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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施阳子
那青衣少年愣了愣,然后叫起来:“喂,你不是女侠吗?怎么见死不救?”
水镜月微微偏头,似是笑了,“你好胳膊好腿的,哪里像是要死的样子?”
少年气结,“难不成一定要等到我快死了你才出手?”
水镜月也不生气,对那群灰衣人挑了挑眉,道:“喂,你们怎么还不出手?这么磨磨蹭蹭的,搁墨华楼,早死八百回了。”
那群灰衣人似是才反应过来一眼,齐齐攻了过去,一半冲着那青衣少年,一半却是冲着马车去的。
“轰”
马车碎裂,木板飞散。
“公子!”那青衣少年本已躲开了那几人的攻击,见状立马红了眼睛,想要回去救那马车中的人,却被几人拦住了。他功夫本不错,但一着急,动作就有些乱,一不留神就被人在手臂和大腿上砍了几刀。
马车上是一位白衣公子,此时马车已毁,他却仍旧坐在车辕上,神情淡漠,似是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一般。
那群灰衣人对视一眼,手中的弯刀齐齐向那白衣公子砍过去。青衣少年似是疯了一般,不管不顾的冲过去,不要命一般,却被人在脚上砍了一刀,顿时扑倒在地。
水镜月站在树梢上看了那白衣公子一眼,皱了皱眉,终于飞身而下,落地之时手中的刀已在周身打了个转,周围的几人顿时齐齐往后飞去,一人还撞到围攻那青衣少年的灰衣人,倒在一起。
再看水镜月,手中的刀仍在鞘中,竟似从未出鞘一般。那几个灰衣人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鲜红的血浸染在衣衫上,疼痛无比真实。
水镜月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走吧。”这群人跟之前追杀水镜月的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但似乎并不是同一班人,功夫弱了很多。
领头的那人看了水镜月一眼,手一挥,带着手下消失在丛林深处。
青衣少年力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向马车,急切的问道:“公子,你没事吧?”稍走近,见到白衣公子胸口的一片血红,不由惊叫出声,“公子!你受伤了?!”
水镜月突然拔刀,眼中的寒气陡生,冰冷的刀刃架在那白衣公子的脖子上。
“你干什么?”青衣少年扑到马车旁,伸手对水镜月打出一拳,却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一脚踢倒在地上,再爬不起来。
水镜月的眼神有些冷,黑色的瞳孔如同一口深潭,周身弥漫着一股杀气。她定定的盯着那白衣公子那双眼睛,语调微沉,“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衣公子那双眼睛仍旧半睁半合,带着几分慵懒,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全然不把那把刀放在眼里。他嘴角微挑着抬头,脖子上沁出一道血痕,对水镜月淡淡一笑,道:“长庚。”
第十一章跟踪
白衣公子吐出两个字,身子一歪,晕了过去。幸好水镜月眼疾手快,刀得快,不然这一刀可就真要了他的命了。
其实,自出了剑阁,这已经不是水镜月第一次遇到他了。
上次遇到他,是江陵城。那时





水镜宫 分卷阅读11
水镜月见城中热闹,街道上的官兵也多了不少,于是下马找了家酒楼,想听听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可是,她刚走到一家酒楼门口,就感觉有些异样,抬头,就见二楼临窗坐着一位白衣公子,正含笑对她点头。
她愣了愣神,一时没认出他来,直到看见了他身旁的阿杰,才试探着叫出声:“你是长庚?”
他的双眼已经好了,微微垂着眼皮,却仍能看见一对琥珀色的瞳仁,如琉璃一般流转着光芒。
长庚点头,倒了杯酒请她坐下一起吃饭。
水镜月却是不领情,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就发了脾气,冷声问道:“你一路都跟着我?”
长庚似乎有些意外她为何突然翻脸,一时无语。
一旁的阿杰原本想着水镜月也算是自家主子的恩人,这次对她的态度恭敬了很多,但听她如此对自家主子,还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瞪了水镜月一眼,道:“谁跟着你了?我家主子是奉西南王之命,前来护送使者回乡的。”
年前,西南王府派遣使者前去金陵城,给景平帝贺岁。原本一切顺利,可是,半个月前,使者从金陵城返回,途经江陵府之时,遭遇一群黑衣人劫杀。最后,五个使者四死一重伤,被人打包送到了江陵府府衙。
西南王府派个人过来护送使者的遗体回乡安葬,确实很合理。
长庚似是丝毫未觉察到她眼神中的冰冷与淡漠一般,居然还请她帮忙调查使者一案,说是这案子多半是江湖人所为。
水镜月冷哼一声说她向来不理朝堂之事,连声告辞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西南王使者一案早就传遍朝野,江湖无人不知,水镜月稍一打听就知道了,姑且相信了他的话。
可是,如今在江城又遇到他,算是怎么一回事?
水镜月防着长庚,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在江陵相遇,她没有认出他来,不是因为她记性不好,而是因为长庚跟之前不太一样。水镜月第一眼看人,一般都是看人的眼睛,而她在看到长庚的那双眼睛时,就知道这人是个高手,还不是一般的高手,功夫应该不比她差多少。可是,长庚一直都是以文士的姿态出现的,举手投足之间也不像是个会功夫的。
也就是说,他其实是个高手,却一直装作不会功夫。
他装得很像,但他能骗过所有人,却骗不过水镜月。
水镜月对人的眼睛颇有研究,不论多细微的差别,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会武功和不会武功之人,眼睛的差别可是十分明显。
她向来是坦诚,不喜欢别人骗她。但她想起长庚在西南王府的处境,大概也能理解。只是,理解,不代表赞同。
她刚刚不出手,一来是觉得长庚出现在这里有些可疑,二来,也是想看看他在生死关头会不会出手。
若不是刚刚马车裂开,她一眼看到他胸口的刺目的血迹,她定然不会出手救他。
阿杰见自家主子晕了过去,又哭又叫又骂人的,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水镜月那一脚是照着他的穴道踢过去的,这会儿他别说站起来了,动都动不了,最后索性趴在地上嘤嘤的哭起来了。
这场景,旁人见了定以为是水镜月杀了他家主子还打算把他给卖了。
水镜月有些愁人,无奈道:“别哭了,你家主子还没死呢。”
阿杰却是哭得更大声了,好像有天大的委屈似的。
水镜月叹了口气,扶着长庚躺好,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她起身往阿杰怀里扔了个墨玉盒子,道:“给你家公子上药,顺带把自己腿上的伤口也糊上。”说着伸手给他解了穴道。
阿杰见水镜月要走,立马去拉她,急急道:“你走了,我们怎么办?你不是女侠么?救人要救到底。”
水镜月回身看他,道:“你虽打不过那些人,逃命却也是足够的。”
阿杰理所当然的道:“我现在受伤了啊,还有你刚刚为什么放那些人走?”
水镜月道:“我是问你,刚刚为什么喊救命?他们人虽多,功夫却不怎么样,你虽打不过,带你家主子逃走总该没问题吧。”
阿杰愣了愣,眨眨眼,道:“是公子吩咐的。之前我们就碰到过他们很多次了,一路逃过来的。今早那群人就一直追着我们,我跟公子逃到这林子,公子突然让我停下,让我大声喊救命,说是会有人来救我们。”
水镜月盯着这少年看了半晌,感觉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估计连他家公子武功高强完全不需要他这么个护卫都不清楚,“去给你家公子上药吧,我送你们一程。”
阿杰捧着药爬上只剩下车板子的马车,伸手去扯白衣公子的衣带时有些僵硬,手指似是在发抖。
水镜月瞧着他手臂上不断往外冒的血渍皱了皱眉,上前将他扒拉开,道:“先把自己的伤口包扎好。”说着径自解开那白衣公子的衣襟,先给伤口上了药,止了血,又掏出一块手帕来将伤口周边的血迹擦干净,然后直接撕了那白衣衫的衣摆,将伤口包扎了,完了还伸出食指在他手腕上搭了一会儿,这才看向一直盯着她瞧的少年,问道:“怎么?要我帮忙?”
阿杰嗫喏了半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水镜月笑了一下,直接把他的手臂拉过来,将一截袖子都扯了下来,仔细处理了伤口,包扎的时候还是用的白衣公子身上的衣衫布料。
阿杰似乎有些扭捏,水镜月敷药的时候感觉到他的小动作,不由拍了拍他的腿,皱眉道:“别乱动。”
阿杰不动了,见她又去扯白衣公子的衣衫来包扎,终于忍不住说道:“哪有用病人的衣衫包扎的?”
水镜月头也不抬,继续处理他腿上的伤口,道:“你家公子的衣服干净些。”她想了想,又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西南王府的使者是江南人?”
阿杰听了这话低了头,眼神有些闪烁。
水镜月道:“难不成真是跟着我来的?”
“才不是!”阿杰立马抬头,出言否认,嗫喏良久,才道:“公子是想去杭州的,三月初三是水镜宫新任宫主的继任典礼,公子想着他的眼睛好歹是水镜宫给治好的,就想去观礼,亲自道声谢。”
他这说法虽有些牵强,倒也能自圆其说。只是,水镜月有些不明白,问道:“这事有什么难以企口的?”
阿杰仰头看她,问道:“水镜宫的新任宫主,不就是你吗?”这话说的,似乎承认他对水镜月有那么一点感激,都十分不情愿似的。
水镜月听了这话明白了,想来他们见北斗七星几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些误会了。
她在他腿上系了个蝴蝶结,摇了摇头,道:“不是。”
第十二章恩情





水镜宫 分卷阅读12
城,这座临水而居的城市没有金陵的奢华贵气,没有杭州的繁华雅致,也没有锦城的闲情逸趣,这座城市的热闹透着世俗的味道,就像是一幅浊世红尘绘,真实得让人清晰的感觉到活在人世间的脉动。
无论天南海北的人,来到这座城市,都会觉得亲切。
水镜月坐在百草堂的屋顶,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突然有些可笑。
她三岁的时候就知道十八岁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她自以为自己从来都不在乎,可是,当听到那个消息时,她还是觉得心伤了。父亲派出北斗七星来寻她,她拼命的逃;如今身边没人了,有机会逃了,她却主动送上去。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些贱。
“二小姐。”屋檐下,百草堂的坐堂大夫黄思南微微仰头,却仍旧不见水镜月的影子,他也不在乎,只自顾自的说话,“那位白衣公子醒了。”
水镜月没有出声,黄思南等了会儿就离开了。
黄思南今年四十多岁了,是水离城早年的学生,医术深得水离城的真传。每逢年节他都会回水镜宫看看宫主,水镜月离家五年,即使走进百草堂也从未透露自己的身份,百草堂的店主都不认识她的,今日若不是正巧碰上他坐堂,水镜月大概只能用手中的无影刀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水镜月将那叫长庚的主仆二人带到这里,自然是方便疗伤,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她想打听打听水镜宫的情况,不知道玉衡他们是不是平安到了。百草堂与水镜宫之间自然有联系的方式。
水镜月在屋檐上一直坐到夜幕降临,酒喝完了又去旁边的艳阳天捞了几壶来,一个人自斟自饮的坐到夜阑人静。
月至中天,她终于起身,提着酒壶跃至后院,见长庚房间里的灯亮着,就去敲门。
给她看门的是阿杰,他只受了些外伤,用了水镜宫的麒麟血,又休息了半日,虽没完全好利索,正常的行动却是无碍的。
自水镜月给他包扎之后,他见了水镜月就不再那么横眉冷目的了,却是有些别扭了,好像怎么站都浑身不自在。水镜月见他那副扭捏的模样却觉得他还是之前那模样有意思些。
“一边玩儿去,我跟你家公子有话说。”水镜月拍着他的脑袋,将人往外推,见他皱眉瞪眼的模样,登时心情好了不少。
长庚还未睡下,坐在床头,手边放了一卷书,却没在看。床幔遮住了他半张脸,但水镜月能想象他此刻微阖着双眼看自己的神情。
水镜月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正好看到院中那棵高大的无患子,不由想起了她那间“狗窝”。那间茅草屋后面也有这么一颗无患子,再往后是一排茂密的灌木丛,扒开灌木丛,就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她想,若是当年她胆怯了,没有走进那个洞口,如今,她会怎样呢?
她坐在窗台上,一只脚曲起来,一只脚垂在房间内,眼睛看着树梢上的弯月,一口一口的喝着剩下的酒。看她那模样,似乎只是觉得这房间位置好,特地进来看夜景似的。
“长庚。”良久,水镜月终于开口,偏过头看向屋内,黑亮的眼睛平静得如同窗外浓浓的夜色,“我想了很久,却仍旧想不起来我何时听过这个名字。”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眼熟。原以为只是错觉,现在却想起任何事都应该自有其缘由的。
或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长庚的声音比平日更加低沉,语调很轻,“五年前,金陵城,江南二十四水帮,月姑娘于在下有救命之恩。”
水镜月一怔,想起来是有那么一回事。
五年前,水镜月的确去过江南二十四水帮。
当时她受人之托,去江南二十四水帮的金陵分舵救一个小女孩,却意外发现那金陵分舵的肖舵主暗中劫了不少童男童女,与一群炼丹士私交,意欲炼制长生不老丹。
据说,那炼丹士是前朝宫廷炼丹士的后人,先祖是当年大韵朝开国皇帝李政的国师。
李政一生叱咤风云雄才大略,算是千古一帝,晚年却沉迷于长生之术,召集全国的炼丹士为其炼制长生不老丹。
后来,一个叫做金三水的炼丹士告诉李政说,他祖传有一张长生不老丹的药方,但炼丹需要千名童男童女。
李政也不知是不是老糊涂了,还是执念太深了,居然信了,还封了那金三水做国师。
据说金三水的确炼制出了两颗长生不老丹,但史书记载,李政最后确实是死了的。
对此,民间有很多传说,最有意思的一种说法是,当时金三水炼成长生不老丹以后,诱拐了李政新纳的妃子,逃到海外去了。还有人说,当年金三水带着那千名童男童女去了东海的蓬莱仙岛炼制长生不老丹,最后炼成了,李政却已经死了,于是金三水带着那两颗长生不老丹航海去了。
金陵城是天子脚下,那肖舵主弄这么个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也算是大胆。
水镜月发现肖舵主的罪行后,先去他们秘密炼丹的地点救出那些无辜的童男童女,将一干炼丹士和几个水帮的守卫给绑了,直接给扔到金陵府衙的大院里,然后将集的证据放在公堂之上,用惊堂木压着。
之后,她又直奔江南二十四水帮,本想直接砍了那肖舵主,没曾想去了之后发现那金陵分舵已经没人了,只大堂里燃起了一座高达两丈的大火炉。也不知道那炉子里烧的是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有些恶心。
水镜月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那炉火旁有一朵黑色的茶花,墨云花墨华楼的标识。
她终于明白那炉子里烧的是什么了,却觉得更加恶心了。
当年那上百个童男童女中有一个叫“长庚”的男孩吗?水镜月是自然不记得的。
水镜月起身,将早就空了的酒壶放到桌子上,坐下来,手肘支着脑袋偏头看那光影中的男子,眼神有些迷离。
这人如今少说也有十八九岁了吧,五年前也过了十二岁了,认真算起来年龄稍大了些。可当时被抓的都是些孤儿,本就比一般孩子瘦弱些,十二三岁的孩子估计看着也跟平常八九岁的孩子差不多。
如此说来,他此去水镜宫观礼,不是为着上次解毒的恩情,而是为了五年前的救命之恩?他的故事很圆满,但不知为何,水镜月有些不信。
水镜月淡淡的笑了,巾外面的眼睛却仍旧是平静无波,“所以,你准备怎么报恩?”
第十三章南木
床头的的灯火闪烁,晕黄的光芒照在长庚的侧脸,让他那张略显冰冷的脸柔和了几分。他睁开那似乎永远半睡不醒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水镜月。
他说:“我知道你。”
他这话没头没




水镜宫 分卷阅读13
脑的,水镜月有些不明白,看着他眨了眨眼。
长庚道:“我知道你很多事大概比你想象的要多一些,知道你手中‘月下’,知道你脸上的面罩,也知道你那双眼睛。”
他每说一句,水镜月的眼睛就幽黑一分,最后如同黑色的琉璃一般。
他说的,都是她深埋心底的秘密,即便是她最好的朋友唐小惠也不曾了解,他却那么轻易的说他知道。
“当一个人很想知道另一个人的事,总是能想到很多方法的。”长庚的声音很平静,“我的确一直都跟着你,但我只是想阻止你回水镜宫。你救过我的命,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赴死。”
水镜月笑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可是却觉得有些悲凉。到头来,所有自己所爱和爱着自己的人都无动于衷,只有这么一个陌生人千方百计的来阻止她吗?虽然她回去了并不会死,但或许,也差不多吧。
水镜月摇摇头,道:“那是我自己的事。”
长庚看向水镜月的眼眸深邃,嘴角挑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像是在笑,却让水镜月觉得有些忧伤。他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念了一首诗: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阿月,你的眼睛很漂亮。”
水镜月再怎么不通文墨,诗经也是念过的,自然知道这诗是什么意思。最初的时候她还未反应过来,后来想起他是什么意思,她感觉到自己的脸慢慢的烧起来幸而有面罩挡着。
然后,那个踏马天涯敢作敢为的月姑娘,刚刚还在质问他有何目的的水镜月,扔下一句“好生休息”,落荒而逃了。
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即使是当年在闽南丛林中被漫山遍野的蛇虫鼠蚁魑魅魍魉围攻,也从未如此狼狈过。
水镜月难得的失眠了,闭上眼睛,眼前总是时不时出现一个浅笑低吟的白衣男子,轻轻的念着那首“南有乔木”。
睡不着了,索性就不睡了。
她坐在窗台上,看着天边的明月,努力回想五年前踏平江南二十四水帮的情形,努力回想是否曾有那么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努力回想自己当初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一个小男孩误会的事,可是,最终仍旧一无所获。她根本就不记得当初救出的那些孩子有几个男孩几个女孩。
最后,她放弃了。或许,所谓的喜欢原本就是无缘无故的。就像当初她喜欢上那个人,不也仅仅是因为那不经意间的惊鸿一瞥么?
风晚林。这个名字突然闯进她的脑中的时候,她有些愣神。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十年?五年?为什么好像觉得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当初她以为刻骨铭心的初恋,如今回想起来,似乎也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受呢。
只是,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有些想要流泪而已。
***
天光蒙蒙亮的时候,水镜月起身,准备去跟黄思南辞行,顺便托他好好照顾长庚和阿杰。没曾想她刚刚背着包裹提着刀打开门,就见黄思南身边的药童辛夷小跑着进了院子,见了她就道:“二小姐,老师让您过去一趟。”辛夷是黄思南一年前的弟子,才十二岁,天赋极好,性子沉静,却有些孤僻,难得如此慌张。
水镜月问道:“出什么事了?”
辛夷低着头,道:“是二小姐带来的那位公子,病情恶化了……您过去看看吧。”
水镜月一听,立马将包裹扔给辛夷,转个身就不见了。
长庚房里的灯仍旧亮着,黄思南坐在床边帮他把脉,神色莫测。阿杰站在他身后,眼睛红红的,如临大敌般的盯着他。
水镜月问道:“黄先生,他怎么样?”
黄思南看着她,似乎有些为难。水镜月见状,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长庚面色苍白,嘴唇却红得滴血。她微微皱眉,转头对阿杰道:“你先出去。”
阿杰扁着嘴,明显的不愿意。
水镜月道:“不想你家公子死,就出去。”
阿杰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黄思南将长庚的手腕塞进被窝里,起身道:“二小姐,这位公子看着像是走火入魔了,但有些特别他被自己的内力给伤了。”
水镜月之前特地叮嘱过黄思南,长庚似乎有意隐瞒自己会武功一事,不要在人前提这事,包括阿杰。
水镜月问道:“没法治吗?”
黄思南道:“二小姐见谅,在下才疏学浅,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他似乎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力,我这次就算治好了,下次还是会复发。而且,他以前应该也受过这种伤,当时没能及时治疗,留下了隐患。他这伤若是想完全治好,得散了这一身功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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