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之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haiwuya
多想靠近你,说一声,妈,其实我真的好爱你。倘若你能把我也当成你的孩子,那该多好呀!
你知道么,你的寂寞,我的心痛,它们是在一起的。
多想用我的心痛温暖你的寂寞;多想用我的泪水抚去你额角的忧愁;多想用我虔诚的一跪换你怜悯的一瞥……
掌声四起,歌声落幕,我是不是也该在你的人生中落幕了?
拿了吉它,挤出人群,来到医院院中。
院子里的古榕树下,安小芸扬起手给了李翔宇一巴掌。这家伙,不闪不避,如同挨姨爹的打一样挨着安小芸的打。
这家伙,是傻了么?连高勇都不是他的敌手,为何会败在一个老男人和一个弱女子手里?
背着吉它,悄然离去,不愿触碰我的伤,他的痛。
躺在房里,静静地仰望着天花板,感觉前路茫茫。
洛琪说我这是病,要治。
不知何时,门开了,接着是关门的声音,再接着便是妈那夸张地尖叫:“孩子,和谁打架了,脸怎么肿成这样?”
戏人生是一场戏!
我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第七十章 一叶障目
就像喜欢李翔宇一样,小博很喜欢李翔宇的爸爸和姨妈。每日都要缠着姨妈讲那乡野流传的山野怪的故事,每晚都会摸着李翔宇爸爸的胡子,说他像极了李翔宇,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这小子,不知道怎么那么没有眼见力,一个清秀如兰,静时若梅之淡雅,典型的小桥流水般江南的委婉;一个粗犷如喷薄朝阳,古铜色的脸更是英伟不凡,谈吐中若滔滔江河,势不可挡,乃典型的西北奔放。
小博偶尔会随着大人一起去看翔宇妈妈,那个时候,翔宇妈妈总要把他抱起,把那张白皙的脸吻个遍。小博这时总会把脸上的口水擦去,无辜地说:“翔宇哥哥,我刚被阿姨舔瘦了,你得赔。”
这时,翔宇总会逗他:“哎呀,真瘦了!哥哥一定赔,怎么赔,你说?”
“小博只要一吃奥利奥就会胖回来的,翔宇哥哥,给我买奥利奥吧。”
这个时候,屋里的人总会哄堂大笑。翔宇总会应道:“原来我家小博是想吃奥利奥了呀,行,只要小博乖乖的,翔宇哥就给你买。”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而倘若家有一小的话,那就等于有了一个活宝,简直就是家里的开心果呀。在这两个家庭中,小博就充当了这样一个开心果的角色,而且还为此乐此不疲。翔宇爸喜欢他,翔宇妈喜欢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翔宇妈好像也并不讨厌我至少,她从没当面给过我难堪。
他们看小博的时候,应该是爷辈看孙的心情吧?每每小博出现,翔宇妈妈的脸上就会羡起笑容。这是对未来的憧憬,只是,李翔宇的孩子,李寰宇的孩子,她怕是没有机会再抱上了。
一系列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切除病灶或做放疗都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如今能做的就是化疗。通过化学药物来控制癌细胞,但是这种化疗的副作用却是极大的,摧残不亚于疾病本身。当然,这些话,家人并没有说给李翔宇妈妈听。但我相信,在见到过刘磊妈妈弥留之际的景象,她的心中应该早就有一本谱儿了。
梁燕照例来了,与李翔宇出双入对。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此时,我已经无法去计较。
明天,他妈妈就要开始化疗了,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李翔宇剥了桔子,递给他母亲。梁燕给她捏着肩膀,笑意浅浅。“一家人”似乎其乐融融。
我掩了门,出了病房。冬天的风拂过脸颊。这南国的风不似北边严寒,却裹着一股潮湿的南方的细毒,透了心扉的凉。
洛琪在医院里穿梭,见我百无聊赖,就对我指指点点,让我帮她做这做那,一有空就宽慰我几句。她知道的,我是病了,得治!
“一喜一忧,你想听哪个?”她提着几瓶药水,回眸一笑。
“那就喜吧,我最近已经够忧郁的了。”
“你和翔宇估计能修成正果,我看他爸还算开明,到底是做老师的人。”
“不还有她妈吗?”我小声反驳。
“这就是忧。”
“这不废话嘛,说了等于没说。”
“她,”洛琪忽然止住了脚步,“我这样说可能没心没肺,但这是真的。你自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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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明白就好,不要去和李翔宇说。他妈,没多少日子了。肝癌晚期加扩散,能熬过一年的少之又少。她的病例,我请院里的师兄们看过,都说乐观治疗也就六七个月,最坏的可能是熬不过这冬,等不来开年。”
如同惊天闷雷,几乎把我击垮。癌症是什么样的病,我素来是知道的,但我却不知道这是去势如此之快的病。她大抵是觉得李母的离去是翔宇的不幸,我之大幸吧,却殊不知我并不愿接受这样的结局。
且不说李翔宇在他妈面前有过那等承诺,纵使他妈临别前没留下让他结婚的遗愿,单看到他伤心欲绝、哭天抹泪之状,我就于心不忍了。在我看来,这决非“一喜一忧”,“喜忧参半”,而是老天给我和李翔宇的最后一击。
“生死,有时要看开点。”洛琪拍了拍我的肩膀,“当你像我一样,每天看着病人进进出出,看着尸体被白布裹好,送进太平间的话,你就会觉得生死原本也不过是那么平凡的一件事。我会死,你会死,谁都会死的。去的人去了,活的人还得活着。先透个底给你,好好做做心理建设,别到了那日,李翔宇垮了,你也垮了。在那个时候,至少你得撑着他!”
这些残酷却富有哲理的话,我断然想不出是出自那天使般的洛琪之口,但这就是生活。
一个人在寒风中凌乱,心也不知飞往何处了。
在榕树下,我屈膝而坐,下巴顶在膝盖上,独自看着自己的鞋子发愣。这双脚究竟要走多少步才能走完这短暂而漫长的一生呢?
“又发呆了?我觉得你认识李翔宇是个错误。在认识他之前,你阳光而洒脱,可是你现在却十分忧郁。我真后悔那时和你提及李翔宇,后悔带着你去了李翔宇家。”
闻得人声,我抬头望去,说话的是张兰。只见张兰和梁燕在侧。两人在我两侧坐下,都叹了口气。
“谢了,梁燕。安小芸那么厉害,没想到还是被你批得体无完肤。她的气场可大了,我就吃了她的亏,只能甘拜下风。我只道你是文学才女,没想到你还是演技派呀。这以后可以走演艺道路,若是一举成名,可别忘了我这个伯乐。”为了不让张兰再说我忧郁,我拼了命地装乐观。事实上,梁燕那日与安小芸之争,是我安排的梁燕是我请来演戏的。
“因为是本色出演,所以才会。”梁燕躺在那冰冷的花坛边上,“姑姑和爸妈的婚姻对我打击很大。上次在县城看到我,知道我回去干嘛了吗?爸妈居然打架,动了刀子,住了院,我是去看他们的。知道我有多狠么,我在医院里对他们说:‘要打的话,以后直接打死,我来尸’。这么嚣张跋扈的女儿,这么冷漠无情的梁燕,你们应该从没见过吧?”她挤出一丝苦笑,是对人生的无奈吧。
“结婚?这件事我想都不敢想。那种打打闹闹、要死要活的日子,我已经厌倦了。我不再奢望婚姻,但如果对方是你或李翔宇的话,我想,我还是愿意试一次的。你,温婉善良;李翔宇,谦谦君子。对于你们俩,我好像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所以说,我愿意和他结婚,既使他的心里忘不掉你。其实也没有必要忘记,我们不是说好要做一生一世的朋友么?”
一片榕叶随风而落,掉在她的脸上,遮住了她的眼。那一刻,我想到了“一叶障目”这个成语。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他只是被我、被李翔宇的表象所迷惑。作为一个同妻有多难,她大抵是不知道的。感情中的三人行有多艰难,她大抵也是无从知晓的。除非,这三人之间,原本就不存在爱情。
我听说有很多人“形婚”了,然后各取所需。前提是,“各取所需”!也许李翔宇和梁燕结婚,这为我们做了掩护,我们取了所需,可梁燕的所需呢?显然,这是并不成立的事实。只是梁燕“一叶障目”后的不切实际之想罢了。
但是,她对李翔宇的缱绻依然令我吃惊能做到这一点,那该是多么大的牺牲呀。
张兰将头枕在我的腿上,望着浓黯的夜空,似是若有所思。
不知为何,今晚特别、特别想程辉,特别、特别怀念他宝马里那套皮具的舒适。
尽管已是凌晨十二点,他还是开着车来了。
躺在他的宝马里,静静地听着古典音乐,感觉全身都渐渐放松了。不知从何时起,程辉于我而言,居然成了这么一个可以随时放松的朋友。在他面前,我好像可以卸下防卫,可以痛痛快快地哭,可以酣畅淋漓地笑。
“工作累了?老总为难你了?”
“没有。”
“和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
“父母逼你谈恋爱了?”
“没有。”
他抽着烟,沉闷了许久:“开始在两段感情中挣扎,迷失方向了?”
“他妈妈病了,估计快不行了。”说出这一句话,我觉得我好像有一种罪恶感,好像自己在诅咒他妈一样。心,是那么的痛。
“十九岁那年,我妈没了。”他狠狠地吸了口烟,又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我哭得稀里花拉,好像一辈子的眼泪全在那一天流干了一样。我甚至觉得我的心痛得快要撕裂,我的整个人生就要完了。我看着凌乱的厨房、看着一堆没人浣洗的衣服哭了。那时我真切地知道,我妈没了!我们总以为自己承受不住,可是,总会承受住的。人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自己不把自己整得神经兮兮的。你知道吧,过度焦虑,那是一种病!”
是的,那是一种病,相思病,洛琪说过的。
是的,那是一种病,焦虑症,程辉说过的。
是病,你就去治吧。可是为何只有我自己觉得这不是病呢?
第七十一章 死亡线上的挣扎
当你一抓一把青丝的时候,你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多么惊惶的事吗?
当你总觉得恶心,比当年的孕吐有过之而无不及,连胆汁都快呕尽时,你知道家人该有多彷徨吗?
当手脚麻木,连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的时候,作为一个平日能扛一百多斤稻谷的女人,你知道她有多绝望吗?
当各色美食摆在你的面前,你却依然没有食欲的时候,你知道作为旁人,有多着急吗?
……
从一开始,这些化疗所带来的副作用便逐一出现,毫不留情地碾压着现实。
她的抵抗力愈来愈不如从前了,不时地发烧、感冒,甚至开始说着胡话,叫着两个儿子的名字。
从一开始,她就不想治疗,难道怕的只是这个?或许吧,这等难熬的人生!
李翔宇干脆请了长假,没日没夜地守着母亲。她那枯瘦的手,他越握越瘦,好似是他太过用力,把它挤瘦了一般。
她总是抚摸着他的脸,宽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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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我今天觉得好多了!”
刚来羊城,因为检查,她都没怎么出过门,这会儿,她倒想到处走走了。我原本想和李翔宇一起陪他走走的,洛琪却让我安心地上班。依她之意,翔宇的妈妈更希望李翔宇和梁燕陪她走完最后一段人生。于是,我便被她永远地关在了心门之外。
晚上,我总会和李翔宇一起做好出游攻略;白天,他总会带着梁燕,一起陪着他妈四处走走。但走了几日,随着身体的每况愈下,她终于走不动了,只好躺在医院里,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她的脚因化疗而开始浮肿,连鞋都穿不下了。
而且医药也越积越多,我之前给的那六万也早已用光,我爸还垫付了两万多。翔宇爸开始有有些气馁,甚至想打退堂鼓。他大抵是心疼老婆,不忍她遭受这样的折磨吧。
两次化疗下来,再去做检查,医生居然说癌细胞所有控制,没有再扩散了。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翔宇他妈居然突然有了胃口,说想吃点东西。她说她挺怀念我之前带给她尝过的那道烧鹅。
我和李翔宇闻言喜极而泣,这是他妈自化疗以来,第一次主动说想吃东西。我忙给小妈打电话,让她代我们却炳胜打包一份烧鹅。烧鹅是粤菜中的一道传统名菜,而炳胜的烧鹅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以肥而不腻、入口味浓、肉嫩汁多而闻名。我那日是正好请洛琪吃饭,想到翔宇他妈,便打了一份回来的。
虽然她有心饮食,可是吃下去没多久,又全吐出来了。人之心,天之意,或许难全。
李翔宇开始整宿整宿地做噩梦,没有一日能够安然入睡。他消瘦了许多,眼眶深陷,失去了往日的光。平日素爱干净的他也渐渐不修边幅,颓废爬满了他原本青春的躯体。
这晚,他又做了噩梦,挣扎着坐了起来。我揉揉惺忪的睡眼,与他并排坐下,问道:“你这样不行,要不明天去开点安眠药?”
“每天都做同一个梦,每次都梦到刘磊的妈妈。在年三十,她和我妈做着饺子,而我爷爷、奶奶则坐在客厅,看着电视。”他冷汗涔涔,说话的语调异常低沉。
“可能是你想刘磊他妈,还在你爷爷、奶奶了吧。”
“梦里没有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寰宇。”
“那又怎样?”
“除了妈妈,都是故去之人。这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他关注的点在这。我忙拍拍他的臂膀:“梦死得生,没事的。梦见故去的亲人,这是吉兆,不信你上网查查《周公解梦》。这说明妈妈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虽然明知道自己在撒谎,却不得不这样劝慰。
李翔宇一个激灵,真的爬了起来,上网查了会资料。见我所言非虚,这才宽了心,重回床榻,与我同眠。
小妈见李翔宇日渐消瘦,每日都炖了补品,给他们母子补身体。只可惜一个吃不下,一个不想吃,枉了小妈的一番心意。
小妈见翔宇食不知味,寝不安眠,便让我带着李翔宇去趟增城乡下,看看外婆,顺便去观音庙许个愿。据小妈说,观音庙的菩萨很灵,有求必应。故此,每日香客盈门,香火鼎盛。
李翔宇是信佛之人,逢庙必拜。这会儿又碰上自己的母亲遭此大限,更是病急乱投医,什么都想去试试。于是便一行三人去了乡下。
外婆知我们要去,十分开心。但当他看到消瘦的李翔宇时,不禁十分心疼,一直摸着他的脸哀叹:“我这二外孙是怎么了,才这么几天的功夫,居然瘦成这样。有什么事,跟外婆说说。”
小妈把李家的事说了一遍,外婆不禁感慨:“人这一生呀,前几十年活得风光都不算风光,只有临走那几日走得痛快,那才叫风光。其实吧,这菩萨也没什么好求的。各自的命各自知。孩子想去,你就陪他去一趟吧,这也是他的一份孝心。外婆呀,老了,爬不动山了,不然外婆就陪你走这遭。”
辞别外婆,我们去了观音庙。
李翔宇虔诚跪拜,在佛前默默许愿,足一刻有余。他抽了签,又添了香油钱,这才下山。
签是中签,大和尚解了,说得一切顺其天意,不可强求。
李翔宇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满意这签。
从山上下来,正是晚饭时间。一家人围在一起客客气气,二舅妈更是时时警惕,以遭受外婆的诘责。
吃过晚饭,外婆留我们过夜,小妈也没反对,于是三人便在外婆家住下。
乡下偏凉,风又大,外婆担心我和翔宇挨冻,特意吩咐大舅妈给我们多铺了一床棉絮。待大舅妈走后,外婆坐在床沿边,望着李翔宇满脸的胡子,叹了口气,说:“才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怎么能比我这八十好几的老太婆还没气神儿?孩子,打起神来。”
李翔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外婆握着他的手,不住揉搓,甚是心疼:“孩子呀,顺其自然,不要强求。做父母的,没有谁舍得扔下自己的孩子。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儿,她就会为你活着。就冲着这一点,你也不该这样拉长个脸。她看着你,怪心疼的。哎,得这样的病,可真是造孽呀!得病的苦,守病的也苦。造孽呀!”外婆摇着脑袋,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房门。
李翔宇望着外婆的背影,心生感慨:“外婆八十七了,身子骨还那么硬朗。我妈才五十出头,却已经行将就木。造化究竟是什么?我妈要是也能活到八十多,那该多好呀。不,就让她活动寰宇的孩子出世,那样也行呀。”
“那是你的想法。如果换作我小妈,她肯定会这样说:要是我妈能长命百岁,等到小博结婚生子,看看他的孩子,那该多好呀。”
李翔宇盯着我那鬼脸,笑出声来:“是呀,人心不足蛇吞象。坏的总希望好,好的希望更好。多少少年亡,不到白头死。比起那些人,我们幸福多了。”
“对,要的就是这个心态。来,我给你捏捏背,”李翔宇侧过身,背对着我,盘腿坐下,我使出我在网上学的按摩术,轻轻地为他捏着筋骨,“从明天开始,你可要振作起来,让妈妈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
“我怎么总觉得外婆是个高人呀。你跟我老实交待,外婆究竟是什么底细?”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一个能干的人吧。自外婆进这个家门起,就一直是外婆掌家,家里大大小小地都听她的。我想,如果没有一点能耐,一点智慧,她是管不好这个家的。”
聊了好一阵,我们正准备睡觉,小妈却突然闯了进来,让我们马上穿衣服,准备连夜回广州。
李翔宇一听,腿都软了,连起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
小妈这阵势,着实有点吓人。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突然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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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连夜回广州,那定然是李翔宇的妈妈出了岔子。
一上车,李翔宇马上给他爸爸打了电话,连打了十来个,却偏偏没有人接,急得李翔宇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我只好给我爸打电话,可我爸偏偏今晚没去医院。
小妈倒是冷静:“别打了,说是心率不齐,呼吸困难,肾功能也开始衰竭。那边,现在估计乱成一团糟了,哪里顾得上电话。翔宇,你别急,急也没用,那边有你爸和你姨呢。我们这就去医院!”
小妈开车一向稳健,可今晚却风驰电掣,大有与时间一争长短之势。我坐在后坐,紧紧地握着车侧的把手,真害怕她一不小心给我开飞了。
李翔宇瞪大眼睛,盯着前面的路,恨不得一转弯就突然到了广州。
“我不该来乡下的,不该来的……”李翔宇不住地喃喃自语,好似催眠一般。
如果今晚他妈突然与世长辞,把他带到乡下的我和小妈,他是否会记恨一辈子?在那一刻,我突然有了这么奇怪的想法。
第七十二章 跪倒在死神脚下的女人
回到广州的时候,翔宇他妈已经脱离了危险,又回到了病房。翔宇他爸和他姨正寸步不离地守着。见我们进来,忙指了指刚刚睡着的翔羽妈,示意我们动作轻缓些。
他爸让我们先回家休息,李翔宇却再也不敢离开,但又拗不住他爸,只好离开了病房,却在走廊上一直站着,不肯离去。我只好找洛琪帮忙,让她给李翔宇找个地方打个盹。把李翔宇安顿好,我才敢和小妈回了住处。
次日一早,我和李翔宇去换他爸和他姨。
见到李翔宇妈妈的时候,她还比较清醒,气色也挺好,居然还能吃点东西。
她妈看见我和翔宇,忙伸出手来。李翔宇忙迎了过去,握住她的手。
“孩子呀,妈昨天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这有些话倘若不说,就怕哪天一口气上不来,再也说不成了。”他妈抚着他的手背,语气是如此的哀婉。我突然想到“回光返照”四个字,心里不由得一惊。
听她这口气,估计是要说李翔宇的终身大事了。一想到这,我的神经又开始紧崩。虽然这是毫无悬念的结果,但一想到此刻即将宣判,我居然还是如此的紧张。
“你要听清楚了,不要以后手忙脚乱。妈没读过书,也不会看黄历,不知道什么时辰该走,什么时辰不该走,如果时辰不好,不能走,你一定要叫我,那样我就不会走了。”
这?我有些诧异,这难道是在交待身后事?
我不知道她所谓的“好时辰”“坏时辰”指什么,后来特意问了翔宇才知道,这是农村的一种迷信。他妈所说的“不好的时辰”大概是指“空亡日”、“空亡时”、“重丧日”之类的东西。其实李翔宇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人说:人死在空亡时,这个家就会一甲子(六十年)都富不起来,会一直空下去,直到下一甲子方可转运;而“重丧日”如果死人,表示这家还会有人死,也就是所谓的“重丧有人死,双棺立堂前”,所以一般重丧日死人了的话,都会再杀一只猪,以表示“重丧”,而出殡的时候,则会用镜子照着棺材出门,表示“双棺”齐出。这样看来,他妈也真够傻的,“阎王叫人三更死,岂敢留人到五更”,这是人能控制的事情么?
虽说人痴,但为孩子着想的一片拳拳之心,可昭日月,这大抵就是母亲吧。
“下葬用的纸钱,早让童童爸打好了;填棺的石灰在刘磊家他妈过逝时,我们想着自己将来也要用,就提前一并备好了。只可惜还没有准备包皮和寿衣,到时就得劳烦你和你爸了。临走的时候,我想抓点新钱在阳世受穷受苦了一辈子,在阴间,我不想再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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