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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之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haiwuya
听到自己的母亲在交待着自己的身后事,李翔宇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翔宇妈摸着他的后脑勺,叹着气:“我是要走了,这苦,老天爷是不想让我再受了。你和寰宇可怎么办呀?也不知道他明年能不能参加高考,能不能考上,这大学还读不读得成?你也是,孤伶伶的一个人,完全没有着落,好不让人放心!你说我让你去结婚你就去结,这事,我也想了很久,这话到底是没法说出口。有喜欢的姑娘,你就结吧,这事,我怕是管不着了。”
“妈,你别这样!你不是说要看着我们结婚生子的嘛,你这算什么?爸爸那么邋遢,连饭都不会做。你走了,爸可怎么办?”
“这老头子,听我唠叨了半辈子,现在也该让他耳根清静了。翔宇,你从小就自立,这弟弟,你可要多多提携,把他培养成才呀。孩子,你过来”,李翔宇妈朝我招了招手,显得那么绵软无力。
我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这是自来广州以来,她和我走得最近的一次。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好孩子,你们的事,阿姨是想管也管不着了。怎么打你,怎么骂你,怎么羞辱你,这些我都盘算过,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可能是我心肠太坏,老天爷才那么急着带我走。孩子呀,人得有个窝,有个暖炕的人,有个孩子养着,这才叫家。你爸那时找到我,说想让我成全你们,就当多生了一个儿子。我想呀,多个儿子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可想来想去,我有三个儿子,两个却单身,总觉着心里不踏实。你们现在有父母顾着,等我们全走了之后,就只剩下你们两个,你们要怎么办?”
“妈妈放心,我会照顾好翔宇和弟弟的。也不要为我们担心,没有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以我们的条件,领养一个完全没有问题。我弟弟也说……”,我正想把我的想法说给妈妈听,翔宇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摇了遥头,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我只好闭了嘴。
“有想法就好,有想法就好!还是那句话,我没有办法祝福你们,可以的话,还是各自成家吧。人活在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容易的。光是那些讲闲话的,就够你们喝一壶了。我有些累了,想躺一会儿,你们回去打个盹吧。看你俩都满眼血丝,肯定没睡好。”
李翔宇为他妈掖好被窝,拉着我便出了门,没走多远,就给了我一拳,吼道:“你丫的!这个时候和我妈说这些,你想气死我妈吗?”
“我……我只不过……”,我还想再辩解,可当我看到他红肿的眼睛时,马上平静下来。他已经够烦的了,我不想再徒增他的烦恼。
下午,李翔宇的妈妈又出现了明显的病症。她总觉得浑身无力,十分疲惫,总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浑浑噩噩。喉咙也十分疼痛,只能勉强吃点流质食物。下肢浮肿得更为厉害。
那晚,她终于无法忍受疼痛,提出了停止化疗的想法。
李翔宇爸爸、姨妈,还有李翔宇本人,都沉默了。
三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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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医生,询问了治疗的最佳疗效,得到的结果和洛琪揣测的差不多。积极治疗下去的话,延命半年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如果身体抵抗力好,熬过一年也是有可能的。倘若就此停药,任癌细胞扩散的话,估计多则一月,少则半月就会丧命。
结论是惨酷的,令人痛彻心扉。
三人回了病房,望着李母,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久,李翔宇的爸爸终于开口了:“刚去问过医生了,如果坚持用药,你积极治疗的话,应该能熬到寰宇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你想等到那个时候吗?”
“不治疗呢?”李翔宇的妈妈气若游丝,身子骨有些虚弱。
“可能熬不到春节。不用担心钱,你只考虑你自己就好。我们是希望你坚持下去,你那么心疼寰宇,等到他上大学再走,也算了你一桩心事。”
李翔宇的妈妈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眼翔宇:“那就再熬熬吧……我……我还能熬一熬的……”。
那晚,我到了“警告”:为了他妈,李翔宇让我不要出现在他妈的病房,而他则会经常带着梁燕去探病。
我并没有反驳,也没有生闷气,只是有点难过,虽然能够理解。她妈为了能看到小儿子高考而愿意煎熬六个月,那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同样,倘若她能看到大儿子和女孩正常交往,是不是会更加宽心呢?
总之,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结果似乎是糟糕的,这一点,我是直到后来才知道。每每想起当晚这个决定,我无不懊悔。
我不再去医院了,偶尔会从旁人的嘴里知道翔宇妈妈的病情。离开了病房,我好似心情开朗了些,不再那么抑郁。再加上平时有陆子梅、程辉陪着,渐渐地,我似乎不会再想李翔宇了。这样一个迷障,我似乎正慢慢地走了出来。
时间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着。每天晚上,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翔宇总是守在医院,而当我去上班或上学的时候,他又悄悄地回来补觉。我们就这样颠倒着生活,互不相见,居然整整一周了。
我似乎已经开始淡忘他的脸庞,似乎不得不靠翻阅我的相册才能记起他的面孔。我偶尔会生自己的闷气,这时便会画一两副肖像。也偶尔会有一两次想去gay吧的冲动,我许是寂寞了。
周日,我和洛琪喝完早茶回到家里时,李翔宇回家了。这是我这周第一次看到他。他没有脱衣服,没有脱鞋子,就那样横趴在床上,如同一具死尸。
轻轻为他脱下鞋子,正准备抱他进被窝睡觉时,他却缠上了我的脖子,亲吻着我的脸。他微闭着眼睛,似乎一个永远也睡不够的孩子,嘴却本能地吻着我,自脸颊而下。他那灵活的舌头伸进了我的口腔,纵横决荡……
蓦地,他停止了动作,睁开双眼:“宝贝,真的好想你!明明住在同一个卧室里,为什么见你一次却那么难?”
我流泪了:“这正是我想问你的:明明住在同一个卧室里,为了什么见你一次却那么难?”
第七十三章 童童来广州了
放寒假了,张兰、李月等人都拾好行礼,回老家去了。刘磊因为父亲就在广州,也去了我家工厂打寒假工。梁艳倒是想走,碍于李翔宇妈妈正生着重病,便打算多留几日。可是学校是待不下去了,只好搬到陆子梅那。陆子梅倒似乎释怀了,居然接纳了这个抢她男朋友的学妹。
寰宇和童童来羊城了,是我和李翔宇去接的。依旧是在那样寒风凛冽的凌晨四点,依旧是在那灯火阑珊的街角,依旧是那侵骨蚀体的寒雨中。
看见李翔宇,童童叫着表哥扑了过去,寰宇却只是淡淡一笑,握住了我的手:“我哥最爱的男人,你好!我是你最爱的男人的弟弟,又见面了!”是的,又见面了。只是他,愈发的枯瘦了。
究竟是老天折磨了李翔宇的妈妈,还是李翔宇的妈妈折磨了两个孩子呢?在那一刻,我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提了行李,拦了辆“的士”,径自奔往医院。到达医院时,李翔宇妈妈已经熟睡,我们便没有吵醒她。
见到憔悴的妈妈,李寰宇居然没有哭,只是鼻子擤了几擤。在那一刻,我居然觉得李寰宇坚强得如同沐浴着日光的泰山之巅的石柱。他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印象中,李翔宇是孤傲而独立、冷静而沉稳的,但现在看来,李寰宇比之李翔宇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过母亲,我俩又领着他俩回了我家。暂时没有住处,只好让李寰宇和他爸挤一个屋,童童倒是可以和她妈挤一个屋,可他却死皮赖脸地挤到了我们的卧室,抱着李翔宇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李寰宇早已醒了,正在厨房帮着小妈干活。小妈连赶带撵也赶不走这个瘦弱而倔强的大男孩,只好任他做着。为了不那么尴尬,小妈问了他的学习情况,他倒是一一回答。听他之意,他在学校倒也算个小小的角色,有几分才气。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因为他是“才子”李翔宇的弟弟。
吃过早点,爸爸递给李翔宇一张信用卡,说:“翔宇,两个弟弟好不容易来一趟广州,带他们出去转转,该买买点,该吃吃点。医院那边我和你爸会照料着,你们先四处转转。”
“爸,你上次给的零花钱还没用完,这个就不用了。”李翔宇有些不好意思,推辞着。
我却一点也不客气,抓起信用卡就往兜里揣:“爸,那我们就先带童童和寰宇出去转转。我们会吃完晚饭回来的。”
“你不用上班吗?”
“放寒假了,不知道么?我是兼职工,寒假不上班的。”我咧着嘴傻呵呵地笑着,“才一千八,寒假还想让我去上班,我不如死了算了。”
“陆子梅可是求了好久才进去的,你就知足吧。你别到时让人轰了出来,哭着求着说想进去。你还是老实本分点,老老实实去上班。”
“没事,已经打好招呼了。陆子梅那是小角色,不整她整谁?我是谁呀?我是空降兵,后面大有来头!这些事,早就搞定了。”
“你就瑟吧,程辉不可能罩着你一辈子!等等,”李翔宇的脸色突然变了,阴沉沉的,“你跟程辉还有联系?你丫的,你什么意思呀?你这是想……”
爸爸闻言,神色一变,正欲发问,我忙捂住李翔宇的嘴:“没见,没见!真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寰宇、童童,我们该上街了。”
把李翔宇拽到外面,我才松开手,叫道:“你一惊一乍干嘛,想让爸爸知道么?”
“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李翔宇生着闷气,走在前面。
出门后,按照李翔宇的安排,我们先去了购书中心。李寰宇和童童明年都要高考,李翔宇想给他们找些复习资料。虽然y县也有,但终究不过是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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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羊城这般翔实丰富。
李寰宇不愧为书呆子,一进入这书盈四壁的购书中心,就被这卷帙浩繁、数不胜数的书籍所吸引。在这文山书海中,他轻轻地抚摸着每一本书,好像细心呵护每一个稚嫩的孩子般。他那浓郁的书卷气,瞬间被勾引出来。
童童却并不在意,心猿意马,一会儿看看这本,一会儿瞧瞧那本,扫视不下五行,书本早已合上,兴味索然。
李翔宇给寰宇和童童各挑了十来本复习资料,这才出了购书中心。李寰宇初得宝墨,心里十分开心,提着那袋书颠了又颠。童童却一脸愁苦,望书兴叹:“本来资料就多了,再提这么多回去,以后是别想出来玩了。我妈非盯死我不可。翔宇哥,你这是存心的吧?我不管,我不要了!”说罢赌气一丢,将书丢在一角,佯作生气地望着我。
这小家伙,鬼点子还挺多。倘若不想要,刚别结账就行呗,这会儿才扔,很明显是嫌它提着是个累赘,想“减负”偷懒吧。我也不说破,捡起他的书,塞进我那背包中,紧跟在李翔宇身后。童童这才喜笑颜开地跟了上来。
离开购书中心,带他们去了天河城,想给他们每人买一套衣服,爸爸给李翔宇信用卡的意思其实也就在这里。这是他俩第一次来广州,爸爸想好好招待。只是当他们看到动辙上千甚至数千的价格时,脸都吓绿了,连拉带扯,把我们给拉走了。
是呀,天河城的东西确实贵,不是他们所能消得起的。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消概念一件衣服可能是他们一个学期的学。仅仅是一件衣服,算来不值吧,在他们心中。
说到买衣服,李翔宇想到了一个好地方上下九。那里的衣服款式多,价位也不高。可是,我却最烦那里。每次和李翔宇去那儿,我都百无聊赖。在买衣服这一点,李翔宇绝对不够男人,他总是挑细选,试了又试,哪怕有一丝不称心,也决计不会要那件衣服。可以说,比女人还要女人。
可令人没想到的人,童童比李翔宇还难以搞定。面对这么多新潮漂亮的衣服,他心花怒放,试了这件,又穿那件,可是他总能不合时宜地找出一些小毛病来,然后拒之于千里之外。有时甚至试过半家店,却不买一件,把我臊得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从乡下进城的野孩子,光眼羡却空无分文呢。为了掩饰尴尬,我只好自己随意买一件,一路下来,我居然买了五六件并不是我想要的衣服。
李寰宇倒不热衷于衣服,每进一家服饰店,他总会默默地找个地方,拿出书本,翻上几页。这家伙,文静得跟个女孩子似的,凶起来时却像只豹子。
“翔宇、童童,你们能不能不这么挑剔?随便买套得了。下次打死我,我也不敢跟你们出来买衣服了。”我已累得够呛,只能靠着寰宇歇息。
“这句话你说过很多次了,每次不还是照样跟着出来?你就别废话了,帮我看看这件。”李翔宇不以为然。
这一次,他觉得都满意了,就是价格有点贵,正准备放手,我忙说:“不贵!不贵!”趁他一不留神,把卡给刷了。倘若不这样先斩后奏,真不知道这衣服要买到什么时候。我现在大抵知道他为什么和童童更亲了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买完衣服,喝过下午茶,我决定再送童童一份礼物。童童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阿鸿哥,是什么呢?不会是想带我去看歌剧吧?那种东西,我可不感兴趣。”
“到了就知道了,你一定会喜欢的。”我故作神秘。
三人跟着我换了几趟公交车,来到了一个琴行。琴行的墙上挂着许多吉它。童童说过,他想跟我学弹吉它,因为那是撩妹神技。
童童被琳琅满目的乐器看呆了,一会儿摸摸钢琴,一会儿抚抚古筝,一会儿看看萨克斯,最后目光落在了墙上的吉它,眼神中放出异样的光。
“童童,选一把吉它吧,哥送你!寰宇,你也可以挑一把哟。”
“不用,不用,我不喜欢这个!”寰宇连连摆手,依旧找了个坐位,翻开他那本书,看了起来。
李翔宇沿着墙,迅速扫了一遍吉它的价格,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地说:“你疯了,送他吉他。最便宜的都要五百多,贵的都七八千了。”
“没事,挑一把一两千的送他就好!”
“小孩子好好学习就行,瞎捣鼓这些干嘛?”
“他想学吉它,总得有把吉它吧。不然我买把新的,把我用着的那把送他。”
李翔宇戳了戳我的脑子:“省省吧,那是你小妈送你的,少说也有七八千。小妈知道了,还不得宰了我。你还是随便挑一把给他吧哪,就那把588的。真是头猪,我回去又得挨我小姨的批了。”
“没事,我有工资,不刷爸的信用卡不就行了。小姨也不识货,你就说二三百,肯定能糊弄过去的”
童童相中了一把全桃花心实木单板电箱吉它,价位也算适中,没有超过两千,也就我兼职一个月的工资吧。狠狠心,咬咬牙,我便给他买了。
第七十四章这一对兄弟
抱着吉他,童童喜不自禁,却有些腼腆:“阿鸿哥,你这么贵重的礼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别再打电话给安小芸,让她来找你哥就行。童童,我这可算是贿赂,你可不能再背叛我哟?”
童童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是我叫的,是她自己回了县城,打听我哥的消息,才找到我的。我只是把哥哥的联系方式告诉她罢了。我可没有让她来找,是她自己找过来的。”这小子,还挺会推脱的,真狡猾。
“寰宇,你不挑一把?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李寰宇合上书,塞进书包:“我可没他那份闲工夫,要看的书多着呢。走,我们该回去了!”
“还没吃晚饭呢,走,哥带你们去吃泰国菜,从没吃过吧。”
“算了,”李寰宇瞟了眼吉它,“你今天够破的了,又是给我们买书,又是买衣服的。初来乍到,我们就大肆挥霍你的钱,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童童闻言,瞅了瞅手中的吉它,有些尴尬:“那……那……张鸿哥,我们还是把这吉它退了吧。”
李翔宇瞪了李寰宇一眼:“就你牙尖嘴利,哥给你们买点东西,你瞎嚷嚷什么呀。没事,童童!阿姨问起,你就说阿鸿哥用过的,二手的;如果问你多少钱,你就说不知道,可能两三百吧。”
被李寰宇一闹,童童心绪难平,李翔宇安慰了好久,这才平息。晚饭到底是没能在外面吃了,只好打电话给小妈,叫她做我们的晚饭。
回到家时,老爸一眼就瞅见了童童肩上背着的吉它,饶有兴趣,让童童拿出来看看。爸爸虽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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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高材生,但是颇有文艺细胞,不仅歌唱得好,弹吉它也是有一手的。我就是因为爸爸的缘故,才喜欢上吉它。
爸爸轻轻调了调弦,弹了几个音,皱起了眉头:“阿鸿,你挑的?”
我点了点头。
他试着弹了一曲,终究还是叹息:“你好歹也弹了几年的吉它,什么是好吉它,应该弹一两个音就能试得出来呀?这比我送你……比你小妈送你那把吉它差多了。”爸爸说岔了口,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那把吉它是我爸去挑的。也是,小妈才不懂什么吉它呢。
“一分钱一分货呗!我那吉它多少钱呀,这吉它多少钱呀。差那么远,肯定不能比。”我嘟哝着嘴,甚是委屈。
“不是给你卡了么?既然想玩乐器,那当然要挑好的。想当初我给你买那把吉它,砸了一万多,我可是眉头都没皱一下。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舍不得花钱。会花就会赚!”老爸说得豪气干云。
“啊?”我愣了,“小妈不是说六千八吗?”
“你小妈说的是六千八?”爸也愣了。
我点了点头。
“噢,”爸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吉它是我选的,钱是她付的。一万二千八!你妈说六千八,可能是怕你有负担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小妈送我吉它那年,正是我家最困难的时候。工厂一直处于亏本状态,小妈为了补贴家用,还去上班做外贸跟单,凭着她那流利的外语,扎实的外贸业务能力,一个月也能赚四千来块。为了给我买一把吉它,她应该省吃俭用好几个月吧。想到我一直抗拒她,从不肯叫她一声“妈”,而总在前面贯以“小”字,不禁有些羞愧。
“哪买的?明天爸陪你们去换了,咱挑一把好的。说不定我们以后可弄个家族乐队呢!”
“哪有乐队全理吉它手的,”我哭笑不得,“是我想给童童送礼物,当然得花我的钱。童童现在还不会弹,这样的已经不错了。等他练会了,我再送他一把更好的。”
小妈还在厨房做菜,我悄悄地溜进厨房,站在门口,看着辛苦张罗生活的小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站门口干嘛?去陪陪客人!”
“好的,妈妈!”我把“小”字省去,叫了声“妈妈”。她愣了愣,回头望了我一眼,示意我出去。她应该有发觉我的怪异吧,平时我都是叫她“小妈”或“妈”的,绝不会用“妈妈”这个叠词。
菜快是齐了,小妈找出食盒,打包三份,让我和翔宇送到医院。老爸怕我和翔宇都走了,会冷落了客人,便说他去送。想着刚才在厨房涌上的那股怪异的情愫,我有些害怕,究竟害怕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我跟着爸爸出了门,借以逃避。
在医院大厅,我看到了李翔宇的爸爸,他正在前台问着什么,嘴里还不住地嘀咕着,接着便看见前台文员给他打了一串长长的单子应该是住院用详单吧。
走进病房,只见梁艳在一侧候着,正陪着李翔宇的妈妈聊天。
翔宇他妈今天的气色很好,好像不那么困倦了,只是头发相较来羊城前稀疏了很多。她把秀发绑成了一条辫子,再绕着脑袋盘了几圈,拢成锥形发髻,颇有几分古典美人的气质。眉毛也比平日浓黑些,好似画了眉影,嘴唇也透着淡。这应该是梁燕的杰作吧。
看见我,她朝我挥了挥手:“孩子,过来坐坐!最近怎么都不来看阿姨了,阿姨怪想你的。”
“快到年底了,公司挺忙的。”
“忙就好呀,忙才充实。不像我呀,只能整天呆在这病房里胡思乱想。”她又突然怅惘起来,“真是有点想念我那小儿子了,昨晚还梦见他和童童来看我。就站在那儿,”她指了指床,“你、翔宇、寰宇,还有童童,就提着行礼站在那儿。”
“妈,昨晚我们是来过的。寰宇和童童已经来广州了,现在正吃饭,一会儿就过来看你。”
“噢!”她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梁燕急了,一脸焦躁,急急忙忙地把我拉出病房外,四处瞅了瞅没人,这才不安地说道:“阿鸿,这可怎么办,阿姨好像那里有问题了,”梁燕指了指脑袋,“白天明明和她说过童童和寰宇来过医院看她的,现在就忘了。她还以为自己做梦,出现幻觉呢。”
“你去照顾阿姨,我去问问洛琪。”
找到洛琪,把李翔宇妈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她并未吃惊,只是淡淡地说:“应该有做体部伽玛刀放射治疗吧,再加上化学药剂的作用,出现健忘,甚至暂时性失忆,也是有可能的。阿姨神状态怎么样?”
“今天还好!”
“让她适当运动,吃点清淡的食物,这段时间一定要多注意提高她的疫力。化疗虽然能杀死癌细胞,但也能杀死正常细胞。”
因为她要上夜班,不便久谈,我也便只好离去。
回到病房后,我又把洛琪的话转述给梁燕,她听了,这才稍稍安心。
送完饭,回到家里,我把李翔宇妈妈失忆的症状向李家两兄弟说了,两人当即沉默了。
就连饭桌上,两人也不言不语,气氛异常凝重。
晚饭过后,李翔宇把李寰宇叫到了我的房里,反锁住门,问道:“弟弟,你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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