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鬼之饲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魍生
妄尘浑身一僵,他可没忘记自己就是因为有这个紫金钵鬼才不对自己下手。鬼看着浑身僵硬的妄尘不说话,起身去庙门前将那不听话的紫金钵捡了起来塞回了妄尘怀里。然后从桌上翻了翻妄尘的行李,将那小药箱拎了起来又在妄尘身边坐下。
妄尘摸着手中被鬼捡回来的紫金钵,刚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后背就传来一阵刺痛。他转头恨恨的瞪向鬼,却发现鬼真的是手里拿着药瓶在给他涂药。
“那魔修没对你动杀意,否则你那宝贝早把他弄残了。”鬼一边给妄尘上药一边说道,“你和魔道的人也有牵扯?”
妄尘垂着头闷闷地说:“我不认识他。”
他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对方对自己的手下留情?只是妄尘真的不知道自己和魔道的人有什么牵连。他的圈子很简单,从来只有法莲寺的师傅师兄他们。离开寺里数月,也从未与什么有过深交。一直到了这个临仙城,才有了不一样……
“你一直都知道王家那个花园的事吗?”妄尘想了好一阵,最后还是选择了开口。
鬼挑了挑眉毛,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对妄尘说两个字废话。
“也是,否则你也不会跟我说那句话了,”妄尘苦笑一声,“那你知道多久了呢?”
“自我醒来就一直知道。”鬼拉起妄尘一只手臂为他抹着药,“四个月前,我在这座临仙城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却独独知道这城里有个法阵,而我就是为了杀尽与那法阵有关的所有人才出现在这里的。”
妄尘嗯了一声,正想将话题转开,却被鬼先一步识破了他的意图。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可以回答你,我不可能放过那个王家还未出生的孩子。因果报应,天道轮回,你该比我清楚才对。当然,这些大道理对我而言无所谓,我只做我该做……”
“真的不能放过那个孩子吗?他是无辜……”妄尘一把抓住鬼的手腕,将鬼手上的药瓶碰掉在了地上。
“只要他是王家子孙,他就不无辜。”鬼将地上的药瓶扶起,拉开妄尘的手说道,“无辜的是花园中的那些女子啊。妄尘,你不能这么偏心。你难道听不见吗?那花园里的女子的哭喊声?没事,你听不见的话,我可以帮你。”
说着,鬼捧住妄尘的脸,将自己的额头与妄尘的额头紧紧贴在了一起。
一瞬间,妄尘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鬼的额头涌入了自己的脑袋。随后,便是那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如海中永不退息的海浪一样一层高过一层,将妄尘整个人淹没在无边的绝望中。
正如梦中那一双双试图将他拖入血海的利爪。
“啊”妄尘忍不住尖叫出声。
鬼猛地将妄尘的头与自己分开,让他仰起头与自己对视。
“听到了吗?每到白日沉睡时,我就会听到这个声音。”
妄尘喘着粗气,慌乱的看着面前的鬼。他不敢想象鬼是如何日日听着这个声音入眠。好一阵后,妄尘才在鬼那双鲜红眼眸的注视中重新平静下来。
“那、那你能放过那孩子的母亲吗?”
至少,妄尘想完成王婉的遗愿。
鬼松开捧着妄尘的脸的手,静静坐在妄尘面前半天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妄尘几乎以为鬼要拒绝自己的时候,对方忽然开口。
“可以。”
妄尘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鬼。
“不过有交换条件的,”鬼看到妄尘松了口气的模样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邪笑,“以后我亲你,你不能躲。还有……”
“你要教我识字。”鬼凑到妄尘面前亲了亲他脸上的伤口,随后在对方惊恐的注视下从怀里掏出一张有些皱了的纸条晃了晃。
“我可看见那个小倌给你留纸条了。你既然也给我留了,那你就要负责教会我认它。”
作者有话说:
☆、师傅,我做坏事了!
“站住。”
那带着面具魔修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忽然出现在自己背后,站在阴影中的白衣男人。
“我说我好歹是你的师傅,有对师傅这么说话的吗?”魔修冷哼一声抬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你身上怎么会有他的血的味道?”浑身魔气的男人缓缓走阴影,那张足以引得无数女子为之倾心的面容在微弱的光线下布上一层可怖的阴霾。
那张黑白参半的面具下,正是前几日为妄尘调制了伤药的黑子白。
“江余清,管好你那个小和尚!如果他敢坏了我的事,我可不会看在你的情面上放过他。还有!你怎么没告诉我那鬼长了一张他的脸!”
“我从未亲眼见过那鬼,你叫我说什么?”江余清冷声说道,“那一夜我用了你的药掩去身上的魔气,故意诱出鬼想趁他掳走我的时候将他擒住,可其中出了些差错,我根本没机会看清那鬼。”
虽说那一晚的事情有些失策,可江余清还是庆幸的。好在他用了黑子白的药,这才没有在妄尘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得不说,江余清其实很享受那夜妄尘抱着假装昏迷的他逃跑时那种关心和紧张。
至于捉那鬼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对江余清而言那鬼若是能主动杀尽这城中身负罪孽之人,那未尝不是件好事。
至于黑子白的计划,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的。
可这几日发生的事还是让江余清心中充满疑虑,“黑子白,那个鬼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每次破坏我设下的禁制我都无所察觉。”
黑子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回答:“那只鬼诞生之初神魂不全又怨气过重,自热而然就成了鬼修。你神魂俱全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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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由我一魔修作为指引才踏入魔道。虽所修基道不同,但你们都是借那法阵的力量修行。所以可谓是同根同源,你察觉不到很正常。”
这个答案让江余清本就不好的脸色愈发阴沉,一想到夜里自己无法守着妄尘而让那鬼趁机钻了空子,他就忍不住开口向黑子白要之前那夜用来遮掩魔气的药物。
黑子白早知道江余清会这么问,他嗤笑了一声后说道:“莫说没有,就算是有我也不会给你。破阵之日将近,城主五家最后血脉的魂我才取了一家,往后几日若不抢先在那鬼之前下手,这么多年的准备就功亏一篑了。”
“再者,他夜里需要有人看护,以防怨气阴气入体。我当然是愿意以夜夜守在他身边,可如此一来就该你去替我去那剩余几家的魂了。且不说你能否与那鬼一较高下,在他之前取走各家魂。你难道愿意以魔修的身份和那小和尚对峙?”
江余清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心中的痛楚被黑子白一句话就戳了个准。
黑子白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走到江余清身边警告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所以你若不想让那小和尚讨厌,晚上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这。等临仙城下的缚仙阵破了,你想和你那小和尚做什么都无所谓。”
“说来王家主母腹中还留有一缕王家的血脉没来得及处理,虽说那胎儿魂魄还未聚全不能为我所用,可一旦平安出生有了完整的魂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所以临走时我好心给你那小和尚留了句话,就不知他会如何选择了。”
江余清自然没错过黑子白脸上的那抹狡诈,他拍开黑子白的手恶狠狠地说:“我不会逼他!”
“哦,我当然知道。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有一日那小和尚知道了你的作为,可会选择原谅你?”黑子白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洞穿一切的笑容,“身为过来人我提醒你一句。你若心软不把那小和尚一同拉入泥潭,就那小和尚的个性而言,你们之间永远都没有可能。”
江余清又何尝不明白黑子白话里的意思?可一想到妄尘那正直到几乎倔强的个性,他就不敢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说出来。他害怕看到妄尘眼中的失望和厌恶,更害怕妄尘为此而离开他。
江余清心中无比的矛盾,一方面他不愿意欺骗妄尘。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被妄尘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包括自己为了报仇而踏入魔道这件事。
妄尘既然已经知道了王家的真相,相信以他的才智很快就会意识到这座城中埋藏的真相。这样一来,自己努力隐瞒的那些也迟早会暴露在他面前。
事到如今,自己怎么做才能让妄尘在未来暴露一切后,还留在自己身边呢?
“天快亮了,你要是打算去看小和尚,别忘了带些药,就当做我陪他个不是了。”黑子白最后留下一句话后,打着哈欠往药房走了。
江余清独自站在偌大的庭院中,沐浴在破晓前的黑暗之中。
小小的庙宇中,散落着一地写着扭曲字体的废纸。妄尘侧着身缩在墙角的被褥中,手边放着他的紫金钵和一直起了炸了毛的毛笔,指尖还沾着些许黑色的墨渍。
这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个被罚抄了一夜经文的小和尚,只不过江余清一眼就认得出来,那些废纸上的字迹并非妄尘所留。
至于是谁留下,那人又是为什么留下这些,江余清一概不知。可至少他能隐隐感觉到,那鬼对妄尘已经没有最初那股恶意了。这让江余清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嫉妒。
阴着脸叹了口气,江余清还是轻手轻脚的蹲在地上将落了一地的废纸拾起来放好。
“唔……余清?”在悉悉索索的声音中,妄尘还是醒来了。
他揉了揉眼睛,先是看到正在拾一地废纸的江余清,然后才注意到昨夜被自己摔坏的那扇门被修好了。
“余清你帮我修了门?多谢啊……”
背对着妄尘拾东西的江余清目光一黯,随后飞快的换上了那副面温柔的笑容转过身来。
“妄尘昨夜干什么去了?又是摔坏门又是弄得一地纸?莫不是这老庙给贼人抢了?”
妄尘被江余清这一句话一下唤回了昨夜的记忆,这让他迟迟不知该如何对江余清开口。可当他看到江余清将纸张放在桌上,又顺手帮他拾那些散乱的药材时,妄尘目光一紧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别碰!”
江余清被妄尘吓了一跳,手也悬在半空停了下来。江余清本想问这些药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可当他看将妄尘脸上的决然和自责时,江余清几乎不须多问就知道这些药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妄尘,昨夜发生了什么,你愿意和我说说吗?”江余清低叹一声,走到妄尘身边与他靠坐在一起。
妄尘沉默了一会,转头看着身边的江余清,眼中的怀疑一览无余。
“余清,王家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江余清脸上的无辜和无奈仍然让妄尘心中有种错怪他的愧疚感。
“我父亲向来与这四家走得近,可这不代表我与他们相熟。相信我妄尘,对于王家,除了那个传言之外我一无所知。”
至少在遇到黑子白之前,真的是一无所知。
妄尘嗯了一声后重新低下头,直到他将下唇要到发青时,他才将昨晚在王家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江余清。
“余清,你既然不知道,那就随我去看看吧。而且我找王家主母也……”妄尘下意识的看向桌上那几味药,“我与那位夫人有点事要说。”
“可妄尘你身上的伤……”江余清看到妄尘领下露出的一道鞭痕,心中一痛。
“无妨,”妄尘将身上的衣物整理好后,从包裹里翻出一件没有纹案的木兰色的幔衣穿上,“昨夜已经上过药了。”
说到这个份上江余清当然知道,那为妄尘上药的人是谁。可当他脑海中一出现妄尘赤裸着身体任由那红衣厉鬼一双手沾着药膏肆意抚摸的模样,江余清心中的妒恨又忍不住强了几分,就连白日里被这城中阵法压制的魔气也在胸中不安分的翻涌起来。
两人来到王家,只是站在门口就感觉到了与昨日的不同。
虽说王家一直有种萧瑟之感,可昨日这家中至少是有一位掌着大权的家主坐镇。而今日,偌大的一个王府已然成了无主之地。
门前没了守卫,就连那写着奠的白灯也落下一个关在墙角被里面的烛火烧了大半。
无须有人通报,妄尘与江余清两人便走了进去。今日府中下人大多都散了,只留下不到十个仆从,也都是历代侍奉王家的老奴。
循着昨日的记忆,妄尘他们到了王婉招待他们的前厅。
只见府中前厅中摆着一口棺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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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的棺木,一个身着白衣鬓角别着一朵白花的妇人正跪坐在棺前,双手合十似是乞求着什么。
走进后妄尘才发现,这名妇人与王婉足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眉眼间多了一丝成熟风韵,身上也有几分修者的气息。
还未等妄尘开口说明来意,那白衣妇人忽然出声说道。
“婉儿托梦与我,说府上会来一位蓄发僧人。”
妄尘对白衣妇人道了一声佛号后说:“小僧王婉姑娘所托,前来探望夫人。夫人,王婉姑娘可还托梦说些别的?”
白衣妇人点了点头,面上虽带着一丝疲惫眼中却一片了然之色。看到她这个明白一切的眼神,妄尘可悲的发现自己心中竟有一丝松了口气的感觉。
妄尘缓缓掏出袖中的那副药,这副药在他手中像一团不灭的业火,即将妄尘的手灼的生疼。
白衣妇人伸手从妄尘手中接过药物,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这是王家的孽,躲不掉,逃不开,只能用命去还。”
白衣妇人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她命令旁边几个仆人将王婉的棺木合上抬去花园。
“夫人!”妄尘看着那白衣妇人的背影,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前拦住她,可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来,满脑子只有昨夜王婉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请……请夫人允许小僧为王婉姑娘送行!”妄尘最后还是屈服了,屈服在了王婉最后的遗言中。
江余清被妄尘苍白的脸色和挣扎痛苦的神情刺痛了心,有一个瞬间他几乎忍不住想把妄尘搂在怀中带出王府。
那白衣妇人一脸从容的看着妄尘,笑了笑后说道:“小师傅有心了,只是今日我身子不适想早些休息,还请小师傅与少城主明日再来。来人,送客。”
就这样,妄尘与江余清两人被毫不留情的请出了王府。王府大门紧闭,俨然一副不愿再让妄尘与江余清进去的意思。
江余清正想着如何将妄尘劝回,就见妄尘一撩膝下衣袍,盘腿坐在王府正门前拨着佛珠诵起经来。
“妄尘!快起来,今日不行明日我们再来拜访也好,你何必……”
妄尘抚开江余清想要拉起自己的手,一脸悲色的说:“余清,你可知我给那王家夫人的是何药?”
江余清当然知道,“妄尘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王家,是鬼,是那个魔修!你只是为王婉完成她的遗愿,你只是想救下王家夫人而已!”
“可我害了一个孩子!余清,我亲手害了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妄尘拨弄着佛珠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那一颗一颗数过的佛珠都是妄尘心中不可否认的罪。
“复次地藏,未来世中,若天若人,随业报应,落在恶趣,临堕趣中,或至门首,这是诸众生,若能念得一佛名……”
不再理会一旁的江余清,妄尘入定一般为王婉,为那花园中埋葬的无数女子诵着一段又一段经文。
头一次,江余清被妄尘这种不顾旁人意愿的倔强气的想要转身离开。可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将妄尘一个人留在王府门前。江余清也不顾自己身为临仙城少城主的颜面,无奈的叹了口气后从街旁一家小铺中买了把伞。
正值盛夏,这阳光也比往日毒辣许多。妄尘就这么坐在王府门前一刻不歇的诵经祈福,而他在这里待了多久,他身边的江余清就撑着伞站了多久。
直到王府中一阵锣声伴随着一句“走水了”的大喊,妄尘才惊醒一般站起身来往府内冲去。
可妄尘到底还是晚了。
火光映着半个天空都染上了红色,那花园中繁盛的花朵在火焰中迅速枯萎并发出阵阵恶臭。而那白衣妇人正依着王婉的棺木,独自坐在园中看着自己点燃的火焰吞噬着所有的一切。
“夫人!!”妄尘大喊着园中那白衣妇人,施展术法想要灭去这满院的火焰。可这火不知怎么回事,一旦沾了那些诡异的花朵就怎么也灭不下去。
“这里是王家流传世代的罪冢,埋葬着历代嫁入王家的女子和女儿坟墓。我空有一身修骨却不敢反抗,婉儿凡胎肉身却斩断了这道枷锁。”那白衣妇人轻抚着自己微隆的小腹,面上那份从容不见丝毫动摇,“若不将这一切彻底结束,我这做母亲的如何去面对我那死去的女儿?”
妄尘几度想冲入花园将那白衣妇人救出,可都被江余清拦在了园外。
“余清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没能救下王婉,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母亲在我眼前死了啊!”
“妄尘!你冷静一点!这火你进不去的!你想和她一起烧死在里面吗!”江余清紧搂着在怀中挣扎不停的妄尘,最终狠下心来扇了妄尘一巴掌。
妄尘被江余清这一巴掌扇的侧过脸去,他怔怔的看着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动怒的江余清,眼中一片空洞。
“你冷静一点!她用自己所有的修为点燃了这个花园里的怨火!除非她身死其中或是园中的怨念燃尽!这火是不会熄灭的!你难道还打算冲进去把自己也烧死在里面吗!你可想过被你留下的我该如何!”
江余清还要说些什么,却见妄尘那双怔怔看着自己的眼竟落下了两行泪水。
“余清……余清我该怎么办……”
他没能救得了王婉,没能保下那未出世的孩子,更没能挽救王家夫人的性命。他空有一身修为和医术,却偏偏无法救下几个被命运捉弄的女人。他到底是来这尘世间干什么的!为什么偏偏要他来承受这一切!为什么偏偏是他?
“原来我出了寺后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我谁都救不了……”
江余清心中狠狠的一痛,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感情终是再也藏不下去。他猛地将妄尘拥入怀中,将他的脸压在自己怀中不让那刺眼的火光再去刺伤几近崩溃的妄尘。
“你救了我啊妄尘,你救过我……这不是你的错,你别怪自己。”
作者有话说:
☆、师傅,我又做梦了!-h
那怨火烧了整整一天,直到王家夫人一身修为耗尽身死道消,才渐渐熄灭。
满园繁花早已不再,连着王婉的棺木与王家夫人也都化作一尘土,更不要说那王家最后那丝还未出世的血脉了。
而妄尘还是跪在院前诵了一天的经文,哪怕嗓子干哑粗粝也不曾停下。最后,还是江余清迫着他,妄尘才离开了化作一片废墟的花园。
“余清,你我以前可曾见过?”回到老庙妄尘哑着嗓子问,他在王家虽未提起,但他并没有忘记江余清的那几句话。
江余清从怀中摸出几颗润嗓的糖果,他剥开一颗喂到妄尘嘴边。妄尘下意识的张口含住,可意识到这个互动过于暧昧的时候,他已经将那颗糖卷在了舌尖,而江余清的手也了回去。
“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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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只是妄尘不记得了。八年前,我随父亲去过法莲寺。一日在井边打水,险些被水桶拽翻进去……后来妄尘还送了我小棉衣,还领着我去了寺里的伙房偷了吃的。我还记得为了这事,妄尘被一个老和尚好一顿拾。”
“那老和尚……是我师傅,法莲寺的方丈。”
听着江余清的描述,妄尘忽的想起前些天自己梦中那个孩子。
不仅如此,妄尘甚至记起自己往后几日总会偷空去寻那孩子。有时会带些师兄们送给他的糖果,有时会捡些有趣的小物送给那孩子。妄尘看着江余清腰间那枚锈迹斑驳的铜铃,这才想起这原是自己觉着好看,就偷偷从正殿前的香炉上给拽下来的。
妄尘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会在梦里觉得那孩子眼熟了,那张漂亮的小脸和眼前的江余清一比,可不就是江余清的缩小版嘛!
可江余清既然贵为城主之子,怎会被如此苛待?妄尘还记得那个冬天,小小的江余清只穿着一件过于单薄的白衫子,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意。再说那井边打水的一幕,分明的饿的只能喝冷水充饥才会做出那种危险之事!
那时候妄尘还以为他只是随行哪个下人的孩子,又或是哪家的侍童。却万万想不到,那可怜的孩子竟然是城主之子。
而且八年前,江余清也该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了,可妄尘记忆中的江余清却只是个略略比自己高一点的瘦弱小孩。
这哪里是苛待?分明是虐待!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妄尘不必为我生气。你看,这几年来我不也过得好好的?”江余清轻描淡写的将自己幼时的过往几句带过。
回想起从初见至今江余清对自己的百般照顾,妄尘忽然明白过来这份好意是来自于哪了。
“这么说,我们初见那一夜你就认出我来了?那你为何不开始就告诉我?”
江余清叹了口气,笑容中带着丝浅浅的落寞,“我当妄尘忘了,也就没再提起。不过这下看来妄尘还是记得我的,怕是今夜入睡我都要偷笑了。”
妄尘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余清言过了,我只是那日恰巧遇见你。如果那一日在后园遇见你的是寺里其他任何人,他们都会出手帮你,也会比我做得更好。”
“不对。”
江余清伸手抚上妄尘的脸认真的说道:“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如果,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妄尘,在我井边抓住我的是妄尘,送我棉衣的妄尘,带我偷吃伙房的也是妄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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