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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绅士的法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唇亡齿寒0
朱利亚诺回到房间,发现恩佐居然在里面。他把自己摊开在一张躺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你怎么来了?”朱利亚诺问。
恩佐一只手撑着下巴:“那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
“你跟踪我?!”
“你们两个从花园出来的时候,我刚好看见了。”他眯起眼睛,“真想不到,你喜欢年纪比较大的女人?”
“你别瞎说,她是我从前的家庭教师,我和她叙了叙旧而已。”
恩佐坐起来,眼神怪异:“她对你说了什么?”
朱利亚诺不自在地耸耸肩:“我把我家的事告诉她了。我信得过她,她不会泄露秘密的。”
“我是问她对你说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就是普通地说话啊。”
“你一回来,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她究竟说了什么?”
“你以为呢?她让我提防你。她看出你是缄默者了。”
恩佐“哼”了一声:“我懂了。原来她就是那个讨厌伊涅斯塔的女教师。”
“如果你想争论学术观点,那我不奉陪了。我好困,想睡一觉。你不回自己的房间吗?”
恩佐起身,经过他身边时低声说:“你别听她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需要提防我,我绝不会害你。”
他走向门口。朱利亚诺心中刀割似的难受。他相信恩佐不会在主观上害他,但假如恩佐的确做出了不利于他的行为,却并不认为这是在“害”他的呢?就像雷希那次。如果恩佐是个十全十美的缄默者,肯定不觉得把他卖给雷希有什么不对之处。他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出卖,何况他人?
“恩佐!”
朱利亚诺叫住他。
刺客停步。
“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清楚,”朱利亚诺盯着地面,不敢转身去看恩佐的面容,“我还会继续复仇,我需要继续学习你的技艺,你爱取什么报酬都行,钱也好,我的身体也好……”他顿了顿,“只要你觉得需要,你都可以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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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不会成为缄默者。永远不会。”
他以为恩佐会生气。他紧绷肩膀,等待刺客的怒火降临。如果挨上一顿骂甚至一顿揍能终结这一切,他简直乐意之至。
但恩佐没有愤怒。背后传来刺客低沉的笑声,饱含嘲弄和无奈,又有一些悲伤。
“这可由不得你。”恩佐柔声说,“你已经走上这条路了,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你终究逃脱不了注定的命运。”
“因为这是诸神的旨意?!”朱利亚诺失声大喊。
“我做出了选择,终有一天,你也必须做出选择。到了那时你就会发现,不论你怎么选,等待你的未来都只有一个。”
“我不信!”
“不相信的话尽管试试。况且”
脚步声来到朱利亚诺背后。年轻学徒缩起肩膀,已经做好遭受粗暴对待的心理准备。接着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他肩膀,一枚轻柔的吻落在他额角。
“你以为我会让你逃走吗?”
朱利亚诺双腿发软。他向来抵御不了恩佐调情时充满磁性的声线。恩佐一用这种方式说话,他就只能乖乖缴械投降。恩佐真是个邪恶的刺客,专挑别人的软肋下手。
火热的气息拂在他耳际。他难为情地扭过头,艰难地说:“别跟我来这套。”
恩佐贴在他耳边,呢喃的声音犹如情人枕边的私语,“你就不怕我一走了之?没人规定缄默者不能中途放弃任务。”
“你、你威胁我?!”朱利亚诺睁大眼睛。恩佐知道……知道他离不开他。不论是出于复仇的目的还是出于个人感情的目的,他都离不开他。真是个卑鄙的家伙,什么都能拿来利用,就连他人的情感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堆能够估价的筹码。
但是雷希提出要求的时候,为什么恩佐不情愿?他曾以为恩佐在意他,当他是个特别的人,可真的是那样吗?在恩佐心里,他到底算什么?一堆比较特别的筹码?不能轻易拿出来用?
环住他的那双手臂松开了。恩佐绕到他面前,强硬地抬起他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
“你哭什么?”他的语气毫无温度,“难道你看上我了?”
朱利亚诺哭得更伤心了。这是什么鬼问题?这他妈的还用问?如果他对恩佐没有感觉,他现在会这么伤心?
恩佐自嘲地笑了一下:“真可笑……我们只是武器,只是工具,连我们自己都这么认为,但这样的我们居然会把彼此看得比手足更重要……”他粗鲁地抹掉朱利亚诺的眼泪,“别哭了。你笑起来比较好看。”
朱利亚诺歪了歪嘴,挤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新的眼泪马上涌了出来。
“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为什么我一定要成为缄默者?为什么必须是我?”
恩佐叹了口气:“那一天……遇见你的那天,我去神庙向诸神祈祷。们降下了启示:我会遇到一个人,他就是我的继承者。”
“你的继承者?”
“缄默者内部不成文的规定。如果你想平安地退出这个行当,就必须至少培养一名继承人。”
朱利亚诺一把推开他。之前他只是悲伤,现在却怒不可遏!
“原来是这样!我总算明白了!是你自己不想当缄默者,所以你才千方百计我做学徒!”
“我没有不想当缄默者。我干这一行挺开心的,只是时候到了而已。”
“你好卑鄙!你拍拍屁股走人,却把我往火坑里推,还编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让我觉得恶心!”
“我并不觉得让你成为缄默者是把你推进火坑。我说过,我绝对不会害你。”
“这就是在害我!你们干着钱杀人的勾当,外表光鲜亮丽,却比蝼蚁更卑贱!这还不是害我?你有病吗?”
“如果你真心不想干,那么你也可以退出,按照规则,你找一个继承人就行了。”
“然后呢?为了我自己逍遥快活,我就要去坑害别人?抱歉,我没你那么‘高尚’!”
“我没害你。你还没正式成为缄默者,没有深入我们的世界,你不明白……”
“我什么都不明白的话就不会这么伤心了!我信任你,服从你,在所有活着的人当中,我把你看作最重要的人!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把我当成平安退出的跳板!”
恩佐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那你说是怎样?!”
“我们可不可以把‘是否成为缄默者’这个问题暂且放一放,不要再谈论我们彼此之间的分歧,专注于当前共同的目标?就让一切自然而然地发展不好吗?我们从前相处得不是也很愉快?”
他说得对。朱利亚诺想。他们之间很合拍,唯一的分歧就是在“是否要成为缄默者”这个问题上。抛开这一点,他们的关系堪称美妙。然而正是这唯一的分歧造成了他们之间不可弥补的裂痕。他想不痛,恩佐怎能装作视而不见,忽略如此巨大的鸿沟?
恩佐为难地踱了几步,然后从脖子上解下项链,将圣徽托在手心。他走向朱利亚诺,后者警惕地瞪着他。他拉起朱利亚诺的手,把圣徽放在他手掌上,接着将自己的手盖在上面。
圣徽冷冰冰的,丝毫不曾染上人类的体温。
“你现在拿着圣徽,我也是。你知道我有没有说谎。”恩佐说,“我绝不是在害你。从遇见你开始,我心中就不曾存有一丝害你的企图。假如我们俩同时遇险,我会优先选择保护你的安全。”
圣徽依旧冰冷。朱利亚诺低着头,泪水再度夺眶而出。“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我想让你知道,在我心里你不是工具,不是筹码……”
朱利亚诺抽回手。圣徽掉落在地上柔软的毛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响。
“你真可悲。”他红着眼睛说,“你连自己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在撒谎都不知道,必须靠一个物品才能确认。你真可悲!”
恩佐弯腰捡起圣徽,紧紧捏住这块冰冷的金属,沉默地离开房间。房门一关上,朱利亚诺便瘫坐在地,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助地哭了起来。
他好孤单,好绝望。他好希望恩佐能回来。
恩佐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锁上房门。他仍抓着圣徽,坚硬的金属边缘硌痛他的手掌,可他不以为意。
“就是这样?”他对着空气大喊,“您满意了?这就是您希望看到的?这就是您安排好的道路?我向您祈祷的时候,您为什么不像那一天给我降下启示?为什么不告诉我该怎么做?为什么对我放手?为什么要我自己选择?”
他停下来,转向墙壁,对某个并不存在的人物说:“你现在过上安逸的退休生活了,是吧?你如果看到这一切,肯定会笑话我。啊,何其相似的境遇!我把你赶出梵内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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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会想到,我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然后,他仿佛失却了力量,无力地跪在地上。他那张名为“缄默者”的隐形面具,总是完美无缺、致无暇,此刻却崩毁殆尽,露出面具下苍白的真容!
“朱利亚诺……朱利亚诺……”他紧紧握着圣徽,将其贴在胸前,呼唤自己学徒的名字。可对方听不见。谁都听不见。他的老师被他亲手赶出城邦。他的学徒质疑他的一切。他的神对他放开了手。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聆听。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明白……”他含混不清地说,“我不会伤害你,绝不会伤害你,你是特别的,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对你是……是真心的……”
圣徽依然冰冷。既然诸神没有降下惩罚,那就说明他所说的全是真实。他果然可悲极了。假面戴得太久,连自己的心声是真是假都分不清。
白金色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他的双眼,却遮不住脸上的泪痕。
缄默者跪在屋子中央,无声地哭泣。
卷六审判与流放
第56章审判
第二天,狄奥多拉向苏维塔将军辞别,感谢他殷勤的招待,然后带康斯坦齐娅返回了学者们下榻的宾馆。安托万则留了下来,和朱利亚诺他们待在一起。康斯坦齐娅明显依依不舍,但还是被老师强行拉走。朱利亚诺与恩佐互相不跟对方说话,迟钝如安托万都能察觉他们之间气氛不对劲。当然,他万万不敢问发生了什么,恩佐的眼神好可怕,如果问了他一定小命不保。
尔南多接受审判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审判依照惯例,在赞诺底亚的“正义会堂”举行。那座建筑能容纳五百人,只要提出申请,就能在审判时获得旁听资格。平时这五百个席位一向坐不满,可现下却座无虚席。因方松家族是赞诺底亚历史悠久的名门,它的当家人竟然会被指控犯罪!好奇心蠢蠢欲动的民众几乎踩破正义会堂的门槛,有些人甚至高价兜售自己抢到的席位。
朱利亚诺、恩佐、雷希和安托万因为有苏维塔将军的关系,得到了前排视野良好的四个座位。刺客和他的学徒还是不肯跟彼此说话,所以雷希与安托万不得不被他们夹在中间。少年剑客紧张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生怕被左右两边飞来的眼刀刺个对穿。吟游诗人面色如常,甚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和安托万谈笑风生。
“你瞧,安托万,会堂顶上悬着三对神的圣徽。”他像个尽职尽责的导游,为安托万解说会堂中的种种布置,“最中央的是‘正义与复仇之神’,法律的守护神。左边那个是‘不朽与重生之神’,保护永恒的誓言。右边那个是‘真实与虚饰之神’,保护事实和真相。”
听到最后一对神的名字时,朱利亚诺浑身僵硬,连头都不敢抬了。
雷希又讲了一通正义会堂的历史,它是何年何月因何缘由而建造,又经过了几次修建。朱利亚诺没兴趣听。过了一阵,时候差不多了,三名审判官和十名陪审员依次落座,熙熙攘攘的会堂安静下来。在场的每个人都带着白色的面具,放眼望去,全场一片毫无表情的面具海洋。
审判依照某种古老的惯例进行,带着强烈的仪式性。审判官们绝不高声说话,当他们要开口时,先对一名传令员私语,再由传令员传达他所讲的内容。传令员宣布开庭后,指控者苏维塔将军与被指控者尔南多因方松分别从会堂左右两侧的门进入。两人都没戴面具,彼此看得见对方的面容。大部分人接受审判时都会为自己请代理人,但有些人(尤其是贵族)为了显示自己的雄辩与博学,会亲身上场。苏维塔和尔南多都没请代理人。
审判官对传令员耳语几句,传令员高声问:“指控者赫安苏维塔,你对面的这个人是你要指控的尔南多因方松吗?”
苏维塔一身笔挺的军装,朝审判官方向欠了欠身:“是的。”
传令员又问尔南多:“被指控者尔南多因方松,你认识对面的这个指控者吗?”
尔南多彬彬有礼地回答:“是的,我认识,他是赫安苏维塔。”
“赫安苏维塔,你来到正义会堂,要求给予公正的审判,正义会堂答应了你的请求,许可你来到诸神和众人寻求正义。你指控尔南多因方松犯下什么罪行?”
“一共三项罪行,审判官阁下,分别是谋杀罪、通敌叛国罪和倒卖赃物罪。”
会堂中激起一片喧哗的涟漪。传令员拿起一柄金杖,用力捶击地面:“肃静!”众人安静下来。他继续问:“那请你一项一项说。首先是谋杀罪。你为何指控尔南多因方松犯下谋杀罪?”
“尔南多因方松企图谋杀我本人,阁下。他邀请我参加他所举办的假面舞会,并派遣刺客在舞会上谋杀我,但我们都知道,刺客的罪行应由雇主承担。”
“被指控者尔南多因方松,你对指控者所说的话可有异义?”
“有的,阁下。我没做过那种事,这是诬告。”
“指控者赫安苏维塔,被指控者否认这项罪行。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所说的话?”
“有的,阁下。首先是一封匿名信。我接受尔南多因方松的邀请后,到一封信,信中说他企图在舞会上刺杀我。我原本以为这是恶作剧,但我的副官不敢掉以轻心,便提早做了防备。”
“将证据呈上来。”
一名戴面具的官员捧着一只银托盘,上面放着一封信。他将信呈给审判官和所有陪审员,让他们依次过目。
苏维塔说:“第二样证据是那两个行刺我的刺客。他们刺杀失败,已被寒鸦塔拘禁审问。”
审判官对传令员低语几句,传令员高声问:“他们供认雇主的姓名了吗?”
“很遗憾,没有。但我调查出了那两个刺客的身份,或者说,他们伪装的身份,可以间接证明他们是受尔南多因方松指使。因方松家族的秋季舞会在本城邦极富盛名,舞会出入限制严格,没有邀请函的人一律不得入内。那么那两个刺客是怎么混进舞会的呢?我排查了舞会名单,一一核对所有出席的人,最终发现,两名刺客竟在受邀之列,他们的身份是来自多罗希尼亚城邦的香料商人巴托罗缪和马里奥,因为是尔南多因方松的生意伙伴,所以受到了邀请。我又遣人去多罗希尼亚的香料公会打听,却发现根本不存在巴托罗缪和马里奥这两个人。也就是说,‘香料商人’的身份是捏造出来的。尔南多因方松是生意场上的老手,假如那两人真是他的生意伙伴,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除非他早就知情,故意捏造了两个假身份,帮助刺客混入他的舞会。我将名单与邀请函呈上作为证据,另外还请来了多罗希尼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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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公会的会长作为证人。”
“请证人上庭。”
香料公会的会长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他上庭后先在传令官的要求下发誓,保证自己绝无虚言,然后作证说公会里并没有那两个人。名单和邀请函在审判官跟前转过一圈后,传令官问尔南多:“被指控者尔南多因方松,你对证据和证人的证词可有异义?”
尔南多低下头说:“是我失察。他们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和我有生意往来的,因为出手阔绰,我便轻信了他们,没有和香料公会确认。想来这两个刺客应该早有预谋,目的就是骗取我的信任,好混进舞会行刺将军。但我发誓,决不是我雇佣他们的。如果苏维塔将军指责我玩忽职守,没有做好宾客身份排查工作,那么我绝对承认,甘愿受罚。可谋杀罪?我没做过那种事!”
审判官之间交头接耳,传令官听取了他们的耳语后说:“指控者赫安苏维塔,审判官认可了被指控者尔南多因方松的辩解。你还有没有更多证据支持你的控诉?”
“我能否先为其他两项罪名提供证据?”
“可以的。你为何指控尔南多因方松犯下通敌叛国罪与倒卖赃物罪?”
“审判官阁下,尔南多因方松与本城邦附近海域作乱的海盗有所勾结,在军中安插间谍,将军事机密泄露给海盗,屡次帮助海盗逃脱海军的追捕,另外,他还暗中为海盗销赃,以此牟取暴利。”
“你可有证据?”
“有的。我有因方松家族的账本和几封书信为证。此外,我提请造船师公会的大师作为证人,他可以证明因方松家族的账本有问题。”
官员捧着银盘,将朱利亚诺找出的账本和书信呈给审判官们过目。造船师公会大师上庭,作证说账本上记载的进货量远远小于因方松家族造船厂所需的材料总量。
传令官问尔南多:“你对指控者的证据可有异义?”
尔南多瞪着苏维塔:“账本和书信是从哪儿来的?”
苏维塔笑着回答:“是从因方松家族的宅邸中偷出来的。”
会堂中一片哗然。传令官不得不再次命令众人肃静,问尔南多:“赫安苏维塔承认他偷盗你的物品,你是否要当庭指控他?”
“不指控,阁下。我不承认那些东西属于我,想来是伪造的。”
旁听席上议论纷纷。安托万小声问雷希:“他为什么不指控?苏维塔将军都承认了!”
吟游诗人回答:“苏维塔真是狡猾。如果尔南多指控苏维塔盗窃,那就等于承认账本和书信的确是他的东西了。苏维塔当然会受到惩罚,但他也逃不了通敌叛国和倒卖赃物两项大罪。”
这次审判官之间讨论了很久,过了好一会儿才达成一致意见,交待给传令员。传令员对苏维塔说:“审判官认可尔南多因方松的辩解。账本与书信可以伪造。你是否有更多证据支持你的指控?”
“有的,阁下。我还有两名证人,他们可以证明尔南多因方松与海盗有所勾结,将海盗劫来的赃物船只改头换面后销售予他人。”
“请证人上庭。”
两名证人在守卫的护送下进入会堂。其中一人仪表堂堂,镇定自若,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另一人衣衫褴褛,脊背佝偻,难掩紧张之色。两人并肩而立,形成鲜明对比。
“请证人报上姓名身份。”
仪表堂堂的那人说:“在下名叫迭戈贡贝特,是本城邦的商人,商船‘繁缕’号的船主。”
衣衫褴褛的那人说:“在、在下提蒙,是个水手,曾在‘三色堇’号和‘繁缕’号担任舵、舵、舵手。”
第57章审判2
苏维塔向审判官们鞠躬:“请允许我提问证人。”
“允许。”
苏维塔走出自己的席位,来到会堂中央,面对两位证人和五百名旁听者,露出游刃有余的微笑。
“贡贝特先生,您经营船运公司,对吗?”
“是的。”
“您认识这位被指控者尔南多因方松先生吗?”
“认识。”
“你和他有什么交集?”
“我们是生意上的伙伴。因方松先生经营造船厂,我曾向他购买过一艘商船,用于跑海运。”
“就是‘繁缕’号?”
“是的。”
“您是何时向造船厂订购,又何时到成品,这艘船何时初航,现在又停泊在哪里呢?”
“今年芽月时我向因方松先生口头订购一艘大型三桅舰船,双方签订契约,并支付了三分之一的货款作为定金。有契约为证。”
一名官员将迭戈贡贝特的契约呈上。
商人继续说:“热月初船只建造完成,钱货两讫,也有契约为证。我将那艘船命名为‘繁缕’号,热月下旬首次初航,本月归航,现在‘繁缕’号就停泊在尖晶海湾的码头。”
“那么您认识您身边的这个人吗?”
“认识。他是水手提蒙,曾经在‘繁缕’号上担任舵手。”
“您说‘曾经’,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不是‘繁缕’号的舵手了?”
“没错。首航归来后,我便解雇了他。”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人总是疯言疯语,对其他水手造成了恶劣影响,还有损我的声誉,我一怒之下便解雇了他。”
“他说了什么?”
贡贝特沉默了一会儿,说:“他说‘繁缕’号是由另一艘船‘三色堇’号改装而成的,‘三色堇’号早就被海盗劫去,所以他推断我和海盗有所勾结。这根本是污蔑!我好心招募他,他却恩将仇报!”
苏维塔转向水手提蒙:“提蒙,您曾在‘三色堇’号上担任舵手,对吗?”
提蒙非常紧张:“是、是的。”
“但你现在已经不是了,为什么呢?”
“因为‘三色堇’号……‘三色堇’号被海盗劫掠,船上所有人都被杀了,只有我一个人幸存。”
“这件事谁能为你作证?”
“所有人都知道!”提蒙叫道,“港口所有人都晓得!而且我回来后……也、也有报官!那海盗就是恶名昭彰的‘红鬼’,还有通缉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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