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绅士的法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唇亡齿寒0
“海盗‘红鬼’已经伏法,他的余党也被尽数剿灭,提蒙,你可以放心,你伙伴的仇已经报了。”
“是的……谢谢将军,我知道是将军率兵剿灭海盗的。”
“提蒙,你后来是怎么去‘繁缕’号上做事的呢?”
“我回来之后丢了工作,成天郁郁寡欢,贡贝特老爷可怜我,而且看我掌舵经验丰富,就招募我上船。”
“这么说迭戈贡贝特是你的恩人,可你却恩将仇报,还污蔑他?”
“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提蒙涨红了脸,“他的那艘‘繁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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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就是‘三色堇’号改装的!我掌舵这么多年,一摸舵轮就知道了!”
“但是你的感觉并不能当作证据。”
提蒙望了旁听席一眼,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但所有的旁听者都带着一模一样的白色面具,他根本分不清自己要找的人在何处。他紧张地搓了搓手,干咳两声,支支吾吾地说:“我还有……别的证据。”
“是什么证据呢?”
“证据就、就在船上。您知不知道每艘船的船舵都连着一根转轴?它是船舵系统的核心,如果它遭到损坏,整艘船就废了。当然,转轴外面有好几重保护,一旦装好,除非将船只后部整个破坏,否则伤不到转轴一根毫毛。”一说到自己的专长,提蒙的讲述顺畅多了,整个人也有了自信,“‘三色堇’号从前的船主其实笃信早已式微的龙神,为了求龙神护佑,造船时他命人在那根转轴上刻下龙神的图腾。您知道,水手们绝大多数都信仰古神,如果叫他们知道船主信奉异教,一定会发生哗变!所以这这事只有少数几个船员清楚。现在整个‘三色堇’号只剩我一个人活着,要是我也死了,那么这个秘密就永远沉入大海里了!”
苏维塔转向审判官:“阁下,根据水手提蒙所说,假如‘繁缕’号是由‘三色堇’号改装的,那么那根转轴应该也还在,并未被替换。我请求正义会堂的许可,拆除‘繁缕’号的船舵转轴,以证明这一点!”
贡贝特大惊:“这怎么行!您也听到这水手所说了!除非破坏船只,否则根本碰不到转轴!难道您要毁了我的船?”
“先生,难道您还不明白?假如那转轴上真有龙神图腾,就证明它是由‘三色堇’号改装的。早已被海盗掠走的‘三色堇’号怎么会变成‘繁缕’号呢?它不是因方松造船厂制造的吗?唯一的答案就是尔南多因方松勾结海盗,将赃物改头换面后卖给了您。当然,他的这一番改造只是表面上的,并未触及船舵的核心。尔南多倒卖赃物,以旧充新,不仅是犯罪,更违反了与您的契约,您的损失完全可以让他承担!”
“假如转轴上没有图腾呢?”贡贝特问。
“那就是我冤枉好人了!我愿意承担您所有的损失,而且为了补偿尔南多因方松先生受损的名誉,我愿公开道歉,并辞去我的公职!”
正义会堂立刻沸腾起来!传令员不停用金杖敲击地面,命令旁听者肃静,但效甚微。等大家的劲头稍微过去一些,他的声音才能被听见。
“被指控者尔南多因方松,你对指控者赫安苏维塔提出的搜寻证据的办法有异议吗?”
尔南多脸色发白,手指不自觉地绞紧。
旁听席上,雷希浅笑一声:“好一个秘密证据,尔南多果然百口莫辩。他总不能说是他的造船厂将龙神图腾刻在船上的。约德诸城邦对古神的信仰最为虔诚,造船厂的师傅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干。假如他这么说,恐怕造船厂的人会当先卖了他,供出销赃的事实。”
传令员见尔南多缄口不语,催促道:“被指控者尔南多,如果你不说话,那正义会堂就当你默许了。会堂将派出‘正义使者’前去拆除船只。由于这项工作耗时过久,审判官达成一致意见,休庭半日,下午再议。”
正义会堂中担任现场取证工作的官员称为“正义使者”,传令员一下令,几名使者立刻离开会堂,去本城邦造船师公会寻找经验丰富、技法熟练的工人,与迭戈贡贝特和水手提蒙一道前往码头。他们将贡贝特的“繁缕”号拖到海湾附近的浅滩上,使之搁浅,然后砸毁船尾,从内部取出连接船舵的转轴。
下午再度开庭时,转轴已被送到会堂中央。坐在旁听席的任何一个位置上都能看到转轴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巨龙。
尔南多失去力气,瘫坐在座位上,如同一个苍白的幽灵。苏维塔则得意洋洋:“各位请看,转轴上的图腾可以证明,‘繁缕’号就是‘三色堇’号,海盗将劫掠的船只交给尔南多,由他改头换面后充作新船卖给他人。尔南多倒卖赃物显然是事实,他与本城邦的敌人沆瀣一气也铁证如山。那么谁会谋害我剿灭海盗的赫安苏维塔呢?谁对我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答案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他向审判官深深鞠躬,“我的证据已经全部展示给诸位,请正义会堂还我一个公道!”
传令员点点头,转向尔南多:“被指控者尔南多因方松,你对指控者提出的证据有异议吗?”
尔南多咬牙切齿:“我承认勾结海盗,通敌叛国,倒卖赃物,但我没有谋杀赫安苏维塔!我没有派遣刺客!”
他豁然站起,冲向指控者:“赫安苏维塔,你算计我!”
两名警卫连忙拦住他,将他按在地上。任谁见了都明白,尔南多大势已去,再怎么辩解也苍白无力。
审判庭再度休庭,让陪审团有时间达成一致的见解。平时这个过程总要耗一个小时左右,但这次只过了五分钟,便再度开庭了。
这次庭上多了一位传令员。陪审员轮流传递一份卷轴,最后传到第二名传令员手上。他展开卷轴,快速阅读一遍。第一名传令员以金杖敲击地面,大喊道:“肃静!”
正义会堂中鸦雀无声,会堂外人山人海,仿佛整个城邦的人都聚集到这栋建筑之外,等待宣布最后的结果。
第一名传令员问第二名传令员:“陪审团达成一致了吗?”
第二名传令员回答:“是的。”
“尔南多因方松是否犯有倒卖赃物罪?”
“他有罪!”
“尔南多因方松是否犯有通敌叛国罪?”
“他有罪!”
“尔南多因方松是否犯有谋杀罪?”
“他有罪!”
第一名传令员接过卷轴,高高举过头顶。审判官们交头接耳一番,最后对传令员私语几句。
第二名传令员问:“审判官,该给予尔南多因方松何种惩罚?”
第一名传令员说:“三罪并罚,理应处以极刑,但鉴于本城邦自古以来未有对贵族施以死刑之先例,故判处他流放之刑,此人余生当在‘白滨岛’度过。罚没此人财产,用于赔偿受害者之损失,其余全部充公。”
正义会堂的大门“轰”的一声打开,旁听者们这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名传令员。他听见审判的结果后,不慌不忙地走出大门。会堂外聚集的人群看见有人出来,发出海啸般的呼喊:“结果怎么样!”“判决是什么?”“尔南多有罪吗?”
那传令员居高临下,向众人张开双臂,大声宣布道:“判决已定!尔南多蓄意谋杀、通敌叛国、倒卖赃物,三罪并罚,没财产,处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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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之刑!”
人群爆发出喧天的呼喊,有的人痛哭流涕,有的人欢呼雀跃,更多的人则一边呐喊一边腹诽:这个尔南多还是本城的名门望族呢,居然干出这种勾当,看来贵族们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所有人都在喊叫,消息伴随着呐喊声从正义会堂一路传到尖晶海湾。这时,一个身披斗篷的人悄悄离开人群,大家都兴奋不已,无人注意到他的离去。
他钻进一条曲折的小巷,转了许多弯后登上一座阴暗破旧的小楼。楼顶养了一笼鸽子,咕咕叫着。他在桌前坐下,摊开一张纸,执笔写道:
亲爱的b先生:
您与f先生的事已经败露,f先生被处以流放之刑,将在“白滨岛”度过余生。小人恳请您拯救他于危难之中。f先生亦殷切期盼与您重逢。
您与f先生忠诚的仆人
马尔寇
写完后,他登上楼顶,从鸽笼中抓出一只鸽子,把信卷成一小卷,塞进鸽子腿上的木筒里。放飞鸽子后,他回到房间中,开始写第二封信。
尊敬的博尼韦尔总督:
尔南多勾结海盗一事已经败露,被处以流放之刑。您当初派我到他的身边监视他,正是为了预防这种事情,我却未能做到,深感抱歉。我将尽自己所能,挽回大局,决不让那小子破坏您的大计。
您最忠诚的仆人
马尔寇
他如法炮制,将第二封信用鸽子放出,然后返回房间,开始写第三封信。
最尊贵与伟大的陛下:
我已遵照您的吩咐,取得博尼韦尔信任。他丝毫不怀疑我的忠心,且派我去监视一名赞诺底亚贵族。依照我的调查,这贵族或许知道“黑鹤之舟”的下落,但他犯下大罪,遭到流放,我将秘密潜入他身边,伺机打探“黑鹤之舟”的情报,如有进展,将第一时间通报您。
您最忠诚而卑微的仆人
马尔寇
他寄出第三封信。天色不早,太阳西斜,赫安苏维塔动作很快,尔南多在城里待不了多久,过不了几天,押送犯人去流放地的船只就会启航。他得抓紧时间。
他回到房间,开始写第四封信。
“至高无上的主人,法古斯唯一的合法统治者……”
第58章共舞
“万分感谢各位的协助,尤其是朱利亚诺。若是没有你,恐怕尔南多至今还逍遥法外呢。”
审判结束后,赫安苏维塔将军宴请朱利亚诺一行人共进晚餐,名义上是“答谢救命恩人”,但朱利亚诺明白,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暗中交锋。席间,苏维塔一直说着感激的话语,宴席结束后,他命人送来一箱金银珠宝,说是为了答谢他们的恩情。
“不行!我们不能!我又不是为了获得酬谢才救人的!”安托万义正词严地拒绝,他一身凛然正气噎得苏维塔一句话也说不出。
“没错,我们不能。何况我也有自己的目的,咱们各取所需罢了。”朱利亚诺说。
“但是……你们什么都不要,让我感到很愧疚。”
朱利亚诺心想:你不是愧疚,只是怕欠我们人情罢了。用一箱财富就想偿还恩情,想得未也太美了。但是假如我们什么也不肯接受,苏维塔一定会纠缠不休,不如向他讨个酬谢,今后两不相欠,各走各的。
“如果您真的要答谢,那么可否请您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我想跟尔南多因方松见上一面。我有许多疑问,或许只有他才能解答。”
苏维塔眼珠一转:“我明白了,您必是想问清他背叛您家族的缘由。我当然也想帮助您,可是尔南多已被定罪,如今关押在寒鸦塔的地牢中,除非得到执政官的许可,否则即使是我也见不到他。”
他见朱利亚诺面露失望之色,连忙补充道,“但也不是全无办法。负责押送尔南多去流放地的是赞诺底亚海军船只,来往于‘白滨岛’和赞诺底亚之间,虽然不归我统辖,但我可以跟他们的指挥官说说情,让你们搭船。那艘船往返一趟要十多天,您有充足的时间‘审问’尔南多。”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朱利亚诺担心苏维塔不满意尔南多仅被判以流放之刑,会找机会杀人灭口,这样他就再也问不出真相了。跟着尔南多一起走,至少能保证他活到说出真相的时刻。
宴席结束后,苏维塔热情地表示要遣马车送客人们走,他没有理由再把他们留在家中了。
事实上,四个伙伴也没有理由再留在一起了。雷希要留在赞诺底亚继续吟游诗人生涯,便回了金鳟酒馆。安托万去学者们的宾馆向狄奥多拉与康斯坦齐娅报平安,毕竟他名义上是那两人雇佣的护卫。朱利亚诺和恩佐则返回银海鸥旅店。
一路上朱利亚诺努力无视恩佐,不跟他说话,也没有眼神和肢体交流,当他是空气。可恩佐仅仅是走在朱利亚诺身旁,便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让人不去注意他都不行。朱利亚诺时不时偷瞄对方,想看看恩佐是不是如他一样也时刻注意着自己,然而仍令他失望的是,恩佐始终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反正不是思考我。朱利亚诺郁闷地想。
有好几次他几乎想去找恩佐道歉,忏悔自己过分的言行,乞求恩佐的谅解,可思来想去,他也没什么错,为何要道歉?所以干脆没有行动。现在他又为自己的无所作为而悔恨。假如……他肯先开口……也许他们的关系不会胶着至此。
他们一进入银海鸥旅店,便被扑面而来的欢声笑语吓了一跳。旅店仿佛变了个样子:从内到外张灯结,天花板上挂着带;还不到夜幕降临的时刻,却点着明亮的灯火;桌椅移到墙角,空出中间一大片地方;节奏欢快的乐声绕梁不去,数对男男女女手挽着手,正和着乐声跳约德诸城邦的民间集体舞。
他们有几天没回来了,朱利亚诺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他退出大门,仔细看了看招牌,“银海鸥旅店”,没错啊。
“哎呀呀,两位贵人总算回来了!你们一连消失好几天,可想死我了!要不是你们提前付了房钱,我都要把房间另租出去了!”
旅店老板娘打扮得花枝招展,挥舞着一条洒了劣质香水的手绢迎上来。
朱利亚诺僵硬地笑了笑:“老板娘,今天怎么热闹?有什么喜事吗?”
“说来真不好意思,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家那口子非要给我办什么生日宴会,还请来乐队助兴,让全店的客人都参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过什么生日,像小孩儿似的……”老板娘满口抱怨,却眉飞色舞,显然很高兴。
“生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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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真抱歉我们没准备礼物。”
“要什么礼物!有您一句祝福就够了!今天的酒水全部,请尽情喝吧!”
老板娘喜滋滋地去招待其他客人。朱利亚诺挤过喧闹的人群,来到吧台,抓起一杯的气泡酒一饮而尽。人们踩着鼓点又是唱又是跳,乐队每奏完一段,大家就“嗬!”地齐声喝。这支乐队的技艺当然不如“霜之诗”湛(甚至比不上朱利亚诺自己),可他们弹唱得却如此欢快,如此自信。舞者的舞步当然没有绅士名流那么优雅,可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却是如此真挚,如此爽朗。贵族的舞会固然堂皇,却是一场勾心斗角的阴谋。平凡旅店中的舞会朴素简陋,却能真正将快乐传达进人的内心。
有人拉起朱利亚诺的手。年轻人吃了一惊,旋即发现是恩佐。音乐恰好告一段落,大厅中央的舞者们散去了,很快,新的舞伴又结了对,手拉手进入舞池。
“你干什么?”朱利亚诺退缩了一下。自从他们上次不欢而散,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恩佐说话。
“我突然发现,我还从没跟你跳过舞。”
朱利亚诺心头一跳。“有什么好跳的……”
恩佐不理会他的婉拒,将他拉进舞池。那儿已经有四对舞伴准备就绪,他们是第五对。约德诸城邦民风开放,没人奇怪为什么两个男人结伴跳舞,何况这种集体舞也没必要非是一男一女结对。
朱利亚诺很想甩开恩佐的手逃之夭夭,但乐队已经开始装模作样地调弦,这代表新一曲即将开始。老板娘不失时机地在一旁起哄,对旁人道:“我就知道他们要跳舞!快看快看!他们那么登对,跳起舞来肯定好看!”接着满怀期望地凝视着他们。朱利亚诺一阵心虚。他告诉自己,现在走开就太不给老板娘面子了,毕竟今天是她的生日。他不禁又有点儿庆幸,幸好是老板娘的生日,他可以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继续跳这一场舞。
五对舞伴分成两列,面对面站着。先是急促的鼓点。一列人向另一列鞠躬,伸出右手作邀请姿势。另一列人屈膝还礼,握住舞伴的手。曼陀铃适时响起。舞伴们手拉手转了半个圈,交换位置,齐声高喝。围观人群也随之喝。他们挽着手转了一圈又一圈,逐渐围成一个大圆。
接着,舞曲旋律陡然一变,交换舞伴开始了。朱利亚诺的舞伴换成了右边一个男人,恩佐则和一位女士搭上对。新结对的舞伴又随着鼓点转圈,唱和,然后再次交换舞伴。朱利亚诺离恩佐越来越远,内心不知为何竟慌了起来,好几次弄错舞步,踩到新舞伴的脚。幸好和他结对的男人醉得足够厉害,根本不以为意。换到下一个舞伴时,朱利亚诺更加慌乱,差点跟不上节奏。为什么还不交换舞伴?这首曲子有这么长吗?
五度交换舞伴后,朱利亚诺再次回到恩佐跟前。一支曲子只有不到十分钟,可他却觉得像过了十年。这时舞曲达到高潮,舞伴们不再彼此交换,一个人搂住另一个人腰或肩,随着越来越快的节奏旋转起来。朱利亚诺和恩佐也不例外。恩佐毫不顾忌地环住朱利亚诺的腰,领着他尽情肆性地旋舞。朱利亚诺只觉得目眩神迷,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伴着恩佐的动作起舞。每一个舞步都恰到好处,每一个姿势都恰如其分,好像他们排练过无数次。方才的慌张一点儿也找不到了,朱利亚诺霎时间变成了一名最老练的舞者。他们何时变得如此默契,不需要任何言语就能彼此配合?
其他的舞伴,周围的人群,全部变成了旋转的恍惚影子。他的眼里只剩下恩佐,白金色的长发,致得不似人类的五官,还有那双灰色的眸子,在阴影中显出晶莹的微蓝。朱利亚诺的影子倒映在他眼瞳中,仿佛他的眼里也只有一个人。
音乐在一波急促的弦鸣中结束。围观人群鼓起掌,舞伴们再度彼此礼貌鞠躬,手拉手离开舞池。恩佐却没放开朱利亚诺。他们仍紧紧拥着,因为方才的快速旋舞而气喘吁吁,脸上都带着红晕。直到有人高喊“喂!乐队!快开始弹下一首!”,朱利亚诺才窘迫地推开恩佐。
刺客捉住他的手腕:“跟我来。”
“去哪儿?”
恩佐没回答,拽着他挤过人群,登上楼梯。他的步子太快,朱利亚诺踉踉跄跄地跟上。刺客的目的地是他们租住的信天翁套间。老板娘没把它让给别人,而是保持原样,打扫得干干净净,随时等他们回来入住。
恩佐将朱利亚诺推进房中,反手甩上门。年轻学徒挣脱了他,揉着自己的手腕。刺客的力气太大,在他皮肤上留下了淤青。
“你想干嘛?!”他没好气地叫道。
刺客一语不发,弯下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柄锐利的匕首。
朱利亚诺喉咙一紧,“你……你别过来!”
“我不过来。”恩佐调转匕首,自己捏着刀刃,将刀柄朝向朱利亚诺,“拿着。”
朱利亚诺踟蹰地伸出手,又缩回去。
“拿着。”恩佐重复一遍,“现在我要做三件事,如果你不愿意做,尽管用匕首刺我,我决不还手。”
第59章三个要求
朱利亚诺接过匕首,毫不犹豫地对准恩佐的胸口。他很惊讶自己的手竟然一点儿也没颤抖。也许潜意识中他也希望捅上恩佐几刀。
恩佐摸了摸他的脸颊,手指掠过他的嘴唇,他的手因为长久地握剑而生满厚茧,粗糙的感觉令朱利亚诺一震战栗。年轻人将匕首往前送了送,抵住恩佐的衣服。匕首很锋利,他再用力一些,肯定会见血。
“第一件事,”恩佐轻柔地说,“让我亲你一下。”
朱利亚诺还没反应过来,恩佐已经压了上来,捕获他的嘴唇。匕首刺破衣服,尖端扎进血肉里。恩佐不但没后退,反而更用力地吻他,夺走他的呼吸。恩佐的气息像某种不可抗拒的风暴,席卷朱利亚诺的身体。很快,他的鼻腔里只剩下恩佐的味道。他试图从接吻的间隙中获得一星半点空气,但是恩佐不放过他。刺客总是想要更多更多。
他们嘴唇交叠,没有更多的动作,没有爱抚或是挑弄,只是亲吻。
楼下传来新一波音乐与喝,舞者们富有韵律的脚步声甚至震撼着整栋建筑。但是那么嘈杂喧闹的声音都比不上朱利亚诺自己的心跳。他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起伏,好像他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狂奔。血液被鲜红的器官压进全身上下每一根血管里,那极速奔涌的轰鸣几乎震耳欲聋。
当朱利亚诺快窒息时,他们终于分开。一丝鲜血顺着匕首的血槽流下来。
朱利亚诺想开口说话,恩佐却按住他的嘴唇。
“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讲。”刺客声音沙哑,“这就是第二件事:先听我讲完。”
朱利亚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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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眼睛,表示同意他继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不愿踏足我们的世界,不论我再怎么解释,于你看来那都是一个地狱一样的地方。我并不是为了让自己脱离苦海才拉你进来的。只是……你明不明白,有时候你看见了征兆,而且认定命运真的存在?我相信一切道路都是被安排好的,无论怎么挣扎拒绝,它最终都会以预料不到的方式降临。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他叹了口气,“我不会再对你说什么‘你必须成为缄默者’之类的话了。你也不必有心理负担,觉得自己非这么做不可。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我们继续复仇和任务,就像以前那样……如果你想离开,那么你随时都可以走,我决不会纠缠你。如果你愿意让我留下,我当然也很高兴……你觉得如何?”
还能如何?朱利亚诺想。恩佐已经这么低声下气地妥协了,他难道还能拒绝?何况这不正是他期待的结果吗?他们各退一步,抛开分歧,修复彼此的关系直到完好如初。复仇大计完成后,朱利亚诺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必要戴着面具过一辈子。而且恩佐许诺了,只要他愿意,就会留在他身边。这个许诺可没有时限。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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