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绅士的法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唇亡齿寒0
朱利亚诺不照顾安托万时,便和恩佐一起在船上闲逛,同水手们聊天,从他们那里还学会了如何打水手结。他小时候也曾坐过船,不过都是短途航行,从未像这样在海上一连待这么多天。海上生活对他来说十分新奇,同恩佐一起享受海风吹拂,观赏壮丽的海上日出和日落,更令他心中充满甜蜜和欢欣。他觉得他们就像一对新婚燕尔的伴侣,正在享受美好的海上蜜月之旅除了不能尽情欢爱之外。毕竟安托万和他们同住一个舱室,当着别人的面不好干这样那样的事。但在船舱的角落,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朱利亚诺会抓住一切时机悄悄和恩佐亲热,交换炽热的吻和温柔的爱抚。这种偷偷摸摸的欢愉更让他兴奋。
然而再火热的爱情也会被日复一日的无聊航程所冷却。海上的第五天,朱利亚诺已经厌倦了一成不变的天空和海洋,时时刻刻都盼着抵达陆地,海平线上的任何一个黑影都能让他激动半天,可那黑影常常只是一块海上浮木,所以朱利亚诺的心情很快就跌回低谷中。就连恩佐温情的抚慰都不能让他再展笑颜。
第五天傍晚,大副忧心忡忡地说,他们有可能遇上风暴。“升月”号十分坚固,寻常风暴不必担心,但风向骤变有可能使他们偏离航向,航程或许会再拖延几天。朱利亚诺心情更加糟糕,当然,安托万比他更糟糕。听到航程延期的消息时,他直接哭了出来。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他啜泣着,“还有风暴!普通的船就已经够颠簸了,现在还有风暴!啊!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谁叫你非要跟来的……朱利亚诺腹诽。但他表面上依旧和颜悦色,安慰安托万道:“别急,你已经撑过一半航程了,接下来几天肯定也没问题。要不要喝点安眠药?”
安托万已经受够了药,可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委委屈屈地喝光朱利亚诺给他的加量安眠药,倒头睡下。没几分钟,他的呼吸便平稳下来,还咕哝着毫无逻辑的梦话,什么“肉松包真好吃”之类的。
朱利亚诺摇摇头,将杯子放进桌上固定的杯托里。舱室的门开了,恩佐蹑手蹑脚走进来。
“他睡着了?”刺客耳语道。
“嗯。喝了安眠药,刚睡着。”
刺客突然从背后抱住他,致密缠绵的吻雨点似的落在他脖子上。朱利亚诺咯咯笑着躲开他。“别闹!安托万在呢!”
“反正他喝了安眠药。”
“他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会惊醒他的!”
恩佐不由分说将朱利亚诺按在墙上,扒掉他的裤子。“那你就别出声。”
他屈下膝盖,缓缓跪在朱利亚诺面前。年轻学徒的嘴角快咧到耳根了。诸神在上,他喜欢这个。恩佐含住他的阴茎,舌头灵巧地在龟头上打转,滑过细嫩的铃口。朱利亚诺仰起头,整个人贴在墙壁上,浑身紧绷,齿间泄露出微弱的呻吟声。他怕极了,安眠药效力不知道有多大,安托万会不会被吵醒?如果他这时醒过来,朱利亚诺只能无地自容地跳进海里了。
“烤鸡腿……真好吃……”安托万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呼唤着某种梦中美食的名字,继续睡得昏天黑地。
朱利亚诺松了口气,可恩佐忽然恶作剧般用力一吸,他短促地叫了一声,下身一泄如注,液全部射进恩佐的喉咙里。刺客抓住喉咙,咳嗽起来。朱利亚诺飞速拉上裤子,紧张地瞟了一眼床铺安托万睡得美滋滋的,口水流到枕头上。安眠药效力真不是盖的。
恩佐被液呛到了,又不敢大声咳嗽。朱利亚诺慌忙抓起一只水杯递给他。恩佐吐出白浊液体,漱了漱口,挠挠喉咙,喝了几口水。朱利亚诺红着脸靠在他身上:“你胆子太大了,怎么能在这里……”
“我讨厌船。没有半点隐私。”恩佐皱起眉,“这什么水?一股怪味,像酒鬼的呕吐物。”
“呃……”朱利亚诺扫了眼桌子,“糟了,那是安托万的安眠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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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情急,没注意……”
恩佐擦擦嘴:“安眠药?这玩意儿真管用吗?”
“安托万不是睡得挺沉?”
“可我怎么一点都不……”
咣当。杯子落地。恩佐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药效也太快了吧!!!”
朱利亚诺想冲去找船医理论,这哪里是安眠药,根本就是蒙汗药吧!船医到底给了他们什么东西!他已经有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安托万,现在又多了一个不省人事的恩佐。他架起恩佐,艰难地将他拖到床上,顺便暗自决定,今后安托万再怎么晕船,也决不能让他喝安眠药。
刚刚安置好恩佐,舱室的门便被人敲响了。军舰上的人们没什么隐私权,门也从来不锁,但水手们为了表示尊敬,会礼貌性地敲敲门。
“进来!”朱利亚诺说。
门开了。那名牢房看守满脸笑意地站在门口,双手像夏天的大苍蝇般搓个不停。
“大人,好消息,好消息呀,囚犯扛不住了,愿意招供。”
的确是个好消息,尤其是相对于朱利亚诺当下的悲惨境遇而言。“我们走。”朱利亚诺为恩佐盖上毯子,和看守一起下到底层甲板。他赏了看守一枚金币,让他守在外头,自己提着炼金术灯去见尔南多。
他的表兄仍被铁链锁着,看上去依旧凄惨无比,脸色比前几日见面时更差,脸颊凹陷,嘴唇干裂,眼睛下面浮现出疲倦的黑色。
“这就扛不住啦,尔南多?我还以为你是条硬汉,原来这么不堪一击。”
听见他的声音,尔南多抬起头,嘴角讽刺地弯了弯,接着无力地垂下:“雕虫小技罢了,我还当你有什么特别的审问技巧,结果就是不给饭吃……呵,我只不过……不想跟你继续周旋而已,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必须保守的秘密,何必跟你小子死扛……”
“尽管嘴硬好了,反正你嘴上再怎么逞能,还不是老老实实招供?”
“哼哼,只怕你要失望。我根本不知道博尼韦尔为何要杀你父母,你怎么拷问我也是白搭。”
第62章尔南多的坦白
“什么?!”朱利亚诺抓住铁栏杆,“你不知道?我父母跟你谈了整整一宿,你居然说不知道?”
“博尼韦尔似乎在酝酿什么阴谋,和梵内萨城邦以及整个约德地区有关,可我真的不知道。你父母跟我叙了一夜旧,末了才遮遮掩掩地告诉我,他们掌握了博尼韦尔的一个天大秘密,可以借此威逼他下台,拯救梵内萨。也许我再多待几天,等他们完全信任我,就会将事实一五一十说出来,可惜博尼韦尔等不了那么久。”
“那么你为什么要跟博尼韦尔合作?!你早就跟他同流合污了,是不是?你竟为了他而背叛自己的亲人?”
尔南多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亲人……哈哈哈……亲人?你说维托和奥莉娅是我的亲人?”
“奥莉娅是你的姨妈,是你母亲的亲妹妹!我们怎么不是你的亲人了?”
囚犯止住笑声,眼瞳中突然爆出怨毒的光:“亲人?我没有这样的亲人!你知道我的父母,也就是你母亲的姐姐、姐夫是怎么死的吗?是在去你家做客的时候被刺客杀害的!那刺客明明要杀你的父母,遭殃的却是我的双亲!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竟遭到这种厄运!连自己的亲姐妹都保护不了,居然还有脸自称‘亲人’!”
朱利亚诺舌头打结。他只知道尔南多的父母早亡,却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番隐情。“可是……那也不是他们的错……”
“你知道双亲故去后我吃了多少苦吗?那时我才十四岁,整个因方松家族的重担全都落到我一个人肩上。周围没有一个可信的人,全都是豺狼般的‘亲戚’和‘朋友’,觊觎着我家的财产。而你的父母……他们根本不曾帮助我!他们忙着经营自己的家族,对我的困境冷眼旁观,我全凭自己的努力才让因方松家族不至于垮掉!那时我十四岁!”
他死死盯着朱利亚诺:“你呢?你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当一个乖巧的贵族小少爷,不问世事!那时候我就知道,维托和奥莉娅,他们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因方松家族最困难的时候,他们不曾施予援手,等我将家族壮大,他们又厚颜无耻地跑过来跟我攀亲戚了!但是嘛,他们愿意接近我,我也乐得跟他们虚与委蛇,只不过十四岁之后,我就再没把他们当成亲人!”
“胡说八道!我父母才不是那种人!”
“哈!你是他们的心肝宝贝,他们怎会把自己肮脏的一面给你看?可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就那么恨他们,恨到要毁灭我们整个家族的地步?”
尔南多冷笑:“你错了,我不恨他们,我只把他们当作与自己全然无关的陌生人而已,我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他们最好也别来烦我。”
“那你为什么要帮助博尼韦尔?他到底许给你什么好处?”
“我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帮我自己。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和你父母是同样的人而已只在乎自己亲近之人的安危,对他人的性命不屑一顾。我愿意为博尼韦尔做内应,是因为他关押了我最亲近的人,以此要挟我。为了那人着想,我不得不这么做。博尼韦尔答应我,事成之后就放了他,我能保住他的性命,你们家族的灭亡于我又无关痛痒,那我有何不可为?”
“你……疯子!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亲近之人’?笑话!”
尔南多阴郁地望着他:“维托和奥莉娅都能找到彼此,我有几个亲信有什么奇怪?哼,倒不如说他比你父母好上千倍万倍。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对我伸出援手,是他帮助我振兴因方松家族,虽然手段不怎么光。”
朱利亚诺心念电转。尔南多的亲近之人……被梵内萨总督博尼韦尔关押……等等,那个与尔南多保持通信的海盗“b先生”,不是曾来信说他要去梵内萨附近海域吗?难道他就是尔南多所谓的“亲近之人”?
“你是说那个海盗‘b先生’?”
尔南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错。既然苏维塔弄到了我的信件,你肯定也会知道。”
“事实上,那些信和账本是我偷的。”
“你?你和苏维塔合作?”
“那有什么,只要能报仇,我可以跟任何人合作。”
尔南多笑了起来:“哈哈哈,朱利亚诺,原来你跟我一样!我们真不愧是流着同样血脉的表兄弟。你恨我帮助博尼韦尔灭你满门,你自己还不是帮着苏维塔冤枉他人,毁灭了‘因方松’之名!”
“那是你咎由自取!”
“对,是我活该,我承认勾结海盗,里通外敌,倒卖赃物。如果因为这些而获罪,那是我自作自受。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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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没有雇凶杀害苏维塔!一切都是苏维塔的阴谋!他自己派刺客去杀自己,再装出受害者的样子诬陷我。你居然没看出他的真面目?哈哈哈哈,朱利亚诺,我都要笑岔气了。你以为自己在跟苏维塔‘合作’?大错特错!你完全被他利用了!”
朱利亚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以为挑拨离间管用?我不会中你的计!苏维塔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陷害你?反倒是你,肯定记恨苏维塔消灭海盗,才会雇凶杀害他!”
“我关心的只有巴尔萨诺,也就是‘b先生’。早在苏维塔出征前,他就被梵内萨逮捕了,苏维塔又没伤他,我为何要恨苏维塔?反倒是咱们可敬的海军大将对我恨之入骨呐!执政官换届选举马上就要开始了,所有议员分成两派,一派是贵族派,主张根据传统拥立一位家族渊源深厚的赞诺底亚贵族,另一派是武官派,多为海军中凭武勋获得头衔的新兴贵族,主张拥立苏维塔这样有军事背景的人。我是贵族派的候选人之一,也就是说,我是苏维塔通往执政官之路上的绊脚石,他当然得除掉我。但他不能明目张胆杀我,只能依靠别的手段剥夺我的头衔和权利,将我流放,这样我就不能参加选举了。”
“你少红口白牙污蔑他人!你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很遗憾,一切都是我的推测,我拿不出证据证明苏维塔的阴谋,也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你爱信不信。但你不会动脑子想想吗,叛国通敌可比谋杀罪严重多了,我连重罪都承认了,何必死不承认轻罪?”
朱利亚诺陷入混乱。他不喜欢苏维塔,他承认这一点,但他从未怀疑过苏维塔的言辞。将军自己派遣刺客刺杀自己,然后嫁祸尔南多?这也太可笑了……而且根本没有证据!可是舞会刺杀过后,苏维塔的表现委实反常,他差点丢掉性命,怎么会那么冷静自若?朱利亚诺原以为是因为苏维塔常年征战沙场,看惯了生死,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早有预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所以他才会那么镇定?
不不,尔南多老奸巨猾,怎能相信他的话?今天不宜再跟他讲话,先回去换换脑子,思维总是跟着尔南多走,肯定会掉进他用言语织成的陷阱。
朱利亚诺刚想甩下几句狠话,整艘船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仿佛船身撞上了什么东西。尔南多的锁链响个不停,朱利亚诺的提灯差点脱手。难道是触礁了?“升月”号的船员经验丰富,不至于吧……又或者是风暴已然来临?
他恶狠狠瞪了尔南多一眼,匆匆走向楼梯。牢房看守焦急地等在外头。上层甲板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朱利亚诺只能勉强辨认出“武器”、“全体”几个词。船员们似乎正在紧急集合。
“大人,您可回来了!”看守急匆匆地迎上来。
“怎么了?是风暴吗?”
“比风暴更糟糕!”看守叫道,接着诡秘地望了望牢房,凑到朱利亚诺耳边,怕被人听见似的,压低声音道:“咱们遇上海盗了!”
第63章劫囚
“怎么会有海盗?他们不是被苏维塔将军全数剿灭了吗?”
“大概是一些漏网之鱼。”
“他们竟敢袭击军舰?”
看守望了一眼监牢深处:“恐怕是来劫囚的!”
“劫囚!”朱利亚诺大惊失色,“你守在这里,我上去看看!”
他登上顶层甲板。所有的水手都被叫醒,军需官正在分发武器。夜穹中阴云密布,半点星月光芒也无,只有船上的灯光可供照明。“升月”号左舷方向有一艘三桅帆船正在接近,那船没亮任何旗帜,桅杆顶上光秃秃的。船上抛出许多抓钩,钩住“升月”号船舷栏杆。水手们一见有抓钩便迅速砍断,但更多的抓钩接踵而至。海盗船上暴射出一阵箭雨,“升月”号的水手纷纷中箭倒下。黑暗中只听见一声洪亮的命令:“持盾!”一组水手拿起一人高的塔盾,冲到左舷,架起一堵盾墙挡开飞箭,另一组水手则躲在盾墙后,斩断飞来的抓钩。又听见一声命令:“放箭!”第三组水手手持弓箭,从盾牌与盾牌的空隙间射了一轮箭。对面的海盗船上传来几声惨叫。
“升月”号的海员们训练有素,但两艘船还是越来越近,近到海盗船上的人攀着绳索一荡便能落到“升月”号的甲板上。
“对面的人听着!”海盗船上有人喊话,“交出尔南多因方松,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升月”号船长登上船头,拔出腰间的军刀:“无耻匪类,痴心妄想!士兵们,不要胆怯!想想你们多少同胞死于海盗刀下!现在正是为他们报仇的大好时机!决不可对海盗低头!”
水手们齐声怒吼,一时间,甲板上全是武器反射的白晃晃的光芒。朱利亚诺跑向军需官:“也给我一把武器!”
军需官丢给他一柄剑:“您千万小心!”
海盗船上的人冷笑:“不识好歹!弟兄们,上!杀得这群狗娘养的片甲不留!”
天空中雷鸣阵阵,海面波涛汹涌,“升月”号在起伏的海浪间载沉载浮,冰冷的海水冲上甲板,漫过盖在甲板栅栏上的防水油布。海盗船上无数人影爬上桅杆,抓着绳索荡到“升月”号上。冲天的喊杀声盖过海涛的轰鸣。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瞬间照亮海面,将所有人照得犹如青白的鬼影。大雨骤然倾盆而下。他们已经驶入风暴肆虐的海域。
朱利亚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提剑迎向一名海盗。钢针般的冷雨砸在他身上,仿佛一只只来自幽冥的鬼手,要将活人身上最后一丝温度也夺去。兵刃碰撞,密集的攻击让朱利亚诺毫无喘息的时间。这些海盗或许没系统地学习过剑术的妙之处,但常年浸淫在掠夺和战斗之中,令他们拥有蛮横的力量和敏锐的直觉。
不过一名普通海盗毕竟不是刺客学徒的对手,何况这名学徒师从梵内萨最优秀的缄默者之一。朱利亚诺砍断海盗的脖子,喷涌而出的热血立刻被雨水浇得凉透。他迎向下一名敌人。如果恩佐和安托万在就好了。恩佐一人就能挡住一大帮人,安托万可以和朱利亚诺配合,无人能近他们身。可惜那两人正在船舱中呼呼大睡。这可真是最糟糕的时机。
海盗船从“升月”号左舷方向逼近,但右舷栏杆上不知何时也多出了许多抓钩。有人喊道:“小船!”原来一些海盗事先乘小船趁着夜色浓重逼近军舰,然后从右舷登陆。“升月”号的士兵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去对付右舷爬上来的敌人。
“升月”号虽然是军舰,但只是用于押送犯人的二桅船,配备的人手并不多,海盗的人数几乎是他们的两倍,加上夜间奇袭的优势,“升月”号应接不暇。很快,通往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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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栅栏就被攻破了,一群海盗冲进下层甲板,不消说,肯定是去营救尔南多的。
“糟了!恩佐和安托万也在船舱里!”朱利亚诺暗叫不好。他们两个不省人事,如果有海盗摸到他们的舱室,他们绝对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甲板上战况愈发激烈,但朱利亚诺整颗心都挂在恩佐和安托万身上,无暇顾及船员们。他冲进下层甲板,跑向恩佐他们的舱室。路上遇到一个不长眼的海盗,被他一剑结果了。
舱室里,安托万和恩佐歪七扭八地躺在床上。不见其他人来。真是万幸。朱利亚诺还剑入鞘,抓起恩佐的衣襟,用力摇晃。“醒醒!”
恩佐在睡梦中蹙了蹙眉,没有反应。
朱利亚诺放开他,转向安托万。少年剑客不知做着什么美梦,嘴角带着笑意。朱利亚诺将他从床上拖下来:“醒醒!安托万!给我醒醒!”
“唔……山鸡肉松包……真好吃……”安托万咕哝着,眼皮动了动,微微张开。
“别吃了!吃你个头!妈的,海盗快攻过来了!醒醒!”
安托万睡意昏沉,但还是努力撑起身体:“什么……?怎么了……?肉松包呢……?”
朱利亚诺给了他一个耳光。安托万茫然地摸着自己刺痛的脸颊,委屈地说:“你打我干什么!”
朱利亚诺回头去拯救恩佐。缄默者睡得无声无息,若不是鼻孔还在出气,朱利亚诺肯定以为他死了。他用力摇晃,恩佐像个醉酒的人一样睁开眼睛,然后又闭上,接着又睁开。
“发生……什么了?”他口齿不清,“我的头……好晕……好想睡……”
“不准睡!起来!海盗来劫囚了!”
“什么……什么球……”
朱利亚诺绝望地呻吟一声。该死的安眠药。下次就算安托万晕船晕得把胃都吐出来了,也不能给他吃什么见鬼的安眠药。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底层甲板的某个地方传来。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船身剧烈震动,像被一只手抛向空中。朱利亚诺几乎站不稳,安托万和恩佐就更不用提了。
爆炸过后,船身猛然向一侧倾斜,安托万趴在地板上滑向恩佐。他大概以为自己在游泳,手脚虚弱地扑腾。朱利亚诺尽千辛万苦把他们扶起来。
“拿起武器!”
他把安托万的行李挂在主人身上,从中找出佩剑“姬莉莎”,塞进少年剑客手里,让他坐在地上,然后跑出舱室。
走廊上四处都在渗水,脚下的积水已有两指深。那群海盗肯定在底层甲板引爆了炼金炸弹,船已经进水了,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沉没。
他回到船舱,安托万正试图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朱利亚诺抓起恩佐,将他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然后拽着安托万向门外跑去。安托万的步伐凌乱不堪,加上船身倾斜得越发厉害,他动不动就撞上朱利亚诺。
这一定是我这辈子最艰难的时刻了。朱利亚诺绝望地想。比梵内萨的那个逃亡之夜更艰难,毕竟那时候我只要顾好自己一人就行了。
他不知了多少力气才连扛带拽地把两个吃错药的同伴弄上甲板。“升月”号正在缓缓下沉,船身朝右舷倾斜,甲板上的许多尸体滑向海面。朱利亚诺数不出是海盗的尸体多还是士兵的尸体多。“升月”号已经没救了,沉没只是迟早的事。一般遇到这种状况,幸存者都应该乘救生小艇逃离,但是朱利亚诺找不到小艇在哪儿。
他扶着恩佐,拉着安托万,蹒跚地向船头走去。突然,一个浪头袭来,盖过“升月”号,将摇摇欲坠的船只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朱利亚诺被浪头冲向船舷,鼻孔和口腔涌入冰冷咸涩的海水。他感觉到自己撞上了船舷的栏杆,肋骨因此狠狠疼起来。他下意识地抓紧恩佐和安托万,但失重感立刻攫住了他。
他们三个被浪头冲下船舷,朝漆黑的海洋坠去。
第64章被俘
一盆冷水浇在朱利亚诺头上。他登时醒了。
一睁眼便发现天光大亮,在他昏迷期间,夜晚与风暴已经过去,如今天空蔚蓝澄澈,阳光无拘无束地洒向大海,驱散他身上的寒意。他坐在某种颠簸的木板上,背后竖着一根粗大的圆木。他动了动双手,发现自己被绑在那圆木上。周围有纷乱的脚步声和人声,他一时分辨不清,过了好一阵,视线逐渐清晰,他才发现这儿是一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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