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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鬟酥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镜里片
她抬脚走了进去,小厮把门掩上。
庄怀菁闭了闭眼,她莲步轻轻迈动,慢慢绕过骑风鹤飞围屏,进了里间。
闺中女子最重名节,有点身份的都不会做这等下贱事。
榆木翘头台案几前有干净的毛笔端砚,边角摆放玉净瓶,细竹立在其中,翠绿精美,桌上有两本游记,红提水珠透亮,汤药在冒热气。
程启玉坐在扶手椅上,手里拿本书卷,微微抬眸,看着庄怀菁走近,又慢慢收回了视线,一句话没说。
他刚刚沐浴没多久,里衣松松垮垮,隐约能看出健壮的肌肉,结实有力。
庄怀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太子寡言少语,性情刚正,出乎意料的是,他从没有肯定或拒绝过这件事。
但她不是傻子,猜得到。她若能挑起他的兴致,太子便应她,倘若不能,那他吩咐下去的命令不会收回。
暗淡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窗前的香千花上。烛光隐隐,泣泪夺珠,檀色幔帐垂下。不远处的床榻叠床柔软的锦被,屋内添了几块冰。
她慢慢依偎他强壮的身子,太子不为所动,她便抬手轻轻搂住太子的脖颈。庄怀菁低头看他手上的书,是本玢州游山记。
这是个熟悉的名字,她读过许多次。
嘉朝最后一场战役,也发生在玢州。
她轻道:“殿下好兴致。”
程启玉却只是转头看庄怀菁一眼,抬手将桌上的汤药推给她。
碗中的汤药轻起淡淡的波澜,庄怀菁手微顿,也不多问,垂眸喝下这碗不知名的汤药,味苦微涩,暖身润喉。
味道有点像她昨晚喝的药,但太子不可能是知道她发过烧的事,除了庄丞相外,他很少关注相府的事。
庄怀菁柔顺的长发搭着纤细的肩膀,身子有淡淡清香,锁骨精致。
今天怕是要折腾得久一些。
程启玉对事肃正,一丝不苟。庄怀菁找到了能钻的空子,就算为了庄家,她也没办法拒绝。
她不是青楼女子,更没学过龌龊手段,对这种事自是抗拒居多。可她连更大的耻事都做过,早已豁了出去。再露不愿之态,怕是会惹太子不喜。
屋内新摆一把梧桐木雕凤尾古琴,庄怀菁视线一扫而过,下意识想好琴,不知道弹起来怎么样。
她顿了顿,视线收了回来,没时间把这种事放心上。
庄怀菁朱唇榴齿,面容洁皙,睫毛卷长纤黑,娇怜惹人,仅凭这张出众的脸就能俘获很多裙下之臣,不用费心思搭上自己的清白。
但太子不是那些人,即使她做了这么多,他依旧是公事公办。
能退让一步的,只有旁人眼里的不足为奇的小事。
譬如为天牢重病的犯人换个大夫。
她到底是传说中老谋深算庄丞相的嫡长女,对人谨言慎行,用出的手段也大胆得厉害。
纤细的指尖捻颗饱满的红提子,她轻轻放入自己口中,太子低头看她。
庄怀菁慢慢合上双眼,片刻之后,指尖突然攥紧,她喉咙微动,咽下的却是别的东西。
屋内的蜡烛燃了整整半宿,庄怀菁额间薄汗滴落下来。
第二天巳时,庄怀菁的马车便离了这间宅子。她换身干净的罗裙,带了面纱,遮住绯红的面颊,眉眼微展,被困倦之意遮掩,撑头入睡。
庄怀菁还是往日的庄府大小姐,冷静淡然。
丫鬟不认床睡得熟,要不是有人来叫,差点睡过了时辰,她拿着团扇给庄怀菁轻轻摇风。
庄怀菁虽看起来有些累,但脸色比昨天要好上许多,太子派来的侍卫昨晚便没了。
这丫鬟是庄怀菁院子里的,没怎么接触庄家的事,庄怀菁不许她同别人说,她也知道庄家现在的处境,自不敢和别人乱说话。
她还记得庄怀菁昨天的话,心中忐忑。





云鬟酥腰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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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庄府左侧门在旧曹门街的一条小巷中,周围近百米,皆是庄家的地盘。马车轱辘轴慢慢转动,车门雕十字花纹,黑质漆之,车盖漆红,贴两福悬平安扣挂坠。
方管家早早等候在门口,后边领着两个女子。丫鬟先下了马车,摆上四脚凳,手搀庄怀菁。
日光越来越晒,屋瓦干净。树荫下的亮斑随风闪动,不时有凉风吹过。庄怀菁白皙玉手搭着丫鬟,软底绣鞋轻踩木凳,她对万管家微微颔首。
万管家是庄丞相心腹,长得大腹便便,眉目生白,和蔼慈祥。
庄丞相入狱,事出突然,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太子派人盯着万管家,但凡他接触过的,一一被严查,庄家为此折损了不少人,其余暗桩一律不敢再动。
凝水涧到庄怀菁这里,是经他手转过来的。
“大小姐,”万管家走下干净的台阶,跪下行礼,后边两女子随他一起,“昨夜传了消息,太子殿下的人送了位御医进天牢。”
庄怀菁眼眸微抬,她身形纤细,肤若凝脂透点红,玉颈皙白,微微颔首,似早有所料。
那两个女子她没见过,是生面孔,娇俏靓丽,一对双子,瞧那模样,约摸是刚刚及笄没多久。
“万管家,起来吧,”她声音细柔,莫名夹杂些许淡淡的柔媚,“这里人多眼杂。”
泉云留在府内安抚庄夫人,不得让她知道庄丞相的事。方管家被太子的人盯着,不能轻举妄动,事事都由庄怀菁出面。
庄怀菁一人居庄府东北面溱纭院,胞弟在靠近父亲那边院子,两个庶妹和姨娘住一起,在西院。
厅内里的红木圆桌上摆一壶热茶,墙上挂松子山水图。
万管家领着这对双子跪在地上,院中丫鬟不敢多问,放下热茶,行礼下去。
门被轻轻掩上,帷幔挂起,屋内有些闷热,庄怀菁坐在扶手椅上,纤手轻摇细绢裁成的团扇,开口道:“万叔是什么意思?”
万管家自小看着庄怀菁长大,她私下称他一句万叔。
他平日极少行这种大礼,如果庄怀菁还看不出什么,那她该不配做这个庄家大小姐了。
“怪老奴失策让太子发现不对,愧对相爷与您,故寻了个法子为您解忧,”万管家道,“这是铃铛,这是夕颜,是相爷为皇上准备的。”
右边名叫铃铛的女子道了声小姐,性子稳重,颜色俏丽逼人。左边女子叫夕颜,倒是有些怯弱,声音细小,平添弱柳扶风感。
“倒是可人,”庄怀菁抬头看她们,“可万叔,皇上不会要的,太子……也不会。”
“老奴知道,这是伺候您的,”他额头贴地,又抬起来,“你们二人下去侯着。”
那两人听话下去,守在门外。
万管家低声道:“太子身旁从未有过女子,您是特例,相爷头先不许您与皇家接触太深,现在或许该变一变。”
庄怀菁手微微一顿,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
“昨日府外有异动,天亮时却像什么都没发生,太子又突然松口遣御医入天牢看病,老奴不傻,”万管家愧疚说,“您身份高贵,品行绝佳,这太子妃之位,没人比您更合适。怀上龙孙时须得固宠,她们会帮您。”
庄怀菁垂眸,指尖轻捏手中绣两只丛飞粉蝶的团扇,只觉万管家这话荒谬。
父亲没被抓之前或许能这么想,现在却是不行。
她算什么特例?不过是恬不知耻的下贱。
“伺候便不必了,此事我有分寸。”庄怀菁敛眉,将团扇轻轻放桌上,“除你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
“只有老奴,别的都已经被处理。”
“多谢万叔。”
万管家知她与太子的荒诞,庄怀菁并不奇怪,他好歹是父亲底下的老人。
隔扇门内两侧的香几上摆清雅名贵的银心吊兰,四角横兀交叉,刻圆心如意花纹,小门处的珠帘后有轻纱,皆直垂而下,几根漆黑大柱干净光滑。
万管家叹了声气道:“若不是老奴看走了眼,不察太子底细,您也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庄怀菁摇头道:“既是要献给皇上,应当不会想做两个丫鬟,大理寺少卿的母亲正张罗着给他纳妾,你找个法子送她们进去。”
以庄家这样的身份,别说是太子妃,连嫁入普通世家都够呛,两个庶妹的亲事至今还没着落。
那两个瞧样子就知道养得娇,自认是做主子的命,虽不比世家小姐矜贵,却也没做过重活,定不想领这丫鬟命。
庄怀菁虽是走了怪路,但并不想与太子再有牵扯。自幼学舞的女子身子是软和,可男人花样太多,她受不了那般的折腾。
昨夜跪在床榻之上,曲意迎合,喊他叫他,筋疲力尽。早上要不是她强忍住各处的酸意,怕是会在人前出丑。
求他放了庄丞相到底是不可能的,太子没那种软心肠。她轻轻揉按额心,想起什么,又问道:“万叔可知道董赋?”
万管家见她抗拒此事,再次觉着自己愧对庄府,心中想了想她说的名字,觉得耳熟,抬头道:“二皇子身边有位谋士,似乎就叫这个名字,大小姐莫不是说他有问题?老奴先前查过,并没有发觉不对。”
庄丞相手里有各位皇子官员的密报,不为人知,也拿不出手。
“再仔细查查。”庄怀菁道,“切记不可太过急躁,失了重要的东西。”
万管家似有所悟,应道:“请小姐静候消息。”
庄怀菁轻轻颔首道:“劳万叔操心,此事不要告诉父亲。”
纵使太子荒唐默认了她的行为,但他性子认真严肃,说的话还是可信的。
等万管家下去以后,庄怀菁叫了水进屋,大丫鬟归筑进来伺候。和太子一起时她很累,可没敢放下悬着的心,最后缠着他来了一次。
太子力气又重又大,从不收敛。她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由内到外,全是太子的气息,这让她很不舒服。
归筑见了两次庄怀菁云雨后的身子,至今仍是觉着心惊胆战。太子相貌不凡,颇有未来天子的沉稳之气,怎地对柔弱女子用这般劲力?
庄怀菁莹白的双手搭着干净的浴桶,下巴靠着手背,腰腹纤细。
不远处有张平头翘桌,上面有一个白净的玉瓷瓶,里面装淡淡的香膏,用来涂抹女子身子的伤处,不少女子成婚第二天就会使。
“小姐不如再等等,陶公子在京城,二皇子也快要回来了,”归筑袖子挽起,迟疑说道,“他们会帮您的,您做得已经够多,别把自己赔了。以后要是出嫁,被人发现怎么办了?”
檀香木七扇大屏风隔绝视线,氤氲的热气腾腾而上,水珠透亮,庄怀菁闭眼歇息,道:“这事不急。”
求谁都不如求己。
她只是想不通,太子既认定庄丞相有罪,说董赋做什么?
归筑叹了声气,知道庄怀菁的难处。她收回手,退一步去拿瘦瓜瓢,扶着浴桶弯腰舀了一瓢温热的水,随后又直起身,帮庄怀菁撩了撩头发,轻轻淋在她蝴蝶骨上。
“您还是先好好歇着,别想那么多。”
庄怀菁睫毛纤长微弯,面庞白皙透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水珠莹润,玉白肌肤若雪一般。
……
庄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
清晨几个下人在议论庄丞相的病,被她听见,她受不住晕过去,庄家请了好几位大夫,商议一番后,只给她开了安神的药。
她是忧思过重,什么药都不管用。
庄怀菁睡了几个时辰后,归筑才告诉她,她起身便立即来了庄夫人这儿。
药房里的丫鬟在煎药,大夫刚走没多久,泉云手上有把鹅毛掸子,正在掸青瓷花瓶上的灰尘,见了庄怀菁就朝她请安,上前小声道了几句。
“那几个丫鬟收了赵姨娘的银钱,已经杖毙,赵姨娘院子派人看住了。”
庄怀菁的团扇轻捂胸脯,皱眉问:“怎么回事?”
赵氏平日安分守己,性子胆怯,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她娘家的侄女过来送东西,趁机撺掇,”泉云道,“赵姨娘现领人在院子里跪了大半天。”
“太阳落山之前,让赵氏打断那人一条腿,另赵氏禁足三月。”庄怀菁淡淡道,“若有奇怪的消息传出去,赵氏该知道下场。”
泉云习以为常,福礼应是。
庄家能做主的人皆是强势,行事果断。即便庄怀菁委身迎合太子,不代表她性子就是那般。
自上垂下的珠帘圆滑有色泽,淡淡透柔光,屋内只留两个丫鬟伺候,梳双髻着浅粉衣。左边窗牖旁摆刻如意莲缠枝罗汉床,黄花梨木花几立螭耳春瓶。
庄怀菁进里屋,抬手让她们下去。
庄夫人似乎刚睡下不久,眉头含忧带愁,睡不安稳。屋内药香点点,庄鸿轩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头一点一点。
他从前顽皮难教,总爱做些不让人省心的事,现在也会守着母亲,倒是有了长进。
庄怀菁抬手扶小桌,坐在罗汉床一旁,放下手中团扇,轻轻捶腿,纤细的手腕上还有浅淡指痕,倒不明显,敷些粉便看不出,肌肤细腻柔白。
于女子而言,沾染上陌生男子的气息,始终是不好受。可追根究底,只不过是你情我愿。
庄鸿轩小小的肩膀上搭了只白嫩的手,他抬手轻揉眼睛,发觉是庄怀菁后,神情有些沮丧。
“我没照顾好母亲。”
庄怀菁对他摇摇头,让他回去歇息。




云鬟酥腰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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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庄鸿轩年纪尚小,平日在众人的宠爱之下,遇事不多,指望不上,庄怀菁也不想他卷入这种事。
万叔查过董赋,没有异常,这便是最大的不正常。
太子没必要也不会说谎。
临师兄的路子广,消息灵通,她已派人去请他帮忙查董赋。
若庄家得救,她会亲自向他谢罪。
欺君叛逆罪名乃是要命的大罪,她不确信自己能安然无恙把庄丞相救回庄家。
太子此人捉摸不透,他身边几乎没有庄家的探子,便连凝水涧也派不进去人,庄怀菁只得一步步,小心翼翼。
她着实不想再见他。
庄鸿轩穿蓝色袍子,布料精致,样式却是简单。
家里出事,他也知道不该像从前那样奢靡,庄鸿轩仰头说:“姐姐,我……”
庄怀菁纤白的手指放在红唇上,微微摇头,轻嘘了一声,道:“母亲还在歇息,你且回屋,我在这守着。”
窗牖旁的铃兰这两天都没浇水,叶片稍稍蔫巴,阳光透过麻纸,照射室内铺在地上的绒毯,红木圆凳整整齐齐。
庄鸿轩明白自己在这没什么用,他犹豫点头,又对她说:“菁姐姐要是累了,让丫鬟来找我,你身子刚好,不要太过折腾。”
庄怀菁抚摸他柔软的头发,摇头说不会。
庄鸿轩听话起身,丧气地摸头离开,他不应该逃避现实,还把所有事情都推给姐姐,亏他是个男孩。
庄怀菁倒不知道他想这些东西,她回头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心中无奈的同时,又突然生了个想法。
京城处处暗流涌动,二皇子将要回京,到时不知又会是怎样一番动荡。
轩儿留在京城毫无作用,最多只是受制于人,他是庄家嫡系里唯一的男丁,万一父亲母亲都出了事,以圣上的手段,他绝不会留根。
若能送轩儿离京……庄怀菁低头看庄夫人,又扶额轻叹。
若轩儿走了,母亲又该胡思乱想。
庄怀菁呼了几口气,胸脯微微起伏,嫩白双手帮庄夫人扯上锦被。她的长发垂在丰满的胸前,身上的襦裙嫩黄娇俏。
庄夫人面容日渐憔悴,身子清减消瘦,庄怀菁没想过母亲是外强中干,现在也没法子乱想。
父亲要救,庄家得保,她便是拼着这条性命,也得撑下去。
庄怀菁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庄家破败。
珠帘帷幔轻轻垂下,花几上的盆景挺立,时间慢慢过去,庄怀菁静静守着脸色苍白的庄夫人,一言不发。
缨萝领个丫鬟端精致铜盆进屋,盆内盛冒热气的温水,后边人手里拿帕子。
她们朝她行礼,缨萝道:“大小姐,奴婢该给夫人擦拭身子了。”
庄怀菁微微颔首,起身让到一旁。她靠坐在罗汉床上,身子斜倚小案,玲珑体态风流有致,纤手慢慢倒杯凉透了的茶,轻抿一口。
她轻抚柔软的胸口,顺了口气,双蝶飞舞绣帕捏在手心,擦了擦薄唇。太子昨日手下留情,没前两次那般凶狠,身子现在虽是不爽,撑一撑,也站得起来。
皇帝近年来身体状况日下,将庄丞相一事全权交于太子,大有让他立威的表态。太子心性在京城是出名的清傲,不好哄,庄怀菁摸不准他。
他也不会为了庄家做些不合他想法的事,又是一大难处。
庄丞相那边不能着手,虽是些能用常理推翻的事,但证据确凿,庄怀菁就算再怎么样举证清白,到时也只不过是看太子和皇帝的态度。
君要臣死,如何能活?
委实难做。
皇帝那边见不了面,太子至少还有个能接近的机会。新朝刚立,诸大世家间的联系尚未紧密,丞相一党损伤无数,谁都知道这不是出风头的时候。
庄怀菁轻轻扶额,帝王皆是狠心之辈,父亲在朝为官十几年,尽心尽力,竟也会因那点小事入狱受磨。离八月中下旬秋审还有一个多月,父亲万万不能出事,庄家更要安分守己,她不可急躁慌乱。
换言之,太子所说的董赋究竟是谁?庄怀菁愈发觉得头疼,身子疲乏,只望董赋是个深藏不露的,否则查了也没用。
庄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虚弱无力:“菁儿……”
她神情憔悴,贴身的缨萝站在旁边着急,让丫鬟放下手中的巾帕,赶紧下去请大夫。
庄怀菁忙地起身到她跟前,握住她伸出的手道:“母亲,菁儿在这,菁儿在这。”
“你父亲身子到底怎么样了?”庄夫人手慢慢半撑床,咳了好几声,“他可还好?有没有不对?”
庄怀菁坐在床沿边上,锦被绣花纹式,暖和干净,她轻道:“您是小看师兄了,今早太子就派御医去天牢为父亲看病,父亲毕竟是一国丞相,太子便是想治罪,也得掂量着办,他定会让父亲在秋审之前好好的。”
庄夫人要知道她是怎样救的人,必定会打断她的腿,庄怀菁也不敢与她商量。母亲只见过几次陶临风,知他人脉众多又有手段,用他来堵口风,该不会惹起怀疑。
屋内的玉质漆器小屏风折叠摆放,铁力木架子搭衣物,面盆架上的盆中盛热水,巾帕飘在水中。
“确是真的?”庄夫人紧攥她的手,眼中急迫,“前几日下雨,今日御医才到,你父亲……咳咳……受不了那种折腾,我要入宫见太皇太后,求她饶你父亲。”
这种时候,太皇太后不可能见庄家的人。
庄怀菁轻按着庄夫人的肩膀,让她躺回床上,轻道:“母亲不必太过担心,父亲一定会平安无事。太子殿下迟迟不定罪,您也该想得通他是为了什么,若您身子出了事,他怕是不会再有顾忌。”
庄夫人何尝不知道?可除了太皇太后,又有谁能帮得上他们?皇上太子都不会,谁都不行。她眼眶发红,撇过头。
庄怀菁看到她的手在颤抖,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缨萝在一旁附和道:“夫人,您放宽心,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其余的事大小姐会做,再不济也还有二皇子,他心慕小姐,又与太子不合,定会全力相助……”
“胡言乱语!多嘴多舌!”庄夫人睁开眼,捂口连咳了好几声,“怎可妄议皇子之事,辱没菁儿清白!”
她心焦体躁,脾气也大了许多。
缨萝也不知道她会发这么大的火,慌乱跪下道:“奴婢失言,夫人恕罪。”
釉色瓷花瓶影子印在她身上,外头太阳愈来愈大。
庄怀菁拿锦帕给庄夫人擦额上薄汗,叹了声气道:“我说什么都不听,怎么就听进去这句话?母亲不要乱想,师兄他自会助我。”
她的话难以察觉的顿了一下,庄夫人没发现,连声问她是真的吗。
庄怀菁轻柔笑道:“当然是真的。”
嘉朝注重礼教,庄家管得也极严,便连姨娘生的庶女,也得了老嬷嬷的指导,平日举止挑不出任何错。
庄怀菁是庄家嫡出的大小姐,出身高贵,典则俊雅,父母皆希望她给底下胞弟庶妹做个表率,她了解他们的想法。
女子清白,有时比命都要重要。
失身几次的事,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屋里闷热,庄夫人身子在发汗,手却冰凉,庄怀菁皱了皱眉,让缨萝下去催催大夫,缨萝连忙领命。
“你可不能求二皇子。”庄夫人脸色苍白,手心冒颤颤冷汗,“菁儿,不要跟皇上作对。”
庄夫人看得清,皇帝属意太子,此时求二皇子,并非上策。
于庄怀菁倒没差别,现在样样皆是下策,但她还是颔首,顺庄夫人心意道:“母亲且把心放肚子里,我都知道的,你别急,喝口水缓一缓。”
庄夫人的手紧攥庄怀菁的手腕,咳个不停。庄怀菁看了一眼缨萝,缨萝连忙起身,倒杯温水,递到庄怀菁手中。
“来得及,还有很多时间。”庄怀菁扶着庄夫人,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锦被的折痕皱皱巴巴,青瓷釉杯中水波荡漾,“母亲一定要养好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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