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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上位之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卤蛋罐头
东方漫过的浓沉的乌云,像鸦翅一般遮盖光明,蔽天而过,阴暗潮湿,季绍景神色颓败地靠在椅背上,久久难以平复心头既怒又怕的情绪。
当初言行举止皆在表现爱慕的人,突然抽身而走,不论他是何等无情决绝,如今放不下的,却成了自己。
眼神飘落,看向地上狼藉,半晌,季绍景起身捡起地上散落的废纸,一张一张展开,越看,越是抑制不止癫狂般的笑意。
“纵难腹藏百篇,亦盼斗酒共君酌。”
“烛影摇红春宵短,更愿阑珊不至,偏爱常存。”
“所爱愚勇,忘却初衷。”
“称身要狐裘,薄酒不能忘忧,有情安可饮水饱,你与我,无缘白头。”
“千锤百炼的一滩烂泥,总归是烂泥。”
……
何清不知从哪里看来许多的句子,誊写完后又涂涂改改,一笔一划,既似绵绵情谊,又像一柄利刃,狠狠戳在季绍景胸口,直到最后一张打开,里面包着的一块青玉坠掉落出来,一直隐忍的王爷,再也克制不住,眼眶发涩。
“生辰快乐,就此别过。”
何清明明还记得他二月生辰,可是却不愿与他一起过了。
整个王府都乱了,家丁护卫俱出,一股脑地跑到街上找人,客栈、酒肆、破庙统统被翻了一遍,可这样人仰马翻地闹了四五日,依旧半点消息也不曾寻到。
何清怀里抱着薄薄的包袱,蹲在王府的一角,朝后看了看,见兮月正冲他点头,才放心大胆地从墙角的破洞中朝外钻出去。
他在这幽静一隅藏了多日,多亏兮月日日送两个馒头给他,才叫他熬过风头,趁着动静稍小时逃出去。其实他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可是山林渔村,落日黄昏,随处都是好风光,又何必执着在枯枝遍的高墙里。
何清终于钻了出去,后街无人,他俯身想向兮月最后招一招手,却见一只细瘦小手伸出来,掌心摊开,里头赫然放着三枚铜板。
“主子,给你的。”兮月的声音怯怯的,将铜板一放立马缩回手去,匆匆跑走了。
隔着一堵墙,何清怔然盯着地上的东西,心头忽地涌起一股湿漉漉的温情,蹲下身一个一个拾起,将那些怅惘和欲言又止,沿着离别的脚步,都留在王府后街的小径上。
较之几日前,城门的看守早已松懈许多,何清早换上一身短褐,重新束过发,跟在一群出城百姓中,躲过官差盘查混了出去。
举目无亲,何清靠在一棵树上想了一刻,便打定主意又朝临州走去。
平日季绍景赏赐的金银珍宝,他一点也没带走,索性路遇热心肠的商队载他一程,在路上消磨过六日,何清终于到了临州。
第42章四十二
绿树叠翠,微雨温润,三月转眼过半,瑞安王府派出的人每次回来垂头丧气的模样,都叫尚武悔恨得恨不得当场自尽于季绍景面前。
近两个月的时间,他们锦州将每一寸土地翻遍,连带着周围市镇都没放过,甚至连京城,都假扮成百姓探了一次又一次,可是何主子却像飞升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眼看所有可能的地方都叫人丧失希望,王爷也越来越暴躁,尚武不得不硬着头皮,再去请示命令。
“王爷,不然属下派人去临州找一找?”
话一出口,尚武就有些后悔了,他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初次提议时王爷的反应,彼时险些被踹死的恐惧弥漫上来,吓得尚武后退一步,不等季绍景说话,就已单膝跪地,运起一口气道:“属下失职,任凭王爷责罚。”
想想也是,临州那个鬼地方,何主子一到,又是被绑架又是同王爷闹翻,没有一日消停过,还能逃去那里,可真是有鬼了。
这么久的时日,毫无音讯,也不知何清离开他,过的怎么样。
季绍景看着他,胸中无力感顿生,并未理睬尚武的不安,只挥手道:“继续去找,活要见人,死要...必须把人平安带回来!”
上月四皇子归朝,陵帝方委以重任,前有狼后有虎,陵屹怕是无暇顾及自己一个闲散之人,如此一来,何清逃离他的视线虽没有危险,可与日俱增的思念,却扰的季绍景恨不得立马寻到他,将人仔细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后。
靡靡细雨稍停,院落被霞光染的昏黄,不知不觉又走到熟悉的地方,季绍景抬头四顾,心猛然一空。
室迩人遐,卿欢院最能折腾的那位突然离开,他竟觉得难以适应了。
鱼喂了,茶换了,连何清怕他不喜欢,偷偷养在最角落里的花也浇了,季绍景负手站在门口,蓦地觉得他这王府里,到处都是沉沉死气。
多么难堪,生活里习惯了一个人的陪伴,总会产生一种依赖感,觉得失去了他,万般不自然。
悲凉忽然袭上心头,季绍景望着这间沉默地院子,恍然发现,原来一直存在意识中,自以为对何清才渐生的好感,不知不觉间已深重到侵蚀过他的全部。
尚武远远跟着,见季绍景久久停在卿欢院前,站在潮湿暮光中,满身寂寥的模样,心头愧疚越发加深,长叹一声,跃步退走。
与王府的紧张气氛不同,临州城里突然多出个人,一袭素白衣袍,墨发高绾,眸光流转,勾人心弦。可是这样一位玉树临风的佳公子,虽长着闺阁少女思慕的好相貌,却是个卖货郎。
何清挑一根扁担,从城南走到闹市,长长一段距离累的他微微喘息。
盛春的阳光碎银一样挥洒倾泻,落在何清身上,衬得他明亮又坦荡。
长街喧闹,从他挑着货物现身开始,一栋朱红小楼上,便有人探出身子来招呼他,何清抬头,尚未招手,已有一抹轻巧身影飞奔下来,绕着他直打转。
“清哥哥,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阿桓就快来了,再等不到清哥哥的好东西,我都要怯了呢。”
少年嘻嘻笑着打趣,伸手从何清的竹箧里翻了翻,两指拈出一个嵌珠小盒乐道:“多谢清哥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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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今日阿桓会不会喜欢这个?”
“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你家阿桓有哪里有不说好的?”何清弯着唇角,看着少年热切眼神,面上忽然略过一丝担忧,“我只是担心你,喜欢归喜欢,但事情还没有个眉目,若陷的太深,总归对你不太好。”
少年名唤段黎,因着相貌出尘又带着股子撩人的娇气,小小年纪便成了锦绣倌的红牌,段黎曾与何清交好,何清刚在临州安顿下时,正赶上他陪人同游,路上相遇,段黎急急忙忙问过何清住处,不到两天,便派了倌中杂役过来,邀何清片刻相聚。
离开一年,何清内心深处依然对锦绣倌有些怯意,可段黎总归算他艰苦年岁里的伴儿,断然拒绝,终究有些不忍,于是便选了锦绣倌对面一处小摊,二人坐在一起,闲闲谈过别离境遇,直到日暮向晚,方不舍分开。
何清重回临州,没什么营生糊口,段黎便四处找了抄了一副方子给他,教他调配香脂香膏,卖给倌中男子或街巷女眷,总能混一口饭吃。
可是段黎遇上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日日陷在那人甜言蜜语中,连找何清要的香脂,也从最媚俗的味道换成掺着迎春水仙的花香气。何清每次听到段黎“阿桓”“阿桓”地叫的欢,总能想起自己昔日的天真,一颗心担忧着,不得叮嘱段黎几句。
段黎少年心性,早被书生许诺的赎身誓言冲昏了头脑,一听他又开口,生怕他老生常谈,忙捂住他的嘴道:“清哥哥莫要念叨,我的头都要大啦!”
“好,我懒得说你。”何清无奈一笑,往他脑门上轻弹一下,拿起手中东西,准备往街边去,“我要去做生意了,过几日再来找你。”
段黎帮着将担子扛在他肩头上,挥挥手道:“哥哥五日后再来一趟吧,到时候可要多准备些香粉来。”
告别了何清,段黎笑着往锦绣倌跑去,拐过门柱,却撞见一人鬼鬼祟祟地盯着自己,见那人挺大个块头,虽长得周正,眼神倒是猥琐,穿的还破,一看就是没钱没势只想过干瘾的,段黎心中一怒,忍不住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大喊着叫杂役将人扔出去。
尚武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不敢贸然上去再将人吓跑,正想上前找段黎仔细问一问,恍然被人边骂边往外打,回过神来,已被扔在大街中央,衣襟上还挂着散碎的瓜子壳。扭头去看,何清的背影早已找不到了。
“没钱逛什么馆倌啊。”段黎朝他瞪了一眼,扭着身子进了去。
“百忍成金。”尚武默默念着,将罪魁祸首的样子牢记于心,飞身一闪,已没了踪迹。
树叶摇碎阳光,斑驳疏影下,一人黑衣利落,尽职尽责禀报着寻人所获:“王爷,属下擅自去了趟临州,误打误撞发现了何主子的消息,只是...何主子像是在锦绣馆做事,要去将人带回来,恐怕得多带些银子...”
季绍景听着尚武来回的消息,说不准是怒是喜,只是木愣愣地命人将王府里最值钱易带的东西满满装了三大马车,又木愣愣地朝临州赶去。
他从没想过何清会在临州,所以失去他两个月的折磨,是他自作自受。
他甚至不敢去想,何清怎么会往锦绣馆走。
只是生怕得到的答案让人喘不过气来,比如呆在自己身边,还比不过去出卖色相。
一番逃命般的赶路,一行人终于到了临州。尚武带着王爷,在锦绣馆对面蹲守了半天,总算见到何清提着一个小包裹,在门口站了一会,径自往馆内走去。
季绍景的神经,几乎在看到他的一刹那便绷紧了,一度被称为战神的瑞安王,如今虚浮着脚步,朝尚武问道:“阿清,会跟本王走吧。”
尚武瞟了眼街尽头价值连城的马车,使劲点了点头。季绍景终于呼出一口浊气,亦大步朝锦绣馆走去。
倌中男子皆是阴柔娇弱,步步腰肢款摆,更赛弱柳扶风。见季绍景眉清目朗,衣衫华贵,自然不舍得放过他,可怜季绍景躲避不及,腰身手臂被人连捏带揉,倒像成了卖弄色相的一方。
推开数扇门窗,数不清惊扰了几对鸳鸯,终于进到一间房,发现逆光里静静伏着的人影,右颊上细小一道伤疤,饶是如此,依旧万般受看。
何清睡的极浅,季绍景的眼波荡过他身上,像飘带一样,牢牢又系回他的面庞,见他长睫带颤,眉心微蹙,刚伸出的手,忍不住又缩了回去。
怜惜的话语早已丝蔓般壅塞于唇齿间,想叫醒他诉说自己的魂牵梦萦,可是稍一思索,还是更想坐下来等着,等他醒来,再将一颗真心送给他。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何清终于醒来,拿起铜镜前的香膏,准备替段黎熏一熏屋子,直至他一转身,却怔在原地。
何清只当自己梦魇作祟,狠狠一掐脸,疼的倒抽口气,这才晓得面前的季绍景是真的。
他想走,可是刚抬腿就被季绍景拉住,何清甩了甩,见他无动于衷,于是冷声道:“王爷专程来这里,是要找哪个相好的?”
“你!”季绍景被他呛了一句,脱口斥道,“荒唐!”
过了一会,见何清依旧没有开口服软的意思,季绍景生硬道:“本王想找你做相好,反正多得是银子,你开个价。”
本以为何清会动容,哪曾想他听了这狂言,只是越发冷漠地凝着自己,眼梢带笑,满含嘲弄:“原来我在王爷心里这么下贱呀。”
第43章四十三
段黎最爱金银绕身的奢侈,因而屋内装潢甚为奢靡,金碧辉煌,红绡软缎堆叠满床,活脱脱一间花钱砌出来的殿堂。
何清朝身前一打量,倔着性子甩开季绍景,径自往沉香木的床边一坐,柔柔笑道:“王爷已经开始跟与我谈钱了吗?可是你也看到了,真入了锦绣倌,赏赐多的很,金玉珠翠、绮罗织锦,想要什么只要跟恩客说一声,伺候完了自然有大把的赏赐送过来,这么好的差事,还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我也是喜欢的紧呢,所以,我早就不想赚王爷的银子了。”
案前摆着一壶酒,何清素手拿过,慢吞吞斟好。杯盏里琼浆微漾,他端着酒杯把玩一番,展颜一笑,方举到唇边,轻轻劝道:“王爷若是真的想要我,不如像旁人一样,一起喝了这杯酒,能风流一夜是一夜。”说罢,自己先饮了一口酒,含着便渡过去。
季绍景讶于他突然的挑逗,刚被他吻的心神荡漾,及至听懂他的话,脸色立刻阴沉下去,抓住他的手腕训道:“你明知本王不是这个意思,何必自甘堕落,存心气我。”
“呵,自甘堕落?”
何清连日来尽心竭力克制的委屈终于躁动起来。
“王爷听没听过一种说法?想要这世上最好的疗伤除疤药品,除了皇宫,便要往勾栏去找。”何清随手扫下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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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瓷瓶,指着地上一堆碎片,云淡风轻道:“我最长的时候能在上头跪三个时辰。”
浓郁香气四处飘散,华贵一室内,只有何清不知悲喜的声音混着馨香低低诉说,像一个孤独又不合时宜的旁观者。
“大概是我刚进来的时候,性子太倔,跪到膝盖流血,身上发软,再被人抓过去仔细包扎涂药,在这里,死可以,就是不能伤了一身皮囊。”
“或者像什么被关在小黑屋里不给吃喝、绑在马腿上拖着走,更是家常便饭,时间一长,所谓骨气自傲,早被挫骨扬灰,反正进了这里的人,要是不接客,没几个能活着出去的。”
何清掰着手指头数着,蚕食尽心中最后一点尊严:“可是我怕死啊,特别怕,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就只能妥协。所以顾公子将我赎出去的时候,我可开心了,哪怕他一开始根本看不起我。”
“哪怕我这些难以启齿的过去,在别人看来都是自甘堕落。”何清笑的发抖,深重情根,顷刻化成了恨,“我的过去都交代清楚了,王爷想奚落想嘲笑都请便,否则白来一趟,看不了我的笑话,岂不可惜。”
他的音容皆是嘲讽,不躲不藏,撕开金玉粉饰,毫不避讳地露出里面的蛆虫。
到底是什么在让他疼,又是什么在勒紧他的咽喉,季绍景已经无暇分辨,他只记得,字字句句说怕死的人,为他挡过纷纷剑雨,为宁裴卿保住一身洁白无暇。
见何清扭头要走,季绍景忽地一哽,丧尽满腔贵族傲气。
他只想起身再吻一吻何清的泪。
“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季绍景涩然开口,声音压制不住颤抖,听的何清眼眶酸酸的,一直使劲眨着眼睛,有点不敢看他。
“阿清,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何清不答,他就固执地一遍一遍问下去。
“算了吧,王爷。”将剖了真情,此刻那句“阿清”听在耳朵里刺的难受,倒是不知他真正想唤的是谁。
何清甩了甩手,轻轻道:“万一王爷跟我重新来过,怕是对不起王爷和宁大人之间的故事。”
“没有故事,我和他早就没什么牵扯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季绍景上前拉住他,像个不得到糖块不肯走的小孩子,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准他离开。
“那我在锦绣馆堕落的日夜,又怎么算啊,王爷不嫌弃了吗?”何清轻飘飘一句,见季绍景的动作微微僵住,不禁冷笑道:“瞧吧,这样的痴情,做给谁看呢,将我带回去,还不是给自己添堵。”
季绍景遽然回神,直勾勾望着他,郑重道:“本王不介意,一点也不。”
何清避开他的眼神道:“可是我介意。”
季绍景拦住他:“那你说怎么办才好,本王都依你,什么都依。”
何清心里酸涩,盯着季绍景的衣袖,忽然轻轻挽起来,抚着小臂上一道凸起的疤痕随口道:“这是为了救宁大人留下的吧,秋那天。当初王爷将我扔出去,却为了救宁大人留了这么一道痕迹,我很讨厌。”
季绍景慌了神:“那日本王是怕护不得你周全,才把你放到护卫中的,我...我那日打斗颇了些力气,安置你时又慌了心神,无暇调息,送不动宁侍郎,只好带着。”
他苍白解释着,求着何清软一软心肠,可是对方仅是望着他,像是悲悯,更像是质疑。
季绍景只能消声。
何清摸了两下便撤手,撇过脸去不再看他:“就算这样,我还是不喜欢。不如什么时候这东西消失了,我什么时候再跟王爷回去,怎么样?”
诚然如覆水难,谁不知道,这么久的伤痕,怎能褪的掉?
何清不过是在找一个由头,悄无声息地释放自己的心酸,他只想借着这一股子从来不敢的无理取闹的劲儿发泄,最好能叫王爷知难而退,从此天涯。
何清故作轻松的说完,见季绍景无话,起身告辞道:“期限已经说过啦,奴在锦绣馆恭候王爷带奴回去。”
这人多可恶,情愿留在馆里,自降为奴,也不跟他回家。
季绍景被这个认知堵着心口,见他一脚已踏出门去,急忙喊道:“你站住!”
何清回身,冷眼看向他,倏见白光一闪,竟是季绍景拔出匕首往那疤痕处剜去。
“现在没有了,跟我回去。”季绍景左臂血淋淋地垂下,紧咬牙关逼出几个字。
何清愣怔地看季绍景臂上淋淋流下的鲜血,想扶一扶却害怕弄疼他,慌张半晌,徒然骂道:“你疯了不成!”
季绍景不管不顾,将匕首一掷,攥住他要撕里衣的手道:“何清,跟我回去吧。”
世事多荒唐,最无情与最温柔的,常常是一个人。尤其那人,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温存纠缠,又笑又哄。
何清呆愣着,像在犹豫。
季绍景执着于他的答案,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神赤城,几乎要让何清说出个“是”来。
“清哥哥,我的香膏可都带来了?”
二人纠缠间,冷不丁一道清越声音传来,段黎脚步轻快,触及房中生人与地上一滩鲜血,失声大叫起来:“来人啊!这里有人闹事!!”
他的喊声尖细,活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猫,立时便吸引了一大群倌中仆役过来。
“清哥哥,你快过来,别叫他伤着你!”段黎一脚将地下的匕首踢的远远的,快步上前抱住何清的腰把人护在身后,朝后使了个眼色,那一大群人立马将他二人与季绍景隔来,严阵以待。
忌惮诸多不便,季绍景无意暴露身份,而何清自打被拉离开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看不理,偌大一间屋内,只有段黎无知无畏,咋咋呼呼指挥着一众大汉排兵布阵,严防死守不准季绍景靠近。
季绍景被撵出锦绣倌的时候,西边残阳正红。好好的人意气风发地进去,却一身鸦青云锦袍沾血、垂头丧气走出来的反差,吓了尚武一跳。
“王爷,可是有刁民阻拦何主子出来?王爷寡不敌众,才被人打...咳,陷害成这样?”尚武想起上次自己在锦绣馆门口出师就死的狼狈,忍不住以下犯上,伸手想拍拍王爷的肩膀。
幸亏他克制住了,因为王爷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撕碎。
季绍景抬起犹自滴血的手,恶狠狠指着尚武:“谁告诉你阿清在锦绣馆卖身。”
“属下...属下...”尚武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见王爷目光越发凶残,一不做二不休,遂两眼一闭道:“属下见有小倌与何主子状似亲热,就...猜的!”
话音一落,杀气瞬息而来,尚武来不及睁眼就被结结实实打了一拳,多亏季绍景控制得当,他的一口牙才得以保留。
主仆二人,一肿脸一受伤,相顾无言,唯有凄凄惨惨朝客栈走去。




替身上位之路 分卷阅读58
是夜,季绍景焦头烂额等着尚武传信。自从听完段黎又吵又骂的一番话,他总算明白何清不过是入馆替他送些香膏之物。奈何枉季绍景绞尽脑汁左右周旋,仍是不能再套出更多话来,且被段黎一搅,何清也不再理他,只是躲在人墙之后,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季绍景刚刚看到的一点曙光就被掐灭在襁褓里,辗转缓不过劲来,半赏半罚,便命尚武夜探临州,势要窥尽每一户,将何清找出来。
未至三更,身着夜行衣之人凌然跃回房中,季绍景眼风一撩,遂正襟危坐静待尚武将功补过。
第44章四十四
晨钟将响,客栈小二麻利开门挂幡时,已有二人踏着熹微曙光,快步朝城东走去。
临州处晋阳之北,虽非钟灵毓秀,然数月所历,也称得上一段传奇。
前有春日寒霜,后有山贼作乱,好不容易将天灾人祸都挺过去,还正赶上瑞安王追“妻”。
尚武觑了一眼王爷的脸色,不禁打个冷战,待看到远处隐隐显露出来的村落时,才将情绪整理妥当,指着前头岔路道:“王爷,昨晚锦绣馆的爷儿,说的正是此处,何主子每日出门都会路过这里。”
他难得长了个心眼,昨夜一接到季绍景的寻人命令,便悄无声息地潜到锦绣馆去,找了机会将床上段黎拖起来,又劝又吓,终于撬开他的嘴,逼他交代出何清住处。
尚武正为自己的速战速决沾沾自喜,却听王爷冷声发问,心头的小火焰一瞬被踩灭的彻底。
季绍景看着左右两条小径,面露不悦:“你没问明白阿清住在哪一户?”
尚武当即低头:“……忘了。”
不是忘了,而是段黎死也不说,任他横眉冷对怒目视之,段黎再不透露一句,碍于那人是何清相识,尚武不便在他身上用出非常手段,只好往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一掌,算是报当日羞辱之仇。
然此中内情,尚武却打算瞒下来,便将所有过失揽在自己头上,忠心等着季绍景发落。
“算了,你跟本王等在这里,阿清一走出来,你就赶紧消失。”季绍景负手转身,向东远眺,望穿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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