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记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未翎w
裴宗书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他现在是李润他现在是李润。
——喊一声不丢人不丢人。
“明大哥……”裴宗书把对方的衣角拽得更紧了,头也因为羞耻而深深埋了下去。
赵载明有些诧异地“嗯?”了一声。
“你……”
“早些回来。”
听他低声说完这话,赵载明的目光闪了闪,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唇蠕动了半天,也没继续说出一句话来。
远处的喊杀声好像在慢慢靠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赵载明咬牙,伸手握住抓在他衣角上的那只手。
干燥温暖的掌心贴上对方那只手,微凉的温度便从相接的地方传了过去,他顿了顿,又狠心将人甩开,只留下了一句“保护好殿下”,便十分干脆地翻身上马,重重在战马的屁股上拍了一把。
马嘶声长鸣,哒哒而去的马蹄再次扬起一阵灰尘。
立刻被一群人给围起来的裴宗书抬头看着那个绝尘而去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头原本就十分复杂的情绪这会儿是更加纠结了。
从这短短的相处中,他能看得出来——这两兄弟的感情只怕不是假的,并且还非常深厚。
只不过这样子的话……
裴宗书心想:这个人要是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还会这么尽心尽力去护着他这位看似无害的小表弟吗?
这位大将军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吗?
裴宗书开始对这个游戏有些期待了。
诛心游戏壹
周围的人们神色匆匆,揣着自己所有家当,拖家带口地往另一个方向跑。
轰隆隆的声音从东边不停传来,大地都被震得一直颤抖,人们像是怕极了这声音似的,一听到声响就忍不住抱头尖叫。
一时间,这座原本繁华的都城,变得像一块大型菜市场,什么都是乱糟糟的。
裴宗书也不知道赵载明具体是给这群叫“护卫军”的兵们指派了什么样的任务,是护着他在这里等仗打完,还是说要带着他暂时先转移到一个更加安全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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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
但他觉得,自己周围有这样一群兵护着,肯定是要比其他人安全上许多的。
裴宗书知道,不管外头的攻势再怎么猛烈,赵载明一定会全力护住这座都城,不让外头的反贼有一丁点攻进来的可能。
因为这场战事打了好几个月,战火一直从边疆地带蔓延到了王城外,如果这座都城也被攻下来,那大周王朝只怕是真的要直接断在第五代了。
——李润还没登基,老皇帝也还没死,真要改朝换代,那亡国之君的名头也是老皇帝来担。
反正裴宗书只是来被惩罚一下,最终还是会离开,所以这别的事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他才不关心成败。
*
要说他们也是运气不好。
连续几年碰上天灾,不是发大水就是闹干旱,连续三年粮食成减半,填不饱肚子的百姓们叫苦不迭——大周还是占着最富饶的土地,最后都被折腾成了这样,就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
和裴宗书熟悉的格局一样。
大周的附近,也就是在边关那片土地之上,还生活着另外一群人们。
——乌氏。
不论男女或老少,他们都喜欢被人称作草原之上的野狼。
草原一望无边,即便是骑着跑得最快耐力最强的马匹也不能把那片草地踏遍,在那片草原之上,有着和大周截然不同的珍宝,也有着一群善于在马背上捕猎的人们。
原本乌氏和大周应当友好往来,彼此相安无事的,可是这天灾一点预兆也没有,就那么持续了三年。这三年里,不仅仅是大周的百姓叫苦不迭,乌氏的人们更加难以生活。
粮食供应不上,御寒的衣物也一直不够,草原上的风本就极大,再加上天灾到来的这几年,天气更是阴晴不定,大雪一下便是半个多月,时常有人裹着厚重的棉被却依旧被冻死在帐篷内。
跟他们这几乎要活不下去的情况比起来,大周的百姓们真的算是幸运多了。
而这幸运在乌氏首领的一咬牙之下,也就变成了不幸。
谁不想要那一片更加富饶的土地呢?
而且大周的皇帝一心只顾修仙之术,什么事都不管,这样一个废物他又凭什么就能稳稳当当坐在那宝座之上?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乌氏首领也要为了自己的子民们考虑。
所以他决定豁出去,拼杀出一条活路。
常年为了填饱肚子而在草原上狩猎的人们联合起来的战斗力非同凡响,大周那群人们越过越安逸,早就忘记了当年自己的江山也是靠着武力从别人手中抢过来的了。
更别说皇城之中内斗不断,那些只顾着自己争权夺势的臣子们早就消耗掉了大半的力,一开始他们对边关的动荡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赵载明的警惕心倒是还在,可是他背后支撑着他的势力这会儿又成了他的绊脚石,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脱身。
他曾经向老皇帝连续呈上好几道奏折,为的就是唤醒对方的防范心理,不要不把那些越来越放肆的邻族当回事儿。可是在丞相的舌灿莲花之下,他又变成了一个总要争功劳没事找事的多事之人,平白无故便惹来老皇帝一顿痛骂。
掌权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功高盖主。
偏偏赵载明就是犯了老皇帝的忌讳,即便他是一个坚定的保皇党,还是被老皇帝所猜忌。
兵权拿不走,那干脆就把人圈在皇城内,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总比放虎归山安全多了这就是老皇帝的想法。
满心抱负的赵载明就这么被牢牢困在皇城下,着急也没办法,谁让那个没用的老皇帝就是不放他出去呢?
后来外族人都快打到家门口了,嗑仙丹嗑傻了的老皇帝这才想起来着急,然而这时候,他们的城池都不知道已经丢了多少了。
这种时候,丞相又来献计,老皇帝一听就赶紧把人给叫进宫里,逼着赵载明立军令状,不但要把那些嚣张的外族人赶出去,还得把那些丢掉的城池给重新夺回来,不然就以死殉国好了。
反正老皇帝意思非常明确,这军令状,赵载明是不立都不行。
但这打仗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来来回回打了好久,眼看着又入了冬,天气越来越冷,外头一群如狼似虎的外族人个个都打红了双眼,生怕再回到那个一闭眼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日子。
而皇城内的斗争还是没打算停下,都已经到了这样紧迫的时刻了,却还有人一心拖后腿,偷偷摸摸克扣粮饷中饱私囊,打赢了千方百计挑毛病,打输了就赶快上折子弹劾几句。
所以最后,才有了现如今的这一幕。
兵临城下。
所有人都在拾东西想要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外族人虎视眈眈地在外头试图冲破大周的最后一道防线。
*
裴宗书被护着,一路顺着人群开始往其他地方转移。
他对这片陌生的土地是一点也不熟悉,所以就只能乖乖被人带走,然而他刚走到半路,便突然被一群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士兵给堵住了去路。
对面的士兵也是穿着一身看上去就很结实的铠甲,一个个全副武装,手中的□□对准了他们一行人。
所以就出现了很奇怪的一幕——周围是忙着逃跑的百姓们,而有武器的双方明明应当同仇敌忾,但事实却是他们在狭窄的街道上兵戎相见。
护卫军中一个小头领模样,一直贴身护着裴宗书的男人眉头一竖,手中的剑刃露出了半截。他上前一步,挡在裴宗书的身前,怒喝道:“你们要做什么,反了吗!太子你们都敢拦?”
而对面也走出来了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地朝他拱手,语气生硬道:“太子殿下,丞相求见。”
嘴里说是求见,可是这架势分明就是要劫人。
裴宗书若有所思地抿嘴,目光在对面那人身上转了一圈。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丞相似乎就是赵载明的政敌,他俩一直都不怎么对头。系统既然说了要他想办法把赵家给弄下去,那现在他转头去跟丞相接触接触,想来是最好不过了。
所以他就没迟疑,直接站了出去。
“我去。”
身旁的小头领没料到他突然站出来,表情就有些急了,低声朝着他开口道:“殿下,那可是丞相……”
“是啊,你还知道那是丞相请我过去?”裴宗书微微挑眉,双手背在身后,“所以我现在过去,你要拦着我吗?”
男人被噎了一下,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但因为顾忌着这位太子殿下是他们将军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所以他也不好把自己的情绪那么直白表现出来,最后只能皱着眉垂首,沉声道:“属下不敢。”
裴宗书没再看他,而是冲着对面的人扬了扬下巴,“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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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我所为何事?”
他本来是想按照李润原本的性格来做这件事的,可是那个李润本身的性格实在是太过沉闷懦弱,裴宗书总觉得继续那样子虽然贴合人物的感觉了,可是让他自己有些不痛快。
反正这会儿最熟悉李润的那位大将军不在,他就是用了自己的回应方式,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所以他这样半眯着双眼一扬下巴,就有种居高临下看人的感觉。
不过对面的男人也不看他,只是做出一副恭敬地模样冲他摆了一个‘请’的姿势,口中道:“机密要事属下不敢多嘴,还请太子殿下前去同丞相交谈罢。”
说着,后头人跟变戏法似的,又不知道在哪里给他弄了个轿子出来。
裴宗书轻哼了一声,直接坐了上去。
*
他刚一离开,被迫留在原地的护卫军便开始面面相觑,其中那个小头领模样的男人一脸焦躁的表情快走了几步,好像是想要将人追回来一般。
但是最后,他还是顿住了脚步。
“你,你,最左边那个,对还有你……”他抬手,手指在空中点来点去,挑了好几个人出来,“去跟着,把人给我看好了,一点万一都不要有,看准时机,什么样过去的就给我什么样带回来,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说着,他就忍不住一拳捶到了旁边的树干上,拳头直接在上头砸出了一块凹陷。
“妈的,净在这儿添乱。”他对小太子反常的举动十分不满,捶完了又见刚刚被点名的几个人还是站在对面,整张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难看得要命。
“做什么?我讲话不管用了是不是?还不赶紧去!”
接着,他转身手一挥,“其余的人,现在跟我去城门支援将军!”
众人神情一肃,异口同声张嘴大吼
“是!”
诛心游戏壹
轿子一路摇摇晃晃,不仅坐起来不舒服,还要被逃难的人们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想看看这会儿还摆这么大架子的人是谁。
不过裴宗书果断闭上眼,自动无视了周围的人们。
在路上,裴宗书仔细想了一下系统最开始给他的那个提示。
想完,他就忍不住在心里头暗骂自己是个猪脑子。
系统那个提示分明已经不能更加明显了,但他直到现在重新回想一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什么叫做诛心?
最广为人知的便是“杀人诛心”这个词。
而且系统最开始给他展示的也是这个词,但他竟然看过就过去了,也没仔细想。
现在再结合另一个提示想一想的话,他此行的目的就非常明确了。
系统是要他做一件十分残忍的事
所谓“诛心”,无非就是将最美好的东西毁给那人看。
不光要夺人所爱,还要将他人所爱踩在地上践踏,从神上给对方一个最强有力的打击。
赵载明最在乎的是什么?
亲情?还是他守护着的这个国家?
那裴宗书就要用对方最亲的人这个身份,让对方被他献出忠诚的这个国家给抛弃。
这样子的话,大概就是系统要他做的事了。
只不过裴宗书还有一点不太明白。
究竟什么叫做让他被舆论惩罚?
从现在这样的情况来看,被惩罚的分明就是那位忠心耿耿的大将军才对,毕竟没有什么比被自己奉献出一片赤诚之心的国家给抛弃,又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更能让人感觉到痛苦了。
而他这个实行者能受到什么惩罚呢?
是他要去给别人带来痛苦,就算现在正值战乱时期,那他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反正这个国家这片土地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丢了也就丢了,他都无所谓,良心上也根本不会受到任何谴责。
于是裴宗书再次对系统的判定条件产生了怀疑。
他总觉得自己是在被系统当猴耍着玩。
他想把系统拉出来好好问清楚,可是系统一贯会装死,除了在他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给他说了大概情况又让他看了资料,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不管他再怎么呼叫,脑袋里安静地就像那个系统其实是他的幻觉,根本就没有那玩意儿的存在似的。
裴宗书靠在轿子的边缘处,用手支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
还是现代社会好,汽车那样便利的东西确实应该人手一辆。
这个还需要人来抬的轿子晃得他头晕。
他有点晕轿。
这不会就是系统给他的惩罚吧?
那他确实有些受不了。
*
等到了目的地之后,裴宗书一脸风轻云淡地从轿子上下来,还悠闲地掸了掸衣袍上莫须有的灰尘,看起来还挺自在实际上他心里怄得要死,并且发誓往后的任务一定要更加努力避失败,不然系统要再把他丢到古代体验一下坐轿子的感觉,他就真顾不住面子要去路边吐上一吐了。
这个惩罚真的挺让人难受的。
他不想再体验了。
摇晃的轿子带他去的是一处豪华的府邸,裴宗书被人带着往里头进,在正厅的大堂处,见到了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袍的男人。
男人留着两撇小胡子,眼角有着深深的鱼尾纹,倒也不显得猥琐,反而还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裴宗书飞快把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大概有了底。
这人就是大周的丞相,老皇帝的心腹宠臣汪清。
也是他接下来要接近的人。
听见门口有动静,汪清的目光从旁边挂着的字画上移开,转过头来和裴宗书对视,脸上还挂着和煦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又特别容易接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我很好说话”的感觉。
“太子殿下怎么跑得那么远?可叫老臣好找啊……”汪清呵呵笑着,冲着旁边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还不快给太子殿下看茶?”
裴宗书顺势就坐了下去。
眼前这人一看就是属于老奸巨猾的笑面虎,所以他没有继续依着自己性子来,而是重新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对着汪清勉强一笑,道:“外头可真乱。”
“是啊。”汪清也做出感叹的表情,坐到了他旁边,“是老臣的失误,让太子殿下受惊了。”
裴宗书低头,神色有些怅然,“不知汪大人此番……叫润前来所为何事?”
说完这句话,他又在心里疯狂嫌弃这个自称。
汪清则是微微一笑,“现如今这局势,太子殿下也看得清楚了罢,即是如此,老臣便也不多讲其他。其实今日,老臣心中只为一事,所以特来求见太子殿下”
裴宗书目光闪动,重重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求见?
您可别开玩笑了。
汪清听不见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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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也就只是稍作停顿,便接着道:“反贼已经打到了城外,眼看着都城已经不是长久之地,老臣想求太子殿下。”
他又顿了顿,叹了口气。
“迁都。”
裴宗书没料到他竟然是因为这件事,立刻做出了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瞪着两只眼看过去,“丞相何出此言?父皇他难道会……”
“殿下!”汪清的语气突然重了起来。
他朝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眼圈飞快红了,“先皇已去,您可是我们大周的根本啊太子殿下!老臣……老臣实在是不得不出此下策啊!若太子心中有冤,怨老臣便罢,毕竟……毕竟老臣有了这个念头,就已经是大周的罪人了啊!”
他的演技非常到位,裴宗书一句话马上被噎了回去。
老皇帝死了?
刚好在这时候死了?
这时间巧到他不得不在心里头开始阴谋论起来。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老皇帝一死,太子也不是什么中用的,强敌现在领兵正和反贼打成一团,而汪清这个老不死的作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在这会儿把太子给强行带到自己的地盘,说什么为了你好所以咱们跑吧换个地方继续当皇帝?
这其中的意图,是个人都能猜出来好吗?
不就是仗着小太子性格软弱好拿捏,所以想要学那位有名的枭雄曹操来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嘛。
只要太子在他手里,他说什么不是说?
今天是太子,明天就能是皇帝,反正赵载明现在没空过来跟他杠,他一下子就变得比谁讲话都管用了。
如果是太子李润在这里,不管他性格再怎么胆小懦弱,这会儿肯定不会同意汪清所说。
因为他信任的人只有赵载明,如果他真的招呼也不打就走了,那就是帮敌人冲出了一个缺口,不仅是给了敌人一个打进城内的机会,更是把冲在前线的将士们全都丢在这里为他们逃跑拖时间。
小太子是不可能把赵大将军丢在这里腹背受敌的。
不过裴宗书会。
所以他只是愣了愣,然后垂眸,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嘴唇微微颤抖,单单说了一句,“好。”
说完,他又在心里头幽幽叹了口气,莫名就有些惆怅。
大将军……
你要被你一心守护的国家抛弃了。
希望你得到消息的时候,不要太难过。
诛心游戏壹
滚烫的热油在皮肤上发出滋滋的响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梯子上的一排人飞快往下坠,还来不及爬起来,然后被从城墙上丢下去的石头给砸烂了脑袋,或者吐血昏死过去。
后方的人绕过他们的尸体,还在继续往前冲。
赵载明沉着脸,站在城墙之上,遥遥望着不远处正从那片他不能更熟悉的道路上跑来,源源不断攻上的敌军。
他的身旁躺着一具被带火的箭头给射中心脏的尸体,人刚刚断气。
尖锐的箭头穿透了士兵的护心镜,直直戳进心脏,火焰将士兵的衣服和血肉都给烧得噼啪乱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焦糊的味道,和腥甜的血腥味一起,钻入赵载明的鼻腔。
这群人从北方来。
动作快得几乎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被活活烧死的那个士兵还在伸着手,那只手悬在半空中,直直伸向一旁的赵载明。
他咽气前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将军,救我”,而是
“将军,兄弟们……不甘心啊!”
不甘心什么?
不甘心他们人多竟然敌不过人少?
不甘心援兵被堵在关外,迟迟无法回身救一把皇城?
还是不甘心……最后因为自己人的内讧,而死在入侵者的刀剑之下?
可能都有吧。
更多的是对自己竟然如此无能为力而感到愤恨。
这里是养育了他们大半辈子的地方,这片土地是他们的家园,而他们竟然让外族人打到了家门口,并且没有办法将那些入侵者马上驱逐出去——这简直就是耻辱!他们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死去?
而赵载明早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由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兵强将被老皇帝以强硬姿态拆分开来,打乱之后重新塞到了其他将领的手下,然后被一纸诏书指挥着,带去了其他战场。
这他可以忍。
朝堂之上总有人弹劾他拥兵自重,斥责他违抗皇命,所以老皇帝让他堂堂一个镇国将军去当一个御林军首领,非令不可出京。
这他也可以忍。
他所不能容忍的是——在外打仗的士兵们被克扣粮草,打开兵器库却发现里头鼠蚁遍布,几乎没有一样能使用的兵器。
这场仗,他要怎么继续打下去?
外头的人还在努力往城墙上爬,赵载明手中长刀挥舞,轻而易举便削去了刚刚探出头来的士兵脑袋。
带血的头颅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然后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停下,那张脸上还残存着狰狞的表情,双眼圆瞪,直勾勾地盯着旁边来往的人们。
外头有人在扯着喉咙破口大骂,用词极其难以入耳。
而身后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响起,赵载明回过头,便看见自己派出去保护小太子李润的护卫军首领严跃,从下方冲了上来。
赵载明立刻皱起眉头,“不是要你看好太子吗,你怎么来了?”
严跃双眼通红,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在这会儿,却露出了一个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站在赵载明身旁,投石车丢上来的石头撞在城墙边缘,有细碎的石头碎屑砸在他脸上,但他不闪不避,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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