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在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砚上凉墨
“‘难得的安宁’也是多亏了简相不从中干涉啊。”
连应调侃,谁知一向散漫狷狂的简落衣此刻却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虽是南朝的一国之相,但我母亲却是北朝人。”
话至此,简落衣便没有多说了,连应也很识相地不再多问,但心里却有好几个疑虑慢慢地冒出泡来,一个是关于简落衣的身世,但显然人家不乐意和自己谈这个,另一个就是简落衣焦急等待药漓回来的原因。
没错,就是焦急等待,尽管简落衣这几日表现的很淡然散漫,但是细心去看是能发现这人一天比一天焦灼、烦躁,而且按理说南朝新帝的登基大典在即,他这个手握重权的朝臣更应当回去才对,何苦在这边等这么久?就为了一定要等个药漓回来?
“落衣可否告知连应为何偏要等药漓回来?究竟是何事如此紧急?”踌躇良久,连应还是问了出来,但他觉得简落衣多半不会回答。
果不其然,简落衣听他这一问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却起身拿起那根根本什么都没钓到的鱼竿往回路走。只是在经过连应身边时简落衣微弯身,轻轻在他耳边擦道:“家国大事。”
就在连应尚在思索何谓“家国大事”之时,简落衣已经轻巧地擦身而过了,独留他一个潇洒不羁的背影。
“简相这就不钓了吗?”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既无人愿意,不钓也罢。”
崇和二年二月初八注定是个不寻常的日子,因为它既是一代旧朝的结束,也是一代新朝的开始,从没有哪个朝代改朝换代的如此之快。
嘉庆殿内,徐徐的龙涎香渺渺地燃着,一身甲胄,亦是浑身浴血的师禹站在君王榻前,看着本是九五之尊姿态的皇兄此刻像个垂危的年迈老人般气息奄奄、虚弱无比地躺在床上时,内心的感情不可谓不复杂。
“你来了。”嘶哑低弱的声音从床头缓缓响起,登基不到两年的宣景帝此刻枯瘦的似乎只剩下一把骨头,但那双清明纯善的目光还是坚定地看向师禹。
师禹抿唇,这几个兄弟里他唯一不恨的恐怕就只有眼前这个人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愿意这么站在这里的原因。只是不恨归不恨,感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何况眼前这人还是熹微的丈夫。
“走近些,朕怕你听不到朕说的话。”良久,宣景帝才积聚了些许力气稍微大声说道。
“皇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五弟耳力好,尚能听得清楚。”师禹淡淡回道。
“呵,五弟还是和以前一样,脾气还是这么直。”宣景帝轻轻笑了出来,却似牵动了脾肺般重重咳了起来,偌大的宫殿里回荡着这般低哑却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师禹终究还是动了,他走到床边,一手搭上宣景帝瘦弱的手腕,平缓而沉稳地输送着些许内力,在宣景帝终于不再咳的时候又抽回了手,冷漠道:“寒暄的话还是了吧,皇兄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说吧,难道皇兄还不知道我这个时候到宫里是什么意思吗?”
“呵,不管……不管你真实意图是何,起码表面上你是为勤王而来,起码你击散了韩家,保全了皇室的尊严。”宣景帝笑了,看着师禹的目光是满满的哥哥对于弟弟的宠爱,“其实这样也好,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能够做个好皇帝,若是能给阿禹做也好,相信阿禹能做的比我还好。”
话中满满的情谊让师禹眸光一闪,垂眸侧首,不让师扬看出自己面上的表情,师禹依旧冷漠道:“这就是皇兄要对我说的话吗?”
“当然……不止,皇兄要说的有很多很多,只可惜……哪有那么多时间啊。”宣景帝师扬喟然一叹,虚弱地抬起手指向床头柜子的一格,道,“这柜子里有我之前留下的一道圣旨,待我死后,你便将此圣旨拿出,从今往后,你便是北朝的帝王。”
师禹根本没有看向那个柜子,只是直直看着面容削瘦的宣景帝,神色复杂,他真的没有想过原来这人早就……
师扬回眸,看清师禹面上还未来得及掩饰的神色,了然道:“其实我本来就不想做这个皇帝,只是父皇他……阿禹,从小到大,我所拥有的东西比你们多的太多太多了,所以我常常感到不安,感到愧疚,感到自责,因此我总是尽我所能地对你们好,我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好哥哥,只可惜老三老四他们……
阿禹,我从来都不懦弱,我亦懂得皇室威严不可侵犯,只是韩家积势已久,且与我这个皇帝有不可割舍的关系,仅凭我和端木家、江家是根本不可能完全扳倒的。不过现在不同了,若是我死了,韩家就是真正的走向灭亡了,所以阿禹,我立你来做这个皇帝,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和野心。无论你是否早就存了逼宫的心思,我只要你记住:这天下永远都是师家的天下!”
许是情绪过于激动,宣景帝刚说完便又是一阵剧咳,原本就苍白无比的脸色此刻更是迅速地灰败了下去。
“阿禹,你一定……一定要做好这个皇帝,一定……一定要把北朝带向兴盛!”
宣景帝声音愈低,眼皮愈垂,到最后,师禹只有将耳朵贴在他唇边才能大致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阿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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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你要立即处死韩家……”
“阿禹,你帮我告诉皇后,是我对不住她……”
“阿禹,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喜欢熹微对不对?那好,我把她交给你,你替我……替我、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沉默,死寂的沉默在偌大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沉重,师禹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人咽了气,看着他干枯的眼角留下了一窜湿濡的痕迹,半晌未动。
直到一阵脚步声的闯入,他才回过神来,略有些迟钝地看向门口,逆着光的方向,走来的却是一道瘦削的身影。
连应看着榻旁神色茫然的师禹,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疼,这个人终于得偿所愿了,只是为何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师禹认出来人时连应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平淡的面容在烛火的辉映下显得温柔非常,控制不住的,缓缓抱住了面前人的腰身,像个脆弱的孩童般将脸埋入对方的怀中,喃喃道
“阿应,我终于得到想要的一切了。”
“嗯,我知道。”
“阿应,我会成为一代明君的,对不对?”
“嗯,我帮你。”
“阿应,皇兄……没了。”
“嗯,有我在。”
……
作者有话要说:
再不更文大家大概会以为我已经死掉了……反省ing……
第52章一朝新帝(二)
崇和二年二月初九,宣景帝驾崩,传位于其第五弟戍边王师禹,圣旨为证。同日,臣属于师皇室多年的韩家反叛作乱,但叛军尚未攻入宫中之时就已被江小将率领的禁卫军全部拿下,自此江白朗一战成名。
众人本以为这个皇位还是悬而未决之事,毕竟韩家虽除,但还有端木、江家尚在,若他们硬是要扶持端木皇后肚中的孩子也未尝不可。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那位江小将竟在入宫后,当着众朝臣的面直呼戍边王“皇帝”,这下众人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原来这江小将早就是戍边王的人啦。
不过这样一来也有不少人对戍边王也就是平北大将军的皇位有所质疑,但是圣旨确凿,加之某人手段过硬,所以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只在最初几天响起过,接下来就杳无踪迹了。
只是这位史称“宣武帝”,年号“万盛”的千古一帝登基后却干了三件大事,其中有两件都让文武百官乃至全天下的百姓都感到瞠目结舌。
第一件事便是将韩家彻底铲除,连根拔起,对于这点,吃瓜群众们表示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你韩家跳了这么多年,也是该被拾拾了。
第二件事却是让大家吃惊不已,那就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二天就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重封先帝的嘉德皇后为“慕缘皇后”,立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为未来的太子,此举一出,就表明了这新帝是全盘接受了他大哥的老婆孩子啊,这下众人可坐不住了,更有一些顽固的老学究直呼“这有违礼法”,却都被新帝那一句“受先帝所托‘照料妻儿’”给挡了回去。于是没过多久,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这第三件事嘛,按理说和广大的老百姓们是没什么太直接的关系的,因为新帝只是任命了一位丞相而已,而且还是个没怎么听说过的人。不过就是因为是个没怎么听说过的人才让朝臣惶恐,他们深深以为是新帝昏庸了,居然选了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担任左相这一重任,岂不糊涂?但当他们从各个渠道、“不小心”听说了来自右相黎青关于这左相的真实身份后,众人又纷纷闭嘴了。
更何况这新任左相刚上任,便大刀阔斧地重整了整个朝堂乃至地方官员,推行的政策更是惠及了天下百姓,这些都让众人对这新任左相有了不少敬意。
只是这众人里可绝不包含某些人,比如端木家的,还比如也被蒙在鼓里的师襄。
于是我们一时间风头无两的连左相这不正在人府里被碎碎念道吗?
连应恭敬地坐在桌前,听着眼前这位至交好友、风流倜傥的襄王爷念叨来念叨去,无非是那几句看似嘲讽实则关心的话语,比如以下的句子
“你不是不涉足朝政国事吗,如今这算什么?”
“真没想到你和江白朗那臭小子一样都认了五弟为主,只是我那好五弟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主,也不怕卸磨杀驴?!”
“哎,你这停云公子不是一向闲散自由惯了的吗?这时候凑什么热闹,真是的!”
连应等师襄话念叨的差不多、气也出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忙开口打住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这是关心我,但是我亦有我自己的选择,而且为国为家都不得不如此。”
师襄听他这么说真是想白他一眼,不过他也知道连应做什么必然有自己的道理,之前没有说,现在问自然也问不到什么,不如问问他此行来的目的。
“你这次来找我作何?本王可不信是来叙什么旧的。”师襄挑眉看向连应,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便脱口而出道,“可是担心熹微姐和端木家会责怪你?”
连应皱眉,这倒也是他一直在担心的问题,但是眼下有一件比这更重要、更紧急的事。
“我来这里却是向你问一个人。”连应无视师襄那副“你果然不是来看我的我很难过”的哀怨脸,喝了口茶才道,“这人便是韩家的少公子韩裘。”
“韩裘?”师襄蹙眉,这几日怎么总有人找这人?他虽然受新帝所托审理韩家,但是不代表他真的对韩家的人有处置权吧,而且现在这位韩裘公子可不在他这里呢。
“你说韩裘被小朗带走了?”听完师襄的一番话,连应是有些讶然的,虽说江白朗现在名盛一时,又是有功的大臣,但是若非皇帝授命,他也万万不能提走韩家的人,所以这一切都是师禹的意思咯?
“既如此,那我便先行告辞了。”思索完毕,连应起身告辞,却被师襄拦了下来,只听师襄说道:“其实之前还有一位公子来找过韩裘……”
“那人可是面上有伤?”连应急急问道。
“你知道他?”师襄奇问。
“总之那人很重要。”连应撂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气得被甩在身后的师襄差点儿暴走。
“这群人,可真是……哎,有用的时候就上门拜访,没用的时候……哎,怎是一个凄惨了得!”
江白朗早料到阿应必然会来找他,所以此刻面对突然造访的新任左相真的是再镇静不过了,不过能再次见到阿应他还是很高兴的,只是阿应开口的话却让他不怎么愉快。
“你早就知道我投靠五皇子了?”连应一开口便这么问道,即使他口中的五皇子现在已经贵为皇帝,但是他还是这么“大胆”地说出了口,本的确是来追问韩裘一事,但见到江白朗,再想想这人之前早就瞒着他和师襄支持五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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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那么点不开心了。
江白朗打哈哈似的一笑,然后道:“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当时还吃惊了一下呢,没想到阿应你真的也选择了支持陛下,不过之后我还是很开心的,因为这样就可以和阿应共事了啊~至于我当初选择追随陛下,所思所想其实和阿应你差不多啊。”
连应抿唇,的确,江家虽和端木家是姻亲关系,但到底不比端木家和先皇关系深厚,所以江白朗自幼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可能的,但是他这么做江家的态度又是如何呢?
江白朗听完连应的问题只是哈哈一笑,然后道:“我江家效忠的由始至终都是整个师皇室,整个北朝,至于谁当皇帝又有何干?既然陛下最具才华和能力,那我当然就效忠陛下了,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至于爹,哎,他还是尊重我的选择的,况且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可没有辱没‘江家满门忠烈’之名啊。”
“倒是你,阿应,端木家不似江家,他们难保不会对你的选择感到介怀,何况端木家现在的情势可谓尴尬至极。更有一些流言蜚语暗指陛下乃篡位,姑父他……说难听点,一直都是个愚忠之人,我只怕他还念着先帝,而且还有熹微姐,熹微姐她是真的爱着先帝,难保他们听了这些传言不会心怀芥蒂。这些恐怕都会成为你追随陛下的阻力,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你说我姐她是……是真的爱着宣景帝?可是宣景帝却如此凉薄对待我姐,我原以为、原以为……”连应愕然,他帮助师禹夺皇位的诸多因素里,有一个就是姐姐的幸福,他以为姐姐和宣景帝在一起是不幸的,是痛苦的,所以他才做出了让步,希望师禹能给姐姐应该拥有的幸福,这样师禹也能得到自己一直想要的幸福。
可现在,现在白朗说的这一切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原来是他,一手摧毁了姐姐的……幸福吗?
“阿应,对于爱情,你还是太迟钝了啊。”江白朗幽幽叹道,看着突然间失魂落魄,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连应暗自叹息,其实也不能全怪连应,即使他不这么做,以师禹哥哥那样的性子,想得到的东西哪有肯放过的道理。
他原也不想在连应面前戳穿这一切,但是近日熹微姐那么平静,平静到让人害怕的样子又让他担心不已,更重要的是如果没人来挑明这一切,那么两个人都会蒙在鼓里,这样一来姐弟只见嫌隙岂非更大?过节便永远不得解,所以还不如他来当个把残酷事实说出来的坏人。
“阿应,我知道你来是为了询问韩裘的事,此事你放心吧,我已经按照陛下的交代处理好了,韩裘和那个燕公子都已经被平安送回曲兰镇了,你就别再为这两人操心了,还是想想该怎么解释吧。”江白朗说完便走了,这段时日他也忙得很,否则就能为阿应想想办法了。
连应看了眼天边初落的夕阳,眸色一黯,或许他真的该和姐姐先谈谈了,有些事情不可逃避,总得去面对,不管它是好是坏……
“你说左相入了内宫?”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新帝宣武帝师禹抬头看着眼前眉目低垂的总管太监蹙眉问道。
总管太监刘公公头顶着真龙天子的逼视真是出了满脑门的汗,但是这些话却不得不回禀,不然还不知道这位摸不透脾性的主儿会发什么火呢。
“回陛下,是的,今日酉时左相拿着陛下亲赐的金牌入了内宫,至今未出。”刘公公怯怯回道。
“哦?哪个宫啊?”师禹听完,反倒不急不躁地重新批起了奏章,对于连应,他还是信得过的。
“回陛下,是皇后的……懿仁宫。”
“啪”,金笔应声而断。
“懿仁宫?好啊,朕倒要看看,朕的好爱卿这个时候要和皇后聊些什么。”
明明是淡淡的声音,但刘公公听了不知为何就感到一阵胆寒,他总觉得这话里话外的都有些莫名的醋意、怒意和妒意,真是怪哉。
莫不是新帝早就喜欢皇后了?不像啊,难道新帝喜欢的是那位左相?嘶,有这个可能啊。
这厢刘公公还在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高呼“摆驾懿仁宫”,那厢师禹却是烦躁不已,因为他突然发现当自己听完刘公公的话后有种不可抑制的愤怒,至于愤怒的到底是什么他却不明白,或者说不敢让自己明白,这就是他现在烦躁的原因。
或许,有些东西早就和当初不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公公……真相了……
不怕皇帝藏得好,就怕太监智商高,orz……为小禹子默哀!
第53章夜访懿仁
寂静的懿仁宫里,高燃的宫烛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落下的鲜红烛泪好似血泪,滴落在光洁华贵的地面上,凄凉非常。
“娘娘,连左相求见。”皇后的贴身侍女儿轻轻上前,在端木熹微身侧偏后的位置站定,恭敬地禀报道。
自先皇死后平静非常的皇后这个时候也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诺。”儿应道,随即退下。
不久之后,连应便得了准许进了懿仁宫内宫,一眼便看见偌大的宫殿里,一身素白宫装的姐姐手里执着把木梳,对着镜子缓缓地梳着,却是背对着他。
这一刻,他很想像以前无数次那样走到姐姐的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梳子替她将那一头柔顺墨发梳顺,但不知为何看到那一身素白的时候,却顿住了步子,因为这样的白会让他想到自己所做的错事,想到自己所犯的错误是多么的不可饶恕。
最终,连应只是让儿退下,看着略显昏黄的烛光,皱了皱眉,拿起烛台边上的剪刀轻轻剪了截燃长了的烛芯,滴落的蜡油不小心沾上了手指,立刻起了一颗小水泡。
连应蹙眉,正欲挑破水泡却听到一直沉默的姐姐开口了。
“过来吧。”
连应面上一喜,连手上的水泡也不管了,几步走到端木熹微的身后,却被端木熹微捉住了那只受伤的手,然后就看到姐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十分温柔、耐心地照顾着受伤的他,比如现在轻轻为他挑破水泡。
“姐姐,我……”
“不必多说。”端木熹微一边专注手上的动作一边道,直到一切做好后,她才看着眼前略显局促的少年直直看向自己,眼中有着小心翼翼。
不知为何,原本满腔的怒火、愤恨好像瞬间就消散了,他……毕竟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弟弟啊,无论他犯下什么过错,或许她都会选择原谅的吧。只是、只是这次,这次真的就能那么轻易地原谅吗?即使知道并不全是他的错,但是还是会有所迁怒的吧。
控制好情绪,再开口时却是那个冰冷威仪的皇后娘娘。
“呵,不知左相今夜前来拜访所为何事,要知朝臣擅入后宫可是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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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罪名。”
这番话语气冰冷,但话中却带有一丝劝退之意,原本满心冰凉、满脑火热的连应这个时候也清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妥,但是他实在没办法再等下去,他怕他最后等到的会是姐弟的决裂。
“姐姐真的不知道我前来所为何事吗?何故如此生疏?何况……我手中自有令牌,姐姐不必担心。”连应涩然说出这些话来,内心苦涩不已。
“令牌?好啊,好一个令牌,阿应,这就是你帮五弟的理由吗?”端木熹微苦笑,一直以来,在她的心里,自己的这个弟弟逍遥自在惯了,断断不会效忠何人,可如今,如今这样的局势如何不是他导致的呢?
“阿应,你这样做可对得起端木家?可对得起你姐夫?可对得起天下百姓?”
前面两问连应都默了,只是这最后一问他却是不得不反驳,没办法,他和姐姐向来都是各有主见的人。
“姐姐,我想你应该比阿应更明白这北朝天下到底谁主沉浮才是最好的,我的选择……无错。”至于端木家,他的确是对不起,但是起码救了整个端木家不是吗?而且还彻底铲除了韩家,或许他真正对不起的除了先帝,还有一个便是姐姐了吧。
“姐姐,斯人已矣,还望节哀。不要忘了,你现在是宣武帝的慕缘皇后”连应执起桌上的木梳,不顾还痛着的伤口,装作像以往一样平静地来到端木熹微身后,木梳顺着柔亮的乌发直直而下,而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好像消散在了这一头乌发中。
慕缘皇后,慕缘皇后,慕缘,慕缘,求的就是一份缘呢,师禹啊师禹,恭喜你得偿所愿啊。
寂静的宫殿里沉默良久,红烛燃烧的噼啪声显得格外突兀,光晕下,一坐一立两道影子看上去分外的和谐。
“阿应,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痛失所爱是个怎样的滋味。或许在你们眼里,是师扬他负了我,是他另寻新欢,可是他所作的一切又何尝不是为了保护我?我不在乎外界如何看待,我只要他心中有我就行,阿应,你或许想不到你这个聪明了一世的姐姐会真的爱上这个糊涂了半生的傻蛋吧。
阿应,没有他的宫殿真的好冷好冷,我……我再也不想一个人独守红烛了,我以为、我以为只要除掉韩家,我们就能在一起,可谁知道、谁知道这个糊涂了半辈子的笨皇帝最后会聪明了一回呢?
阿应,我知道这是他的选择,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他,甚至想过随他而去,我也真的、真的没办法不迁怒你们,明知道不是你们的错,但我……”
说到最后,这个坚强冷硬的女人却是默默留下了眼泪,低头间却被一双手抬了起来。
连应轻柔擦去端木熹微脸上的泪珠,温柔道:“姐姐,如果恨我能让你有活下去的动力,那你就恨我吧。”
就恨我一个吧,好不好,姐姐?
如果你腹中的孩子还不足以成为你活下去的筹码,那么就算再加上我一个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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