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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与梦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梦中带刀
赵干泰被开除了。他举报的事所有人都知道。果然像梁朔说的,没人待他有什么异样,照常一团和气。新部长是其他单位调来的,对工作并不熟悉,才上任,势必要显示一下权威,又怕纠错地方,就爱抓着细节不放,闹得其他工作人员烦不胜烦。同事们对他不满,常凑堆儿吐槽。罗小云一靠近,话题就生硬地扭开。他还是被小团体隔绝了。
照以前他又该检讨自己哪儿做得不对,有没有办法挽救等,但这会儿他顾不上这些了。
同事们看他无所谓的样子。反倒觉得他是有恃无恐,坐实了他背靠梁朔,在单位有利益纠纷的传闻,更加放心起来,之前的回避和戒备也就渐渐放下了,唯有之前跟赵干泰的两个同事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殃及自己。并且,就算不会殃及自己,那两人断了赵干泰这条线,之后要再有发展也很难了。这也是这种单位的难为处。
单位到附近铁尘山聚餐,吃山里的野味儿。中午去,晚饭过后就回。下午就在饭馆三楼打牌。
三楼露天,望出去就是连绵不绝的青山,时不时有小虫子飞进来。这会儿山下已经很热了,但山里还得穿件外套。空气清透,十分舒爽。
两桌麻将四桌扑克一搭,各自咻咻地、哗啦啦地开始玩起来。
罗小云数学好,从来都是被分到麻将桌的。以前根本不会打。到这单位被同事带着,几下就学会了,胜率奇高无比。
“小云今天发挥有点失常啊。”蒋琳琳咯咯笑着,“照以往不动声色大发四方的架势,别是打算把我们养肥了再宰吧?”
月果眼睛看着手上的牌,余光瞅着罗小云。“这几天看你脸色不好,玩不了休息下吧,别勉强。”
“没事,我还好,谢谢关心。”
平时每多输一块钱就觉得肉疼,要不是社交需要,碰都不会碰。可这会胸口像被打了麻药,集中不了力,一点感觉没有。
这边几个人也没多纠结在他身上,一会儿就聊开了。
“今年单位旅游经快下来了,你们打算去哪儿啊?”蒋琳琳摸了张二筒。
月果拇指在牌下揉了揉,扣过来摆边上。“等那经下来,天都冷了。去海岛吧,暖和些。”
陈历道:“苏里岛啊,去苏里岛。北岛租个游艇出海,可是真的解压。”
“北岛贵啊,我们家不行的。”
“果果,又来了。什么钱都攒着留儿子,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都是白眼狼,父母节衣缩食让他出个国,他还理所当然,大手大脚买奢侈品追小女生的比比皆是。所以啊,操这份心还不如留着自己享受。你有能力拿奖学金再说嘛……”蒋琳琳念念叨叨,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头了,声音越来越小。
月果也不生气,反而向罗小云道:“比比以后要学艺术的吧,那才是真花钱。”
“我一直在存钱。”罗小云的状态比刚才似乎更差了,说话有气无力的。
陈历看话题僵住,又硬是拧回来:“苏里南岛也不错的!听说当地人会在海边挂灯,通夜通夜地亮着,夜半没人时出去,海上还有点星星,两厢对照,特别漂亮。”
月果笑道:“这个倒是不错。我也听说南岛漂亮,那边风气开放又热情,上次挨了地震,现在人也不多诶,小云,你怎么了?”
罗小云手里捏着一张牌,半途支着,不打也不。脑袋垂得死死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极难受。
蒋琳琳赶忙靠过去,按着他肩膀:“你没事吧?哪儿不舒服?要叫医生不?”
罗小云急忙摇头,想说别担心,但话都梗在喉咙口,一个字吐不出来。
“那我扶你到边上休息下。这阵看你一直不舒服,要生病了可不能拖啊,会越来越严重的!”
罗小云打手势谢绝了蒋琳琳的好意,独自下楼去了休息室。
这边房间门一关,当即靠着墙滑下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那个海滩他还记得清楚。现在回忆起来,分明就是他对梁朔感情萌芽的地方。
两个人在沙滩上散步、小孩一样玩闹,夜里星星和灯就同蒋琳琳描述的那样。那是他第一次对别人的童年欣羡不已,也是他





玫瑰与梦想 分卷阅读53
第一次看到梁朔这个人的另一面:一个具有人情味的,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男人。
他那时候几乎觉得,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胸口实在痛得不行,抓过垃圾桶就吐起来。中午没吃什么东西,胃抽搐得厉害。
如果没有发生这种种事,梁朔晚上恐怕会来铁尘山接他回去。到家他会用醪糟做夜宵,让梁朔和比比一起吃。梁朔也许会留下来过夜,床的一边倾斜下去,死寂的房间又会多一个人的呼吸声。一觉睡过去,也许就是一辈子了。
他拿出手机。
自那天后,梁朔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来过。
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仿佛他的生命里已经彻底没有罗小云这个人了。
罗小云再也无法忍受,手不听使唤地发了条信息出去:“你在哪?”这句话一发出去,人就像完成终极使命,一口气松过去,连日的睡眠不足和神压力瞬间爆发,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可直到罗小云在医院醒来,两大袋葡萄糖输完,依旧没人回他信息。他决意打电话过去,电话竟然不通。
梁朔这是下定决心要和他一刀两断了!
罗小云犹豫再三,还是持续给他发信息。早上、中午、晚上,就像之前梁朔做的那样。
这种状况又维持了一个星期。这天晚上,罗小云还握着手机发呆,罗比比从琴房出来摇摇他手臂。
“怎么了?”他看看时间,八点半。比比练完琴,这个时间点通常会觉得饿。“你等等,我去给你热个蛋糕。”
罗比比拉着他手腕,嘟囔道:“爸爸,不要蛋糕。”
“那……”话没说完,就见罗比比爬上来,小手捧着梁朔的脸,轻声道:“爸爸别不高兴了,我陪着你呢。”
罗小云一愣,眼眶一下就热了。把小孩肩膀紧紧握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罗比比“姆啊”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乖乖道:“今天恩准爸爸看电视!笑一下嘛!”说着拿遥控板打开电视。平日里罗比比看电视是作为练琴的奖励。有时候他难过了哭了,罗小云就拿看电视来安慰他,逗他笑。小孩的思维很简单,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出来,就希望对方开心一点。
但越是这样,罗小云越觉得难过。硬是把嘴角扯起来,笑得跟哭似的,拿下巴杵着比比的头,手上不停地揉他柔软的头发,仿佛这样就能缓解。
“爸爸喜欢看新闻!今天我们不看电视剧,给爸爸看新闻!”罗比比特意调到新闻频道,上面正在讲最近开会的决议事项。
“咦,爸爸爸爸,你看,这是不是梁叔叔?”
罗小云呼吸都凝了半晌。自己那么想见他,却是用这种方式实现的。
这种可悲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屏幕上给到梁朔的镜头明显是好久以前的了,前几天他才剪过头发,两鬓会短点,发梢更有层次感一些。
“……梁朔同志辞去银行职务……”
梁朔职位不高,为什么会特地这样上电视?而且从来没提过辞职,照他自己的说法,在这个位置上,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新闻就这么几十秒的一小段,很快就切入下一段。
这一段时间,他一直以为是梁朔不愿理他了。但当天他们分别时,话并没有说到这个地步。就算真要分得彻底,总应该有头有尾地交代一声,这才是梁朔的为人。
他不是不想回应自己,而是不能!
罗小云眉头皱起来,心中勾勒出一个可能:梁朔出事了。
当时他喜气洋洋地告诉自己,事情就快成了,让他等等。问题就出在那里。明明时不时被请去监察署,反而说什么快成了。
监察署……
罗小云抓起手机,拿了包,对比比说:“你自己洗漱完早点睡,我去找梁叔叔。”
*
“他已经没在这里了。”熊诚亲自接待了罗小云。这个男人梁朔有跟他提到过。“你一定要找他的话,得去杨公馆。”
“杨公馆?”
“干部拘留所。”
罗小云顿时僵在那里。“没办法挽回了吗?”
熊诚背着手,转过身,仰望监察署的牌匾,正值壮年的男人,声音却变得有点苍老。“当初为了这块牌子,死了那么多人。”在他映着灯光的眼中,这块牌匾显得神圣却脆弱。
“你是说监察署独立?那不是顺应民意,顺势而成的吗?”罗小云浑身发冷。这个地方才成立几年,竟然也要倒了。他不关心国家部委变动,但他关心梁朔。现在他心中的火苗正在一点点被人掐灭。梁朔到底干了多大的事,能让这整个独立部门都被撤掉!
“这么大个事,哪有不流血的道理。”
“那这次……”罗小云有点发昏,“梁朔他?”
“他有个好父亲啊。”这话说得极其平静。但罗小云分明听出一丝愤怒。
熊诚话说得含糊,没法跟他挑明。罗小云深明此理,道谢要走,熊诚踟蹰着,又补充道:“梁朔是个理想主义者,我愿意跟他赌,也正是为他年轻气盛的理想感动。但这一次,我们都发现了,在这个地方,任何仰望天空、指向未来的理想,都没有容身之处。我是一早就看清的,知道不行,还是想试试。人嘛……一辈子总要干这么一回。就算失败了,虽然难过,也觉得痛快。”熊诚凝视罗小云,“但梁朔和我不一样。他太年轻了。”
罗小云咬咬牙,道:“我知道他。”他也不想知道梁朔究竟干了什么,但他能想到,那个男人此时此刻,不论有没有危险,都可能一蹶不振。
在他无助的时候,是梁朔在他身边,把他从泥沼中拉出来。而现在,他不能不同他站在一起!
32
杨公馆和作为监狱的阳城不同,不接待访客,干部拘留是绝对保密的,熊诚告诉他已经算是违法。所以,罗小云根本无法从熊诚那里得知杨公馆所在。
他只能去找梁朔的父亲梁鸿骏。照熊诚的说法,恐怕梁朔会出事,跟梁鸿骏也有一定关系,但既然是来自自己父亲的阻力,梁朔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可那种人物,又哪里是轻易能见到的。他也不知道梁家究竟在哪。两人相处这么久,他头一次发现,自




玫瑰与梦想 分卷阅读54
己对梁朔所知非常少。
兜兜转转,只得来到梁朔之前在浩然路的公寓。
那套公寓是发展银行按职级分的,梁朔不在职,自然就被了回去。出电梯就见楼道口立着个武装人员,楼道里有人一箱箱往外搬东西,打封条。有的是警察、有的是监察署的。
罗小云刚走了两步,那武装人员把枪一横。“不许靠近!”目不斜视地凝视着他,磐石一般伫立在那。
“请问一下,这里之前的主人……”
“不许靠近!”
罗小云深吸口气,再靠近点,端枪手一抬,拿起枪托就往他肋骨上撞,闪电似的动作,避之不及,马上就青红一片,不带半分解释。
“不许靠近!”
罗小云疼得弯下腰去,满头大汗。
一个字都问不出来。想着自己不久前才在这里住过就有种虚幻感。
跌跌撞撞走出去,往道牙子上一栽,狗一样呆呆地坐着。
心里再是明白梁朔不会出什么大事,照样阵阵发虚,冷汗直冒。越是见着这种墙倒众人推的场景,越觉得前路剖测。梁朔平时待人处事自有一套手段,但真上了头,就会只顾着发脾气,什么都不管了。罗小云太清楚他这种个性,一旦想到他这会儿极有可能是崩溃的,火气上来恐怕还会跟警察冲突,少不得挨打,心里就怕得不行。
“……先生?”
“罗先生?”
很少有人这样叫他,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一抬头,却见刘姐蹲在她面前。“罗先生,你怎么在这儿!梁先生已经不在这里了啊!”
久不见刘姐,罗小云脸上一红。压下胸口涌起的尴尬,道:“刘姐……你知道他在哪吗?告诉我他家地址也行。”
刘姐叹了口气,道:“我就来拿点东西,待会儿要去梁家签个什么保证书,但……你还是别去了吧。”
“我知道他家不会欢迎我,但我必须去。”
“梁先生是有地位的人,有点小嗜好很正常,他们梁家一直都这么看这件事的。可这次梁先生闹得太过分了。我看你是个好人,所以我也劝你一句,男人的嗜好总归是嗜好,到头来还是要回到有女人、有孩子的家庭里去的。你呢,虽然长得很好很好,但说到底还是跟我一样,是个普通人,这种事情,不能当真的!”
“谢谢你,刘姐。”罗小云再是让人说得难受,仍然不动声色道,“我是真的找他有事。求求你了刘姐,请告诉我他家在哪。要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的!”
“我不是要你的人情,是真不能说。何必呢,你去了也是遭罪!人高高在上的家庭,势必把你踩到泥地里,我同你也算一场相识,真不忍看。”
“刘姐”
“不是我说,你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孩子,怎么能像个女人一样……呢!听我的,现在要重新开始,你照样”
“刘姐,我想”
“男人最重要的是事业!你总不能像那些不要脸的女人一样出卖自己往上爬吧!我跟你说,人这一辈子,不能奢望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命里不是你的,那就”
“刘姐!我想找他!”
刘姐一愣,看他坚定的眼神,只得唉声叹气道:“罢了罢了,你跟我来。”
罗小云坚持打车到了梁朔家。进门之前,刘姐把罗小云拉住,道:“我先进去,你半个小时后再进来。得让人知道是我带你来的。不好。”
罗小云点点头。
刘姐临了进去,犹犹豫豫地,又倒回来,从兜里摸出个小盒子,塞到罗小云手里,自己却紧紧拽着不放。“梁先生出事之前把这个交给我,让我要碰上你,就给你,碰不上就算了。我本来是不想给的。他要不了多久就能出来的,毕竟他们梁家有的是办法。但他肯定不会再同你见面了,有个什么小礼物留恋着,难让你多一分希望,我这是为你好……”但她也想着,万一梁朔出来了,再找她打理自家,问起这个事,明明自己跟罗小云见过却连提都不提,怎么都说不过去。“你要是不想要,说一声,以后我要见着梁先生,直接还给他。”同时还能通过这种见面,问问他是不是还需要自己。这份工对她来说,除了充足的金钱外,还是一种不得了的荣耀。
这一路下来,罗小云有点难受。那段时间里,刘姐从不同他说什么,没想到她对自己是关心的。只是这种关心,太错位了。
他丝毫没犹豫,接过了小盒子。
刘姐再次叹气,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遗憾神色,再三地看他,到底没再多说一句。
刘姐进去后,罗小云如约拐到路边等着。战战兢兢打开盒子,不由愣住。
如果是几天前,他到这个,可能真会死心吧。电话、信息,还有想见面的欲`望,都会因此强制切断。但现在,没到,没什么分别。
是那天被梁朔抢走的结婚戒指。铂金的银白色,有许多细小的划痕。
他犹豫了下,并没有再将戒指戴手上,反而珍重地起来。
*
梁家占相当大一块地,老远就有士兵守着。事实上,他现在坐的地方,背靠淡黄的围墙,里头也是梁家的地方,平时几乎没人路过。
所以有人越靠越近时,罗小云很明白,这人是冲着他来的。
果然,他在罗小云身边停下。笔挺的白衬衫黑西裤,面貌都十分周正。脸色有点苍黄,皮肉松弛,虽然染了黑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大致也能判断,这人恐怕有六十多了。
“罗小云?”即使一把年纪,仍是中气十足。给人一种“正当壮年”的感觉。
罗小云在他脸上看到了梁朔的影子,很快明白过来他是谁。“梁先生,您好。”他紧张起来,像是登台演讲,短短五个字,颤抖不已,声音不正常的大。
“啪”一巴掌迎头拍来。罗小云完全懵了。
他感受不到梁鸿骏的怒气。这一巴掌,实属情理之中。咬牙忍着,没关系。没关系。
梁鸿骏平静地说:“这是替我儿子掌的。事实上,他的想法我也未必不能支持,谁都知道这是大势,只是时机不对。办法也有,我给他想了,就因为你,他不要,非得闹到这种地步。作为父亲,我气不过。你要不服,就打过来。”




玫瑰与梦想 分卷阅读55
“我只是想去见见他。”
“地方我会跟你说的。就算不给你说,家里人要去看他,你也能跟着过去,总能找到。还不如直接告诉你。但你就算知道了,也进不去。我们不会给你开这个特例。”
“我们……”罗小云舌头地下细细咂摸这两个字,因为紧张,略显激动道,“我不知道梁朔干了什么,但遇见您,我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输。”
“因为你。”
“不,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他自以为自己已经独立,不受家庭约束。而事实上,您还是把他当做自己的私有物。不管是这个国家,还是梁朔,都是您、或者您那一类人的私有物罢了。”
梁鸿骏看似浑浊的眼眸以一种极其危险的,刀子似的目光凝视他,突而笑道:“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这对我来说,不重要。”
梁鸿骏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很聪明。一个月前,西进项目第二次统筹会议,经管这个项目的特办委员都参加了,这次他跑不掉了,必须得去。会议规格高,我们最高委的都在。”最高委和国会是两套并行的机制,相互牵制,“当时我们已经有了方案,梁朔再拧着来,就撤他的职,把他调到基层去锻炼锻炼。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梁朔曾跟我说他在家里是独立的,但现在看来,只要您还在职,就不可能。”
“他利用我的地位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自己是独立的了?”
“他说有条件,力所能及,能用就用。”
梁鸿骏看罗小云咬着腮帮子勉强说话的样子,觉得很新奇。这个漂亮男人似乎对梁朔的每句话、每样人生态度,都有种毫不怀疑的、近乎崇拜的依赖。这点他恐怕自己都没发觉。就算从表情上看,也能轻易判断,这是个不经世事的高傲的年轻男人。
“他是我的儿子。不过,还真是长大了……”梁鸿骏双手交握,平静地看向天空,“在场都等着他的决定。下面的人希望他继续轴下去,让他捅出更大的篓子,看好戏。我们的人无所谓。我拿了态度出来,就是一个决定而已。”
“不过,谁都想不到。对于西进,他一个字没提,反而拿了一摞资料,把陈磊生、万晓、常千雪几个历年来的结党营私、利用职权勒索、威胁、谋杀等罪状念了个遍,连证据都准备好了。完了甚至当着我们的面暗示国家领导专制独裁、不顾国运民生,指桑骂槐地暗指我们是窃国贼。”
罗小云惊得浑身发冷。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不可想象。“梁朔……”听起来甚至让人觉得他过于鲁莽了。
“我的儿子,了不起啊!要不是走错路,前途无可限量!”
“那他……他现在?”
“我能让他怎样?他不过就是赌我的态度。上个礼拜,让他来开三次会,他也就明白了。他不来,还想拖,拖到表决期过,干脆在家朝自己捅了两刀。我带他去医院包扎,完了抬也把他抬去。俞见伟上会指控他枉顾国家利益,勾结国外反动势力,这会儿就在杨公馆受审。”梁鸿骏摇头冷笑,“就在家里让人请走的,走前还不知道从哪摸出本宪法,高高举着,问在场的谁敢动他,真是能耐了。”
罗小云腾地站起来。“我要去见他!”
“我来跟你说这些,只是好奇我的儿子,为什么会迷上一个男人。现在倒是有点能理解了。我也不会像那些愚昧的父母一样,认为是你诱惑他。梁朔是个什么性格,我很清楚。我也不会拦着你。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次对梁朔的打击恐怕很大,他还是没懂国家权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监察署的独立,究竟是怎样的独立。这是我给他上的最重要的一课!他会由此重新塑造自己的世界观,我相信他重新站起来、迈步向前!当然,这之后,他也会明白,爱情不过是登峰沿途的一朵野花罢了。”
罗小云冷淡而愤怒的眼睛瞥过梁鸿骏的肩膀。“我想,您应该很久没跟梁朔交流过了。果然是父子,不管各自坚持的是什么,狂热起来,完全一个样。”他笑了笑,“也许他还觉得您为国家做出过巨大贡献,也有过英雄的时候。但在我眼里,您不过是个沉迷权力的丧家犬!”
“百花路37号。”梁鸿骏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条路边狂吠的狗,他淡淡道,“那个地方地图搜不到,但你可以搜百花路37号,就在那附近。你可以试试看。年轻人,不撞到墙是不会回头的。”
“如果这世上有谁能向我说教,那只能是梁朔。”他站起来,向梁鸿骏深深鞠躬。“谢谢你告诉我他在哪。”
33
杨公馆这个地方和普通机关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就灰色门柱两边各站一个武装守卫,透出几分肃穆。
之前在梁朔家被撞青的地方现在还没好。当时是太着急了。这次他就问了一句怎么进去,一点不靠近,卫兵像是真正的石像,不仅听不见他,也看不见他。他不会再蛮横地要答案了,正左右为难,思考进去的方法,进出的人给他指路,说让去接待室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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