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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与梦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梦中带刀
过了很久,他终于失笑道:“你怎么来哦,你是赵干泰的下级。”
“你认识赵部长?”罗小云眉头一皱。如果梁朔认识,那自己的工作极有可能是他找的。之前一些疑惑也就迎刃而解了。
“不熟。”梁朔想了想,把烟头摁灭,顺手就要去抓罗小云手腕,半空中又停下,背过身,回头对他招招手,道:“来。”
罗小云觉得不合适,但又怕忤逆他,两人大庭广众莫名其妙争执起来。来的许多都是企事业单位和政府的人,对梁朔就算没接触过,也在新闻上看到过,最近他频繁出现,在大堆高官里,职位却不算太高,反而扎眼,只好跟着去。
一前一后到休息厅,新中式设计,约有半个礼堂大,房间一角坐着几个伴娘,都是留下来替新娘拾东西的。梁朔带罗小云到一个插枯荷的大花瓶后面,靠窗,坚硬的轮廓映出一圈光亮的毛边,显得困惑柔弱。“你看那个,穿长裙子的,短头发。”
罗小云随他所指看过去。那姑娘看着二十出头,很干爽的长相,短发服服帖帖,发箍上缀着白羽毛和水晶,像二三十年代的加国影星,闪闪发亮。
“怎么样?”看罗小云定了点,梁朔问。
罗小云没明白他问什么,疑惑地“嗯”了一声。
“感觉怎么样?”
“挺好看的。”
“没你好看。”梁朔冷笑着,接着道,“她叫钱茂春,最高委的共和党委员,钱元的女儿,21岁,还在加国留学,念工商管理硕士,身高168,96”
“你别是来说媒的吧?”罗小云觉得有点好笑。
梁朔明显梗了下,随后轻飘飘道:“我爸让我来看看她,如果没什么不满意,就可以定了。现在对我来说是个拐点,一定要走那条路的话,很需要她们家的帮助,而现在他们的态度比较模棱两可。”
罗小云脑子一片空白,眼眶顿时热起来,五脏六腑都在发抖。总算明白这一个多月梁朔态度暧昧的原因了。
梁朔见状,心中了然,然后道:“这种事全凭我的选择,如果你”
“我不是很懂你们的政治联姻。”罗小云飞速打断他,“就我一个平民的观点来看,婚姻是需要感情的。但是我认为在你这里,最重要的还是实现你的想法,实现了,对所有人都有好处。所以折中来看,我觉得你们结婚前可以稍微培养下感情,最好能多了解一下彼此,从外表看,她挺好的,要是性格”
“罗小云。”
“性格也没有特别重要,主要还是人品。你和我不一样,你能够处理好和人有关系的事,不会出现无法挽回的悲剧,而女人”
“好了罗小云,”梁朔拍拍他肩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罗小云突然一顿。“我去下洗手间。”随后转身就跑。
梁朔看见他手肘捞起来,手背不停在脸上动来动去,背影仓皇又狼狈。
梁朔就站在这里等他,又抽了一根烟。那边几个女孩闻到烟味,嘁嘁喳喳埋一起说了几句,钱茂春挺胸抬头,直接踩高跟走过来。“这位先生,麻烦您把烟灭了。”
“我的不是。”梁朔点点头,四下找烟灰缸。
钱茂春迅速递了个过来,随即展颜一笑,“谢谢配合。”
“你不认识我?”
“诶?”钱茂春露出茫然可爱的表情,努力思索,随后还是摇摇头,“没见过啊。”
梁朔伸手,轻浮地逗逗她头发上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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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茂春一巴掌拍开。
“喂!”
“傻姑娘,被你爸卖了都不知道。”瞥见罗小云出来,梁朔笑道,“我朋友过来了,先走了。我叫梁朔,你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罗小云眼睛有点肿,发梢还在滴水。梁朔装作没看见,一起回现场。
“刚聊了两句,挺单纯的一小姑娘。”梁朔有一搭没一搭地道。
两人踩在铺开的白花瓣上,小径上的白日烛火和气球夹道欢迎。现场那典礼进行到重要时刻,可能是新郎新娘交换戒指接吻了,鸽子“啪啪啪”地漫天飞起,羽毛轻飘飘地落下。
“这样最好不过了。”罗小云笑得特别安心,好像把自己说服了。“年纪比较小,她做什么都会仰仗你、依赖你。”
“是的。如果真要在一起,又不是多喜欢的人,我也会怕对方主意太多、太聪明。麻烦。”他意有所指道。说着电话响了,他到边上去接电话,罗小云就在原地等他。
大约过了有十分钟,梁朔回来,脸色又青了一些。罗小云想他多半是遇到工作上的麻烦了,于是道:“待会儿仪式完了,你要有空,到我家去吃吧。”这边婚礼上只提供冷餐,不是亲近的关系,一般不会待到最后。
“啊?好。”梁朔料想他多半是觉得自己快结婚了,反而放心大胆地对他关心起来。前后不过二十分钟,想法变得太快了。
要早知道这样就行,何必那么多心思?顿觉索然无味。
*
到现场时人家礼都做完了,人群稀稀散散各自交流,轮流找机会和新娘拍照祝贺。
罗小云头一眼没看见罗比比,也没看见那几个同事。“蒋琳琳她们可能把比比带去其他地方了。”罗小云当即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对方惊讶道:“没有啊,我有事提前走了,比比还在会场。”
罗小云这下心里开始发毛了。
“可能等不住,去找我了。”嘴上叨叨着,心里虚得很。罗比比有点早熟,非常听话,很少会做出令人担心的事来。
梁朔看他脸色不对。“我们去来的路上看看。”
这一找,心里更下沉一分。路上问了不少人,都说没见过罗比比。从洗手间到典礼现场的小径和树林都找遍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时候,罗小云意识到一件事:比比可能走丢了。
他头皮阵阵发紧,手心里全是汗,通体冰凉,汗毛根根触电似的竖起来。“如果他在会场没找到我,就有可能走出去。”比比虽然不小了,也认路,但这个俱乐部偏远,出去之后一片空旷,极有可能走丢。“这段时间拐卖儿童的不少,外地那些,当着父母面抢孩子的都有。这个地方人太少,不安全,比比落单了比在市里危险很多。如果真是丢了,可能要去警局。我知道警察都很忙,但还是要麻烦你帮忙插个队,比比不能丢……”罗小云平时话不多,但情绪一有波动,就说个不停,尤其在梁朔面前。
他话里逻辑很强,听起来冷静,但身体上陷入一种浑身发软的恐惧中,张皇得跟没头蚂蚁似的四处打望,跌跌撞撞,一副慌不择路的样子。
梁朔一把握住罗小云的手。“别急。这样,你跟我来。”
赵干泰当时正送领导出去,结束后他们会在另个地方喝酒。高高兴兴走到门口,弯腰鞠躬都喜气洋洋,回头就撞见梁朔脸色严肃迎面过来,手上拉着罗小云。
“梁……梁处长,您什么时候到的!想着您不得空,恐怕来不了,都没仔细招呼到您!罪过、罪过。”赵干泰双手合十,不倒翁一样连连点头。快五十的人,头发染了黑,瘦高个子,摇头摆脑,非常地道的本地人,陈恳笑容里还带点江湖气。
梁朔直言:“客套话就不说了,想请你帮个忙。”连恭喜都没说上一句。
赵干泰脑门一阵血气上涌。圈里风言风语,梁鸿骏的儿子梁朔和党国和亲爹对着干,要被处理了。但这种程度就算倒到泥地里,也能比他高出一大截。让他欠个人情,算得上出门撞大运,白捡的。但能让他帮忙的事……他稍一冷静,又慌张起来,心里毛得很。
“你别担心,我是让你帮我在会场找个人,一个小孩,我干儿子走丢了。因为是你女儿的婚礼,调动起亲朋来也快些。我这里已经通知了刘成山,他们会过来帮忙查监控。”
赵干泰心下大定,抢道:“没问题!交给我!”
他一个电话,自家的亲戚、亲家的亲戚,连带朋友同事,凡在场的,很快开始四处乱动,蚂蚁一样爬满整个会场,全都帮梁朔找人。
新娘子本来沉浸在受人瞩目的喜悦中,唯一这么一天的主角,灯光和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还没散场主角就换了人,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心中也是不快。毕竟一生中能这么任性的时候又能有几天?
罗小云注意到这位刚换了衣服的女孩脸色郁郁,觉得很不好,又是慌张又尴尬,百味杂陈。
“这……梁朔,这不要紧吧。”工作人员说隔壁有个儿童活动区,罗比比有可能往那边走了。罗小云沿路找去,走到一半还是向梁朔问了一句。“你现在风口浪尖,多少会被议论。”
梁朔因为出头太早,一直维持低调的习惯,遇上任何事都找自己的人解决。利用地位官威让人婚礼都不管了,全来忙自己的事,还是第一次。
但他仍然轻描淡写道:“无所谓。”
看罗小云眉头仍没舒展,他又补了句:“我和这些人没有厉害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情,要还也就一句话的事,你不用担心。”
刘成山还没来,罗比比就找到了。前后不过十几分钟,恍如无数春秋。
这小孩一直窝在小提琴乐队的休息室里,当时他听了觉得乐队拉得可好,就想去跟人说话,于是跟月果阿姨说了声就去了。没想到后来月果也有事走了,罗比比小朋友就此成了失踪人口。
几个人打开休息室门的时候,他还在试用人家的琴。
罗小云急切中,上去就扯着他一通臭骂。梁朔忙把他拉住。“好了好了,也不是他的错。”总算让人冷静了些。
罗小云这时候猛然回过眼神,深邃湿润的大眼睛仿佛在说,这次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从没见他这么坦然过。
梁朔把那露骨的眼神到心里,转头去跟赵干泰说客套话。“比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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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面很有天赋,是张宽老师的关门弟子。怪只怪这乐队选得太好了。”这乐队就三个人,的确非常有名,单这次出场就七万多。
赵干泰高兴得不能自已。“我女儿跟比比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傻姑娘,没得比、没得比。”他摸着罗比比的背,“我们也没想到,小云连孩子都有了,隔壁办公室女同事还跟我打听他。”
赵干泰努力跟梁朔说话,邀请他去拍照留念,口里都是罗小云怎么怎么好,罗比比怎么怎么乖,可罗小云本人反倒被晾在一边。
梁朔看他恍恍惚惚,又说了几句,直接带着人出去了。
走到停车场,罗小云牵着罗比比,问:“我工作的事,和你没关系吧?”
“哪怕是路边捡垃圾的,通过五个人就能找到我。跟你想象的不一样。”
罗小云听他说得含糊,总觉得不太通达,还要追问,旁边忽然来了个浓眉大眼的男人,直插到两人中间,对梁朔道:“梁先生,今天又得麻烦你一下了。”跟刚那些唯唯诺诺的讨好相反,话说的客气,但更像命令。
梁朔眉头难得皱起来,烦不胜烦的样子。“熊警官,我好不容易有顿午饭吃,你们怎么又来了?”随后向罗小云苦笑道,“这顿饭看来是吃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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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朔从监察署出来时已经是晚上,白杨似的直起背,仰头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正是下班时间,来往行人形迹萧然。除了纸醉金迷、已经放弃自己的,上班族的神色都显得仓皇不安。
这不再是个生机勃发,人人都充满希望的国家了。如果党内改革失败,这些人就要经历重创,痛苦涅。没有人能阻止这个势头,人也不过历史的尘埃罢了。
刚到门口,就看到罗小云木木地站在槐树下。路灯和马路对面的灯在他脸上映出一团团缤纷的色,人好看得不真实,像极了初见的时候。
一时间只觉得眼睛像被水洗过,变得清亮舒坦起来。
“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罗小云显得无所适从,故作冷静道:“没有一直,没多久。我跟过来先把路找到,送比比回去后再来的。向工作人员问了下,说你还在里面,就稍微等了会。”他踟蹰片刻,还是问:“你没事吧?”监察署是什么地方他很清楚。
梁朔头一次感到热泪盈眶。“小事。”
“梁朔,我可以听。”
梁朔眼角一动,反而笑道:“这跟你之前的态度不一样啊。”他再不愿傻乎乎把什么都剖给他看了。与其告诉他自己成竹在胸,还不如就让他担心,让他难过。
罗小云余光瞥到监察署规规矩矩的牌子。“这地方不是谁都能来,谁来了都能走的。你坚持不婚这么多年,能为这个考虑到结婚,我”
“午饭变晚饭,你还请不请?”口气格外生份。
罗小云不再追问。“好吧。”
*
吃饭时梁朔态度也相当客气。每道菜都去谢谢罗小云用心,像去普通朋友家做客一样。不似以前,爱吃的不爱吃的摆脸上。不停说什么“麻烦了”、“叨扰了”,听着相当刺耳。
等罗小云拾完,就起身告辞。“就不打扰比比练琴了。”
罗小云急促道:“等等”一时竟说不出为什么要让他等,半晌才从喉咙底挤出几句话来,“我想和你聊一下。到楼下散散步?”
“好。”梁朔看看手表,“不过我不能耽误太久,半个小时可以吗?”
罗小云让人掐这脖子似的。“可以。”声音都变了。
到了楼下,两人像久别重逢的朋友,各自思绪万千,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异常沉默。
正值盛夏,气温相当高。稍微动两步就一身汗。两人沿着小巷子走,巷子逼仄,差不多两三米宽,地面凹凸不平,又长又深。围墙内的树都溢出来了,绿油油的,让风一吹,像汪汪的热水。
半个小时很快就接近尾声。“司机在外面了,我们走出去差不多。”
罗小云突然停步,道:“比比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谢谢你。”明明特别简单的一句话,偏让他说得波澜起伏,胸口像被风吹过的麦子田,一波连着一波,静不下来。
梁朔恍如没察觉到他的情态,只淡淡道了声:“不用客气。”
“你也要结婚了。”罗小云声音有点发抖,“我的婚姻大部分问题都是自己造成的,是你的话肯定没问题。”
梁朔终于明白,罗小云是想趁着这会儿说他自己的事。可他偏不问。“这个结不结,都是小事。我以前不结婚,也是嫌麻烦。但自从跟你那一段过后,我又觉得,不会再有比那更麻烦的事了。”口气上倒像是完全放下了。
罗小云黑镜子一样的眼眸颤了颤,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懂。人的心一旦有了漏洞,不论是经济问题、还是其他问题,都会对婚姻造成伤害。幸福的时候,一定是两个人状态都很好的时候。”他用一种极其悲伤的眼神看着梁朔,“因为距离太近了。”
梁朔受不了这种眼神和这样的罗小云。叹了口气,阶段性认输了。“虽然我不认同你的想法,不过……说吧,你和曹盈盈有什么问题?”
罗小云满脑子都是白天两个人踩在花瓣上的情景,恍如平行世界来的祝福。他停顿了很久,以为自己开不了这个口,或者开口的时候会哭出来。可当话从嘴里自然流露的时候,心情反而无比平静。那种隔阂感在他躲到洗手间哭的时候,就变得渺小、渺小,渺小得尘埃一样了,心情和想法都在那一瞬间清晰无比。
他是喜欢梁朔的。再明白不过了。不想他和任何别的人在一起。酸涩得不行。但他已经失去了这个男人了。这样的结局无疑是最好的。他用一种近乎献身的态度,想要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
“以前我们住那里,烟台路的老房子,本来是买下来的,每个月有五千多的房贷。我失业后,家里断了一大半的经济来源,盈盈又刚生了比比,产后抑郁,有时候喝口汤都会哭出来,觉得汤不是百多块一斤的好骨头炖的,生活回不去了,比比输在起跑线上……几块的、十几块的东西,在那时候,都像五指山一样沉。”他手放额头上,自嘲道,“一直都是钱的问题,就是这么俗气的理由。”
梁朔突然问:“那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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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伤痕,是她那时候留下的?”
罗小云震惊地看着他。
“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梁朔笑道。
不知道是触动到哪根神经了。罗小云突然哽咽起来,生怕一开口就哭。
“被女人家暴啊……”梁朔手向罗小云头顶伸去,指尖刚碰到他头发,人就皱着脸开始流眼泪。明明在哭,可偏偏一副隐忍的样子,好像要把痛苦都关在薄薄的面具后头。梁朔觉得心疼又心酸,人为的生分在那瞬间消融无踪。
“我赚不到钱,也没法在她难受的时候让她开心。做不到。不知道怎么办,完全不知道,只能眼睁睁看她一次次崩溃,然后失控。头一次她用烟灰缸砸了我,这里,”他捞起额前的头发,发间有团丑陋的伤痕,像是鼻涕虫爬过的地面,显然没经过良好处理,甚至可能根本就没管,“当时流了很多血,她清醒之后吓坏了,一个劲地哭。”
梁朔轻手抚摸那些伤痕,怎么都抚不平。“这种头一旦开了,就不可能停下来。”
“我不可能还手,如果她真能这样消气,释放压力,也还好。”
“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啊。”梁朔嘲笑道。如果罗小云及时制止她,或者带她看病,兴许根本就闹不到自杀的地步。同时他也想到,要罗小云那么通人情、懂人心,自己也不会遇见他。
罗小云低眸道:“所以说是我杀了她,也不为过。”他的心情已经完全放开了,重述的过程纵然难受,却总有一分对待自己的残忍嘲讽和戏谑的兴奋。“曹光荣和王永如不懂什么产后抑郁症,也不知道她停不了手,认为我起不来了,就逼她离婚,她不愿意”
“她很爱你吧?”
罗小云猛地顿住,喉咙口像是堵了洪水,稍一松懈就要倾泻出来。一双迷蒙的泪眼明晃晃地望着梁朔。
“她很爱你,所以不愿意分开,更受不了不断伤害你的自己,逼上绝路,只能去死了,对不对?”梁朔无视他的眼睛,冷淡道,“说实话,我本来是真打算不再管你的。你要一直这么下去,恐怕结局不会比曹盈盈好到哪去。”
痛苦却安心的矛盾表情同时呈现在那张漂亮的脸上,奇异地糅合出春夜的感伤氛围来。“你明白就好。”
“我不明白。”梁朔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算了,现在跟你说这些没意思。能爱上你的人,都是倒了八辈子霉的。自己要没点手段能力,性格稍弱点,都会让你不知不觉吃干抹净。”
“我知道我有问题,所以也一直在改”
“一旦抽身出来,我也能看得稍微明白点了。你这个人做事没什么问题,智商高、性格强,不认输。但偏偏对感情不仅胆小被动,还相当拎不清。你今天跟我说这些,不过是因为知道我要结婚了,觉得放心了,不论对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必对爱情负责,只要自己倾泻感情就好。你知不知道,正常人这时候会做什么?”
冷漠的、迅速的、近乎叱责的话竹筒倒豆子一样咚咚咚连串洒出来,罗小云呆呆地看着他,只觉得每个字都针一样扎在心口上。“我以为”
“正常人会把这些话老老实实埋在心里,带进泥土里,并对这位要结婚的朋友送上祝福。断就断得干净。你这样留人诉衷肠,在一个情商智商都合格的成年人这里,意思是‘不要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所以才要说,罗小云,你是真的自私、无知无畏的自私!”
“……那你还对我有感情吗?”罗小云突然严厉道。
“这重要吗?”
“如果你对我没感觉,我说这些有影响?如果还有,那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以后我会注意距离。”
梁朔久违地气笑了。“就算你有了现任,对前任在你面前哭着说自己的悲惨往事,你会无动于衷?”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定呼吸,“好了,聊得差不多,再见吧!”言罢挥挥手就走了。
在这个安静的、狭窄的小巷子里,留下一个又长又黑的背影,拐个角就消失了。
罗小云呆呆地站在原地,站在春末的潮湿暖风里,胸口痛得意识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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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云睁眼从床头柜上摸手机关闹铃,屏幕亮起来,多了条短信,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是4月27号,平日里发工资的时间。半夜四点的样子,他到了两万多的转账汇款。
他有点惶恐,起床漱口,牙膏挤到虎口上,忙着洗掉,又碰翻杯子,沾了一身的水。不由叹了口气。
就两个可能,一是有人转账转错了。因为短信上没提示来处,也不知道谁转来的。也有可能是梁朔。但他们之间早没金钱瓜葛了。实在没头绪,中午倒可以去银行问问,把钱转还给人家。
二是单位发的。因为本来就是发工资的时间,可能性非常大。但如果真是单位发的……
罗小云心情可太沉重了。
他本身月薪到手大概五千多,零零散散会有绩效奖金一类的,算下来月均七八千的样子。一次性发这么多几乎不可能。但他们这种单位赔偿金很不错。他在职接近一年,刚成为正式员工不久,被开除的话,林林总总的确有机会拿到这个数。
他回想自己这十来个月的工作历程。撇开赵干泰指定供应商的事不说,按道理还算顺利,动作快、做的东西客户也满意,还特地到单位来谢过他。不过特殊时期,查得比较严,聊表心意的小小礼物他都拒绝了。同事之间相处得也算愉快,除了去年赵越婚礼……当时他着急找罗比比,也给月果打过电话,对方说的跟蒋琳琳一样的话,“不知道,走的时候他还在那里”。比比后来却说自己是跟月果阿姨说过的。一般人或许会选择相信大人,但比比不会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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