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梦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梦中带刀
看不出来。好像这个男人对此完全死心了。
一个对自己未来都死心的男人,何其可悲。
梁朔凝视他,道:“我不会帮你。”
罗小云震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初。“我们之间,谈不上‘帮’这种字眼。”
梁朔残忍地笑道:“你说的没错。我只是想尽情地让你留在我身边。帮了你,交易关系被破坏,说不定你就溜了。”他心情变得很坏。倒了椅子,拉上毯子就睡。
可他测床,睡不着。飞机上的小床也就这么大点,翻来覆去,巴掌大的地方很快被他滚熟透了。
机舱里照明灯已经关了,剩上下左右四排淡淡的夜灯。坐起来,梁朔偏头去看罗小云。眼睛轻轻闭着,又睡着了。很久没这样心无旁骛地看他的脸。睡着了比没睡着柔和许多,甚至带点天真。没那种满眼里自暴自弃又为了儿子拼命死撑的感觉,让人看了心酸。
“能攀上我这层关系。大多数人想的无非是我指缝里漏点什么出来,让他们白得无尽好处。有骨气的人也许不会,但交谈也多少都会带点讨好。不过,到了你这里好像不太管用……你还真当我们是公平交易了?我很好奇,不给你钱,你是不是多看我一眼都懒得。”
梁朔起身到罗小云椅子旁,把帘子合上,越过扶手低身亲吻罗小云的睫毛。觉得合意,又去亲他的耳朵。拇指按在他嘴唇上。像大猫一样,东弄弄西弄弄,人就醒了。
他竖起食指贴在唇边。“嘘周围还有人呢。”
罗小云抿着嘴唇使劲摇头,表情强硬抗拒。梁朔的手却伸进他衬衫去了。
“别怕。”说完人直接翻上去,两个大男人硬是要挤在无比狭小的空间里。“我就在想,我付了这么多钱,什么都不做,也不划算。”他杵在罗小云耳边说。
罗小云薄薄的耳朵被他有意呼气闹得瑟瑟发颤,迅速红成一片。他低声责备道:“但也不是现在!”
梁朔把他人完全抱住,像个猥琐老头似的伸长脖子,脑袋嵌进罗小云颈窝。“其实我也不很愿意,算了。”他狠狠地,紧紧地,让人觉得骨头都勒疼地抱了罗小云一把,又拉开距离,回到自己位置,问:“你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跟你做这个交易吗?罗比比的开销并不小。”不论哪个认识梁朔的人看了他刚才的举动,恐怕都会觉得三观崩碎。在任何人眼里,规则、沉着、从容就是他本人。
罗小云看着他,却不开口。
“我要求你回答这个问题。”
罗小云坐起来,整理衣服,随手挠了几下头发,问:“你真的要听?”
“你说。”
“你就像个情窦初开的中学生,幼稚又无聊。”
梁朔当场就要发火。但他不是梁珊珊。哼一声,咬牙切齿地笑道:“你对谁说话都这样?”随即他眸光一闪,嘲讽起来,“我大概有点明白,为什么你这么高学历,到头来只能当图书管理员了。”
罗小云眼眸下垂,不再直视他。
说中了。
性格决定命运。这话在每个不同的年龄段,都能有新的体会。“好在你运气不错,遇到了我。”他自顾自地又得意起来。
“爱情不会因为你标榜自己有多好,对对方多有用就随便产生。”罗小云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我不否认自己有点喜欢你。但你未太得寸进尺了。”
“那你会因此放开我吗?”罗小云冷笑,“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过无所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倒不如趁机多给比比捞点好处。”
“我不准你这样跟我说话!”
“会扣钱?”
梁朔一口气哽在喉咙,差点没一拳头兜过去。“下飞机你就给我滚。”他阴沉道,同时叫了空姐来,让罗小云调到其他位置去。
他想,罗小云身上没钱,苏里北岛都是有钱人度假,消不低。他不向自己低头认错,几乎寸步难行。
他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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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忍有人仗着一点感情上的优势就往他头上爬。更何况他们还是这种关系。
14像个处男
谁想直到下飞机,罗小云都没跟梁朔多说过一句话。梁朔兀自生闷气,偷瞄罗小云,对方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冷淡模样,对此丝毫不在意,他更是气恼。工作人员把行李送来,他故意哼了一声,动静极大地把罗小云的随身背包拿过来。“这些东西不属于你,这才是你的。”说完掏出护照本扔罗小云脸上,让人推着行李车直往接待车那走去。
罗小云只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好”。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搜寻去路。
回到酒店拾东西时,梁朔脑袋短暂地清醒了下,明明达到目的的方法有千百种,自己偏偏选了最幼稚的方式。
可这样解气!
但事实上这样并不能解气。他只是想让罗小云跟他道歉,向他服软,同时也不屑于耍手段弄心机,但凡多用点心思在上面,就会觉得觉得自己输了。于是持续这样生闷气,牙齿磨得呲呲响。
飞机上没睡好,脑子也转得慢,就会瞎发脾气,干脆补个觉。人往床上一倒,翻涌的情绪让他一点困意都没有。但他太疲惫了,两方碰撞,便陷入半睡半醒间,做了无数的梦。
梦里面,他被监察署那个熊诚追着,背后的大运国像积木一样层层轰塌,半大孩子的尸体下雨一样往下砰砰地砸。他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到一个小巷子,飞速拐进去,躲到堆了老高的方便面箱子后头,坐下大口喘气,心跳剧烈。
一只冰凉的手忽然覆盖在他手背上,他扭头看去,竟是罗小云。抿着嘴唇腼腆地向他笑。他高兴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脸上烫得不得了。熊诚来了,罗小云拉起他的手就跑。
大运国毁了好像也没什么所谓,都是身后的事了。
他宁愿这样一直跑下去,幸福得快要开出花儿开来。
而后天一黑,他眨眨眼,发现自己站在一间黑漆漆的小屋子里。罗小云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黑暗的角落里站出个人,身形高挑。是张仪晓。
梁朔睁开眼,满心都是恐惧,只觉得这和做噩梦没什么分别。再看闹钟,离睡下不过三个小时,但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他在梦中清晰看到自己的欲`望和恐惧。被两种情绪折磨得疲力竭。
让酒店帮找了艘游艇,梁朔拎了钓鱼的装备,让人开着带他一路出海。
天上云多,发灰,风不太好,还带点雨,风停了就可以走。这种微微发闷的气候,鱼特别容易上钩。
码头上等待的时候,在咖啡馆,迎面走来个黄黑皮肤的南大陆老外,搂着个娇小的金发姑娘,“嘿”一声打招呼,用通用语问他介意聊两句不。
“请。”梁朔友善地伸手。
苏里北岛游客比当地人多,大家都是随缘来去,和陌生人聊天有种别样的快乐,说不定还有意外的获。梁朔不经商,没这种需求和习惯,但也入乡随俗。
“我叫查理查,你是从大运联邦来的吗?”
梁朔点头。“一年忙到头,好不容易来度个假,想钓几条大鱼回去。”
“我是想跟莫丽去潜水,没想到阳光这么不好。”他捏捏那小姑娘的胳膊。
这位查理查跟梁朔聊了几句就开始吹嘘。
“我在二十几个国家都有情人。最体贴的是沙琅那个,比我家的老保姆都贴心。当然最烈的还是北西利的,动不动就要比拳头!不过都是开玩笑,我真发起火来,叫她吃屎她都一样微笑答应。”
“不论什么要求,我那个情人,只要钱给够了,他倒是也会答应。”梁朔脸上带笑,心里的肉刺野蛮生长。
果然,查理查摆摆手。“不行不行,光靠钱,你不能让他打心里服从你。这跟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不一样,你要建立权威。”
梁朔觉得这天没法聊了。他好想把罗小云拉过来,让他听听看,别人的情人都是怎样的,自己又是怎样对他的。让罗小云跟在身边,不仅要忍受他的无礼和嘲讽,还要随时提防他会不会背叛自己。这种情人还有什么意义!
他从来害怕跟外人建立过于亲近的关系,让人抓住把柄。所以不会像查理查一样,养几十个情人,谁都喜欢,又谁都不喜欢,过他的皇帝一样的生活。罗小云是第一个让他觉得冒这点风险也无所谓,不嫌麻烦的人。
风停了,梁朔黑着脸出海。
一路开了百多海里,前方陡然竖起一座小岛,船在山湾停下。这里水深,海水深蓝中泛绿,有山体遮挡,就算太阳出来也不当晒,同时据说有够大的鱼栖息。
鱼钩下水半天,想钓的鱼没看到,却看到了海豚。成群结队地翻涌,身姿特别漂亮。
“这里叫狐湾,不仅有海豚,有时候还能看到虎鲨。”开船的叫甫基,典型的南洲平脸,穿藏蓝色紧身游泳套,包着块花头巾,下面看得出来,挺大的。介绍的时候有股骄傲的神气,经过训练,态度相当和善。
“你能钓鲨鱼吗?”
甫基急忙摆手。“钓不了、钓不了!”
梁朔也就随口开个玩笑。可玩笑并不能让他心情好一点。他心里有点潮。要罗小云在就好了。
甫基去给他准备简餐,梁朔一直郁郁不乐地坐甲板上。突然听到船舱里传来“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甫基,怎么回事?”梁朔唤了两声没反应,觉出不对,丢了鱼竿就进去。
只见甫基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两眼翻白,脸色发黑,不停抽搐,竟然是癫痫发作了。
这玩意儿要死人的。梁朔赶忙找了个牙线盒塞进他嘴里,防止他咬死牙窒息,随后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急着掏出电话,谁知屏幕一亮,彻底愣了:这里电话没信号。
他唯一的消遣爱好就是钓鱼。和那些玩游艇的人不一样,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也一窍不通,船上的通讯器他闹不懂。折腾了一阵,船轰隆隆地发动起来,头都不带回的,直接朝山壁上莽去。山石碎屑哗啦啦地往夹板上滚,紧接着船头便是往上一翻。
梁朔站都站不稳,把甫基往肩上一抗,扶着把手一路挪到救生艇处,几下抛出小船便跳了上去。
这会那游艇倒也没沉,只呈三十度角和山体杠上了。空气里飘来阵阵油味。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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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也开始漂浮黑色的油污。
梁朔觉得不保险,拿桨想把小船划远点。可他也没经过训练,根本不会,小船就在原地打转,好不容易才歪歪扭扭驶出一段距离。
完了。他七年没出过国门,根本没有海上救生的常识。只能等游艇管理公司发现船没按时回去,联系不上,自己派人来找了。
阴沉的天又开始下雨,还好不大,但身上头发也很快润湿。梁朔用船上备的塑料布搭在那个脸色青白、仍未恢复意识的当地人身上,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就此死了。他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
糟糕的是,海水流得很快,船自己开始飘。梁朔一双手一根桨不太管用了。眼看游艇离他越来越远,他束手无策。
远处的海面仍然倒映天光,波纹如鳞,像被风招展的旗子,并不平静。
层层叠叠的海浪中央,一个灰黑的三角鳍若隐若现。梁朔抓紧了船桨。
*
罗小云在这个苏里南岛靠海的小酒馆打工已经三天。这天天晴,夜色落下后,三点多的样子,银河缓缓出现,将沉蓝色天幕分作两半,极为壮观。
酒馆外头挂了几串灯。罗小云关了灯,把东西拾好了,就在露台上坐着看天,喝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酒馆老板叫阿卡,当地人。之前从北岛机场拉酒水饮料回来的途中,看罗小云一个人在荒山野岭的马路上走,一番询问,才知道他被人摆了一道,周身上下就剩个护照本。罗小云没隐瞒自己和梁朔的关系,不过这种旅游小岛文化比较多元,风气开放,对罗小云一点看不起的意思都没有。
苏里岛以前是毛占区,当地人除通用语外,主要说毛里语。阿卡见罗小云这口毛里语说得流利,就邀请他到自己店里打工,待到回程的时候。
“有钱人喜怒无常,我不是不知道。但没想到他这么无聊。”罗小云喝了酒,话比平时多。虽然嘴上嘲讽,但一点愤懑的情绪都没有。
“你不生气?”阿卡和他老婆对罗小云都很有好感。他们不知道对于大运国的审美来说,罗小云的脸能不能算得上好,但他们看了觉得非常非常喜欢。
“没什么好生气的,甚至还有点……说不上来,我没想到他一点恋爱经验没有,心底还保留这么一块地方完全没长大。”他脸颊潮红,极罕见地轻松地笑道,“像个处男。”
“你们东方人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不愿意放在嘴上明说,麻烦、麻烦。”阿卡摆手笑道,“那你应该哄哄他。”
“不行,我不能回应他。其实交易的关系是最好的,我一旦给了他错误的信号,就会很麻烦。”
“你对他印象还不错,为什么不尝试一下?”
罗小云道:“那是两码事。我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就像你们住北岛的总督……和南岛贫民区的臭小孩一样,可能比这种差距更大。大运国是个非常非常大,非常非常复杂的国家。他每做一个决定,就会牵连众多。而且,”他顿了顿,说,“我不喜欢男人,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
阿卡本来想说,他们这里,地球两端来的人成为情侣也不罕见。但他见过的人太多,早发现罗小云非常顽固,并且明显的话中有话,也就不再多说了。
小酒馆坐落在门查主干道旁。南岛主要针对普通游客,人比较多,但整体相对杂乱一点。这会儿已经半夜三点过,街上依旧有游客在走动。
罗小云去睡了。阿卡照例在这喝酒看海,想着自己能不能在有生之年攒钱买艘游艇。他的孩子在最发达的国家念书,他想开着游艇去看他的孩子,让孩子为这个父亲感到骄傲。
到三点四十的时候,屋里传来一些响动。他一个激灵,怕是贼来了,轻手轻脚地寻声而去,进门的时候还在门边顺了把扫帚。
一路到厨房,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进去一看,站在电磁炉旁的竟然是罗小云。
“罗先生?”
对方没回话。罗小云面前有个锅,电磁炉开到最大,锅里面传来阵阵油味儿,蹦跳的油点子到处飞溅。
“罗先生你在做什么?”阿卡走上前去,却见罗小云撸起袖子,手一伸,整个往锅里埋,澄黄的油一下子沸腾起来,阿卡急忙把他往后一扯,但那白生生的手已经变得通红。
罗小云却在这时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直往地上栽去。
15 今天的罗小云很温柔
罗小云梦游了。人在睡着时是没意识的,阿卡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他。因为第二天早上起来,对自己烫伤的手,他表现出一种完全事不关己的超然态度。
“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大碍。”这是他的原话。
第四天北岛发生地震,新闻报道铺天盖地。罗小云电话被梁朔拿了,只得借电话向罗比比报平安。没想到刘姐当场抢了电话,说梁朔已经失踪好几天了。罗小云急忙联系使馆,那边早就行动起来,在海上到处搜索,只是因为地震,人手又少了些。罗小云心神不宁,又只能等消息,一早上盘子都打坏好几个。
苏里岛都是木头房子,地震人员伤亡倒是少,但很多路、通讯都断了。这天晚上救护车路过,罗小云正往外头倒垃圾,扫帚一丢就追了出去。
苏里岛人民倒是富足,但整体非常落后,医疗设施不完善,没有公立医院,整个南北岛遍布巴掌大的小诊所,最大的一家在南岛,叫扬兴综合医院,也就两层楼。比起国内医院,人可太少了,但依旧各种味道混杂,斑驳的灰白墙上溅满药水和血,环境非常恶劣。
护士医生都是随便一件短袖白褂子披外头,敞着,里面各自穿着便服。罗小云一路问东问西,苏里岛的人好像非常喜欢他的长相,先是一愣,随后极热情地给他带路。
终于来到一个放了十二张床的大病房。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个又瘦又黑、脸色发黄、两颊通红还大块大块掉皮的东方男人,从脸型上,勉强可以判断出,是梁朔无误了。
梁朔看到罗小云,当场热泪盈眶,颤巍巍地跟他招手。
罗小云跟医生交流了几句才过去,看对方手还停在半空,顿了顿,还是将它握住了。“医生说你好几天没吃东西,这会儿在输营养液。其他没什么大碍。”他手背搁梁朔额头上停了停,“也没发烧。”
“罗小云……”梁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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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有气无力的,“真的……是你?”这话一出,眼泪跟着就掉下来。
罗小云看了挺心酸的。多强势一个男人,病了就软弱得不行。
“我刚看到救护车上那人好像是你,就追过来看看。”他们这边救护车就是皮卡拉了大棚,外面看里头,一清二楚。
梁朔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像攒猎物的老鹰,抓着罗小云的手不放。太虚弱,也多说不了什么,喉咙咯咯作响。
“别说了,好了再说吧。”罗小云想抽手,抽不出,就任他握着了。
梁朔点点头,盯着他不放,生怕他走了。罗小云别过头不去看他,就在床边坐着。梁朔眼皮越来越沉,终于还是睡过去了。
罗小云跟过来的值班医生低声打听,才知道梁朔是出海钓鱼遇到意外。搜救队找到他们时,甫基虽然还活着,但脑部受到无法挽回的损伤,已经痴呆了。
国内知道后要求严惩这个游艇公司,理论上癫痫病人是不准去开船的。甫基能进去,也确实是托关系塞钱的违规操作。
不过这些后话梁朔本人都不知道。他像个小孩一样,醒来就得看到罗小云在旁边。一方面是因为生病,另一方面是对整体环境感到不满意又无奈,罗小云是在这个地方唯一能让他喘口气的人。
这么多年以来,再大的事情,就算一时间力不能及,心里也有数,知道往哪使力,从来没让自己陷入这种狼狈的境地,梁朔现在非常局促无措。
“你的手怎么回事?”他早就注意到罗小云左手缠了绷带,神稍微好点就开口问。
罗小云摇摇头,说:“没事。”
“你……”梁朔还想让他道歉,可要说出来,显得自己太过在意鸡毛蒜皮,愚蠢至极,“你为什么不回酒店?”
“我还要打工,晚点来看你。”
梁朔一把抓住他,嘴唇抿得死紧,眼里流露出一种又脆弱又倔强的神色,偏偏什么都不说。罗小云心中一动,还是坐回来。
“帮我倒杯水。”
罗小云看了眼放在墙角脏兮兮的饮水机,道:“这里的水你喝不惯,我出去给你买。”
梁朔手上更紧了。“不用了,就喝这个。”
罗小云真把水倒过来,他只沾湿嘴唇就不愿喝了,水里有怪味,喝不下去。罗小云看他那样子,难有点心疼。
梁朔也注意到罗小云的表情,从来没见过的柔软。他似乎抓到什么要领了。对这整个地方都不满意,但心里却觉得高兴。他这个时候觉得自己以前是用错方法了,却没想到一直以来,他是不屑于用什么方法,甚至连承认自己喜欢都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骄傲。这会儿一折腾,就在刚进医院,看罗小云突然出现的一瞬间,心理防线全崩塌了。
“我问你为什么不回酒店?钱和行李是在我这,可你知道酒店订在哪里,为什么不来?”
罗小云本来想直接说,自己当时要去了,梁朔肯定逼他道歉,他不服软,梁朔就会再次赶他走,没意义。但看梁朔嘴巴都快嘟起来了,只得说:“我遇上阿卡,想着这几天也没生活,就跟着到南岛来打工了。”
梁朔心里舒坦了点。“幸好你没来。否则我们两个人都得在海上……”他想起那几天,他守着一个失去意识的当地人,无助而绝望,等不到救援就会直接死在那片深蓝而空无的海上。
孤独地死去。
他在那艘小船上的时候,饿得昏昏沉沉,分不清现实和梦,时常都觉得罗小云在旁边。幸好罗小云没在。梁朔这么想的时候,又无比渴望罗小云在。
他倒在床上,又一次双目怔怔地凝视对方,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枕着他的手。
罗小云在他眼里看到深而浓郁的恐惧,不由得摸了摸他的头发。
“能在彼此无助的时候相互依赖,这可以是爱情吧?”梁朔头皮酥酥地发麻,喃喃地问。
罗小云立刻把手回来了。
*
因为地震,北岛机场停运,南岛的航班瞬间爆满,来了许多插班的私人飞机,这边运营不行,搞得一团乱。国内本来说给梁朔安排飞机让他早点回去,秦坚突然打电话告诉梁朔,有人号称花了三千万要拿他项上人头,就在首都翰府机场。
梁朔自己根本不怕。但他看了罗小云一眼,还是回道:“解决了再跟我联系。”就这样一再耽误着,愣是拖到了两个星期后。
使馆在北岛,去不成。梁朔现在也是身无分文,国内安排的一时半会儿送不来,这两个星期,他和罗小云都住在阿卡的小酒馆。
阿卡两口子一见梁朔就不明所以地大笑,拿手肘碰罗小云。罗小云本来说给梁朔打扫一个干净的房间,梁朔要求罗小云跟他睡一起,算是毫不避嫌地公开他们的关系。
但彼此心知肚明,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梁朔连着几天脸色都十分阴沉。他长这么大,几乎没怎么去过平民街区。罗小云住那间卧室沿街,酒馆又在楼下,这几天南岛人多,他经常忙到两三点才上来。外头十分嘈杂,酒瓶子碰撞和劣质音响放大的走调唱k根本停不下来,梁朔这种对睡眠要求极高的人,完全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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