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孩子归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太紫重玄
赵晟闻听消息,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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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凝重,便命队伍暂停,又派人护送李怡与杜松风首先离开,剿匪队伍就地待命,自己则迅速扎营,请韩梦柳前来。
韩梦柳与宋益步入营帐,上前见礼。
“赵都统,在下太子侧妃韩梦柳,这一位是在下的朋友,镇远镖局总镖头宋益。此次之事实在是有些误会……”
“你乃太子侧妃?怎不在京城太子府?”赵晟打断韩梦柳,干的面上狭长的双目锐利生威。
韩梦柳无奈一笑,“在下知道,突然出现还讲出这些话实在有些吓人,但在下所言千真万确,劳烦赵都统耐心听听。”
赵晟不置可否,韩梦柳便道:“方才赵都统所救的二人乃在下的好友,也是京城大商号恒庆元与瑞福临的少东。他们曾筹办太傅之子与前左相孙小姐的婚礼,还曾入宫中将作监供职,为君后与太子殿下制过衣饰。此次他们在留仙镇做如想阁新馆开张的生意,在下亦来参加开张的盛会。在下见他二人情感不睦,劝解无效,又怕他们年轻冲动错过了好姻缘,这才想了个招,请宋总镖头及其手下帮忙,假意绑架,让他们在患难中明白对方的重要,从而打开心结。在下知道杜公子有孕却瞒着李公子,便想出了用怀胎之人血肉入药的说法,其实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我与宋总镖头先前也叮嘱了,从头到尾只是做做样子,绝不会伤害他们,并且我们一直在暗中盯着,亦不会让他们伤害自己。一场误会,惹得赵都统用兵,乱了行军计划,实在抱歉。”深深一揖。
“照你所言,那山寨中都是镇远镖局的人?”赵晟反问。
韩梦柳颔首,“正是,请赵都统下令,让山寨外的人马撤了吧。”
“胡言乱语!”赵晟突然拍案,瘦削的面上一片寒光,“本将问过李、杜二人,如想阁开张盛会在前日,他们昨日上午被劫,今日清晨逃脱,短短时间,如何平白做出一个山寨?必是此处原本就有山贼盘踞,被你等用了。毕竟镖局与山贼,明里是敌,暗中恐怕是友。”
韩梦柳面色沉下来,“赵都统,这……”
“赵都统。”宋益上前抱拳,“此处山寨的确是在下先前所知,但早已废弃,并无山贼,只是有几个猎户或流浪汉时而借屋子用用。这回帮侧妃殿下的忙,因就在附近,我也就借来用用。”
“哦?”赵晟挑眉,“既然如此,留着也是无用。那等布置难会令附近百姓恐慌,也会给不轨之人提供可趁之机。待本将灭了那处所在,回京后禀明圣上,着此地县令再建些方便百姓的空屋便是。至于参与此事的人中究竟有多少是你镖局的人,一一盘查后自然就清楚了。”
韩梦柳没想到赵晟如此不给情面,再次躬身,“赵都统,此事的确是在下草率,还请赵都统暂退一步,在下感激不尽。”
“本将不过是想将事情查清,若真如你等所言,有这百般阻拦的必要么?难道,”多年沙场拼斗的锋利目光甩向韩梦柳,“真是山贼受了你等托付?”
帐中一时沉默,片刻后,韩梦柳无奈叹息,“此次宋总镖头出门,所带手下不多,便借用了此山寨的力量。但此山寨与普通山寨不同,他们皆是江湖人,从不干扰百姓,只与江湖人或过路镖局有些干涉。实在不该因在下的私事受连累,还请赵都统……”
“一变再变,本将该信哪句?”赵晟神色越发不好,“隐患在此,不得不除。”
“赵都统……”韩梦柳再上前。
赵晟抬手,“罢了,耽误的时候已经够久,恕本将不奉陪了。”
“哎。”宋益在韩梦柳身后幽幽叹气,“早说了让你说实话,你偏要点到即止,谁料人家大将军根本不把你这个太子侧妃放在眼里。”
赵晟瞪宋益一眼,起身出帐。韩梦柳一步拦在赵晟身前,也认了真,“赵都统,今日在下绝不会让你的兵马进入山寨,即便凭我一人之力,也定要与你全军对抗。”
“不只一人,还有我。”宋益立在韩梦柳身前,提起手中长剑。
赵晟阴着脸,寒气逼人的目光落在韩梦柳身上,“太子侧妃?本将且不问你印信何在。但你既为太子侧妃,为何不在太子府中侍奉太子,而是并无仪仗孤身在外,与江湖三教九流混在一处,参与青楼买卖,还搞些坑骗人的把戏?面对本将你谎话连篇,意图维护山贼,甚至威胁本将。种种恶行,你做的是什么太子侧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单阻扰军令一条,已足够让本将将你军法处置!”
营帐中一派肃杀。
宋益想劝韩梦柳暂退,另行再想办法,却见韩梦柳的脸色亦是少有的阴寒,目光中更有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头的坚决。哎,也是。韩梦柳与太子的事他不清楚,但想也知道甚是复杂。韩梦柳做这个太子侧妃也一定憋屈艰难,如今被人这么说,不动怒才怪。
可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得……
眼见韩梦柳又要开口,宋益连忙拉住他衣袖,此时身后帐帘突然打开,一衣饰极为华贵神情极为倨傲的少年负手大步直入,“本宫在此,谁敢动他?!”
第62章出来混迟早要还
夏昭负手站立,明亮的双眼凌厉地直视赵晟,余光却瞥着扯住韩梦柳衣袖的宋益的手。
士兵跪了一片,一参将进帐仓皇翻倒,“都统,太子殿下驾到,末将尚未来得及……通传。”
宋益一惊又一喜,同样跪倒。
韩梦柳一动不动地立着,双眼默然望着地面,他后悔了。
为保山寨,选择跟赵晟亮明身份这个点子,真的就如先前宋益所言,差极了。他聪明多年,此次算是彻底失策。
赵晟望着夏昭,原本悍的目光一瞬间怔住,许久,才终于从近乎呆滞中走出,神色极为复杂,抱拳行礼时也全然没了气势,“太子殿下,末将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请容以军礼……”
“那便除去甲胄,”夏昭矫首昂视,“连侧妃的份,一同补上。”
赵晟愕然,众士兵亦十分不解:大齐建国之初,赵晟乃禁军钦卫副统领,常伴建平帝左右。后为建平帝平内乱、平边事,二十年来镇守梁州战功无数,乃大齐诸将中首位封爵的。即便建平帝与赵晟说话,亦和颜悦色礼遇有加。今日本就是太子侧妃有错在先,太子还如此护短如此跋扈,一向军纪严明谁的情面都不买的赵都统会……
士兵们正在惴惴,却听赵晟低声道:“来人,替本将解甲。”
随侍小兵垂头起身,解开光亮沉重的铠甲,抱着继续跪在一旁。赵晟又将夏昭望了望,最终沉默着双膝跪地,面上尽是哀伤。
夏昭睨他一眼,“方才振振有词,如今怎哑巴了?”
赵晟蹙起眉,瘦削挺拔的身体无比萧索,“末将参见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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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侧妃殿下。”
夏昭不予理会,转到旁侧椅上坐了,平静道:“茶。”
跪着的赵晟示意帐边的参将,参将立刻出帐,片刻后几人抬着一简单小案并茶水入内,参将道:“太子殿下,军中只有粗茶,器具也不成样子,殿下莫怪。”
夏昭随意抿了一口,随意道了句“尚可。”目光巡视一周,“除赵都统外,其余人都平身吧。”
帐中又惊,但士兵们皆无动作,唯独宋益站了起来。
“怎么?都愿与赵都统同跪?那也可以……”
“太子殿下。”一旁静立的韩梦柳实在看不下去了,又怕事情闹大他自己决意闹大时已作了最坏的打算,但如今夏昭亲自来,情形就又不同了。而且夏昭固然是为维护自己,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因为心里不高兴,想要撒气。
谁料他不过刚开口吐出四个字,夏昭就将茶盏往案上重重一摔,“你闭嘴。”
韩梦柳一怔,黑着脸不再言语。
罢了,小太子最气的,就是他。
夏昭顿了顿,压住火气又道:“赵都统,你派出的兵马,都撤了吧。”
赵晟道:“太子殿下,据末将推测,那处山寨恐怕山贼盘踞,侧妃殿下虽说那是江湖势力,但只有彻查后,才能确保周边百姓平安。请太子殿下三思。”
“放肆!”夏昭将茶盏直接摔在赵晟腿边,茶水四溅,“你镇守梁州,固然劳苦功高,可如今本宫看来,竟是功高震主。你及你手下士兵,皆学会了对君无礼,不听命令,简直猖狂!本宫告诉你,山寨那边没你的事,任何后果由本宫担着!”
“太子殿下……”
“你是聋的吗?若不想完好无损地入朝面圣,就直说!”
帐中极为寂静,唯有夏昭与赵晟粗重的喘息交替。
赵晟垂着头将双拳握紧,许久后终于咬牙艰难道:“末将……听令。李副将,通知山寨外的人马撤回,为太子殿下换上新茶。”扭头望向面如死灰的韩梦柳,再望向夏昭,目光殷切,“太子殿下,今日之事无论结果如何,末将都想劝您一句,美色误事,莫要被其迷惑,失了本心。”
夏昭冷哼一声,“本宫自幼有父皇父君及太傅教导,侧妃乃父皇亲自下旨册封,莫非赵都统觉得,你的学问本事和眼光,比父皇父君及太傅更高?”
“末将并无此意,只是……”
“那就少说废话!”夏昭倨傲地望着虚空,“本宫与侧妃之事,不容旁人置喙。”
士兵们奉上新茶盏,夏昭自顾自悠哉慢饮,帐中跪着的赵晟及众兵将他都仿佛看不见。
一杯接着一杯,足足饮了近一个时辰,夏昭才终于露出有些满意又有些厌倦的模样,起身瞟了一眼韩梦柳,道:“回府。”
韩梦柳望向宋益,示意他留在此地善后,宋益也做出一副不打算跟且要他好自为之的表情。
一出营帐夏昭愣了,韩梦柳的腿也跟着发软:梁州大营回京面圣的一千将士听说赵晟及诸将在里面罚跪,就也自动跟着罚跪,跪得原野上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
韩梦柳突然有了种比上次夏昭醉酒烧伤还要头大的预感。
然而太子到底是太子,这逼宫一般的阵仗只能令之稍稍诧异,随即他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走过长长的军队,与韩梦柳登上华贵富丽的马车,再让手下人叫将士们平身。
马车内夏昭与韩梦柳各坐一角,气氛一点儿不比方才营帐中好。
夏昭双手按在膝头,想到上次韩梦柳同那个宋益出去过夜,今日竟又混在一起,还是一副亲密无间并肩作战的模样;又想到韩梦柳无论去哪里都从未想过带他,无论开心难过亦从不与他分享,喜欢的事和不喜欢的事也不同他说;再想到韩梦柳为了李怡杜松风这样的朋友可以尽心思两肋插刀,对自己却……
然而即便如此,自己依旧担心他,担心地派人跟着他保护他,甚至亲自来找他。
他发誓,跟着韩梦柳绝不是为了监视控制,如果这次没出事,他亦不会现身。
但韩梦柳大概不会相信。
想着想着,他又难过地咳起来。角落里闭目凝神的韩梦柳睁开眼,张张嘴想问他怎么了,就见夏昭拼命忍下去,不情愿地说道:“后日依依生辰,我担心你回不来,才来找你的。”
“我记着呢。”韩梦柳又缓缓闭上那双漂亮的眼,声音低下去,“都一年了。”
一年前依依出生那天,韩梦柳备受痛苦,差点儿没命。也正是那天,夏昭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将韩梦柳牢牢地放在了心里。
心里有了人,很充实很满足,也很痛苦。
十一月初十,夏昭为长女大摆生日宴,君后及后宫诸君秀、长公主、诸皇子及以右丞相为首的诸多臣子赴宴,送上金银珠宝等名贵贺礼。
建平帝临时有要务未能前来,着太监首领刘喜送来一对他国进献的美翡翠如意。依依十分喜欢,一直拿在手中把玩。
夏昭作诗一首、赋文一篇,韩梦柳绘生辰肖像一幅:他们从未商量,却想到了一处去从周岁开始,每年生辰皆如此记下女儿成长的点滴。出身皇族,势必一生荣华,他们不能永远陪伴女儿,能够给的,只有这份特别的心意。
小寿星毕竟年幼,没过多久就被困意笼罩,奶娘将其带入卧房哄睡。外间生日宴依旧热闹,韩梦柳亦不得不摆出温和好看的笑脸,与夏昭一起向宾客们敬酒答谢。
即将散席时,太监首领刘喜公公突然口称奉皇命,生日宴后宣太子接圣旨。
夏昭莫名上前跪下,众人跟着跪倒,韩梦柳心中极为惴惴。
刘喜展开圣旨,以尖细的嗓音念道:“太子夏昭于本月初八大闹梁州军,目无法度、欺凌将士、颠倒黑白、不听劝谏,行事乖戾,朕甚失望。太子自幼长于宫中,惯于锦衣玉食阿谀奉承,为正其品性,即刻发往宝禾县大秦乡务农反省,钦此。”
夏昭顿时浑身冰冷,他也想过,建平帝一旦知道了他在赵晟军中所为,一定会警告他,甚至惩罚他。但没想到,这惩罚如此狠绝。抬起头,“刘公公,父皇说,即刻……”
刘喜亦是看着夏昭从小长大,此刻唯有难过地点头,“太子殿下,皇上还有口谕,不许您携带任何随从。”想了想,“皇上还说原本立刻就要罚您,但眼看着小郡主生辰已至,就让您先给小郡主过了寿,再……哎。太子殿下,您可接旨?”
夏昭沉默片刻,抬起微抖的双手,“本宫自然……接旨,拜谢父皇。”
刘喜苦着脸将圣旨交在夏昭手中,又将跪在旁边的韩梦柳看了几眼,心中连连哀叹。
方才无比热闹的宴席如今只剩萧瑟冷清,桌上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的残羹,与刚端上来时的光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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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不过转瞬,亦如人之起起伏伏。
君后一言不发,其余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心中皆有无数猜测:堂堂太子被发配独自务农,且没有被给予任何面圣解释的机会。那个身份尴尬的侧妃势必帮不上忙,只要不再添乱都是好的。太子虽已成婚,但仅有一个女儿,其余几个皇子都有儿子。看来太子今日虽未被废,但恐怕也离被废不远。
人就是如此。有人跟你争斗的时候,你时时戒备不会出错。突然有一日没了对手乐得逍遥,殊不知逍遥着逍遥着就会行差踏错露出马脚。天知道太子好端端地跑去梁州军中闹个什么,满朝文武阖宫上下,但凡有点年纪的人,谁不知道建平帝对赵晟是何等的重用与信任,当年甚至还……
宾客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君后摆驾回宫时亦未对夏昭有任何交代。
人潮散尽,院子里越发冷清,依旧陪伴在夏昭身边的,唯独韩梦柳一人。
夏昭捧着圣旨起身,“刘公公,这就走么?”
刘喜沉痛地点头,“即刻上路,那边已准备好了,老奴亲自送殿下过去。”
“好。”夏昭想去看韩梦柳,最终忍住了,“可否稍候片刻,本宫再去看看郡主。”
“自然可以。”刘喜几乎掉下泪来,“老奴在此等着殿下。”
“多谢公公。”夏昭挤出一个笑容,转身入内堂时,华服宽大的衣摆轻轻擦到了韩梦柳的衣袖。
卧房里,依依躺在床上熟睡,白嫩的面颊上挂着浅浅的甜笑。夏昭也笑着,拇指指腹在依依唇边的肌肤上轻点两下,忍着鼻酸道:“父王近日不能陪你,你要乖,乖乖地……等父王回来。”转身决绝离去,奶娘在一旁攥着帕子抹泪。
正厅中,韩梦柳依然站在方才的位置,丝毫未动。
夏昭仍旧不看他,径直走向刘喜,“公公,这就走吧。”
刘喜又将夏昭与韩梦柳来回看了数次,最终只有叹息,“太子殿下请。”
夏昭脊背挺直步伐坚毅,仿佛他不是去受罚,而是毅然决然地去做惊天动地之事。
华丽的衣衫于门边一转,再也看不见了。韩梦柳颓然回头,桌上硕大的寿桃依然鲜艳。
作者有话要说:emmmmm,小太子这回厉害了,吼了媳妇,吼了老爸,果断不能白吼!但小太子委屈,表示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后面会讲小太子的身世,想知道更详细的请看系列文《开国右相是我妻》,专栏可见。
第63章揭开身世大秘密
“……皇上这样做,是否对太子太过严苛?末将看当时情形,太子似乎正在气头上,又似乎与侧妃有关。太子说侧妃是皇上亲自下旨册封,可那等出身行为,皇上为何……”
“你在怪朕?”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想,太子之妃定是能辅佐太子的贤良之人。不过皇上这样做,定有皇上的打算。”
“昭儿以后要继承朕的皇位,要掌管大齐天下,非心智清明意志坚决善于用人者不可。你以为朕的君后就贤良么?但能做君后的,只能是他。韩梦柳也一样,哪怕他会让昭儿痛苦。”
“皇上,这也太……”
“心疼了?昭儿是朕千辛万苦怀胎所生,是大齐皇嗣之始,朕比你更心疼。但这是他必须承受的命运,否则有朝一日朕与你都不在了,他没有能力掌控这片天下,又当如何?”
“皇上莫要如此说,皇上龙体康健,一定……”
“迟早会有那一日,所以朕必须要让昭儿成长。老实说,无论他做错什么朕都能原谅,可这一次,派去迎你的禁军卫禀奏,他居然让你,让他的……亲生父亲下跪,还当众羞辱,朕不能忍。”
漆黑的夜笼罩着整个皇城,无星亦无月。
碧瓦飞甍的殿阁层层叠叠,韩梦柳伏在建平帝寝宫兴安殿顶,内心惊愕。
他将瓦片再拨开一点,只见暖意融融的宫灯中,建平帝身着明黄色里衣坐在龙榻边,赵晟坐在一旁凳上,竟也只穿着中衣,殿内更无人服侍。
赵晟急切地站起身,“皇上,太子年少,何况这些年来为隐瞒此事,末将鲜少回京,更从未与太子相见过,末将诸事也鲜少在太子面前提及,他难……”
“你又在怪朕?”
“末将不敢。”赵晟垂头。
建平帝嗤笑,“此言不由衷之语,朕听了二十多年,耳朵都长茧了。”
赵晟沉默不语。
“罢了,本就是昭儿不对。如今无论遇上什么事,只要沾上那个韩梦柳,他就会大失方寸,罚罚也好。何况……”建平帝望着赵晟,目光悲悯而歉然,“朕恐怕永远也无法让你与昭儿相认,此次就当是让昭儿为你略尽孝心吧。”
“皇上,末将不用……”赵晟声音发抖,“末将此生能得皇上青睐,服侍在侧,已是想都不敢想的幸运,末将……不求其他。”君臣相望片刻,赵晟缓缓上前扶住天子双肩,建平帝亦揽住赵晟瘦削有力的腰身,一同倒在龙床上。
韩梦柳合上瓦片,暗自叹息。
原来如此。
难怪以往他总觉得君后虽站在夏昭这边,但态度始终冷漠,行事更是凌厉,从不顾及夏昭的感受。而建平帝虽威严,却是苦苦为夏昭打算,对待他与其他皇子公主尤其不同。
看来夏昭是不会有事了,太子之位亦稳固得要命。
只是他该作何抉择?是否要告诉夏昭?夏昭一旦知道,又会作何反应?那小太子但凡颓丧或放起刁来……
韩梦柳不愿再往下想。
避开宫中侍卫回到太子府,如今府中人心惶惶,他这个太子侧妃虽然不受待见,但只要立在那里,勉强也能做个撑房顶的梁。
京城宽敞的大街上,冬日暖阳照得人舒服惬意。
李怡从医馆出来,左手牵着杜松风,右手拎着安胎药。
“大夫的字太乱,方才煎药的事项你抄好了吧?你非要回家,我又不能时刻操心着你了。”
“抄好了,这些药我以前用过,不抄也都记着呢。”杜松风认真地说。
“我看你还是回我家吧。”
“唔。“杜松风抿抿唇,“瑞福临还需我打理,而且毕竟……尚未成婚,不好。”
“哎。”李怡叹了口气,“所以说事情皆有两面,你怀胎了是好事,但婚礼又得往后拖,就不好了。”皱眉想了想,“要我说干脆还是把婚礼办了,你想那么多干嘛。”
“不行。”杜松风一脸拒绝,低头望了眼小腹,“婚礼筹备少说要两个月,到时候不好看。”
“你就是好面子。”
“那当然,怀胎的又不是你。”杜松风蹙眉。
李怡也不执着,“那就先开书坊吧。最近你好好吃好好补,都快五个月了,怎么肚子还是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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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上回五个来月的时候,已经很明显了。”
“都是先前被你气的。”杜松风咬牙愤愤道,又觉得这样说略不妥,便补了一句,“唔,当然与胎位也有些关系。”
“哎呀,我气的我气的,怪我。”李怡牵着杜松风的手夸张地甩了甩,“那我请你吃顿好的给你赔罪,吃完以后要去看咱俩的新宅,还要去各大书坊寻寻经验,再去武馆看看。”
“武馆?你这么快就……”
“说到做到,你夫君我一向如此。”面上突然添起愁容,“哎,练武的事原本可以直接问韩兄,但现在见他太难了,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了。”
“韩公子……”
想起韩梦柳的种种,二人无不叹息。
李怡挑了一家既不是凌霄楼也不是归云阁的酒楼,说是可以尽情地、没有负担地吃。点的菜号称这个大补那个小补,说话间他将杜松风的餐盘堆得宛如小山,杜松风抬眼嗔怪地看他,他呲牙咧嘴一笑,杜松风无奈,低下头一一认真吃掉,李怡便更加开心地看着,偶尔自己吃几筷子,吃的时候眼神依旧不离杜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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