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孩子归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太紫重玄
竹歌同病相怜般望着他,“那就先喝些姜汤再烫酒。发泄是发泄,身子还是要顾惜的。”
李怡无奈一笑,“你倒想得透彻。”
竹歌美目一转,故意道:“你身子坏了,杜公子怎么办?”
“说什么呢。”李怡心不在焉,双目中尽是迷茫,“自打来了留仙镇,也就第一天没吵架,后来几乎日日吵夜夜吵,全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我真不明白有什么好吵的,可只要一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就上火,哎。”
竹歌坐在一旁煨起花雕,放李怡尽情倾诉。
“我俩的性情确实相差太多,从前也没亲近过,一下就成了夫妻住在一起,难有矛盾,只是不知能不能解决……哎。我认定了他,可若一直这么吵下去,无论多少感情都得吵干净,哎。”李怡简直要将一辈子的叹息一次叹完,酒一杯接一杯地饮。
“他怎么就不能温柔一点儿,把那刻板的性子改一改呢?他不累么?不过我看他对旁人都挺温柔,怎么唯独对我就……他真的是故意的。比方我习惯了东西乱扔乱放,他看不惯要拾,可拾到哪里了也不告诉你,就等着你要用的时候找不着,借以向你证明你不对。他就是非要把那些他觉得不对的地方掰过来,要你认错,要你改,有这必要么?”
竹歌噗嗤一笑,“听你这么说,我倒觉得杜公子挺有趣的。”
李怡立刻翻了个白眼。
竹歌便起玩笑的神色,缓声道:“我不会劝人,恐怕说不了什么能让你宽心的话。但我觉得,两情相悦又愿意走在一起是天下最难之事。为了这个最难,少些计较,有何不可?”
李怡一怔。
竹歌笑意灿然,“感情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因此你们这些拥有的人,还请莫要轻放。”
李怡抬起头,混沌的眼中闪出了些明亮的光。
“今夜雨大,原是个留客天,但我想你还是回去得好,杜公子等着你呢。”
“杜公子等着你”这几个字轻轻敲在李怡心头,软绵绵的力量渐渐变作抓挠,他又想起各种各样的杜松风的脸。
竹歌从柜中取出雨伞,“稍后我派马车送你。鄙阁开张的日子就快到了,点花会上请了不少厉害人物,你们这主事的两夫夫若还闹别扭,多叫人笑话。”
“多谢。”李怡接过雨伞,心想杜松风要是也这样温温和和的多好。
一天之内,李怡在自家小院与如想阁之间往返不少次、坐了不少趟马车,淋了不少雨,浑身的湿气都没下去过。但想着竹歌的劝慰之言,想着能同杜松风和解,心中依旧是暖的。
深夜街上空空荡荡,马车在巷口停下,他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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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去,寂静中唯闻深一脚浅一脚的踩水声。
站在小院门外,他吸了口气,伸手一推……
没有推动。
再推推,还没推动。
从前若他外出,杜松风肯定是给他留门的。当然现在晚了,锁门也很正常。他又耐心地敲了几下,没人应。再敲几下,还没人应。
如是反复数次,一连敲了一盏茶的时间,都没任何动静。
雨哗啦啦地下,风呼呼呼地吹。他手中这把小破伞形同虚设,身上一半都是湿的,布靴也被浸透了。心中的火随着渐渐泛出的酒劲儿又有些拦不住了。
竹歌说的话固然在理,可现在,他更有无数言语要反驳!他们吵了架,下着大雨自己什么都没带就跑了,杜松风都不担心?!居然反插上门睡了!居然还睡得着!还睡得这么沉!
斜眼看看院墙,他能爬上去,可他为什么要爬?!杜松风都不想让他进门,他还死乞白赖地爬个什么?!他不稀罕!这么大个留仙镇,要客栈有客栈要酒馆有酒馆,勾栏时时刻刻迎人,他到哪里不是舒舒服服,干嘛非要在这儿受气!
猛地抬脚将门一踹,转身奔出巷口。
小院最深处书房里,杜松风猛地从桌上惊醒,手边摆着一盏暗黄的灯和看了一半的书。方才似乎……有人敲门,也不知是做梦还是真的,但这么晚的话只可能是李怡。
思来想去,他披上外袍撑了伞,执起油灯来到院门前。先静听一阵,觉得没什么声音,又问了两声,仍是无人应答。
应当是听错了。
转身正要走,又想到万一李怡出去喝多了醉在门口……
不放心地开了门,空空如也。
杜松风起起伏伏的心终于彻底失落。
哎,李怡应是去寻欢作乐了,怎可能中途回来。就算他回来,也说了要同自己分开住,哎。
倒也不是没想过回京城去,可若是被他爹或李怡的爹娘知道他是因为吵架才回来的,恐怕不好。而且如想阁即将开张,他答应了要筹备并出席点花会,总要守信。
默默回到书房,继续看书打发时间,纵然千头万绪,也只好见招拆招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最后一次吵架了,儿子和傻儿子,小太子和阿梦都胜利在望~~~
第58章还有一只二包子
李怡随便找了间客栈,要了上房,又沐了回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有了睡意。闷头睡到第二日正午,在客栈吃了午饭,结账走人。
雨终于停了,再回到小院,门也开了。杜松风就在堂屋坐着,装模作样地喝茶看书,衣裳穿得很是齐整,一副随时都可出门的模样。
李怡不咸不淡地瞅了他一眼,道:“去宝禾县拉货。”
杜松风便放下书站起身,直接朝外走了,经过李怡身边时也未多看一眼,李怡就冲着那背影又翻了个白眼。
今日去宝禾县拉货是早已安排好的,镖局也订了,就等着他俩过去再查验一遍。想必他再不回来杜松风就会独自去,但他岂是那等不靠谱的人。
共乘一辆马车,近一个时辰的路,李怡闭眼小憩,杜松风专注看书,一路无话。到了宝禾县也是公事公办,衣饰、木器、摆件等装好,随着镖局的车马队再回留仙镇,李怡骑上马跟镖师们边走边聊,杜松风照样在车内看书。
当晚李怡回了小院住,杜松风雷打不动待在书房。躺在卧房床上的李怡心想,既然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分房睡、有非说不可的话才主动开口、一日三餐各自去买想吃的东西,这么一天天冷冰冰处下去,日子倒也挺快。
十一月初五,京城东城门官道,一骑缓缓而来,韩梦柳手执缰绳向等在道边的人抱拳,微笑道:“宋总镖头久等了。”
宋益笑道:“不敢不敢,就怕侧妃殿下不来。”
韩梦柳无奈叹息,“莫要如此称呼了吧。”
宋益仍是笑着,调转马头朝留仙镇方向行去,“这回出来,家里那位没同你闹?”
韩梦柳想起上回去见宋益那惨烈的结果,又想起近来夏昭的表现,道:“他大概习惯了。”
自打被长公主救回府,夏昭就一反常态,不仅没有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反而故意躲着他。每日清晨进宫,傍晚回来,晚饭也不在府里用,陪女儿玩耍后就一头扎进书房不知用什么功,也不再与他行房。
韩梦柳心想小太子大概又别扭了。
不过于他来讲倒是自在,干脆将陪女儿的时候与他错开:既然太子殿下不想见自己,就别不识趣了。
所以此番前来留仙镇,他提前让刘总管给夏昭递了书信讲明缘由。当然,他没再提宋益,只是说李怡和杜松风邀他前往上回小太子反应太大,他真是怕了,不想再有个好歹。结果夏昭也很痛快,让刘总管回给他可以,还让人替他张罗马车银钱和行囊。他也就平淡地将马车换为马匹,从容离开。只是临行时哄女儿了不少力。
如想阁留仙镇分馆的点花会乃开张首日特设的节目,所有挂牌的姑娘公子登台献艺,无论何人只需交纳一定银两就能进馆品美味观美人。如想阁大东家邀请恒庆元少东李怡、瑞福临少东杜松风、镇远镖局总镖头宋益、孤雁剑林云、绮乐馆馆主,也是曾经的皇家琴师流芳姑娘作为评判,为诸位姑娘公子定下身价,当晚即时迎宾接客。
初五傍晚各位评判到齐,如想阁包了家客栈供他们下榻,且专门请李怡将凌霄楼的厨子从京城请来,做席设宴。
宴上韩梦柳与宋益并行而来,李怡与杜松风大惊。韩梦柳笑着冲他俩使了个眼色,他俩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静地听宋益不打草稿地扯谎
这位柳公子是他在路上结识的,二人一见如故十分投机。最重要的是,柳公子涉猎广博才华横溢,品味更是高之又高,点花会这样的盛会,正适合他这样的人。末了向如想阁大东家客套一句,莫怪草率。
如想阁遍布人,宋益他们不可得罪,韩梦柳又是通身的不凡气度,他们自然立刻很识相地加了一位评判,又将韩梦柳好一顿夸。
和乐融融散席后各自回房,韩梦柳刚坐下没多久门就响了,打开一看,果然是李怡。
“可有闲暇聊聊?柳公子。”李怡装模作样道。
韩梦柳侧身一笑,“李少东前来,没空也得有空。”
李怡嘿嘿怪笑两声,十分不客气地搬了个凳子一坐,抬头审视韩梦柳,“你不是都太子妃了么?怎么又跟那个宋总镖头混到一处了?”
韩梦柳坐下道:“是侧妃。”
“都一样。”李怡身体越过桌面靠近,“说正经的,前一阵听说你成了太子妃,我当真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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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跳,怎么现在又……太子知道么?我是不该管你的私事,可是你既然都太子妃了,又跟宋总镖头同行,不好吧?”
“我来这里太子是知道的,只是不知我与宋益同行。”
李怡立刻慌张地瞪起双眼,韩梦柳截住他的话头,淡淡道:“但无所谓,我如今同宋总镖头的关系,就如同你我。”
“快别了。”李怡一脸不信,“你我的关系可不敢跟你与宋总镖头一样。”
韩梦柳笑了,故意道:“为何?怕杜公子生气?”
李怡撇了撇嘴没说话,韩梦柳跟着便问:“你与杜公子出了何事?方才我在席上看着,你俩就不太对。明明新婚燕尔正该情浓,怎么还闹上了?”
“哎。”李怡再次大大地叹了口气,最近以来,他叹气真是叹习惯了,“韩兄,你当真慧眼如炬。你还记得你第一回见到土木公,就是在宝禾县他动了胎气,我半夜去喊你那回。”
韩梦柳点点头。
“哎。那你还记不记得,那回我就同你说,土木公这人看着客气礼貌,实则不动声色地就能把人气得狠狠的。我的确也有不对吧,可是我伤他在外面,他伤我在心里呐。”义愤填膺声泪俱下地将来到留仙镇后与杜松风发生的一切讲了一遍。
韩梦柳认认真真地听,最后在李怡的唉声叹气中道:“你这么想,或许杜公子也是这么想的。”
“或许?”李怡冷笑,“他一定是这么想的。一定觉得全是我的错,他都对,我要改。”
“你既然知道还纠结什么?想法行事只要是人就有不同,想办法折中,别伤了情分,也就是了。”
“可他不知道啊!”李怡一脸苦闷,“我要是同他这么说,他就会说我和稀泥、敷衍他。他就是那么个事事都要清楚明白不能半点儿含糊不留半点情面的人!我也不是不愿意迁就,可我不能事事都迁就啊!若一辈子迁就下去,那我不憋屈死了。”
“照你这么说,当真是死路一条。”韩梦柳托腮思索道,“那要不,我帮你劝劝?”
李怡一想,摇头,“算了吧。你要是劝了,他一定觉得是我让你劝的,到头来还是怪我。他心中始终认为,咱俩相识早,关系更近,所以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偏帮着我。”
韩梦柳便也笑着叹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是说此间生意结束,你俩就要办婚礼么?眼看着就是明日了,这么个闹法不行。”
“我当然知道不行,可你看土木公,气定神闲,有半点儿着急的样子么?总之我现在还拉不下脸跟他低声下气。而且就算这次劝好了,那些问题不解决还是不行,走一步看一步吧。”
“杜公子不是个有事写在脸上的人,或许他已心有惊雷,面上却似平湖?”
“错了,你错了。”李怡斩钉截铁道,“从前我也这样以为,但慢慢地我发现并未如此。土木公那些小性子其实很容易表露,只是表露的方式跟一般人不同。而且他单独面对我的时候,那气性相当大,什么都敢说,还平湖,那是惊涛骇浪啊。”
韩梦柳忍不住笑,“好吧,我是劝不得你了。你俩到底年轻,气性都挺大。”望着李怡,他与杜松风同夏昭同岁,皆是爱冲动爱闹腾的年纪。相比起来,李怡已算是略成熟的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李怡愁容满面地走了。
韩梦柳刚饮了杯茶,敲门声又响,这次来的,是杜松风。
“抱歉韩公子,打扰你休息了。”
“哪里的话。”韩梦柳热络地将杜松风让进来,“许久不见,我高兴还来不及。”
杜松风坐在李怡方才坐过的凳子上,一样的愁容满面。
“听闻你与李兄闹了些小矛盾?”杜松风与李怡不同,需循序渐进,于是韩梦柳只当随意提起。
杜松风果然像李怡说的那样,目光十分警戒,“是李台说的?”
韩梦柳觉得自己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便道:“哦,今日席间我看你俩似乎有些不快,刚才碰到了李兄,就问了问。他……也挺苦恼的。”
杜松风垂下头,片刻后又抬起,双目充满希冀地望着韩梦柳,“韩公子,我此来是想请你帮忙。”
韩梦柳立刻郑重起来,“请说。”
杜松风又把头低下去,艰难纠结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韩公子,我想请你给我把把脉,看我是不是、是不是……”
韩梦柳恍然,后面的话即使不说,他也猜得到。
杜松风乃白虎体质,最易有孕最宜生育,脉象之明显使得韩梦柳刚把指尖搭在他腕上就诊了出来。于是他在杜松风极为复杂的神色中道:“如你所想。”
一瞬间,杜松风面色几经变化,高兴与无措各占四分,还有两分是忧愁。
“恭喜你与李兄。”此时此刻,韩梦柳只好这么说。
杜松风抿抿唇,“这孩子……多大了?”
韩梦柳道:“四个多月,想必种种反应已经开始,你才注意到了吧。”
杜松风点点头,“我……原本想让李台陪我去医馆看看,但现在……”
韩梦柳关切地望着他,“孩子不小了,你要注意身体,切莫忧思过度。不如我去找李兄过来?”
“别!”杜松风拉住韩梦柳衣袖,“我现下……不想同他说。”
韩梦柳惊讶,“可是……”
“现在同他说,好像我故意求他似的。”杜松风声音低下去。
韩梦柳心想,他与李怡想得当真一模一样,难怪是一对了。
“韩公子,你先帮我保密,好么?”杜松风双目恳切,“我俩尚未成亲,总觉得怪怪的,当时就该用上避孕的药,都怪我。但我会好好留下这个孩子的,只是还未想好怎么说,先缓缓。毕竟一说有了孩子,势必又要以孩子为先,很多事情又会糊弄过去,我觉得我俩还是不能糊弄。”
韩梦柳听懂了,其实李怡与杜松风心中皆明白,只是两人正好都堵在一个牛角尖里怎么都钻不出来,如若自己不能想清楚拐个弯儿退出来,旁人说再多也是无用。何况也做下了同样决定的自己,又有何资格去评判杜松风呢?
“好。今夜我只是帮你看诊,绝不多言。你若有需要,一定再来找我。”
“嗯,多谢韩公子。”杜松风难得笑了,起身告辞。为了明日的点花会,他与李怡今夜都就近宿在这客栈中。客栈被如想阁包了下来,他们可随意挑选喜欢的房间。他与李怡……依旧分房。不过他俩毕竟尚未成亲,外人面前分房也是应该的。
只是他俩的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了,否则……
杜松风坐在床上摸自己的小腹,如今那里已有了一点轻微的隆起,眼看着就该大起来了。
韩梦柳将李怡与杜松风的种种思索一遍,起身外出去敲宋益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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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益刚换上中衣,看到韩梦柳立刻满脸堆笑,“深夜到访,莫不是柳公子改主意了?”
韩梦柳将门闭紧,转身道:“是有事求宋总镖头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虽然傻儿子的二包子比阿梦的二包子发现得晚,但是比阿梦的二包子大~~~
第59章居然又被打劫了
十一月初六,大吉。
午时鞭炮噼里啪啦响,红绸拉开,朱红色匾额上现出“如想阁”三个烫金大字,留仙镇分馆正式开张。乐曲声响,一红衣少年从帘幕中走出,柔弱无骨的身体翩然舞动,引来台下一片叫好。
李怡身为评判,坐在视野最佳的位置,用着最好的茶水点心,望着大厅各处或雍容大气或美灵巧的布置以及台上姑娘公子周身漂亮的衣裳首饰,心中无限感慨。
三个多月,种种用功努力,今日功德圆满。
扭过头看,比起其他评判及客人或含笑或期待,旁边席位上的杜松风平静自若,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李怡便看着那如梨似桂的面庞失了神,突然四周一静,接着传来由弱渐强的苍劲琴音,七弦轮拨,一笔一划地勾勒着高山流水、流云青松,奏出整个空明天地。
“好琴。”绮乐馆流芳姑娘赞道。
轻纱帘幕拉开一半,端坐的琴师面沉如水眉目如画,正是竹歌。
宾客们低叹,却不拊掌,怕扰了这阳春白雪。
帘幕再拉开,低叹更胜蔷舞踏着轻盈的步伐在竹歌身边如蝴蝶般舞动,长发松松一绾,细眉斜入鬓,眼尾点花钿,肌肤白胜雪,玉指纤如叶,尤其一身飘逸的舞衣,淡雅的颜色随着舞姿一笔一划地点染,裙摆如波澜远去又适时回,衬得她超凡脱俗,飘然若仙。
这件舞衣,正是杜松风亲手绘制的样品,最后由男裳改为了女裳。
竹歌与蔷舞虽未交流,却无比默契,那并非训练所致,而是心意相投,自然自发。仿佛舞台上正该有他们两人,无论少了谁或多了谁,都是遗憾,是错误。
众人皆入了迷,韩梦柳低声赞道:“劲竹蔷薇,清曲曼舞,天作之合。”
李怡心想是啊,明明是两情相悦天生一对,为何要受世俗种种束缚?过往如何、身份如何、有那么重要么?性情想法,又有那么重要么?
再看杜松风,那家伙垂着头,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是否也在想着他俩的事情?
申时点花会结束,蔷舞当仁不让地夺得女倌花魁,男倌中竹歌亲自调/教的知梧公子亦是新秀中的佼佼。如想阁像所有勾栏一样,在甜言蜜语中迎来送往,李怡与杜松风将琐事处理完,功成身退。
一桩生意虽有波折,但最终做得漂漂亮亮宾主尽欢。
李怡去结了赁下的小院,离开时颇有些难以言表的不舍。毕竟这是他俩最初同住之所,在这里发生了不少事,虽然大多是不快,但……依旧有幸福。
晚上宿在如想阁包下的客栈中,翌日一早,李怡邀韩梦柳同回京城,韩梦柳却说与宋益还有事,暂时不走。李怡不便说什么,打好行李领着杜松风上马车。原以为这一路恐怕仍是一个打盹一个看书,谁料出发不过一个时辰,突然天降意外。
马车猛地一停,李怡与杜松风剧烈地晃了一下,听车夫在外惊恐地喊了一句“你们要干什么”,杜松风不由地投给李怡一个惊异的眼神。
李怡示意他别慌,小心地将车门打开一条缝,刚把头凑上去想看个究竟,只见门“轰”地一下向两侧打开,李怡连连倒退几步,一黑衣蒙面大汉冲进车来,抬手当头一拳,李怡摔倒在地,尚未有任何动作,黑衣大汉又一掌劈在他后颈,李怡便两眼一翻,直直躺倒。
杜松风吓坏了,只来得及冲到李怡身边,跟着也脖子一痛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高墙砌出的又大又空的屋子里,房顶小窗被厚厚的破布覆盖,只能透入极弱极昏暗的光。大屋东向有道沉重的铁门,门旁的墙上挂着几样简单的兵器与刑具,旁侧有一张旧桌并几个凳子。再往里是两间牢房,粗木栅栏门正好相对。
李怡与杜松风就被分开关在这里。
李怡先醒,发现自己已经被剥得只剩中衣和袜子,他揉着发痛的脸和脖子,探看周围无人,便使劲儿喊对面牢房里倒在茅草中也是一身中衣的杜松风。不多时杜松风醒来,迷迷蒙蒙地望着四周回味着。
“土木公你没事儿吧?受伤了没?”李怡夹在粗木的空隙中急切地问。
杜松风呆呆坐着,其实,他肚子有点疼,但还能忍,而且如此情况下也不方便告诉李怡,就没说,便只摇了摇头。去看李怡时,发现他半边脸都泛青了,脖子那里看不真切,但似乎也有红肿。
“你、你的脸还好吧?”
李怡就摸了摸脸,呲牙咧嘴了一下,然后道:“疼是疼,但没啥,自己能好。哎。”面容愁苦起来,“咱俩走的什么狗屎运,怎竟莫名其妙就被人劫了?!”
“不是被人劫了,是又被人劫了。”杜松风默默地道。
李怡一愣,叹息,“可不是,还总是一起被劫,也是缘分。但此次情形必定与上回不同,”再警惕地朝外望望,“旷野上只能是劫财劫色,他们扒了咱们的衣服财物,看来目的也正在此。可咱们走的是官道,现在打劫的都这么猖狂了?何况靠近宝禾县和京城,没听说周围有山贼土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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