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孩子归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太紫重玄
摊主叹了口气,“公子生得颇似我从前的主人,所以不禁将公子多看了几眼,请莫见怪。”
杜松风明白过来,“哦,那……”
“主人已故去多年。”摊主目露忧伤,“今日见到公子,便觉感慨万千,更十分欢喜。”
“哦,我……”
杜松风有点语塞,李怡心中戒备更盛,推着杜松风示意他离开。摊主便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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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公子放心,我没有恶意。今日只想送上一件小物,聊表心意。公子喜欢哪个?”
杜松风晕起来,伸手迷迷糊糊地指了一柄,摊主仔细地包好交给他,又问:“公子家乡何处?”
杜松风道:“京城。”
“两位公子是夫妻?”
杜松风张嘴尚未说出话,李怡便翻了个白眼,楼上杜松风的腰,“自然。”
摊主又问:“两位公子做何营生?”
杜松风道:“做生意的,跟老人家一样。”
摊主顿了顿,喃喃自语;“做生意?做生意挺好,不像……”
“好了,走吧。”李怡不耐烦地推着杜松风,杜松风只好挪开步子,却一步三回头,频频去看墨蓝夜幕下孤独坐着的老人,总觉得那人似乎有些特别,却又说不出为何。
树影下的摊主亦望着杜松风与李怡离去的方向,低声道:“祝你二人一生顺遂,一生幸福。”
深夜,夏昭与韩梦柳逛完朔宁城的大街小巷,来到北城门附近的一处高地上。夏昭将大氅解下铺在地上,让韩梦柳坐着休息,自己则望着更北方的辽阔天幕出神。
“原本我想表露身份,到城墙上去看一看,但转念一想,还是莫要打扰城中的官员了。”
韩梦柳望着夏昭的侧影,“梁州大营离朔宁城不远,你当真不去看看赵将军?”
夏昭摇摇头,“父皇他们不说,想必有他们的道理。我……就不添乱了。何况,我尚未想好该如何面对……他,骤然相见,还是不妥。”
夏昭负手向前走了几步,“阿梦,从前我虽一直学习为君之道,但脑中却是懵懂的。而这一路行来,我看到农人诸多辛苦、行商来往奔波,看到了众多挥金如土的富贵之人,亦看到了更多为了一口汤粥苦苦挣扎之人。我终于有些明白,我以后将要做的是什么。”叹了口气,“或许父皇与赵将军也是因此才……”
转过身注视着韩梦柳,“阿梦,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谓大逆不道之言,但我一定要对你说。”
韩梦柳抬起漂亮的眼眸,静静等待着。
“若有一日我登基为君,首要自是治理国内安定,百姓安居,其次便是择选优秀的子孙悉心培养,令我大齐国祚昌隆。等到这两件事做好,”夏昭深深地望着韩梦柳,“我便退位,与你避世隐居。如今我暂且不知那是什么时候,但我一直期待着那天。”
韩梦柳沉默,低头望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微微失神。
夏昭又道:“或许日后史官会说我流连声色纵意享受,但我并不在意,我所能做的唯有在位一日,便竭尽心力治国安民。”
韩梦柳终于叹息,“所以我希望,这回我肚里怀的,是个儿子。”
“阿梦。”夏昭急切地走近韩梦柳,“你无须有这种想法。我早已下定决心,莫说放弃太子之位,就算是贬为庶民、成为贩夫走卒也无所谓。总之,无论如何艰难,我此生只你一人。”蹲下身,轻轻抚上韩梦柳的脸,“而且,我不愿你再受苦,这一胎后,就别生了。”
韩梦柳握住自己脸颊上夏昭的手背,回想曾于父母坟前所说的话,正与夏昭今日之言一模一样。不知不觉间,他们的心境想法已然和合二为一。
“小昭儿。”韩梦柳微笑起来,“我无需你给我任何承诺,因为我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改。”
夏昭一愣,待明白其中涵义后,满心震动,扑上前紧紧抱住韩梦柳。韩梦柳便像从前一样覆住他的脑顶,另一手托住腹侧,低声道:“而且不只是为了你,也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希望四个月后,能生个儿子。”
第70章番外4
四人玩赏完毕回归京城,杜松风的孕期即将进入第九个月,腹部十分隆起,腿脚略微虚浮,行动开始不便,夜里时常醒,白天稍微做点什么就累得慌。李怡三令五申不许他去书坊,也不许去瑞福临铺子,就在家好好安胎,至多只能在侍从的陪伴下在庭院里走走。
书坊刚开张,事情很多,出游的这一个多月已然劳累了李重诺与杜明礼,如今无论如何不愿再辛苦长辈,因此所有的事李怡都一人扛上,几乎日日起早贪黑外出张罗应酬。
相形之下,杜松风觉得自己是个废人,理想抱负雄心壮志化作痴人说梦,每日除了吃与睡,唯一愉快之事,就是陪伴长子。
近两年里起起伏伏,尚未留神就一晃而过,真如白驹过隙。如今看着坐在床上玩得欢乐的长子舆儿,以及身前这大大圆圆的肚子,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跟过去截然不同了。
舆儿在床上欢快地爬滚,杜松风坐在床边,观察着孩子撒欢的轨迹,时刻预备伸手保护,同时捧着本诗集,一字一句地念:“……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回想不久前梁州所见,壮丽风光仿佛就在眼前。
“吱呀”一声门响,李怡笑嘻嘻走进来,杜松风惊道:“咦?今日竟回来得早?”
“嗯。日日不回家吃饭总是不好。今日不算太忙,趁空闪回来了。”李怡脱下外袍挂在木架上,走过来环住杜松风腰间,“这一大一小可闹你了?”
“唔。”杜松风摸了摸肚子,“尚好。”
李怡也摸了摸他肚子,又摸了摸脸以示安抚,转而向床上沉浸在欢乐中的儿子张开怀抱,“舆儿,爹爹抱!”说完不管小家伙情不情愿,就自作主张地将人从床上拎了起来。小家伙似乎因玩耍被强行打断非常不快,伸出爪子在李怡脸上挠,李怡一边笑一边躲,一副“你挠不到我”的得意模样,忽而瞅见杜松风手上的书,他十分诧异,“你不会在给他讲书吧?”
杜松风理所当然地点头。
李怡哭笑不得看着他,“儿子才多大点儿,他能听懂吗?”
“听着听着,慢慢就懂了。”杜松风更加理所应当地道,“不止舆儿,肚里这个小的也能听。因为但凡我高兴或生气的时候,它动得都比平时欢,所以我想,它一定能感受到我的言行。”
“你真是魔障了。”李怡皱着眉,“这是准备教出个状元呐。”
“教出状元有什么不好,就怕教不出呢。”杜松风认真地抿着唇。
“好好好。”李怡将儿子放在自己膝头,笑嘻嘻坐在杜松风身边,“你先教,就算教不出状元,最差也是他爹我这样的。风流潇洒,功成名就,也不错,是吧?”
杜松风忍不住笑,又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不知羞耻。”
“嘿,就我这等不知羞耻的,不正是你最爱的么?”说着将嘴凑过去作势要亲,此时舆儿又抓住李怡的脸挠起来,李怡身体向后咧着,故意板起面孔做生气状,然而舆儿丝毫不惧,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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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热烈,还就近啃起李怡的衣领。
“哎哎哎!”李怡赶紧将衣领从舆儿口中揪出来,舆儿便又啃起自己的手指,李怡又立刻扯住他两只小手,向杜松风抱怨:“最近学的什么毛病?无论见了什么都啃。”
“奶娘说,他这个年纪就是这样。”杜松风摸摸舆儿肉肉的小身体,再摸摸脑顶以示安抚,“你就放开他,让他自个儿爬吧,我看估计是你不让爬,他不依了。”
李怡便放开手,舆儿得了自由,欢快地在对他来说简直无边无际的大床上翻滚,李怡在一旁好奇地看,感慨道:“你说这么个小人,脑瓜里在想什么?就这么瞎滚一滚,就能乐成这样?”
杜松风扑哧一笑,“你这个年岁时,说不定比他还不如。”
“也是。”李怡皱眉喃喃,“可那时的想法现在已然忘了,因此才更想知道。”又伸手摸了摸杜松风的肚子,耳朵也贴过去,“更不知这小家伙现在是不是也正想着什么?”
杜松风微微向后靠着,望着李怡认真贴在他肚子上的模样,心中十分感慨。
“唔,李台。”
李怡从他肚子上抬头,“怎了?”
杜松风犹豫了一下,捏了捏拳头道:“等我生完,我也要去书坊经营。而且上回太子殿下说要在民间商号中挑选御贡果点,我想,我也得帮我爹的忙。而且……这个之后,我暂不想再生了,至少这几年都不。”
李怡起身,神色变得郑重,继而缓声道:“你莫担忧,书坊上写着你我二人的名字,自然是共同经营,你想一个人甩手清闲,我还不愿意呢。至于御贡果点的事,真到了那时,大概我们都要回各家帮忙,公平竞争,我觉得也挺好。”握住杜松风的手,“何况我娶你,并非是让你生孩子的。只是这个有都有了,总不能不要。日后不想生,做些措施也就是了。”
杜松风有些期待地望着李怡。
李怡扑哧一笑,揉了揉杜松风的脸,“我说你真是魔障了,整日都在想些什么?我不让你出门,是看你上回早产,担心这回也是,万一在外面突然临产,出个岔子就糟了。但你若在家总胡思乱想,就偶尔出去散散心也行。只是我近日确实忙碌,不能总陪着你,让下人们陪吧,又不放心。”
“唔。”杜松风脸上热热的,“你说得也有道理,最近我肚子一日沉似一日,的确就是快要生的感觉。那就再等等吧,趁此机会,我在家陪舆儿也好。”伸手拍拍儿子的小屁股,“现下儿子同我比同你更亲近,想来就是我陪得多的缘故。”
“哎呦,照这样看,等你生完,就该换我时常在家,跟孩子们拉拉关系。”李怡故意道。
杜松风抿唇一笑,“也不是不可以。”
李怡将杜松风揽进怀里,“我知道你近日身上难受,心里跟着就不痛快。这些苦其实至少有一半都该我担,可我却没法担,哎。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一直在你身边,你难受了就往我怀里靠,生气了就冲我发火,总之你怎么着我都行。懂不?”
“嗯。”杜松风头枕在李怡胸口,双手轻轻攥着他的衣裳。舆儿在眼前欢快地滚着爬着,更小的家伙在肚子里轻轻动着,再不过几日就要出世。这情景,有点像他特别小特别懵懂的时候,两个爹爹都在身边,让他觉得心有所归,十分安稳踏实。
然而安稳踏实并未持续几日,杜松风反而更焦躁了。
只因他与李怡一直觉得,这一胎会像上一胎一样提前生产,杜松风亦越来越觉得每日身上的感觉都像是上回要生的时候,时时刻刻如临大敌。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产期都过了,肚子却没动静。看过大夫也说一切正常,让他回家继续等待。
杜松风的心就仿佛被放在油锅上,过一会儿还翻个面,连好好吃饭的心情都没有,就一会儿觉得肚子里似乎不对,一会儿又觉得是虚惊一场。李怡看着更加魔障的他,好言相劝无用,唯有摇头叹息,牙花都上了火。
时近五月,天空清澈,天气异常地好,花园里花花草草鲜嫩可人,但杜松风一点儿欣赏的心思都没有。他独自默默散步,隆起的肚子让他垂头时完全看不到双腿。产期已经过了十日,肚子还是稳如泰山,忍不住攥起拳头捶了捶肚子隆起的最高处要是这样能将这惫懒孩子唤醒就好了。
李怡就可以在外面,即便忙碌奔波,起码畅快逍遥。
杜松风内心就愤愤然。
郁闷地挪着脚步来到前院,侍从们赶紧迎上去,杜松风道:“备马车,送我去书坊。”
侍从紧张地望着他,杜松风叹了口气,“无事的,就出去走走。”
见拦不住,车夫只好套好马车,一路上力求平稳,同样的路程比平时多花了近一倍的时间。
书坊前,杜松风挺着肚子走下来,管事并伙计们齐齐迎出来大家都知道他近日临产,因此对他的到来十分意外。
“李……怡呢?”杜松风四处走着看,“台”字在口中饶了一圈,及时咽了下去。
管事跟在后头道:“老板今日去了乐山书院,与掌山谈合作事宜。乐山书院是京城最大的书院,实力快赶上官学了,这桩生意要是谈成,那可是个巨大的买卖。”
“唔,正是如此。”杜松风心中小小地欢喜,此事李怡同他说过,还说只差一点儿就能谈成了,想必就是今日。哎,可惜如此大事他却不能共同分担,有些伤感。
杜松风将宽阔气派的书坊正厅看过去,韩梦柳亲题的匾额挂在最显眼处,夏昭手抄的典籍乃是至宝,不便在外面摆放,而是专门辟出了一间净室珍藏。
书架上的书目与版本是他心挑选的,一列列整齐地排过去,墨香清新。
他不禁抽出其中一本,轻轻抚摸书页,硬挺厚实的纸张质感从掌心传来,舒服极了。他将书放回原位,心情不由地就好起来了,产期推迟许久不生之类的烦心事都暂且放在了一边。
但临产腹部的沉隆到底无法忽视,他有些累,就又挪到柜台旁宽大的太师椅中坐。管事奉上香茶,并将近日书坊营的状况一一讲来,杜松风认认真真地听,脑海中跟着冒出点子
譬如与文坛名士联络,找几位专到他的书坊中出集子,诗画装裱这一项也可慢慢做起来,文房四宝也可加入售卖,他对制墨就很感兴趣,先前瑞福临也与几个制墨工匠有过来往……嗯,等见到了李怡,就与他说说这些想法。不过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要将书本做好,不可本末倒置。
正想得投入,腹中猛地一紧,来势之突然力道之强烈令他在椅子上一滑,手一松,茶杯摔得粉碎。
“……啊!”
杜松风双手捧着肚子痛叫出来,额头瞬间挂满冷汗,脑中嗡嗡直响,心中不断念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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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完了”。
“东家,您……”管事的凑上来。
“我……”杜松风撑着木椅想要站起来,然而双腿发抖,他慌了:上回生产是一点点痛的,怎么这次竟然一下就这么痛?
管事的一看不好,立刻要叫唤伙计去医馆请大夫并告知李怡,杜松风扯住管事的袖子示意他莫急,忍着痛快速思索:李怡正在与乐山书院谈重要的生意,不能打断;若找大夫过来,书坊并无合适生产的地方,如今还有客人来来往往,他在这里痛着已然吸引了注意;况且医馆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去请个大夫再回来,也耽误时间。
于是他果断道:“先别告诉李怡,扶我上马车,去医馆。”
“可是……”管事的一脸担心。
“生不了那么快,扶我……便是。”按着管事的胳膊艰难站起来,几个伙计也凑上来,众人在书坊内顾客的围观下,一齐搀扶着杜松风上了马车,一人驾车二人护送,车轮轱轱向医馆奔驰。
杜松风将陪护的人都赶到车外,即便心中不安,也好过被旁人看到他此时的模样。
靠在软榻上挺着肚子大口喘息,他突然就很想念李怡,一种仿佛很久都没见过的那种想念。
这孩子也真是够调皮的,自己先前准备了许久,它就是没动静。今日难得出来一趟,竟就发动了,就会给他添乱。想着想着肚子又一阵强过一阵地猛痛起来,他只好咬着牙专心对付。
突然,身下一热再一热,他心中再次念道“完了完了”,鼓足勇气以手一摸,有血迹,还有……澄明的液体,大概就是胎水了。
胎水一破就要正式生产,都说第二胎比头胎要生得快,可是这……也太快了。
杜松风又委屈起来,艰难地将车窗打开一条缝向外看,他一直去的那家可接生的医馆,估计还有小半个时辰才能到。
上次就是在马车里,这次又是,为何他生孩子总是与旁人不同?!
杜松风十分悲愤,然而此时绝不是他闹情绪的时候,腹中缩痛增强,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孩子在体内一点点向下挤,身体跟着下滑,双腿不由自主地越分越开。窄窄的软塌已然容不下他,他滑坐到地上托着肚子,种种感受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等不得了。
几乎本能地撩开袍子扯掉裤子,他回想着上回生产的情景,曲腿向外,闭着眼睛憋着气拼命用力。眼角渐渐流出泪水,他心中想的全是李怡,实在憋不住呻/吟了就攥着拳头大喊,间或不管不顾地嚷几声“李台”。
好像叫了“李台”,他就有了依靠,有了力量,不再那么痛了。
车夫及书坊伙计听到车内痛嚎,心也揪着,大喊着向车里鼓劲儿:“东家坚持住!医馆就到了!”
杜松风听见了,但没空回话,心中想恐怕不行了,因为下身涨到极致,他憋得几乎厥过去。这感觉,就是即将娩出胎头的时候!
他要努力!要抓紧时机!要使劲儿!
“嗯啊!”双手拽下软榻上的小绒毯,一头咬在嘴里,另一头用双手紧攥着,他咬紧牙关用力再用力、挺身再挺身,觉得浑身都要涨得炸开的时候,外头伙计高声叫“东家到了!医馆到了!”
他浑身一松仰躺在地上,眩晕中听到清亮的啼哭声。
外头的伙计们震惊地对视片刻,又露出了然并如释重负的笑容,冲进医馆喊大夫。
生、生了……
杜松风挪出一只手摸了摸他已经平下来许多的肚子,怀了足足十个月,在最后这段日子更把他折腾得不轻的小家伙,终于……生了。
泪水顿时汹涌,他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着“李台,李台……”
一个时辰后,李怡火急火燎地赶来医馆,推开贵客看诊的单间,就见杜松风躺在床上,扭过头,蕴着水汽的眸子眼巴巴望着他。李怡的心就疼了、乱了,两步扑到床边,紧紧握住杜松风的手,“怎么了怎么了?可有哪里不好么?”
杜松风摇摇头,小声道:“我是顺产,没有不好。”
“你可吓死我了。”李怡将杜松风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伙计跟我说的时候,我的魂都快吓没了,还好他说你已平安生了。”
“唔。”杜松风抿抿唇,“我也没想到,就只出去了那么一下。而且太快了,措手不及。就算是在家里,恐怕都等不到大夫来。”
“所以我一边担心,一边又觉得你咋这么厉害呢,自己就把孩子生了。”李怡叹道。
“并非我厉害。”杜松风认真地说,“就是忍不住,就想用力,就……生了。好在胎位正,孩子也不大,好在也没出什么旁的事,要不然……“
“就是啊,所以说吓死我了。”李怡俯下身,在杜松风脸上唇上轻轻地亲,“俩儿子我们就够了,以后再不让你受苦了。”
“唔。”杜松风也摸李怡的脸,“李台。”
“嗯?怎了?”
“唔,舆儿因是在马车中生的,所以乳名才叫舆儿,那这个……”
李怡一拍脑袋,“怎么就这么巧?!那不如就叫小舆儿?”
杜松风拍了李怡一下,“不用心。”
李怡嘿嘿一笑,双目四处看看,“对了,儿子呢?”
“孩子在另一间,有大夫和奶娘看管喂养,过些时候咱们就能一道回了。”杜松风眼眉一蹙,“你没去看孩子么?”
“哎呀,”李怡一脸悔恨的模样,“我一听说你在外面生了,满脑子就都是你,早把他忘了。”
“唔。”杜松风略不满地望着李怡。
李怡笑嘻嘻又亲了亲他,“孩子固然很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你。毕竟,你才是那个要陪我走一辈子的人。”
“唔。”杜松风只觉得心中满满的甜甜的,与不久前马车上的恐慌惊惧正相反。李怡望着他的眼眸一闪一闪,饱含情意,他就也开心地笑了,跟着道:“说的也是。”
“天呐,”李怡夸张地喊起来,“咱俩终于可以办婚礼了,我都等得快急死了!”
杜松风脸上的笑容放大一点,握住李怡的手,“嗯,就一个月后。”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说下昨天章节里的小蛋:本文最初构思的时候,想过把两个主角当作上一篇《开国右相》中大君合和他老攻的转世(因为喜欢大君啊大君一辈子太坎坷了),所以给傻儿子做了喜欢匕首向往大漠的设定(大君一生都好好珍藏着老攻给他的匕首),但后来又一想,决定还是弱化转世,不专门写这一点了。所以昨天部分内容算是打擦边球,圈地自萌哈哈哈,比如傻儿子和李台骑马觉得似曾相识(大君和他老攻也这样骑过),那个老人就是大君的侍卫沙木南。但还是说,不做官方设定,大家随意,只当作是长得有点像就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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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本文真正的最后一章了哦~
第71章番外5(完结)
太子府。
夏昭蹙着眉,看侍从们服侍韩梦柳更衣:宽大厚实的朝服一层层压在身上,于腹部高高隆起,革带系好,明珠宝玉一一坠上,最后以紫金冠束起乌黑的发。
韩梦柳将摊平的双手放下,扭头对夏昭微笑,“哎呀,你这是什么表情?”
夏昭一脸沉重地上前,“你还是别去了,就说身体不适。我去同父君说。”
“即便你说了,君后改日也会再寻个由头找我的麻烦。”
夏昭再上一步,拦住韩梦柳去路,“可你快生了,我怕有个万一……”
“我是太子侧妃,君后召见我再正常不过,何况今日酒宴并非只请我一人,身怀有孕者亦并非我一人,若借口不去,不又被人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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