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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之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澹澹
他目光一扫,忽见到容嫣白嫩纤细的手腕红得发涨,意识到是自己所为,眉心一皱上前要去碰,容嫣下意识躲了下,惶惶地看了他一眼,又退了一步。
眼见门外的人越来越多,虞墨戈没有继续,探出的手僵在空中须臾,默默回来了……
澹华寺出了命案,县衙来人了。
张捕头见了容嫣关切询问,听闻她受伤后极是愧疚,直道是自己失职被周群逃脱。容嫣不恼反安慰他,“犯人逃脱,谁也不愿。”
这是真话,犯人逃脱,张捕头也不了受罚。亏得英国公府的三少爷经过,救了荣家小姐,不然出了万一,他罪过更大了。
当场问过话,众人便散了,了尘大师为死者超度。
担心容家小姐受惊吓,张捕头主动提出送她回去,容嫣婉拒。临行前她回首看了一眼,却只望见虞墨戈挺拔的背影远去,她想了想,走了。
从上客堂陆陆续续被人围观,二人便再无交流,甚至连个对视都没有。
她是不敢看他,至于他,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各取所需,互不干涉。”话说得容易,可当真剥下神秘,暴露未知时,她怕了。
他到底怎样个人,又经历过什么。这些她从不关心的问题如今成了羁绊,成了她恐惧的源头。她甚至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不过也好在是“互不干涉”,她没有卷入他的生活……
“今儿多亏了虞少爷。”马车上,杨嬷嬷感叹。“怎想到竟是两个人,若不是虞少爷在……想想都后怕。”
容嫣沉思,问道:“死的那个,衙役如何讲的。”
杨嬷嬷知道她指的是后者,叹道:“说是和周仁是一伙的,当初侥幸逃脱,如今便和跑出来周群计谋绑架小姐,没成想躲得那么深。其实他若不现身,也能躲过一劫。不过都是命啊,倒霉他遇到了虞少爷。这就叫老天有眼……”
当时只有虞墨戈和容嫣在场,他人不晓,容嫣可看得清楚。那人身手极好,可不是周仁之类,而且他也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是冲着虞墨戈。
容嫣想到他手里的那把刀,细长弯曲,刀尖略宽上翘。她在淮安伯府见过,跟随徐井松的卫所士兵身上带的便是这刀。是军用的柳叶刀。
如此,他更不可能是周仁的同伙了。
是有人要害虞墨戈?
容嫣觉得头疼,越是不想深了解他,越是控制不住地去多想。她暗嘲自己,知道那么多做什么?不管对她,还是对他,都没意义。
见小姐颦眉阖目,杨嬷嬷含在嘴里的话不知该不该说。今儿受意去求虞家帮忙,她也是心存忐忑。他二人的关系,她清楚。没有利益纠葛,没有感情维系,连交情都算不上,人家肯不肯帮?即便肯,又如何帮?若只是帮她报官,她也说不出什么。
可还没待她开口,那个一脸冷相的侍卫便将她迎进了别院。她能来,必然是出事了,英国公家的三少爷抬脚便走,几乎是在去寺里的路上听完事情经过的。
经此一事,杨嬷嬷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别扭。
还有上次在郊外偶遇,她觉得三少爷对小姐也没有想象的那般淡漠不堪,她是真希望有人对小姐好,小姐经历了太多的炎凉之事,无情之人了;可转念思量,好又如何,门不当户不对,身份悬殊,他们根本走不到一起。
难不成他真想要她做外室?她家小姐可不是这样的人……
杨嬷嬷想得投入,情不自禁地哼了声。容嫣看她一眼,杨嬷嬷讪笑,随即敛容皱眉,忧忡道:“您和虞家少爷……”
“别说了。”
容嫣叹了声,阖目,无力地倚在靠枕上再不想多言一句。
……
云毓院,正房。
虞墨戈三日没有出房门了。
其实他原本并不住这,而是前面的然犀苑,只是因为这离别院的侧门最近,方便她来,便成为了一种习惯。
原来习惯这么容易形成。
而有些习惯,过去多少年也不会变……
他倚在圈椅上,下意识地去摸左额,平滑依旧。
伤痕不在了,可记忆抹不掉。多少次闭上眼睛,还是战场上那一幕,蒙古弯刀在眼前划过,从左额到眼角,血淋淋的,模糊了眼睛,透过血色他看到二哥虞抑扬倒在他面前……
他为了援救自己而亡,却不是亡在元蒙的刀下,而是亡在兄长的阴谋里。
包括虞墨戈自己
曾经也是把一模一样的柳叶刀,猝不及防,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猛然刺入,穿透胸膛刺破心脏。
他低头,眼看着胸口透出的刀尖带出一朵妖冶的血花,还没待他转身,握刀人步步紧逼,那刀便一寸一寸地从他体内经过。最终刀柄抵在他后背,深得不能再深时,他回首,看到了三十六年人生中的最后一张脸……
虞晏清。





和离之后 分卷阅读33
……两年了,死而复生两年,他从三十六岁重生到了二十三岁。
当初虞晏清作为英国公世子,征讨西北,险些丢了大同。是他为了祖父不被削爵,保兄长世子之位,主动承担责任,用铁券换取了英国公府及自己的平安。
可怎奈先帝驾崩,新帝继位再究此案,他不但被削职,还被关进都察院一整年。
二十三岁,正是他心灰意冷,留恋声色,成为京中纨绔之首的那一年。
这“纨绔”,他已经做了快两年了……
虞墨戈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视线轻抬搭在了对面的紫檀多宝格上。一只巧的掐丝鎏金首饰盒落在商周青铜和汉代玉器中极是惹眼。他起身去取,打开,里面是只墨绿翡翠镯子,她抵给他的那只。
玉质纯净透澈,摩挲在指尖凉润滑腻。虞墨戈看着手中的镯子突然冷笑了一声。人都道玉随其主,她不正是个聪颖之人,通透如玉,凉而淡泊。
“各取所需,互不干涉。”她是如何想出来的呢?真是绝妙透顶!不谈感情没有羁绊,说分,连个招呼都不必打。一个女人可以独立淡泊至此!
虞墨戈想到那日她看自己的最后一个眼神,恐惧,惊骇……她一定是怕极了自己吧。也好,没走进他的生活也是明智的选择,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料定自己不会有个好结果。
回身坐在多宝格边的罗汉床上,他望着小几上的清酒出神,手里的镯子始终没有放下。
断了,就这么断了……
正想着,门外九羽突然传音,让他的心登时一紧
“爷,容家小姐来了。”
……
容嫣进门时,虞墨戈正坐在罗汉床上饮酒,他举杯而尽,接着又不慌不忙地斟了一杯,捏在莹缜的指尖。
看着地上成对的皂靴,和他盘在床边的一双裸足,记忆霎时间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愣了会,随即回神提着食盒款款上前,放在小几上打开。
“伤好了?”他平静问,语气略显疲惫。
容嫣莞尔点头,忙着手里的活,没看他。
“那天吓到你了。”
她手顿住,眉心微蹙,浅笑道:“嗯。脖子都伤了。”
明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她却避而不答。虞墨戈无奈捻着指尖的酒杯,抬手,一饮而尽。辛辣充斥口腔,舌尖泛上一股淡淡的苦涩,他低哑着声音道:“对不起,我去晚了。”
容嫣终于抬头了,含笑对视他摇了摇头。“你能来我已经很感激了。嗯,我今儿给你带了点心。”说着,她指了指小几上一层层铺展开的食盒。“都是我自己做得,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做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她越说越没底气,最后赧颜羞红了脸。
虞墨戈看着她撩袖拣了一块雪白的芸豆糕递过来。她纤指白嫩得和那糕似的,圆润的指甲染了妃色,像落在瑞雪上的花瓣,美得让人心颤。
而它也在颤
容嫣手在抖,她掩饰地用左手托住了伸出的右臂。他不动,她实在撑不住了,尴尬地挑了挑唇,干脆送到了他唇边。
虞墨戈目光落在眼前的糕上,又不动声色地瞄了她一眼,咬下一口,皱眉。
“不好吃?”容嫣疾声问道,随即落肩手,失落地叹了声。“就知道不好吃,还是算了……”
她方想把糕放回去,手却被他捉住了。容嫣内心慌乱,却僵在那一动不敢动,目光无措。
虞墨戈指腹在她手心摩挲,汗津津的一直凉到指尖。她还在抖……
“你怕我?”
容嫣躲避与他对视,喉头动了动,樱唇轻碰如绽开的花,犹豫着吐出了那个字。
“……怕。”
“那你还来?”他追问。
她的肩再次耸起,提了口气诚挚道:“可你救了我啊。”
这是事实。
再如何惊恐也不该分不清状况。她想了许久认定了这件事:他再可怕,也不是对自己。细数二人过往,他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事,反之,他让她很安心。
而且两人的合约也如是:他们需要的是彼此这个人,其他都不必理会。
“所以你是为了感谢而来。”
容嫣想想,摇头。她就是想来,单纯地想来。
虞墨戈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挑,轻抬下颌,端量着掌心里她白皙的手和那糕,忽而一笑,探头又咬了一口,不轻不重,连着入口的糕咬到了她小巧的指尖。
指尖紧迫,随即轻柔的濡濡感撩过,容嫣颤了颤,慌忙地回了手。
对面,他鼻间笑音轻佻。容嫣抬眸看他,视线搭在他弯勾的薄唇,见他舌尖无意地舔了舔下唇,她脸登时绯云漫尽,垂下了眼皮,佯做不经意地挑拣糕点,问道:
“还吃吗?”
“吃。”
容嫣会心笑了,唇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她拈了块胭脂糕送过去,手腕猛然被他握住,用力一扯,整个人落入他怀。
她惊叫一声。
虞墨戈抱紧她,慵然地瞥了眼她手里的胭脂糕,又看了看她红若胭脂的脸,佻然而笑,含住了她甜比糕点的唇。
“我吃这个……”
2.有孕
容嫣将郑德裕请来研究田庄租赁计划。
原钱员外的田庄,水丰土沃容易租;倒是汪家的三百亩因地势高农作产量不稳定,故而租金较低。容嫣想了几日,决定留下的几百亩,雇农工来耕种。
郑庄头不大支持,毕竟租给佃户是稳赚不赔,无论旱涝,租金是一定要的。自家耕种,操心且不说,眼下“农夫日贵”,粮田每年每人保底十三两,桑农保底九两半。若是丰这不算什么,若是歉,还不及出租呢。
不过主家态度坚决,郑庄头也不好否定,唯是推荐她种些桑、茶、甘蔗,这些市场价格较高的农作。
可结果都被容嫣一一驳回了。她要种棉
棉喜光,抗旱性高,而宛平地处海河平原,日照充足,植棉最好不过了。且这个年代,正是棉布逐渐普及的时期,富人穿得起丝绸,寻常人家着的都是南方的苎麻。棉比丝绸价廉,比麻保暖耐磨,北方供不应求。
话如是说,可施行起来,谈何容易。郑庄头眉间忧思愈重。
麻是不如绵,但综合价值要高于绵,因为北方有成熟的纺织技术。而绵呢?基本上都要送到松江府一带去纺织,这一来一回的运输,再加上纺织,成本太高了。
“这些都不必想,你只管种,其余我来解决。”容嫣平静道,示意云寄给郑庄头添茶。
说了好一会,可不是口渴了。然捏着这茶钟,郑庄头怎都喝不下去,心里不住地犯着嘀咕。于他而言,种什么都是种,他一样领他的月钱,无非是雇工些心思,而小姐也答应给他相应的报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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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主家担心,这决定是不是有点仓促,有点……姑娘家的任性了?
然瞄了眼小姐,见她神情淡然透着股笃定,郑庄头心一横侧身仰脖将茶一口吞饮,手背抹了把唇坚定道:“好。我一定把棉给小姐种好喽!”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他定要保质保量。
都商议妥当,云寄送郑庄头离开,容嫣回了后院。
其实种棉,她也是赌了一把。南北漕运,通州是运河的最北端,漕运物资的集中发散均于此。毕竟是故里,相对熟悉些。
为了解决运输,她觉得该寻机会回去一次。
可思及通州,不了再忆起那些所谓的“亲人”,容嫣轻叹了口气。赶巧杨嬷嬷入门,闻声一怔,随即掩门轻声道:“小姐,前些日子给您做的斗篷好了,可要试试。”
“放那吧。”容嫣若有所思应。
杨嬷嬷磨蹭了会儿,慢吞吞地挂在了花梨架子上,手一寸寸地将斗篷抻平,眼神时不时地瞄着小姐。
“杨嬷嬷。”容嫣忽而唤道。
杨嬷嬷好似就等着这一声呢,赶忙探了过来。“在呢。”
“咱家可有熟人在淞江?”
“熟人?”杨嬷嬷没料到她问这个问题,一时懵住了,须臾缓过来认真道:“淞江没听说,倒是小姐外祖母沈老夫人是南直隶太仓人。沈家是盐商,至于生意做到哪,夫人没提过。二舅老爷在京从商,南边跑过几次,可好些年不联系,您不清楚的奴婢也不知了。”
“好吧。”容嫣轻应了声。
她对外祖家的记忆,七零八碎,和对青窕一般,模糊得恍若梦境。这也怨不得她,从原身八岁到宛平后便极少随母亲回去,快十二年了,这十二年里发生太多印象深刻的事,足以将这些平淡的记忆淹没。
“你忙着吧,我歇会。”
谈了一头晌,容嫣倚在罗汉床上小憩。杨嬷嬷给她捂了暖手,盖上小毯。四下没活了又去挑香炉里的熏香,目光瞟向小姐,一脸的心思。
容嫣察觉,端坐问道:“嬷嬷可是有话要说。”
杨嬷嬷定了会儿,随即神色忧忡的“哎”了声,目光移向容嫣小腹,心横道:“小姐,到日子了……”
……
转眼腊八,青窕请容嫣来临安府过节,生怕容嫣不去似的,一早便派人来请。
容嫣给澜姐儿备了份礼,是对鎏金镶珠宝蜻蜓簪花。那簪花极致,每每一动,蜻蜓的缠金翅膀都会呼扇着,可爱极了。
去的路上,她一直捏着簪花朱漆匣,匣子上“琳琅阁”三个金墨馆阁体略显硬朗。分明是出售瑰丽情致之物,偏还用这严肃的字体,如此鲜明的对比倒是让她想起了某人。
也不知他今儿会不会来……
到了临安府,小丫鬟引她穿过前院过堂影壁,便瞧见徐井松的背影,他正和一男子聊着。
该是虞墨戈吧,他来了。
容嫣竟有点紧张,不由得心跳快了半拍。然过了游廊,踏入正堂的那刻,只闻一声“容表姐来了。”她的心霎时沉入水底,凉冰冰的。
是徐井桐。
他沐休从太学归来了。
见他对自己粲笑,一张脸明朗阳光,容嫣心里忍不住地翻腾。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话,越发觉得这笑虚伪矫饰,躲之不及。早知他在,她绝不会来。
不过前些日子听表姐道,他定亲了,对方是武阳侯府袁二爷家的三小姐,待他春闱入榜后便完婚。袁二爷是太学博士,也是徐井桐的老师。而他家长女则嫁给了英国公府二爷家公子,也就是虞墨戈的堂兄。京城贵圈,还真是谁和谁都能扯上关系。
利益联姻,不过如此。容嫣管不及这些,只觉得他既然定亲了,便该有所敛。于是稍作平静,无甚情绪道:“二少爷回来了。”说罢,再没看他一眼。
见她冷漠,徐井桐也讪讪回目光,瞥了眼皱眉的兄长,不敢多说什么了。
伯爷和伯夫人未到,堂上只他三人,一时尴尬无声。
直到虞墨戈来了
平日里就常来,今儿过节徐井松更不会落下他,前晚便给他下了帖子。一入门,瞧见角落里的容嫣,虞墨戈驻足,沉静颌首。
面对他,方才的紧张感归复,容嫣屏息匆匆福身,与之回应。
不动声色地招呼过了,兄弟二人便拉着他聊起来了。
容嫣静默坐着。往常来临安伯府表姐都会在过堂迎她,今儿她都到了,青窕才随着静姝姗姗而来。青窕今儿穿了件碧色云缎对襟袄,许是颜色过于清亮,反衬得她脸色不大好,身形也消瘦了些。容嫣关切询问,青窕淡笑未应。
伯爷和伯夫人一到,便开席布菜。绕着八仙桌,容嫣坐在表姐身旁。青窕夹了块胭脂鹅脯,伯夫人瞧见,夹了块松瓤鹅油卷递去,笑容可掬道:“那腌制的东西少吃的好。”说着,又让小丫鬟盛了碗鸡丝燕窝汤送过来。
伯夫人平日里话不多,很少与人热络。不要说儿媳,便是继儿继女也都是淡淡的,今儿对青窕竟难得殷切。
这份热情青窕自然不会推却,朝伯夫人抿笑夹起鹅油卷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然越是咀嚼,青窕的脸色愈差,久久难以下咽。她瞥了眼伯夫人,歉意道:“这两日胃口不佳,不喜食油腻,母亲见谅。”
伯夫人虽未见不悦却也有几分无措,望着儿媳面前几样荤菜,也只得讪笑让小丫鬟换些清淡的来。青窕知道这是她特意准备的,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唯是颦眉局促地看着小丫鬟把菜撤下。
“把这个送过去吧。”
对面,虞墨戈偏头轻声对候在身边的小丫鬟道了句。小丫鬟应声,把他面前口味清淡的冬笋莼菜端了过去,将那菜换了来。
这有点出其不意呀,向来寡淡孤清的三少爷竟也会顾及他人?青窕颌首淡笑,徐井松也惊异道了声谢。满桌人虽惊却也未放心上,继续用餐,唯是井桐身边的静姝面色愈沉。
为何不是其他,偏偏是笋
她看了眼嫂嫂身边的容嫣,眸光又扫向虞墨戈,二人神色如常。可思及前一事,如何都放不下心里的念头……
喝过腊八粥,席散了。几个男人留下,徐静姝送伯夫人回房,容嫣则跟随表姐去了后院花园散步,顺便去看小外甥女。
澜姐儿极喜欢小姨送的蜻蜓簪花,不知其贵,只当玩意摆弄,呼扇着一对翅膀。青窕对乳母道:“快起来吧,仔细被她玩坏里。”
乳母好容易哄了下来,澜姐儿不高兴,便赖在母亲身上翻母亲的锦袋,竟掏出两颗小枣。她得了珍宝似的一把塞进嘴里,接着,一个激灵表情涩不堪言,小脸生生挤成了小包子。
酸的
瞧她那小模样,大伙忍不住笑了。乳母捏着她小下巴才让她吐出来。容嫣看着地上的小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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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席上的插曲,恍然道:“表姐可是有喜了?”
方拈了一颗枣的青窕微顿,赧颜笑了。可随即又愁眉道:“嫁了六年了,只澜姐儿一个孩子,好不容易再孕,大家伙都盼着是个男孩。你也瞧到了,我那事事不关己的婆婆都那般上心,压力可是大。我知她是为我好,可有些话总归没法说,一来本就生疏,二来她也没生养过……”
话到这,青窕突然意识到失言。怎能当着她谈“生养”,这可是表妹的心病。
青窕也实属无奈,家里一个未出阁的小姑,一个未生养的续弦婆婆,平日里有话也没处说,见到亲近的表妹自然便忘了顾虑。
容嫣理解,也不在乎。她为表姐高兴还来不及呢,况且,倒是给了她一个问话的契机。
“表姐是何时知有身孕的?可有不适?”
瞧她倒是不忌讳,青窕想了想,应她了。“……毕竟之前怀澜姐儿有经验,月信推了半月便生了心思,偷偷请大夫把脉,还真就是了。不适……除了喜食酸,有些味道闻不得,倒也没太大反应,还没到真正害口的时候呢……”
月信推辞,食酸,害口……
容嫣想得有些出神,青窕推了推她手。她反应过来,掩饰地笑了,道:“我听嬷嬷说‘酸儿辣女’,表姐莫要忧心,这胎必是个小世子。”
“你呀,可倒是会说。”青窕笑了,一没留神手里的枣被澜姐儿夺去,不知教训地又塞进嘴里。期望是个甜的,然还是酸不能忍。她撇嘴,大眼水雾地望着小姨,一脸的委屈。好似在和她诉苦:母亲欺负我……
容嫣心都被她萌化了,抱着她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小鼻尖。“小姨给糖吃好不好。”
“好,小姨最好!”
澜姐儿晃着小藕似的手臂,抱住了容嫣的脖子,唇角还沾着口水便朝她脸上亲。被她亲过的脸颊凉丝丝地,却奈何心暖啊……
后院角门,虞墨戈站在过厅下,将方才一幕尽眼底,竟不由得笑了。
鼻间笑音惹得身旁的徐井松不解,问道:“有何好笑?”
“可爱……”他音调轻扬,目光未错。
徐井松朝庭院里望去,见自家女儿笑眯着眼和小姨嬉闹,也欣慰而笑,慈爱地摇头道:“她啊,看着招人爱,实则淘气着呢!除了她母亲谁也不怕,我都被她唬住了……”
话未完,虞墨戈侧目瞥了他一眼,神情茫然。
“嗯?”
徐井松被他“嗯”糊涂了,也“嗯?”了声。
二人瞪视,须臾,虞墨戈挑唇道:“是吗?那你可有个好女儿啊!”
自己说的是这个吗?徐井松彻底乱了,皱眉道:“你听到我方才的话了吗?”
虞墨慵然而笑,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听到了。”便闲逸地撩了撩衫裾淡然转身,举步出了过厅。见徐井松没跟上来,余光扫他一眼。
“走吧,别叫徐先生久等了。”
3.看戏
如果方才还只是揣测,眼下这个念头怕是已在心里生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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