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之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澹澹
送伯夫人归来的徐静姝站在游廊一侧,望着远去的虞墨戈色如阴云,愁郁难纾。
兄长看不出蹊跷,可她明白,虞墨戈方才的目光未离容嫣寸厘
容嫣去南郊被困,留宿友人庄园,问题是她哪来的友人。吕嬷嬷套了云寄的话,宛平她根本无一友人。而虞家庄园便在南郊,好巧不巧,那几日他也去了南郊。于此,还能让人作何想。
其实留宿也算不得多大的事,被困相助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可容嫣全程避开这个话题,只字不谈,那便有问题了,她在逃避。
问心无愧,何须避。
静姝猜不透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他二人绝没有看着那么简单……
她透过游廊窗格望着容嫣,心情黯淡。知道容表姐美,却从未细细打量过,乍一看却是娇颜如玉,如莲绽放,沉静内敛。可一笑一颦中偏又透着不经意的清媚……不对,清媚许淡了,应是魅惑不是妖媚,是一种不应龄的沉着所散发出的诱惑,绵绵地网络人心,欲罢而不能。不要是男人,便是她也觉得心惊。
这一瞬间徐静姝竟不由得感叹,好在她是个嫁过的……
青窕胃里不舒服,随嬷嬷去了花园暖阁,容嫣留下来陪澜姐儿。
夫人婆子都不在,几个刚留头的小丫头便带着澜姐儿堆雪人,嬉闹极欢,容嫣看得也好不欣悦。都说孩子是天使,一点没错,看着天真无邪的他们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幸福无比……
“啪!”
一个小雪团飞过来,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出神的容嫣脸上。
听到澜姐儿嘻嘻的笑声,容嫣哭笑不得,唤道:“你个小淘气!看我不罚你。”抬脚便去捉她。
残留在睫毛上的雪融化,模糊了眼睛。她使劲眨了眨,低头去抹。见眼前多了一只手帕,没顾考虑道了声“谢谢”接过来。
对方没应,唯是一声轻笑。她突然觉得不对,抬头瞧去,竟是徐井桐。
她顿了顿,将手帕塞回去,找出自己的帕子转过身去抹,感觉稍稍好些了,看都没看他一眼绕过他奔澜姐去了。
澜姐一见她便躲到小丫鬟身后,露出个小脑袋朝着小姨嘻嘻笑,玩起捉迷藏来了。
来来回回几次,容嫣捉不住她,只得强笑哄道:“澜儿乖,小姨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
“不好。”澜姐拉着小丫鬟的衣角道。见容嫣表情严肃便嘟起小嘴,可怜巴巴道:“小姨陪澜儿玩一会,玩一会。”
被这么求,任谁也抵抗不了。容嫣正想着如何躲开徐井桐,他却上前,站在澜姐儿面前弯腰低头道:“澜儿,看看小叔给你带什么了?”说着,背在身后的手亮出,一只巧的仕女糖人在澜姐儿眼前晃了晃。
“糖人,糖人。我要,小叔给我。”澜儿从丫鬟的身后窜出来,张起两只小手去抓糖人。徐井桐手一提,她扑了个空。徐井桐朗声而笑,视线却始终未离身侧的容嫣。
见她容色淡淡,他低头看着小侄女。“澜儿若是回答小叔问题,小叔便给你。”他又瞥了眼容嫣,笑道:“澜儿说,这糖人漂不漂亮,可像小姨?”
话一出口,小丫鬟们纷纷低头,互看了一眼。
容嫣脸色愈沉,瞥向远处只当没听到。可澜姐儿哪懂这些,比照着看了看糖人,又看了看小姨,很认真地思量了片刻,点头道:“像,小姨漂亮。”
徐井桐闻言笑得更欢了,手又提高了几分。“既然像小姨,那我们送给小姨吧。”说着,手试探朝容嫣的方向靠近。
澜姐儿哪肯,扑着小叔讨要,徐井桐便朝容嫣的方向蹭了两步。眼见她又要扑上来,他一面逗着小团子,“给了?给小姨了?给了啊?”再次朝容嫣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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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给我,给我嘛,给我!”
澜姐儿急得哇哇大叫,徐井桐却逗得乐此不疲。眼看着糖人快落近小姨怀里,澜姐儿撒起泼来。
徐井桐的手就在眼前晃,躲都躲不开,比那糖人还要黏腻。容嫣忍无可忍了,陡然抬手一把将眼前的糖人夺了下来。
手里蓦然一空,徐井桐愣了,回头看着容嫣。小团子见糖人落在小姨的手里也傻眼了,紧抿着的小嘴抖了抖,眼泪出来了。就在她张口要嚎的那刻,容嫣忙弯腰把糖人送到她手里。
“澜儿不哭,糖人是你的,小姨不要。”一边哄着,一边给澜姐儿抹流出的眼泪。怫然举眸,嫌恶地瞪了徐井桐一眼,抱起孩子便走。
可方穿过游廊,还没到通往前院的角门,又被他赶上来截住了。
有孩子在,容嫣只得深吸口气,安奈着情绪道:“二少爷请让我过去,澜姐儿玩得太久,该歇晌睡午觉了。”
徐井桐手臂依旧拦着,佻然道:“表姐还要躲着我?”
“二少爷,请自重些,您是订了亲的人了,还是不要传出是非的好。”
她是实话实说,可徐井桐不在意,反倒仰笑又朝她贴近,低眸道:“表姐这是吃醋了?”
容嫣内心无奈,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到底是自己表意不详,还是他觉得拿她寻开心是种乐趣。就算他不在乎名声,她还在乎呢!
抱着孩子行动不便,左右不知该朝哪躲,容嫣余光四下瞟望,忽而朝西拱门凝了一瞬,随即垂眸。然再抬头时愠意消失,眉心微蹙,笼着怜人的委屈……
她唤小丫鬟将澜姐儿送回前院,对视徐井桐哀婉轻叹道:
“我哪里有吃醋的资格……”
软糯的声音映着楚楚眸光,任是石心也要化作绕指柔了。
这,有点措手不及徐井桐心猛然一颤,怔愣地唤了声:“表姐……”
不给他思虑的时间,容嫣接着道:“二少爷,您之前说的话可还算数?”
“算,算数!”徐井桐兴奋得顾不得动脑,连连应声。
可容嫣却苦笑,眉心的酸涩将徐井桐的心也蒙上了一层雾。“您说我们缘分天注定,可如今你要娶了,我又算什么呢?原来一切不过都是哄骗罢了。”说着,举眸看了他一眼,星眸婆娑,澄澈见底,目光柔柔地把人的三魂都勾去了。徐井桐只觉得心空荡荡的,忙皱眉解释道:“不是我要娶的,真的不是!我心里只有表姐。”
“哼……”
容嫣一声冷哼,绵软却甚是凉薄,重重地挑动了徐井桐的神经。他眼皮直跳,恨不能以誓来表达自己的不情愿。
“我连见都未曾见过她如何要娶。不过是家里人逼我的罢了,若是表姐跟了我,我定会推掉婚约的。”
容嫣摇头。“袁家小姐与您再配不过了……”
“在我心里没有比表姐更配的!”
“我嫁过。”
“我不在乎。”
“您不在乎,你家人也不会同意的。”
若是徐井桐犹豫了,哪怕片刻,容嫣也愿相信他十分哄骗里起码有两分是真。然他脱口而出:
“会的!他们会同意的。表姐放心!”
如此,容嫣也不必留情了
“算了吧。您还是忘了我吧,我们之间不是良缘,是孽缘。我不想给您带来负担……”她咬紧了下唇,欲语凝噎,好似这一刻不极力克制,下一刻泪水便要哗然而下。
徐井桐到底年轻,哪经过这些。若非是澜儿隔在二人中间,他真恨不能一把将容嫣揽入怀中去疼惜。可这会儿,他连握她的手都做不到,心焦得只能迫切道:“我父兄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若他们就是不同意呢?”容嫣截了他话。
“那我就是撇了这个家也要你!”
总算换来一个淡淡的笑,徐井桐盯着她唇角的小梨涡,迷人得不得了。随着樱唇翕动他彻底沦陷了。
“你可舍得?”
他三指朝天,信誓旦旦道:“我以我的仕途发誓,我……”
“徐井桐!”
西拱门处,一声怒吼如惊雷,霹得徐井桐登时一个激灵僵住了,脸色煞白,头都不敢转。
徐井松箭步冲到弟弟面前,克制了许久的情绪到底耐不住了,上去便是一巴掌!
真是屡教不改,竟敢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对临安伯府而言,徐井松是世子,只能从武继承爵位,但如今文官当道,家里没个文官不行,于是便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弟弟身上。可他到好,整日痴迷这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
徐井松瞪着容嫣,满腹的话在胸中打转,终了唯是切齿狠对弟弟道了句:“跟我去祠堂!”便甩袖走了。
方才还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这会儿吓得连头都不敢抬,红着半边的脸提心吊胆地走了。
容嫣看着远去的兄弟二人,面色清冷。她知道徐井松想说什么,无所谓,反正在他心里她就是个“红颜祸水”,她不在乎再描上一笔。倒是他自己,该看清他这个薄情丧志的弟弟了。
想来经此一事,徐井桐也不敢再招惹她了。
她淡淡挑唇,悄然转身,然一抬头便瞧见了游廊里的虞墨戈。
二人对视,她怔了住。
他何时来的,刚刚那幕都看见了?
方才的镇定全无,容嫣心里莫名地慌,似做错了事的孩子无措地绞着帕子,匆匆福了福身连个话都没留跑开了。
虞墨戈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角门里,狭目微眯,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
为了避开虞墨戈,容嫣稍后走的。一直到她离开伯府,徐井桐还跪在小祠堂。为了彼此颜面,徐井松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弟弟的荒唐行为,只道他举业不专,故而受罚。
客人散尽,正堂里,临安伯徐徐捻着手中的紫檀珠,阖目道:“可试过了?”
身侧,徐井松蹙眉点头。“试过了。今儿徐先生讲的那些时论,他要么无动于衷,要么答非所问点不透中心。虞墨戈毕竟是个武将,对这些不甚敏感倒也能理解,何况这几年纵情声色,哪还来的劲头去了解这些。哀莫大于心死,怕该是真的吧。”
闻言,老伯爷捏住了珠子,睁开双目冷道:“那便不能是装出来的?”
装?徐井松沉吟,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若真的是装,只怕装得太像了。二十几岁,正是冲动的年纪,他怎可能沉稳至此。即便探他痛处,谈及他革职乃至在都察院被冤之事,他居然都可以一笑而过。徐井松看得出,他这种释然不是强力的隐忍,是发自内心的云淡风轻。曾经让他一蹶不振的伤,便这么过去了?
“不管怎样,国公府让盯着,那便盯着吧。”老伯爷又继续捻着珠子道,“若吃不准便再试,且留徐先生段日子,话谈多了总有他露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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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
也只能如此了,徐井松扬头看向室外,天色渐暗,似黛青的帷帐缓缓拉下,又似末了戏台上的幕布。
今儿,他还真是看了两场好戏……
……
容嫣端坐在车里闭目养神,马车经过三元巷,杨嬷嬷拍了拍她手,抬着下颌示意她向外看。她撩开车窗帘便瞧见了不远处胡同里虞家的马车,凝思了片刻,回手指道:
“回头,买些点心,绕崇志胡同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虞:你眼里只有你女儿!
徐:你眼里不也只有你老婆吗!
容:……
第23章梦魇
打从临安伯府回来,容嫣在半路躲开虞墨戈后,连续几日都没见他。即便他遣人来请,也都被杨嬷嬷寻各种理由打发去了。
容嫣不想见他不为别的,只因心慌。她月信还没来
杨嬷嬷提醒她时,她未曾在意,时有不准也属常事。后来因着表姐孕事聊了几句便心生忐忑,眼下已经拖了十日了……
她安慰自己,只是气血不调而已。然那个不好的念头如长了触角,时不时地便会触动她的神经。
若是真的怎么办。
怪自己,总抱着侥幸心理。人家道她不孕,她便也给自己洗脑了?
容嫣下意识瞄了眼小腹。想到会有个小细胞分裂,从胚芽到胚胎,发育成胎儿,之后分娩,呱呱坠地,成长……最后脑海里映出的是澜姐儿那张惹人疼爱的小脸……
想到澜姐儿,容嫣不自觉地挑了挑唇角。意识到自己在笑,她猛然回神,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作为女人,母性是本能。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想做母亲的欲望从未削减过。
可在这个名声大于命的时代,若独自生子,顶着骂名的不止是她,还有孩子。不被认可抑或被指指点点,这无疑都是种伤害。她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让一个小生命活在阴霾中。
何况这不是她一人的事。
虞墨戈知晓会是何结果?他二十五岁了,早已到了为人父的年纪却一个孩子都没有,他应该是不想要的。
思及此,容嫣心有点凉。然这还不是最糟的
这个时代女人没有地位,她连外室都不算,生下孩子若养都不许她养,被带走了呢?不是没这个可能,跟着父亲的庶出孩子,没人在乎他母亲是谁,寄养在主母名下他依旧有他该有的体面和身份。
真是不公平啊。
跟着父亲天经地义,跟着母亲便要背负骂名。容嫣宁可不要这孩子,也不想生而不养,久别无相聚之日……
越想越是离谱,不可理喻。
“小姐。”杨嬷嬷推门而入,脸扭得比手里的枣还要酸。
能不酸吗!小姐用过晚饭竟和她要酸枣,这是常人该吃的吗?除了有孕杨嬷嬷还能往哪想。她将食盘放在正堂的八仙桌上,见容嫣走过来忍不住问道:“小姐,您不是……”
“不是。”容嫣平静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滋味的。”
这叫什么理由!
“又不恶心又不作呕,谁想吃这个。小姐,您若是真的有了可要告诉我,我毕竟是过来人……”
“嬷嬷。”容嫣笑了,看着她亲昵道:“如果真是我会不告诉你吗。如今我身边也只有你最亲近了。”
这话说的杨嬷嬷心既暖又酸。
她二十岁便守寡,生过一个女儿,九岁夭折。从那后她来到容嫣身边,是真心把她当女儿伺候,见不得她受丁点委屈。可自打几月前在秦府她生了场大病后,便与自己生疏了。为此杨嬷嬷郁郁许久,如今她道出这话,杨嬷嬷觉得,这辈子她就是死也要守着小姐。
杨嬷嬷心软眼窝子浅,眼看又要落泪了,容嫣只得安慰几句哄她去了。
嬷嬷一走,她拣了颗小枣放入口中。
好酸啊。
不好吃,也不想吃。
她突然觉得,如此是不是就能证明自己没怀孕?
被自己单纯的想法搞得哭笑不得,她无奈蹙眉。方要寻个漱口杯把枣吐出来,却闻扣门声响起,有点急。
她赶忙起身去开门。
是虞墨戈
容嫣惊住。看了眼他身后摆手示意无人注意的杨嬷嬷,赶紧把他拉了进来。
“您怎来了?”她慌张掩着门问道。“不是说过不叫您来容宅的吗。”
虞墨戈不以为然,含笑道:“东西丢了,来找找。”
容嫣没反应过来,惊奇道:“丢了什么?竟找到这来?”
瞧着她瞪起水润双眸,满是认真地盯着自己,真恨不能掐掐她的小脸。不过他忍住了,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慵懒地看着她挑唇而笑。
她终于懂了。脸似酒后的熏红,从鼻尖一直蔓延,红到了耳根、脖根,最后越过小巧的锁骨爬向了深而不见的绵延中。
“我这几日……忙。”容嫣躲开他的注视。
耳尖都红了,她还真是撒不得慌。
“那不巧了。”他挑高音调,配合道。
她居然很认真地点了头,丝毫没听出这语调后的含义,看着窗外连声道:“对呀,要不您先回吧,天晚了路便不好走了。”
还真要送客啊。怎就觉得她这殷勤里还几分庆幸呢?虞墨戈撇嘴摇头,睨了眼身边的椅子竟悠然坐下了。
“来都来了,坐一会都不许吗?”
容嫣小眉头拧着,看看窗外又看看他,只得斟茶去了。
虞墨戈瞧着她别扭的模样便觉得好笑,目光轻扫,瞥见了桌上的酸枣,忽而察觉她方才说话含混,应该是含着东西,不会是这个吧。
“不要吃,酸!”
容嫣见他拈了一颗枣送到了唇边,赶紧制止。话说得太急,差点没把嘴里的枣吐出来,于是舌尖轻轻一挑,从左边勾到了右侧。
舌尖划过下唇的那一瞬被虞墨戈捕捉,他心猛然一滞,随即佯做不在意地将视线移到指尖的酸枣上,左右打量,想到什么似的撩起眼皮望着容嫣。
“过来。”他放下枣,柔和唤道。
容嫣踟蹰上前,方一靠近便被他扯入怀里,坐在了他腿上。他一手揽着她肩,一手轻轻地覆上了她的小腹,正色轻声道:“你不会是有了吧。”
话一出口,容嫣惊得霍然起身,却又被他按下,抱紧了不叫她动。
“没,没有,怎么可能。”她掩饰地用手试了试红透的脸颊,遮住他的视线。
虞墨戈覆在她小腹的手蓦然贴紧,容嫣下意识直起了身子,脸颊正对他鼻尖,热烫的气息呼得她有点头晕,她抓紧了帕子。突然,一处柔软黏在了她耳边,濡湿温热,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唇在动。
“想要吗?”
低沉浑厚的声音温柔地敲着耳膜,连心都跟着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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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动,酥得容嫣快直不起来了。她紧闭双眼,用力摇头。
“不想!”
不想?虞墨戈看着她,想到那日在临安伯府,她逗徐澜的模样,温馨得似初夏朝阳毫无征兆地洒入心头,耀得人心都软了。
不喜欢孩子的人,不会如此吧。
二人沉默半晌,容嫣心绪平复。见他还在盯着自己,又赶紧错目低头。虞墨戈瞧她慌张的模样便莫名地心情好,她什么都不怕独独怕自己。可偏是这种“怕”,让他欲罢不能。
他捏着她下巴转头,让她对视自己。依旧是清眸流盼,澄澈得掩不住眼底地羞涩,他迷死她这种羞赧了,瞬间心神俱醉。
“我尝尝这枣到底酸不酸。”虞墨戈眼角眉梢蓄着轻佻,目光落在她唇上,猝不及防地吻了上去。趁着容嫣无措之隙撬开了她的唇齿,捉到了那只方才撩拨他的小舌,吮吸汲取,最后意犹未尽地撤离,将她嘴里的那颗枣勾了来。
容嫣不可思议地捂住自己的口,瞪大星眸,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那颗枣吃掉了。
“嗯,真是酸的。”虞墨戈做样地蹙了蹙眉,品味着点头,可随即眉心一展,不羁顿显,他勾唇道,“还是尝尝甜的更好。”说罢,托着她下颌深吻了上去。
如果方才只算品味,那么此刻他是想把她整个人都吞掉,这吻猛烈得容嫣无以招架。
这怨不得他,谁叫她空他这么久,她得还。
捏着她下巴的手稳而不乱,落在她颈脖上一路轻柔而下,滑过喉,撩过锁骨,覆在了她胸前,隔着玉肌揉捏着她的心,酥酥麻麻的感觉混着燥热让人窒息,容嫣软了,瘫在他肩头。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魅惑的嘶哑,压抑道:“让我留下吧?”
容嫣的心彻底化了,呼吸紊乱中轻道了声:
“嗯。”
夜深。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次,容嫣贴到床里喘息,却被他拦腰捞了回来。后背贴着他热烫的胸膛,感觉下身被复苏的欲望抵着,她摇头不要了。
一次怎补偿得了,他一个翻身再次将她压在身下,随着一袭长吻,穿云破雾……
“嗯……”
身下人颦眉阖目轻哼了声。随着他动作,她脸色越发地难看,白得没了血色,额角渗汗。
“不舒服?”他停下来,小臂撑在她两侧,抚着她脸颊柔声问。
容嫣喉头微动,闭紧了双眼摇头。“我没事。”
感受到她身子越来越僵,虞墨戈心竟有些酸,亲了亲她唇角哄道:“我没关系,你别勉强。”说罢缓缓退出,起身拉过锦被给她盖上,披了件外衫便去东稍间的净室了。
他离开她那刻,容嫣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下来。看着他离开,听见东稍间隐约的水声,她有些内疚。往昔荒唐,他折腾她整夜的时候也是有的,可也没如今日这般。她身子又酸又疼,小腹坠得难受,只得拢着被子弓起腰。
平复后的虞墨戈归来,见容嫣蜷成一团,上床将她拢在了怀里,二人紧密贴合。
她缩了缩头,软糯糯地声音在被子里响起。
“早知道就不该留你。”
他扒开被角,露出一张致无双的小脸,含笑亲了亲她鼻尖,抱着她睡了。疲惫侵袭,容嫣在他暖怀里昏昏欲睡,随着呼吸越来越均匀,她意识缥缈……
梦里久违不想的人一一出现,她又回到了b座16层,男女交|欢声隐约传来,她从客厅转到卧室,看到了一张妖艳的脸。是闺蜜?不对,这笑分明是尤姨娘,她和秦晏之?男人动作停了,回首,竟是她未婚夫。
“你还算个女人嘛?”
“连男人的床都爬不上……”
声音如呓语在她耳边响起,她后退,后退,再后退……身子很轻,她坠楼了,她甚至听得到嘭然巨响。可为什么不疼呢?一点都不疼,只是有点酸。
“囡囡啊……”
有人在哭,她看到抱着她的父母哭得撕心裂肺
容嫣大叫一声冲下床,却绊在被子上整个人栽了下去。身后一双大手迅捷地拦住她的腰,一个用力将她捞了回来。她坐在了虞墨戈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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