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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之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澹澹
“嫣儿?”青窕兴奋唤了声。“你在啊?你在便好,你在我就是没看着小侄儿也算没白来。”
在临安伯府,碍着婆家人的面,青窕还算规矩。可自打回京城养胎后,往昔的大小姐脾气泛滥得一发不可拾,尤其带着身子,更没人敢管她了。
看了看她微微发福的脸,再瞧瞧她尖尖的肚子,容嫣无奈笑了。
她笑得出,沈氏可笑不出,盯着女儿叶绮蓁斥道:“胡闹!你怎就让她来了,什么状况不清楚?你这母亲怎当的!”
“呵。我这母亲何曾管得了过她!这小姑奶奶撒泼,您也不是没见过。”叶绮蓁哼道。瞧见她对沈氏这态度,便清楚她为何管不住青窕了。
见外祖母瞪着自己,青窕腆着肚子上前,一脸谄媚道:“祖母,我是看小侄女的。而且你看我也快生了,来和大嫂取取经啊。”
她这话一出,大伙都愣了,连容嫣也是哭笑不得。是她一孕孕傻了,还是拿大伙当傻子?取经?她这可是第二胎了好不好!
被沈氏瞪得心里一阵阵发虚,青窕撇了撇嘴道:“好好好,我就是闷太久了想出来走走。大嫂生了孩子是好事,还不许我来看看?再说,我估摸着今儿嫣儿也会来,我都多久没见着她了……”
“你啊,任性!”沈氏嗔怒道,“你爹娘就是太宠你了,哪有在娘家生子的,没个规矩,就该把你送回宛平去!再说这产妇的房间也是你能进的?那刚诞下的孩子也是你能看的?没个忌讳。何况这都什么月份了,也不怕半路出了状况!”
青窕直到祖母也是为她好,于是扯着沈氏的袖角撒娇道:
“不会的,还有好几日呢。”
真拿她没办法,沈氏实在瞧不过了,胳膊轻轻一甩把她手给甩下去了。这一举突然,青窕陡地僵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伙没在意,可静默半晌也没见她有个反应。陈氏疑惑扶了她一把,问道:“青窕,你可是不舒服。”
这一问,青窕顺势攥住了舅母的手,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道:“我,我怕是要生了”
……
青窕开始绞病,按理来讲还有段时辰才能生产,可她是第二胎又见了红,谁也不敢动她,赶紧在西跨院腾出房间,遣人去请稳婆。
叶绮蓁瞧着痛苦的女儿,急得满头大汗,左右不知如何是好,朝着母亲嘟囔了句:“您甩她干嘛呀。”
沈氏瞪着女儿,气得想拍她两巴掌。管不住青窕,把人带到这来,还埋怨上自己了。
可气归气,她明白她是为了女儿心焦。她心疼女儿,沈氏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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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不心疼,故而捻了捻手里的珊瑚珠串,没怪她。
沈氏不许容嫣进跨院,她只得和虞墨戈在前院客堂候着,心急如焚。晌午饭吃不下,等了两个时辰跨院里还是没个动静。容嫣不安心,让杨嬷嬷去瞧瞧。
杨嬷嬷这一去便是一刻钟,回来时候后面还跟着沈氏身边的大丫鬟白薇。白薇顾不得和表小姐招呼,赶紧去外院遣小厮请大夫,再去谭府问问表姑爷去哪了,务必把人找回来。
“到底怎了?”容嫣忍不住问道。
杨嬷嬷犹豫,还是讲来。“表小姐难产啊!破水了,孩子头没转过来,先瞧见的是个小手……”
容嫣登时惊住了。就是没生过孩子她也明白,顺产都是头先出,若是见到了小手便是胎位不正,如此生产困难不说,对产妇和胎儿的风险也极大。而且羊水逐渐流失,孩子若一直生不下来,会窒息的。
在她来的那个时代,这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要做剖腹手术,可这个年代没有。容嫣突然意识到,生产在这个医术不发达的时代简直是人生的一大关,任何突发情况都可能对孩子和产妇造成威胁。而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他们眼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两刻钟的功夫,大夫请来了,可去找徐井桐的下人们还没回。也不知他到底忙到哪去了。
容嫣为青窕揪心,坐立不安,胸口一阵阵地发闷,她攥着胸口的衣襟恨不能冲进跨院去看看表姐。
青窕一定要坚持住啊!她是个好姑娘,心善,热情,她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她不能有事,她还有个不到四岁的孩子呢……
容嫣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孕妇,站在门口不停地张望,她慌极了。
虞墨戈看着她平静上前,左手从后揽着她腰拉进怀里,右手握住了她扣着自己胸口的手。她小手汗津津的,指尖冰凉。
“别担心,表姐是个有福之人,不会有事的。”他贴在她耳边柔声道,声音冷清清地,却浑厚得极安抚人心。
她仰头看了他一眼,叹息点头。察觉到他覆在自己小腹上温热的手掌,才想起来自己也是有孕之身。她捏紧了他手,用力得骨节发白。她颤声道:“我害怕……”怕青窕会出事,更怕自己也熬不过那关。
“别怕,我陪着你。”虞墨戈亲了亲她头温柔道,“我一直陪着你的。”
容嫣心暖,转了个身贴进了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道:“你答应我,我生孩子的时候,你哪都不要去,我求求你,你一定要答应我……”
她语气哀求带着哭腔,虞墨戈的心想被一只大手拧着,酸疼酸疼地。从相识到成亲,两人这么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求他,竟因为这件他本就该做的事
虞墨戈眼眶微热,他抱着她久久未语,却在心里念下千百遍:日后所有的风险,他定与她共同面对,寸步不离……
他拍着她背安抚她,想对个孩子似的动作轻柔温暖。感觉怀里人僵硬的身子稍稍缓了些,他松开手,低头在她额前吻了一下。
容嫣勉强笑笑,双臂抱住了他腰,又窜进了他怀里……
二人相偎,这一幕被傍晚从翰林院回来的叶寄临看了个清楚,他站在客堂对面的游廊里沉默半晌。直到身后小厮唤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最后瞥了一眼对面匆匆转身道:“走吧,出去帮表姐找找表姑爷去吧……”
第80章权衡
日头西垂,伴着青窕痛苦的哭声,半边天红得让人心躁。容嫣入不得跨院,便在二门照壁前焦急地等着,眼泪汪汪地。
沈氏一出门便瞧见她和侯在一起的虞墨戈,皱眉斥责道:“怎还没回去?三少爷,快带嫣儿回去吧。”
“我不走!”容嫣抹了把泪道。
“胡闹!”沈氏看了看左右。“你也是带着身子的人,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赶紧走。你们一个两个的,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沈氏珊瑚珠子捏的紧,容嫣咬着唇不敢反驳,可她实在放不下青窕。见孙女不肯听话,沈氏给了虞墨戈一个眼神,虞墨戈颌首,哄道:“走吧,你在这帮不上忙的。”
容嫣还是摇头。这不是帮不帮得上忙的事
三人僵持,忽闻院里跑出个小丫鬟,见了门口的沈氏一个刹脚,报道:“老夫人,表小姐,表小姐召唤表姑娘去呢。”
“找我吗?”容嫣突然从照壁前露出头来。吓了小丫头一跳,没料表姑娘就在,怯怯地看了眼沈氏,见沈氏眉头愈深,迟疑地点头道:“是,表小姐要见您。”
若是没听到还好,这会儿沈氏就是拦也拦不住了,只得留虞墨戈一人在外带着容嫣入门。
房里空气混浊,明室蒋氏正抱着泣不成声的叶绮蓁安慰,陈氏应接不暇地里外指挥着,见了容嫣她赶紧来过来,拧眉道:“别怕,女人生孩子都不容易,青窕不会有事的,你进去给她鼓鼓劲儿。”她是怕这悚人的一幕把没生过孩子的容嫣惊住,故而安慰她。可安慰毕竟是安慰,瞧着那一盆盆端出去的血水,她也哽住了。
容嫣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绞痛不已。来到青窕床边,表姐已经没有力气了,半阖双目一张脸白得可怕,似有虚浮不定的青色。她头发凌乱,全都是湿的,汗珠沿着额角滑向耳边,沿着耳垂坠落在耦合色的绣枕上,绣枕被洇透,绽出一朵深紫的花……
“表姐?”容嫣想去触碰,却被她一阵喊声打断阵痛又开始了。
稳婆不住地喊着“世子夫人,用力……再忍忍,孩子转了转了……”
可青窕哪还有力气了,阵痛过去,孩子又回去了。她偏头看了看容嫣,拉着表妹的手强睁开双眼,有气无力道:“嫣儿,我怕是不行了,你帮我。”
“表姐,没关系的。稳婆说了,孩子转了,转过来就是好事。不过是时间久点,你忍忍,我陪着你,我陪着你啊……”
说着,容嫣强忍的泪也忍不住了。
青窕摇头,气若游丝道。“你帮我。让她们保孩子,我要孩子。”
“别瞎说,我们都要,孩子大人都要。”
“我快挺不住了。”青窕依旧摇头。“如果这胎是个女孩,你答应我,这孩子你来帮我养,我相信你和三少爷一定会对她好的……我不要她生下来便是个没人疼的,像静姝那般……我谁也信不过,她父亲也不行……徐井松还会再娶的,我不要我女儿受委屈……还有澜姐儿……”
提到澜姐,青窕泪如雨下。
“表姐。”酸楚都快把容嫣淹没了,可她还是硬咽了下去。“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答应我!”
青窕几乎是吼出来的。稳婆急了,忙劝道:“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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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省省力气吧,一会咱还得用劲呢。”
手被她攥得越来越紧,容嫣实在没办法了,双眼一阖泪簌簌而下,默然点了头。
阵痛又开始了,越来越急,稳婆把容嫣请了出去。就在她迈出的那一刹,只闻房里青窕哭喊了句:“徐井松,你混蛋。”便只余婆子们七嘴八舌劝她的声音了。
容嫣回首看了眼,恨恨地直接奔二门出去了。照壁前,虞墨戈还在等她。
“三少爷,你现在就帮我去找,找徐井松!一定要找到他!”容嫣抹泪,怨愤道。
虞墨戈盯着她,懂了,默默颌首。拉着她回了正堂,吩咐候九羽几句,九羽去了。
经了这一遭容嫣更是不肯走了,沈氏只得吩咐人把清菡苑拾掇出来给二人。容嫣抱歉地看看虞墨戈,毕竟明日还得去衙门,她劝他回去。可他哪能把妻子一人扔下,他摸摸她头道:“我说过要陪你的。”
一更梆子响了许久,容嫣坐在清菡苑里全无睡意。她这一整日都没吃东西了,虞墨戈让嬷嬷给她备了些点心。好不容易劝她吃下去一块,跨院来人了,小丫头一脸喜色,气都没喘匀开口便道了句:
“生了,表小姐,生了!”
提了一整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容嫣又问道:“那表姐呢?她怎么样?”
小丫鬟应道。“孩子一落地,表小姐便昏过去了。大夫道她失血过多,不过老天保佑血止住了,人暂时没事。”
暂时?那就是说还有危险?容嫣一口浊气吐出,脚底虚飘,差点没摔倒。虞墨戈一把托住了她,她也顾不得歇,赶紧去跨院了。
跨院里,为了让青窕歇息,大伙都随大夫从东厢房出来了,只留姨母和几个婆子。
沈氏一直在跨院,挨了这么久胸闷气短,熬不住了,陈氏便送她回去。容嫣只顾着孩子和大人安危,这会儿瞧见坎过去了才想起问孩子是男是女,蒋氏笑道:“是个小少爷。”
真是太好了。青窕盼的便是个男孩,老天总算给了她一个好消息。
几人感慨,便瞧着一人惶惶冲了进来,众人一瞧,愣住了,随之气愤不已。
蒋氏讥讽道:“京城都翻遍了也找不到人,藏得可够深!”
话不留情,徐井松惭愧,冲上前便要进门看妻儿,一脚方踏进去便被岳母堵在了门口。叶绮蓁漠然地看着他,冷声道:“青窕还没醒,让她歇息,你随我去正堂!”
徐井松长出了口气,朝门里瞥了眼,只得跟着大伙去了。
正堂里,叶承稷陪着妹妹坐在主位,左右是蒋氏母子,叶承弼和陈氏,还有容嫣夫妇。寄临为避嫌,坐在了角落里。
徐井松一人站在堂前,像个受审的犯人,面色平淡却不难看出他喝酒了,脸颊还带着酒后的熏红。
“说说吧。去哪鬼混了!”叶绮蓁冷喝了声。
徐井松猛然抬头,对视岳母,一口气提起嘴唇微张可还是没发出声来,这口气被他长叹了出来,垂头不应了。
容嫣印象里,徐井松向来自信,起码面上看来是气度非凡的男子,风雅翩翩的。数来也才几月没见,他怎落魄成这般。瘦了,瘦的颧骨突出,眸色黯淡,凹陷的两家沧桑无限。
他不应声,叶绮蓁冷哼。“这些日子我便瞧你极不正常,经常夜半而归,不是满身酒气便是满身的脂粉气。青窕带着身子,我怕她多心提点你多次,帮你遮掩,可你倒好,越发地肆无忌惮了!”
这话容嫣有点惊,要知道徐井松疼爱青窕可是众所周知,她不是没见过两人恩爱,徐井松竟会出去鬼混?她不信,可想想傍晚青窕的话,动摇了。“我谁也信不过,她父亲也不行……”青窕一定什么都知道,她只是装作不知而已。
见徐井松还是不言语,叶绮蓁怒了,一旁的叶承稷赶紧拉住妹妹,问外甥女婿:“这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对,你若出门也该言语一声,今日大家找了你整整一日,青窕就盼着能见见你。你可知她那是从鬼门关逛了一圈,现在还躺在那不曾清醒,依旧风险未脱,对她,你便一点愧疚都没有,不该说些什么吗?”
“岳母,我错了,我对不起青窕。”徐井松垂目道。
这话一出口,叶绮蓁恨不能上去扇他几巴掌,吼了句:“你若是不喜欢青窕直说!想过便拿出个样子,不想过,痛快放手!我把青窕接回来,她依旧是我们谭府矜贵的大小姐!”
话说到这份上,徐井松还是不解释。叶绮蓁真是要气疯了,从椅子上霍地站了起来。未待她开口,虞墨戈言语了。
“姨母,我和世子也识得多年了,我了解他的品行,他不是那样的人。您若是信得过便让我与他谈谈。”
三少爷开口要帮自己,叶绮蓁自然拒绝不得,狠狠地瞪了女婿一眼,便带着大伙出去了。容嫣忐忑地看了眼夫君,见他含笑颌首,也随姨母去了。
她三步一回首,出门时差点被门槛拌倒,一双手赶忙将她扶住,她抬头,是寄临。
“表姐小心。”
“嗯,谢谢。”
容嫣直身挪了挪,悄悄保持距离。寄临没在意,看了眼星空,屋脊,最后落在院子里被凉风吹得沙沙响的石榴树,沉默须臾,接过小厮手里的潞绸披风递给容嫣。
“表姐,夜里凉,你披上吧。”
她犹豫没接,二人略显尴尬。寄临抿唇笑了笑,轻松道:“我们到底还是一家人不是,放宽心吧。”说着,递给了杨嬷嬷。嬷嬷谢过,给她披上了。
对啊。到底还是一家人。容嫣莞尔谢过,不禁回首看了眼堂中的夫君,见他正和徐井松聊着,便随一众人去西厢了……
“说说吧,你到底在做什么打算。”虞墨戈问道,“你不用骗我,我能把你从栖雁阁找出来,便能查得出你在做什么,你最好还是实话实说。”
徐井松哼笑。“对,你什么不能。你‘忍辱负重’骗了我们这么些年,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想到他曾装落拓,自己还殷切疏导,徐井松心凉,冷道:“亏我把你当兄弟。”
“你若把我当兄弟,就不该帮虞晏清监视我。”虞墨戈平静道。
“他是你兄长,那是你们自家的事我管不着,我只知道他能帮我。”
虞墨戈明白徐井松所谓的“帮”。表面上瞧着是谦谦君子,实则徐井松执拗要强得很。临安伯府原爵位是侯,因三代无功,老侯爷年轻时又在指挥上出过岔子所以才被降为伯。
被降爵这事,也属正常,但在徐井松心底他过不去。因着无功,没有权势地位,他这个伯府在众公侯中根本抬不起头来。他想过重振家风,再立功勋,怎奈朝廷不许,他只能守着宛平这个京城平静的“南大门”。
虞晏清应是许了他承诺吧,毕竟英国公在军事上颇有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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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徐井松便是倚靠虞晏清起势的,但这一世虞晏清不在了,他唯一的路被堵死,他得另寻出路。
“所以,你去见荀正卿了?”虞墨戈清冷道。
徐井松被惊得一怔,不过瞬间平静下来。虞墨戈能找到自己,自然也能发现这些。
“是。我是见他去了。”
“他许了你什么?”
“他什么都没许我。沿海匪徒猖獗,我毛遂自荐带兵南下抗倭。”
虞墨戈呼吸一窒,没想到他为了伯府还真是什么都肯做。抗倭?他是踌躇满志,只怕这又是荀正卿的计吧。
“我劝你不要去。”
“不行。”徐井松坚定道。他多不容易才挣到这个机会。首辅可不是他相请便能请得动的,这段日子,他混迹荀党中,花天酒地,为的便是能够接近首辅。如今好不容易机会来了,他不能错失。他要立功,要为伯府正名!
“那你妻儿如何?”
提到这,徐井松眸中的坚定动摇了,紧绷的肌肉松弛,硬朗被一抹凉苦取代。妻子到底还是他心底那一处柔软,所以他才不敢对岳母说。他愧意深沉道:“我对不起妻儿,但我如此也是为了给他们赚来荣耀。”
若是往昔,虞墨戈会因这话点头,可他有了容嫣后不这么认为了。他冷清清地叹了声:“你觉得世子夫人是在乎荣耀的人吗?对你刚出生的儿子来讲,到底是荣耀重要,还是父亲陪伴重要。我没有父亲,所以深知个中滋味。”
“可你不懂没有权势被人俯视的感觉,个中滋味,我也深知。”
徐井松坚毅再次恢复,虞墨戈知道眼下是劝不动他的,还是让他和妻儿相处段日子再言吧。
舌尖在下齿背轻轻划过,虞墨戈鼻间哼笑。“你再好生想想,衡量利弊,容嫣姨母那里,我帮你解释……”
第81章同房
八月十五中秋节,家人团聚的日子,可朝廷百事繁忙抽不开身,作为户部侍郎的秦晏之没回通州,而是随夫人荀瑛回了荀府。
举家赏月,焚香肃拜后便在正堂设宴,吃团圆饭。荀正卿祖籍江西,在京无甚亲人,因着侄女要回来白日接待了一众学生和友人后,便送客了。
儿子荀镞任河南道监察御史,每年八月各道巡按都要赴监察地巡视考察吏治,故而不在。妾室上不了台面,这会儿,偌大的桌前只有荀正卿夫妇,荀瑛,秦晏之,和荀镞过门不久的妻子郑氏。
“得亏瑛儿回来了,不然这家可是冷清,家一冷,人心都发空。”荀夫人孟氏感叹道。
荀瑛给婶母斟酒,劝道:“瞧您说的我这心里都酸了,好生过意不去,往后我常来陪您便是。”
孟氏笑了,看了眼静默的秦晏之,揶揄道:“你倒是想来,秦姑爷可放?”
这话显然是说给“秦姑爷”听的,可这位姑爷,锁眉深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孟氏有点尴尬,脸色不那么好看了。荀瑛忙碰了他一下,笑道:“怎地,方才祭拜,这魂都跟着嫦娥去了?可瞧见月宫今晚设的什么宴,可有咱家的丰盛?”
郑氏闻言“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孟氏也跟着抿唇,脸色渐缓。秦晏之被揶揄得好不窘迫,却也知荀瑛是在为他解围,斟酒敬了孟氏一杯。
荀正卿看着魂不守舍的女婿似猜透了他的心思,呷了口酒道:“可是在担心抗倭的事?”
秦晏之看了眼首辅,点头道:“听闻前些日子临安伯世子找到您了,您真的要让他去吗?”
“这事内阁还未定下,定下了也得待皇帝批红。你父亲已经几次上书抗倭,言辞恳切,这一举势在必行。不过剿匪何其难,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解决的。”
“这也不尽然。”秦晏之肃然道了句。“父亲已经提交了抗倭策略,只要兵力、军资到位……”
话未完,荀正卿伸手打断了他。“你是户部侍郎,国库虚实你比谁都清楚。‘军资到位’这话昌平侯世子提过,辽东总督也提过,平定叛民的两广总督更提过……你给谁?给你父亲?沿海抗倭重要,其它边防便不重要了吗?”
这些秦晏之自然懂,可不一定军资便要从国库出,还有他策。“父亲提到了罗平,他完全可以利用来……”
“不可!”荀正卿厉色禁止。“我明白秦抚台的意思,可匪就是匪,若是将他易私为公只会使那些海盗更加肆无忌惮,海禁不可除。”
秦晏之还欲反驳,荀瑛暗暗扯了扯他衣袖,于是他到了嘴边的话终了咽下去。话题又转到了最初,他问道:“临安伯世子真的行吗?”
荀正卿脸色稍缓,意味深长地挑了挑嘴角。“抗倭剿匪是对的,但不可尽剿。就是因为他不行才让他去,况且想保你父亲,那必然要有个人担这一切。”
秦晏之震惊,原来一切于荀正卿而言不过都是政治手段!
“阁老!”
“叫什么呢!”荀瑛突然打断了他,佯做不悦地剜了他一眼,一副你不哄我便不开心的模样。孟氏和郑氏盯得紧,秦晏之忍气,努力安奈满腹的情绪。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改口叫叔父,怎就这么难吗?”荀瑛娇嗔,恨恨地丝毫不打算给他留颜面,开口道:“前个容家来人,你看你如何称呼的?一口一个‘二叔’,一口一个‘兄长’,哪个是你二叔,哪个是你兄长!求你办事,你连个犹豫都没有。我倒也不是小气,就算旧交伸把手也无所谓,可哪有当着人家妻子的面,提前妻如何的?这话不是说给我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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