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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之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澹澹
“……嬷嬷在等我。”
“让九羽去知会声。”
“今晚还要把账拢出来。”
“明日再拢……”
“明日要商议买田。”
“……”
气氛有点微妙。
狭长的眼睛微眯,虞墨戈扬起下颌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在膝头漫不经心点了点,突然鼻间一声哼笑,道:
“你是在和我闹别扭吗?”
容嫣没应。
闹别扭,不至于。他们之间没有情感羁绊,自然也没“别扭”可闹。不过从合作的角度而言,她有点不高兴。
他今儿去争花魁,容嫣不惊,这个时代的男人本就有这种自由,更何况被徐家小姐灌输久了,知道他的名声早有心理准备。本来就不涉及感情,何必较这个真。但没争到便回来找自己,这就让人心里不舒服了。不是因嫉妒,而是他把自己放在了和烟花女子同等的位置上。
二人发生关系,是建立在平等约定之上的,不是交易。这几日她去过两次,且都是他提出的。但这不意味着她没有选择,她今天就选择不去,就是要让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服侍,也没必要去讨好谁。
心里义正言辞,然面上却噤若寒蝉
虞墨戈看着颦眉深思的她,无奈笑了,随即佯做失意地长叹一声。
“听闻你在临安伯府,我连个犹豫都没有,出了公堂便跟着徐井松来了。亏得我痴心,一早还在琳琅阁给你拣了这个。”说着,将一朱漆描金木匣递入她手。
容嫣打开,是一只墨绿翡翠镯子,和自己曾给他的那只很像,玉质绝佳,雕细琢,刀工丝毫不逊那只。
可她还是扣上,送回去。
“着吧,当我还你的。你的那只我找不到了。”
容嫣犹豫。“其实你不……”
“明天”虞墨戈蓦地截了话,看着她忽而又想起什么,顿了片刻,认真道:“若忙完了,你愿意的话,我等你。”
说罢,勾唇而笑。一抹落拓的温柔从他深眸中漾出,一直荡入了容嫣的心头。像触碰了蜗牛的触角,她心登时软了……
京城,英国公府。
虞晏清怒睛隆眉,比他手中摩挲着的青铜卧狮还要威寒三分。他盯着单膝跪地的侍卫,冷哼道:
“请不回来?”
侍卫惭颜垂目,应:“这事经了公堂,严家不肯作罢,奴婢带不走。临安伯世子去了才把三少爷接出府衙。三少爷让奴婢转告世子爷,请您帮他打点”
“又是这些烂账!”
虞晏清捏着卧狮猛然砸向桌面,震得茶碗盖叮当响,把八仙桌另一侧的宁氏也惊得心颤,蹙眉看着儿子,劝道:“你三弟就这秉性,你又不是不知。不回便不回吧,得在京城……”
话未完,儿子脸色愈黑,宁氏赶忙噤声。须臾,又试探道:“要不,去严府说说?也不是多大的事……年轻气盛,谁还没冲动的时候。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严二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能说早就说了。”虞晏清深叹道。“严恪忱是什么性子,厌恶虞墨戈和厌恶他那不肖的儿子一般。他把儿子扔在宛平为的便是眼不见心静,岂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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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手这事。闹不好再让东院老爷子知道,那他更不用回了!”
他不回可不行
眼下西北军饷案越查越深,都察院和兵部都派人去了,一旦案子查到英国公府,虞晏清躲不掉!他得找个人替他挡这一劫。
庶出的二弟远在辽东,牵扯不上,这事只能靠曾任大同总兵的虞墨戈。
可他明摆着是不想回……
虞晏清看了眼母亲,见她愁色不减,知道她在为弟弟担忧。手心手背都是肉,顶罪这事,他自然不能告诉她,于是缓声安慰道:“母亲放心,再如何他也是我的亲弟弟,我不会不管他。烂账处理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件。明个我便去严府说说,他不会有事……会回的。”
一定要他回吗?
宁氏看着儿子,眸中的情绪如潮涨落,缭乱不宁。可终了还是平静下来,把疑问留在心底,垂目道了声:
“……好。”
……
临安伯府的李管事两日便给容嫣选好了良田,不过他只讲了概况,怕容嫣不懂,干脆给出了最佳选择。
容嫣感谢,却没答复。
四百亩,于临安伯府不算什么,但对她意义不同。所以得谨慎,应该有个起码的数据分析或实地考察。什么地该种什么,不是想当然的。
于是,容嫣带着杨嬷嬷和云寄,遣赵护院驾车去田庄。
宛平是京南门户,军事重地,大部分田庄都集中在南面,路途较远。
寒冬雪重,沿途辨不出是荒郊还是农田,白皑皑一片,瞧不到头,走了小头晌才到。不过若顺利的话,今儿起码能走两个田庄,天黑之前赶回城。
容嫣先去了钱府田庄。钱员外祖籍安徽,落叶归根,年过花甲的他想把田庄卖了,回安徽养老。这田庄是李管事首选推荐,也是比较下来容嫣最中意的。
钱府田庄的庄头姓周,名仁,四十出头的汉子,个不高,皮肤黝黑,看着踏实稳重。不过一双眼可透着明。
东家已打过招呼,他知容家小姐的来因,颇为热情,请几人入上房。
周家四合院不算大,但上房布置得很讲究。冬日里烧着地龙,一室暖春。周仁端来香茶请容嫣品尝,并将田庄的情况报来:
田庄三百七十亩,基本地势平坦,有池塘,可解决旱季灌溉;西部靠山,近百亩,栽植果树;其余二百七十亩,除二十亩种植瓜蔬外,皆种小麦和蜀黍……
周仁一面介绍,一面打量容嫣。她虽装扮素雅,可浑身透着股贵气,与这氛围格格不入,像仙子下凡误落人间。再瞧她那衣着,怕只那件织锦披风就够买下二十亩田了。
这养在闺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亲自过问田庄,她听得懂吗?
把情况叨咕完了,周仁咧嘴一笑,道:“实话讲,打理庄子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您完全可以如现在东家一般,把田庄交给管事,在府里利便好,何须操这份心。您瞧钱员外,一年到头也来不上一次,我不也帮他把田庄打理得井井有条,按时按晌给他租送利。”
容嫣微笑点头。“您说的是,我自然也要租,不过该了解的还需了解。”
“那是,那是……”周仁歪唇笑应。可笑着笑着,脸色渐沉,一副有话难言的模样。
容嫣纳罕。“您这是……”
周仁神色殷殷,空了半晌,眉一拧心一横,咬牙道:“那话都是东家嘱咐的,虽大体无差,可哪个卖瓜的不夸自个瓜甜。您姑娘家的也着实不易,瞧得我这心里都不舒坦,这田庄我打理了十几年,没比我更熟悉的了,我便索性跟您透透底吧!”
这可是出乎意料!
容嫣含笑点头:“请讲……”
聊了近一个时辰,最后随周仁去田庄外围瞧了一眼,便告辞了。
他们还得赶往下一家。
乡路土道,马车颠簸,云寄一边给小姐掖着滑落的小毯,一面摇头,不可思议道:“那庄头倒实诚,什么都敢说,就不怕得罪东家?”
“他可没那么笨。”杨嬷嬷道了句,将备好的暖手递给容嫣。
云寄不解。容嫣抱着暖手笑了笑,“这算不上得罪,却能讨好新东家。”
“您的意思,他是在讨好您?”云寄问道。
容嫣点头。
周仁虽指出了田庄的几处劣势,不过蜻蜓点水,无伤大局,却靠诚意讨了容嫣欢心。他看出容嫣对这田庄有意,从一开始便热情招待,之后又推心置腹,不过是想待田庄易主后能够继续打理,做他的庄头。
容嫣确实喜欢这田庄,但用不用他,她不确定。
先说这周家小院,大冬日烧地龙,就算是为了迎她但这造价也不低;再说他送来的茶,可是洞庭君山茶,这是秦家大夫人她前任婆婆韩氏的最爱,在秦府她没少喝,色味与龙井相似,但采撷量极低,很是难得。为讨好人,他也够用心了。
可人再也有百密一疏之时。这一切不该是个庄头能负担得起的……
杨嬷嬷也看出了周庄头的心思,问道:“小姐可有想法?”
容嫣摇了摇头。“买地最重要,这都是后话。”
“小姐!”
车帘外,赵护院突然唤了声,语气犹豫道:“后面有辆车,好似出城时候就见过,不是跟着咱来的吧。”
容嫣掀起车窗帘回首看了一眼,顿了片刻,平静道:“继续赶车吧……”
第12章跟随
容嫣选中的第二个田庄略小些,仅三百亩,靠近钱家田庄。虽离得近,情况却不大相同,地势稍高,易旱。不像钱家靠山,有池塘,它是广阔平坦的一片。
庄头姓郑,名德裕,祖籍河南,自幼跟着父亲到了北方,从佃户开始踏实肯干,后被东家聘为了庄头。听闻东家嫁女,要拿这片地当嫁妆,本以为直接给了女儿,没想到竟是要卖。
若是跟了小姐,他这庄头还能继续做。但跟了新东家就不一定了。谁不安排自家人呢。
心怀忐忑,不也对容嫣表示热情,可他的热情要比周仁让人舒服多了。
晌午已过,知道容嫣还未吃午饭,便遣自家婆子准备了些农家吃食。边说边聊……
他先介绍田庄情况,优势劣势均无保留,之后又详细分析了这地里适合种什么,如今佃户们种的又是什么,每家产量多少,缴租如何……说着说着,想到了东边的那条清水河,若是能引渠灌溉,这地……
郑庄头凝神思量,忽而眉头一展,讪笑:“扯远了,扯远了……”
千金小姐,人家哪会关心这些,倒不若说说租子。庄头会换,佃户可不会。于是又介绍了田庄的出租情况。
说实话,郑庄头这性格容嫣很喜欢,可她毕竟是买地,她还是更中意钱家的那块。
从郑庄头那离开,容嫣又回了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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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庄。这回她没去找庄头,而是留下马车,奔着乡间的农户去,和他们聊聊许能知道得更多。
可让容嫣没想到的是,她不但一家门也没叫开,在小路上偶遇的农妇也视她如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容嫣越走越远,心也越来越凉,凉比挂了雪水的鞋袜。杨嬷嬷劝她别去了,容嫣不甘心,一个不留神踩空滑倒,把脚扭了。
杨嬷嬷赶紧让云寄去唤赵护院把马车驶来,她搀扶容嫣寻处干净的门扉下休息。
本就走得远,乡路小径难行,马车一时不到,杨嬷嬷急得站在路口眺望。这会儿阳光一退,下了雾似的,瞧着这天似要来雪啊,得赶紧回去,不然被困在这就遭了……
正想着,忽闻容嫣一声惊叫,吓得她一个激灵踉跄回身。然看清了眼前的一幕,她更惊,惊得心寒
一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打横抱着小姐。
容嫣满眼惊愕,瞪起秀目颦眉看着他,虽面含愠色可掩不住脸颊泛起的赧红。男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清冷的眸色越来越柔,柔如秋水,温若煦光,把容嫣都照亮了。
她渐渐放松,脸颊的红晕蔓延,把所能见的白嫩皮肤都染上了诱人的绯色,娇艳欲滴……
杨嬷嬷第一次见到虞墨戈和自家小姐亲密接触,一时愣住了。
容嫣也反应过来,慌乱挣扎要下来。虞墨戈抱紧了她,抬头望向杨嬷嬷,一张绝尘的脸澄净无波,他含笑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任怀里人如何挣扎呼唤,也没停留半步。
一直到了虞家马车前,他才将她放下。
“嬷嬷她……”
“放心。”他提着她的腰笑道,“九羽会和她解释。”说着,把她送进车里,自己也跟了上来。
容嫣想到几日前二人在车上那幕,下意识地朝角落里挪了挪,行动上保持距离,面上却佯做淡定问:“你怎么在这?”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马车就是他吧。
“你说呢?”
虞墨戈挑唇看了她一眼,把她拉过来。并没如往日般逗她,而是握着她的小腿径直把她的鞋袜脱下了来。
“别!”容嫣伸手阻止,扭伤的脚一动,嘶嘶地疼。
虞墨戈凝眉按了按。“疼吗?”
容嫣点头,又突然摇了摇。“也不是很疼。”
他又动了动她的脚,留意她的表情,随即道:“骨头没事,但还是得敷一下。”
他掀帘遣人准备冷水,回身又握住了她另一只脚。容嫣挣扎道:“这只没扭!”虞墨戈蓦地笑了,继续脱下她的鞋袜。鞋上沾了雪,遇热融化,把鞋都浸湿了,脚凉丝丝的。他用手暖了暖便塞进绵毯里,又拿了只沉香暖手放在她脚底。
容嫣挣不过,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红着脸任他摆弄。
水来了。虞墨戈把帕子浸湿,看着她认真道:“可能有些凉,忍着点。”说罢,把帕子轻柔地贴在了她扭伤的部位。
真的很凉,冬日的冷水冰的刺骨,才一贴到皮肤容嫣就觉得整个人都被冻透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声音娇得像只小猫,虞墨戈不禁笑了,目光漫出暖色。
他帮容嫣脱下披风,又解开了自己氅衣系带,接着去解里面的直身……容嫣愣了,眼看着他已露出素白的中衣,猛拉住他道了句“别”
虞墨戈一怔,笑着取下她手,敞开衣襟从后面把她整个人裹了进来,一丝缝隙都不留地贴着她。如此,她更像只钻入他怀的小猫了。
还以为他要……
容嫣羞得都抬不起头来了。他却偏头看着她,鼻间发出一声佻薄的笑,贴在她耳边,沙哑着声音道:“‘别’什么呀?”
濡湿的热气窜进耳朵里,轻柔地撩着耳膜,容嫣的心登时一软,脸一直红到颈脖跟,淹没在了他的衣襟下。
她缩了缩脖子,窘迫道:“没,没什么……”
虞墨戈轻笑,又拢紧了手臂。后背慢慢被暖意浸透,容嫣的心都被腾暖了,跑了大半天,倦意一层层涌上来,若不是脚上不适,她真怕自己会在这暖意中睡去。
“为何去敲农户的门?”虞墨戈蓦地问了句。
容嫣回神,小声道:“想了解田庄……”
“不是已经问过庄头了?”
“嗯。”容嫣淡淡应了声。
“怕他话里不实?”
还是那声“嗯”。容嫣不是很想提这事,毕竟他们只是合约关系,用不着了解彼此;何况他是英国公家的三少爷,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也不会在意。
“庄头越是不实,他们越不会给你开门。”
“嗯?”容嫣终于换了个语调。
怀里,虞墨戈捉住她一只手,捏了捏道:“你能想到,庄头自然也能想到,他会让他们说实话吗?瞧你模样非富即贵,不是东家就是管事,他们必然要躲着你。不然被庄头知道,你一走,他们岂不又要受欺压。”
这样解释便通了。容嫣恍然。农户怕她怕能到如此,那就说明庄头对他的手段极其恶劣,这里面说不定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容嫣有点兴奋。可转念一想,越是如此,那她不是越探不来消息了。
见怀里人突然来了神,转瞬又叹了声。虞墨戈笑了,又捏捏她手指道:“你若真想问,便找个可靠的人帮你引荐,其他田庄的佃户也可以。且就道你是他们的新东家,已经买下这地了,他们若真恨透了庄头,必然会说的。”
说罢,朝容嫣脚看了眼,该换巾帕了。于是起身给换了块凉的,换完以后又来抱她,容嫣躲开了。
“不用了,我暖过来了。”她微笑道。
虞墨戈看着她,想了想,笑道:“可我还没暖过来。”
容嫣一愣。“你冷吗?”是不是自己寒气太重,把他凉到了。
“冷啊。”他嘴角勾了抹不羁道,“我心冷啊。”
说着,没待她回神,又把她拉了过来。“不是说好了要陪我,等了你几日都没来。”
容嫣赧颜,低头道:“不是忙着吗。”
眼见她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虞墨戈轻咬了一下。“所以我来陪你了。”
容嫣惊。摸着耳朵,局促道:“别这样。”
“哪样了?”他笑问。
“你不必这样对我。”她眉心越蹙越深,想到方才种种,郑重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他对自己太好,她会有负担的。
虞墨戈噤声,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随即又笑了,落拓洒然。他靠近她,捏起她的下巴亲了亲,双眸迷雾般地望着她,轻佻道:“这样就对了吗?”说罢,唇再次落下,越吻越深,越吻越长,深长得似车外绵绵飞雪……
作者有话要说:杨嬷嬷⊙_⊙:我都看了什么?
九羽-_-: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绝对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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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访问
容嫣醒来的时候在虞家庄园的客房,坐在架子床上朝窗外望,透过薄薄的府纱,光线有些晃眼。
从傍晚开始,雪下了一整夜,越下越大,雪花漫天地飞。亏得他们没急着回去,不然必定要困在途中。
昨个容嫣崴脚被虞墨戈抱走后,九羽便陪杨嬷嬷一直等在原地。待赵护院和云寄赶来时道:小姐崴脚,幸而遇到赶往自家庄园的虞家马车。情势紧急,先拉小姐去庄园会医了,他们几人由九羽带着紧随其后。
两辆马车脚前脚后赶到,虞墨戈钻了这空子,佯做不知,款待容嫣主仆。赵护院也识出了同出城的虞家马车,不过有临安伯府这层关系,云寄和赵护院未曾怀疑。
可偏偏地,夜半寂静,虞墨戈荒唐地进了她房间。
容嫣穿越而来,不喜人守夜,独自睡在空阔的客房,虞墨戈的突然出现把她吓了一跳。可他不以为然,什么都没说,查看了她受伤的脚,抱着她安静地睡了。
其实他不止为看自己的脚吧
他抱着她,被他抵着时她已经默认了。可他什么也没做,按捺着呼吸一动未动。
客房凉意重,被他烘着暖暖的。累了一日,下晌在他怀里的倦意再次侵袭,她很快便睡着了。一夜沉稳,连他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用过早饭容嫣去和虞墨戈道别。他看看她的脚,建议她莫要心急,待用过药脚消肿些再走也不迟,况且刚刚下过雪,路必不好走。后日他也要返回,二人可结伴同行,彼此有个照应。
路确实不好走,容家只赵护院一个男人,半路车若被困仅凭他一人之力很难解决,他下意识点点头。不过还得看主家的。
容嫣犹豫。
出不去是实情,留宿也实属无奈。她担心的不是这个,她是急着想趁此机会把田庄的事处理妥当,钱员外急着回安徽,拖不得了。
虞墨戈似觉出她的顾虑,询问可是要去田庄?容嫣点头。
他想了想,平静道:若非去不可,那便乘轿吧。田庄和虞家庄园相距不远,比起颠簸的马车,轿子更稳更轻便,穿径入门得下地走路。
如此最好,容嫣谢过虞少爷,匆匆出门了。
看着离开的主仆几人,虞墨戈唤了一声。
“九羽,随着吧。”
……
按照虞墨戈的说法,容嫣应该找个中间人。可包括赵护院在内,主仆四人都是外来户,没有熟人。想来想去,容嫣决定去找郑庄头
郑德裕略显尴尬,但对直言不讳的小姐也颇敬佩。他讪笑道:从南到北,不管是哪儿,庄头和东家间便没有清清白白的。即便是自己,极尽全力本分,也不敢保证没占东家分毫,没亏佃户一丝。
不过说起钱家田庄的周庄头,他只道了一句:此人非良善。
两家离得近,熟悉,佃户们时常是租过这家租那家。至于引荐,他可以推荐从自己这去了那边的农户。不过介绍归介绍,人家说不说,他无能为力。
能介绍就好。容嫣郑重起身,谢过郑庄头,郑庄头赶忙拦下。
且不说身份高低,瞧她那脚也不忍啊。昨个来时还好好的,这必是新伤。外面又飘起小雪了,她一个弱如蒲柳的小姐,顶雪带伤还这般坚持,怪有韧劲儿的。
若非冲着这,他也不会得罪人帮她。
不过她所为,也都是为了田庄。郑庄头突然觉得,若她是东家许也不会差。于是临了又问了句:“您确定不考虑我们田庄了吗?”
容嫣笑笑没答复,不确定的事还是不要给承诺了。
郑庄头介绍的佃户姓王,因这两年家遭变故,故而高价租了钱家的地。都道钱家地肥,旱涝保,只盼能有个好成。
王佃户见了容嫣,极是抵触。知晓容嫣是新东家,来了解田庄,王佃户将信将疑,担心这又是周庄头使的计。不过瞧她神情的认真,且骨子里透着贵气,也不似周庄头能请得来的。又听闻有郑庄头介绍,便稍稍放松了警惕。
况且眼下自己这情况,怕连个囫囵年都过不去了,还不是周仁害的,于是索性道了来。
田庄还没姓钱,周仁就在这了。他熟悉田庄,又和县丞沾亲,故而钱员外没换人。钱员外呢,是礼部员外郎,常住京城,对宛平的田庄也不是很用心,近十年的功夫里,他没有来几次,周仁倒也乖巧,按时给他送租金。
可是,这只是面上的事
都道钱家地好,东家好说话,可实际呢?地是好地,租金也高。七成租子,若丰年勉强还够;可若赶个灾年,不要说,自己还要往里搭啊。而且一租就是几年,几年下来,一年年地挨饿不说,反倒欠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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