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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染金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闻笛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终于脱开年长者的怀抱,轻轻抖了抖肩膀:“师父,我已经没事了。”
卢正秋顺势退开,手臂抱在胸前,用轻松的口吻道:“嗯,锅已经重新洗过,可以再用了。”
卢冬青点点头,重新升起灶火,将切好的食材放入锅中,辅以油水,慢慢翻炒。
食材在锅里慢慢变软,变色,冒出令人安心的烟火气。
卢冬青的动作也不再僵硬,像是回到了往日,在三坪村里度过的寻常时光。
像是为了打消方才的尴尬,他一面翻炒,一面搭话道:“师父是在哪儿学的厨?”
卢正秋正倚在门框上,微微侧着头,听到他的疑问,挑起眉毛道:“我也没有刻意学过,只是你年纪还小的时候,总要烧饭给你吃,慢慢地也就熟练了。”
“无师自通?”卢冬青诧异道,“可我印象中你的手艺一直不错,至少比我强。”
卢正秋笑道:“那是烧糊的那些都没有端给你吃。”
“你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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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饭烧糊的时候么?”
“当然了,我像是生来就会烧饭的人吗?”
卢冬青一怔,很快摇头道:“全然不像,我刚刚识得你的时候,总觉得你像块冰,又冷又高傲的。”
“那现在呢?”卢正秋随口追问,“该不会热情似火了吧。”
“现在仍是冷的,却像水,冷得清凉温柔。”
卢正秋瞧见他郑重的神色,不由得微微惊讶,很快露出笑意:“你这孩子,还没吃糖呢,嘴巴就这么甜。喏,差不多可以出锅了。”
“已经熟了么?”
“变成这种颜色,就是熟了,再烧就该烧干了。”
卢正秋一面说着,一面将空碗递过去。
可他的手递到半途,却被对方握住了,十指牢牢地扣着他的手背,钻进他的指缝。
“冬青……?”他诧异地抬起头。
卢冬青也呆然地愣在原地,直到两人身后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哟,怎么味道这么香?有肉吃吗?”
第67章离合有常(四)
这擂鼓般的嗓音和大喇喇的语气,不用看也知道来者是安启明。
他毫不客气地闯入厨房,翕动鼻翼,发出像犬类一般的嗅声:“这是腊肉的味道吧,难怪这么香!”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任兰,她彬彬有礼地站在门边,双手合十在胸口,低头道:“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打算回来后马上给你们烧饭的。没想到你们已经烧好了。”
初来乍到的两人并未觉察出气氛有异,卢冬青的手已经从师父手背上拿开,捧着碗,专心地把锅中的菜肉往碗里盛。
卢正秋则转向二人,面带笑意道:“我们不仅烧好了饭,还烧了许多,二位想必忙碌了一个上午,不如一起来吃吧。”
“这……”任兰面带犹豫,“不会叨扰你们休息吧?”
“怎么会。”
“那我们就不客气啦,”安启明一个健步跳到卢冬青身旁,用手肘戳他,“没想到你手艺还不错嘛。”
卢冬青看了一眼碗中的饭菜,又抬头望了一眼师父的背影,终于扬起嘴角,露出笑意。
四人围席而坐,一边进食一边交谈,熟络得好似的一家人似的,房间中的饭桌很小,筷子时不时地撞在一处,发出清脆的声响。
卢冬青的筷子不意间和安启明的撞在一起,“抱歉。”他立刻缩回手,递上一个歉意的眼神。
安启明却在他肩上一拍:“哎,你怎么这么客气啊,当初百羽同我吃饭的时候,都是从我碗里抢肉的。”
说到一半,他自己也觉察到气氛不对,把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默默地低下了头。
卢正秋问道:“百羽姑娘还没有醒么?”
安启明哀声叹气,任兰也跟着摇了摇头。她转向卢冬青,问道:“待会儿你要不要同我去看看她?”
卢冬青怔了一下,随即听到师父的催促声:“再过几日,我们就该启程辞别了,趁这几日功夫,不妨多去看看她吧。”
卢冬青点头应下,又道:“那师父你在房间里等着我,回来后我为你煎药。”
饭后,卢冬青随任兰先行离去,安启明也打算走,却被留在房间里的卢正秋喊住了。
“启明,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安启明回过头,道:“正秋师父有何吩咐,小辈一定照办,”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不能告诉冬青,才找我代劳啊?”
经过前几日生死一役,两人之间已形成熟络的默契,开起玩笑也比旁人更加肆无忌惮些。卢正秋笑道:“秘密倒谈不上,只是想让你帮忙调查一件事。”
“何事?”
“我想知道羽山族中,历来被关入幽沼囚笼的罪人的身份,不知是否有迹可循。”
安启明面露诧色:“有倒是有,被关入幽沼的族人一定身犯重罪,历代族长都会将罪案记录在册。不过,正秋师父为何会对这个感兴趣?”
卢正秋道:“因为我在幽沼中瞧见了奇怪的东西。”
*
黄昏时分,卢正秋从案牍库中走出,独自往幽谷的方向走去。
时值深秋,山谷中的冷风灌入脖颈,连吸进鼻子的空气都裹着凉意。
他的神色依旧从容,他早已习惯与寒冷为伴,就算秋风也难以奈何他,夕阳在他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覆盖在暗沉的大地上,显得分外鬼魅。
鬼魅的不仅是影子,还有耳畔隐约响起的低吟声。
上一次他被押送到此处,深陷囹吾,急火攻心,没有余力留意周遭的情形,这一次,他总算能听得真切,那些忽远忽近,飘渺难追的声音,吟诵着岳百羽一度道出口的字句。
身既死兮,魂魄长留。
是谁人的魂魄还滞留于此?
百羽将他们当做故去族人的魂魄,然而卢正秋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这些辞藻比幽荧神所告知他的一切更加古老,怕是来自更加遥远的过去。
比幽荧神更早的年代,那一定是神州的伊始。
那时,烛照与幽荧在天地间缠斗不止,引得大地洪水滔天,是烛照神麾下一位名为禹的小卒挺身而出,退治洪水,才使得神州上的凡人于灭顶之灾,在众神离开神州后,得以继续繁衍生息。如今的禹国,便是由他与凡人女子诞下的后代建立的。
然而,在禹的伟业建立之前,还有一位神明被人遗忘了。
他的名字叫做鲧,和大禹治水的功绩相比,关于他的记载却留存甚少,人们只记得他擅自窃取天界的宝物息壤,不仅没能建立功勋,反倒令洪水更加肆虐泛滥。
作为惩罚,他被关进幽沼,饱受折磨,最终没能与众神一道重返天界,反而葬身于凡世俗尘之中。
关押鲧的地方,便是卢正秋脚下的羽山。
此时此刻,卢正秋已来到牢笼前。
狭窄的洞口处,生锈的栅栏门半敞着,挂在墙边的镣锁还垂在地上,只消目光触到那冷冽粗糙的表面,便能回忆起它搭在肩上的沉重分量,以及拇指关节脱开的疼痛。
任何一个被关押过的人,都绝不会喜欢这个地方。
但卢正秋还是踏了进去。
他重新踏入牢笼,当然不是为了缅怀被囚禁的滋味。他是来调查的,他要寻找的东西,就在这洞穴更深处的墙壁上。
借着洞口漏入的微光,他在冰冷的石壁上摸索。在被囚禁的时候,他曾瞥到过一个陌生的图案,线条繁复,不像是自然造物,而像是有人特地镌刻在石头上的。无奈当时他手脚被拘,洞穴里的光线又分外晦暗,实在难以确认。
这一次,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图案。
图案像是用尖锐的锥头刻上去的,凹槽之中还涂有一些黑色的泥灰,经年日久,颜色早已褪去,只能用手指摸出斑驳的凹痕。
凹痕陈旧粗糙,沟壑中苔藓堆积,想来有相当久远的历史,若是在曝在外面的阳光和风雨下,恐怕早就被自然的刀斧磨平了,但在阴湿寒冷的山洞里,竟奇迹般地完整留存下来。
镌刻的图案构成一幅线条画,画中是一个青年,只有半身侧像,披散着头发,赤裸着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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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颚微微扬起,一双明眸望向前方。
这图案的线条简单,画工也称不上巧,唯独神色分外逼真,看得出雕刻者的用心,画中的青年肩背挺拔,身材奕奕,哪怕勾勒他的线条古老陈旧,可他身上透出的活力却没有丝毫消减,即便隔着画面,也能感到他昂扬的心绪。
卢正秋独自站在寒冷阴湿的山洞中,望着一幅全然陌生的画,不知怎地,心中竟生出几分喜悦,好似雕刻者快乐的心情贮藏在线条之中,越过漫长的时光与他相逢。
这位雕刻者,究竟是什么人?
在案牍册中,他已查到从监牢设立到现在所有囚犯的身份,这里一共关押过三十四名羽山族人。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身负重罪,或是杀人,或是叛族,每一个都被镣铐锁着,在这片阴寒之地静候死亡。
就算这些人有作画的心思,恐怕也腾不出作画的手脚。
那么,是比他们还要更早的人吗?
羽山族人世世代代居于灵泉谷,比他们更早的囚犯,恐怕只有上古神明。
卢正秋不禁想到那个被遗忘的仙神鲧,他是被烛照神囚居于幽沼之中,领受责罚的罪人。
既是戴罪之神,为何还会有如此喜悦的心情?
卢正秋愈发困惑,但又隐隐觉得此事极为重要,他再一次端详那幅画,心头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怀念之情,仿佛那些沟回的纹路越过千万年的时光,落进他的心间。
若是在码头抓住南晏七,或许他还有机会解开心中的困惑……
他徒劳地思考着,不知不觉间,眉头已皱成一团,嘴唇紧抿,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他思索得太认真,竟连接近门口的人影也没有察觉,直到熟悉的呼唤声传入耳朵:“师父!”
他偏过头去,在朦胧的夕照中看到冬青的脸庞,被一片橘色的微光笼罩,像是要融化在风中似的。
他双手捧着什么,手心里不断有白色的雾气腾出。卢正秋定睛去看,才发现那是从对方手中的碗里冒出的热气。
热气翻滚着,卷簇着,生机勃勃,迫不及待地升向空中,在这一片死寂之中,那小小的气团好似有了生命,显得分外鲜明灵动。死寂的幽沼因此而活过来,从凝滞的泥沼之中,漾出一片顽固的浪花。
卢正秋有一瞬的错愕。
冬青快步走向他,碗里的清苦之味飘到他的鼻子底下,令他回过神,本能地撇了撇嘴。
“可算找到你了,”冬青迫不及待地开口,“不是让你在房间里等我,怎地跑到这种地方来?”
“我只是来看看罢了。”
“那也可以等我一起嘛,”冬青在他面前停下,“来,这是刚刚煎好的药,趁热喝下去。”
“你特意端过来的?”
“嗯,若是凉了,味道就更苦了,不如趁热喝下的好。”
青年仔细地托着陶碗,手指被碗沿的热度蒸得微微发红。
卢正秋突然很想抚摸那双手,想要将自己的掌心覆在上面。
它们摸起来一定很暖。
第68章离合有常(五)
卢正秋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从冬青手中接过药碗,仰头把温热的药汤悉数灌进喉咙。
碗底挡住了他的表情,涩苦滋味淌过喉咙,令他清醒了许多。
他的视线被碗挡住,仍能感到对面人目光灼灼,紧紧盯着自己,直到他将药汤一滴不漏地咽下,才舒了口气。
今日冬青的情绪格外起伏,哪怕放下心来,目光仍胶着在他的脸上,视线在竭力搜寻着什么,好似面对的不是朝夕相处的师父,而是一道复杂又陌生的谜题。
“你怎么了?”他问道,“百羽是不是还未苏醒?”
冬青微微一怔,点头道:“嗯。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可就是昏睡不止,任谁也叫不醒。”
说这些话的时候,冬青的语气低沉,似乎在竭力压下喉咙深处的叹息,但心事还是随着口中的字句泄露出来,一览无遗地暴露在他的眼底。
他明白徒弟忧心的缘由,岳百羽的心魄被幽荧侵占过,此刻恐怕还在深渊中挣扎,旁人无法出手相助,她的结局只能仰仗自己的造化。
他对冬青道:“在码头的时候你那么信任百羽,甚至有胆量空手与她对峙,此刻反倒不信她了?”
“倒不是不信,只是……”冬青仍皱着眉,“那时我还能对她说话,还能救她,如今却束手无策,只能等待。”
他向前一步,在对方肩上轻拍:“茫茫天地间,力量再大,也总有你力所不能及的事。等待何尝不是一种信赖。”
冬青又是一怔,喃喃道:“这话未太深奥了。”
卢正秋瞧见他拼命思考的模样,不由得抬起手,将食指弯成一条勾,顺着冬青的鼻梁轻轻刮了下去。
“爱徒聪慧过人,大可以慢慢领会。”
玩笑话说完,他便回作案的手,哪知到半途,便被对方抓住了。
他抬起头,刚好迎上冬青急迫的视线。
“师父,你方才在烦心什么?”
“嗯?”
“我方才看到你的时候,你一直皱着眉头,一定是有心事,不然为何独自跑到这里来。”
卢正秋眨眨眼,很快摇头道:“没有,你多虑了。”
冬青只是摇头:“不,我看得很清楚,你从来不会在我面前露出那般神情。”
卢正秋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冬青接着道:“你总是一眼就看穿我的心事。可我却看不透你的烦恼,是我太愚笨了么,百羽也是,爹娘也是,就连师父的心思我也不曾了解。你让我等,可我实在不想等了……”
他的语速飞快,说出的话却词不达意,他的目光闪烁,脚尖焦躁地戳着地面。
卢正秋感到他的手指捏在自己的臂上,松开又紧,好似一头小兽不甘心地抓挠,拼命想要攀住一个支点,却一次次地滑下去。
他淡淡道:“旁人的心思,纵然了解,又能如何?”
话音未落,冬青便急切地争辩道:“你怎能算是旁人?”说到此处,他又垂下视线,哑声道,“这一次与魔教交手,总算知道前路有多难。我并不怕死,但我怕我若是死了,就无法兑现诺言。就算力所不能及的事再多,我答应你的事,也一定会做到。”
他的话就像手中的碗,纵然已经倾空,仍有余温留存。
卢正秋望着他,许久后终于轻声道:“傻孩子。”
卢冬青抬起头道:“傻也没办法,正因为傻,才需要师父点拨。”
他一面说着,一面垂下手臂,手指顺着卢正秋的手臂滑下去,滑到腕处便停住,虚虚地悬在那里。
卢正秋感到手背上的轻压,那微微发红的指尖果真是温热的,甚至比他想象中的更暖,更柔软。
他怎能想象得出呢?他的心太冰冷,秋虫从来没有见过夏日的天空,又怎能够凭空勾勒出暖阳的温度。
他只是觉得,这双手贴着自己的肌肤,传递着鲜明的温度,触感好过他所熟知的一切。
冬青察觉到他的沉默,垂下视线,嘴边露出一抹愧疚的笑,但很快又抬起头,带着笑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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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许的眼神望着他。
搭在手背上的五指有意无意地攥紧。
一双眼乌黑澄澈,好似盈盈清泉,潺潺鸣动,只要一缕暖阳洒进去,便能漾出满池的清辉。
这笑容是一个蛊。
卢正秋无数次告诫自己,这不过是一个稚嫩的心对亲近之人本能的依赖罢了。冬青岂止是池塘,这个年轻人终有一日会成为怒涛,成为涌泉,成为江河,汇入广袤海洋,恣意驰骋。
可是,压抑下心中的悸动,每次都变得愈发困难。
他在黑暗中徘徊的时日实在太久了,即便是一片池塘,也令他眷恋不已。
他侧过身,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抬起手指,指向身后的墙面:“冬青,你瞧这个。”
“这是?”冬青凑到近处,瞧见那副镌刻在墙面上的画,挑眉道,“是师父画的?”
卢正秋轻笑道:“我哪有这个本事,况且这画已经很老旧了。”
冬青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来找这个的。”
卢正秋点点头:“你知不知道,在羽山族来到灵泉谷以前,这里曾经关着什么人。”
冬青道:“百羽同我说过,先神鲧曾被囚禁在此处,难道这是他留下的?”
历久弥新的刻痕之中,似乎宿有几分难以名状的灵力,令冬青也不禁睁大了眼睛。
“我觉得这幅画不像是在痛苦中画出的。”
“我也有同感,所以特地来看上一看。”卢正秋顿了片刻,轻叹道,“但即便看了,仍旧没有头绪。”
卢冬青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若是上古年代,幽荧神还没败给烛照,幽沼是他的力量兴盛之处,不知被关在这里的人,会不会也和百羽一样受到蛊惑。”
卢正秋挑眉道:“这倒是个有趣的想法。”
卢冬青转而望着他,迟疑了片刻,开口道:“师父,关于崇明教,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卢正秋的肩膀微微一颤,目光不由自主地垂下来。
卢冬青接着道:“从前我不愿追问,是怕勾起你的伤心事,但现在我想要知道,只有知道,才能为你分忧啊。你若是也信任我,便告诉我吧。”
话已至此,再难搪塞过去。
卢正秋道:“在渡口遇到的那人名叫南晏七,是崇明教教主的亲信之一,在教中被尊为左使。”
冬青立刻睁大了眼睛:“在船上我看到那人与你说话,师父你认识他么?”
卢正秋点点头:“我与他算是宿敌一场,曾与他交过手。但以败北告终。”
“原来如此。”
冬青的脸色渐渐明朗,像是被他的几句话语点亮了似的。
他不禁去想,面前的人渴求这个简单的答案,究竟渴求了多久,又为此而压抑了多久。
他曾挥剑持刀,所向披靡,但从未奢望自己能用如此轻易的方式点亮一个人。
倘若这人知道他的话里尽是谎言,又会如何作想呢?
他将冲到嘴边的千言万语压回喉咙里,转而点点头,轻描淡写道:“此人是强敌,此番他盯上羽山,甚至拿到扶摇清风的材料,令我倍感忧虑。”
卢冬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师父应当早点告诉我。”
卢正秋轻笑道:“师父也是要面子的,总不能在徒弟面前承认失败吧。”
“失败一次又有何妨,下次我帮你赢回来就好了。”
“下次太远,你若想为我分忧,不妨讲个笑话给我听听。”
“我哪会讲笑话。”卢冬青眼珠一转,“不如带你去个好地方吧!”
第69章离合有常(六)
晚霞满天。
离开幽沼后,天光立刻亮起来,今日的云层比往日更厚,夕阳将层叠的云染成一片绯红,横跨整座山谷,好似一片红色的海,云朵随着晚风翻涌,好似海中的波浪。
卢冬青带着师父一路向上,沿着山势往高处走,路上遇到采药归来的羽山族人,脸色也被晚霞映照得透红,显得比平日更有活力。
这样的光景,很容易让人的心情一同昂扬起来,就连郁结的心事也被天上的海水冲淡了许多。
卢冬青的脚底像是被涤荡过,步伐变得分外轻快。
走在他身旁的人仍是一头雾水,问道:“冬青,我们究竟要去哪儿,还要走多久?”
“就快了。”他面带笑意地回答,“到了你就知道,绝对是个好地方。”
卢正秋偏过头打量他,发现他的步子迈得都比平日更大,头微微扬起,眼睛眺向远方,马尾辫在背后荡来荡去,就差从背后长出一条尾巴,在兴冲冲地摇晃起来。
在他还年幼时,若是从河里捡到漂亮石头,他也常常带着这般飞扬的神采,迫不及待地炫耀。
他渐渐长大,神采飞扬的机会却越来越少,卢正秋试图回忆,发现自己竟记不起冬青上一次如此开心畅怀是在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卢正秋更不忍催促他,索性放下心来,跟随他一同往前走。
山峰连绵,两人攀上一条又一条缓坡,到达最高处的山崖边,远处的村落已经变作无数斑点,灰褐色的屋顶被夕阳染得分外鲜艳,像是落在山涧中的花瓣。而村落中喧嚣的人声,在此处已全然听不到。
取代人声的是水声,壮美的飞瀑就在峡谷对岸,距离不过数仗,宽阔的水带上,晶莹的光芒跳跃不止。水带的源头几乎与天际相齐,好似天边的海顺着山崖一路流泻到地上似的。
“从这里看瀑布,是不是很好看?”卢冬青问,声音和清冽的水声混杂在一起,“刚到灵泉谷的第一晚,百羽便带我来过这里。那时候我就想让师父也看一看。”说到此处,他突然一怔,下意识地抬起手指摸摸鼻尖,“不过你见多识广,或许并不稀罕。”
卢正秋却道:“你看,山涧里不是有虹?”
飞溅的水珠在瀑布周围结出一片水雾,斜阳映照在水幕表面,幻化出不同的色泽,连成一条虹,斜跨过山崖,蔓延到两人脚边。
“果真是虹,”冬青的眼睛亮起来,“距离这么近,像是跨一步就能踩上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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