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深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frairy
果然,孟行舟回头看向陆嘉,深色悲怆:“哥哥,姐姐没了。宫里派人来说,说……”
孟相长叹一口气,眼角滑下一行泪迹,“云生,月镜服毒自尽了。”
陆嘉还未说话,泪水已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小七,我为什么会哭。”
“陆先生,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抱歉。”
只是陆嘉心头却涌起一股巨大的悲伤,恍惚中好像看见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拉着个小男孩的手,笑着对他说:“云生啊,我的好弟弟。姐姐要走啦。”
只是这一走,便是天人永隔。
“姐姐她,她究竟是,是怎么一回事?”陆嘉抹抹眼泪。
孟相语气哽咽,“宫里派人传话,是月镜身旁的小宫女招认了,见事情败露,便服毒自尽了。”
孟相又留下一行眼泪,“月镜她,我前几日见她,她还好好的。”
“下一步,怕是就要拿我孟家开刀了啊!云生,我不该让你回来!”
陆嘉只紧紧握着手,“还有转圜之地吗?圣上还是不见人吗?”
“皇帝,是铁了心要对付孟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孟相紧皱眉头,“行舟功高,我又在朝中官至左相,不知得罪多少权宦人臣。”
正说话间。
“老爷,宣旨的来了。让您同小少爷前去接旨”管家在门口轻声说。
陆嘉同孟行舟前去接旨,陆嘉在原地踌躇不前。
心头阵痛,后头泛起痒意。
蓦地吐出一口腥甜的血来。
空气里乍泛起湿润的雾气,陆嘉眼角被蛇信轻轻舔过,又辗转到他唇角,舔干净残留的血迹,光滑的蛇头蹭过他的脖颈,仿佛是无声的安慰。
“无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老爷,老爷……”
“去叫大夫……”
“王大夫,快来……”
紧接着原本安静的相府里纷纷沓沓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甚至能听出这些脚步慌乱无措中打翻东西的声响。
之前给陆嘉看病的大夫提着药箱匆匆从后院跑到前厅,带起一阵药味。
陆嘉退了门正要出去,门却已经破开,孟行舟抓了他的手就往前院跑。
陆嘉被他带得气喘吁吁,“行舟,怎么了,爹怎么了?”
孟行舟一边跑,一边说:“哥哥,圣上下旨,皇妃毒害小皇子,证据确凿,服毒自尽,死得其所。皇妃亲信招认,又有数位大人联合上书,孟府上下,难逃一罪。”
“哥哥,皇帝对孟家斩草除根了。”
陆嘉心下骇然。
忙问系统,“这皇帝如此昏聩,怎么还让他当皇帝。”
“抱歉,这个皇帝是上一个皇帝唯一一个活着的儿子。”
到了前厅,老相爷已经恢复过来,他看向一路赶来气喘吁吁的陆嘉。
挥手让两旁的人下去,“先去外边等着吧,一炷香后我们自会跟你们走。”
又唤住秀儿,“秀儿,带公公到偏厅喝茶。”
一旁宣旨的公公见此,忙了圣旨,又挥退随从,说:“孟相辛苦,一炷香后我再来。”
人散尽后,孟相握住孟行舟的手,“行舟,这劫是躲不过去了。”
“我十六岁入仕,到今年秋天,便是整四十年。月镜豆蔻年华,奉旨入宫,也已有十四年。我孟家,鞠躬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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瘁,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孟相长叹一口气,“心有不甘啊。”
孟行舟反握住他的手,语气铿锵,“爹,皇帝铁了心要对付孟家,这才害死我姐,又罢你官职,软禁我,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我驻军在城外望阳坡,我……”
孟相却喝住他,“行舟,莫要冲动。若你举兵,岂不坐实罪名,到了底下,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孟行舟说:“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孟相摆摆手,说:“我已联系朝中几位私下相交甚好的大人,至少可以保住你和云生。”
陆嘉抬眼,系统提示说,任务关键已经出现。
如此看来,这就是孟行舟的复仇了。
陆嘉一行就这么被带走了。
偌大的孟府又陷入更深的沉静之中。
那几位大人最终还是没能说动皇帝,数罪并罚,孟家满门,无一幸。
孟家上下,当日就入了大牢。
第9章第九章
陆嘉横躺在稻草上,疼出一身冷汗。
虽然没有受刑,但牢里湿冷。
陆嘉的病本就要命,现在更是被激发出来。
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发出压抑而痛苦的□□。
陆嘉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没有发过病,最多也只是虚弱。
现在却痛得说不出话来,连呼救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得不佩服原主,二十多年这么过来,居然撞死在马车里。
他疼得眼前发昏,意识逐渐涣散。
朦胧中,仿佛跌进一双深邃眼瞳。
迷乱而清冷。
身体里涌出一股暖流。
他不由自主地陷入更深的黑暗里。
陆嘉一筹莫展。
现在自己,孟行舟,都在牢里。
总不能赤手空拳,打到皇宫去吧。
“小七,别放电视了。”
系统在他脑海里吐葡萄皮的声音让他更心烦。
那只死活吃不到羊的狼也让他心烦。
时不时泛起的阵痛让他连说话都懒得说了。
“现在怎么做?”
系统关掉电视,说:“陆先生别担心,事情会有转机。”
孟相最终还是没有熬到行刑的时候,入狱半月,传来他的死讯。
陆嘉问过系统,一杯鸩酒,三尺白绫,他选了前者。
传出来的消息,却是孟相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死于高烧不退。
孟行舟和陆嘉逃过一劫。
孟行舟回京久了,边关战事吃紧。
送往京城的折子,全是请求支援。
西北蛮夷肆虐,民不聊生。大将军不在,军心涣散,难以抵抗。
哪怕再昏聩的天子,也知道边疆一乱,天下就要不保。所以即使有心要将孟家斩草除根,也只能妥协。
毕竟那国境一破,民心涣散,帝位也难平稳。
一纸圣旨,孟行舟戴罪上阵。
孟相头七一过,就要远走边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孟相的尸身,满是伤痕,被裹在一张草席里抬回相府。
相府的大门又开了。
府里设了灵堂,陆嘉同孟行舟换上一身缟素,跪在那厚重黑棺前的蒲团上。
孟行舟的背弯着,从出了大牢就一直沉默着。
仿佛肩上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
“哥哥,你信命吗?”孟行舟的声音混沌而模糊。
他摸着自己手臂上缠绕着的黑布。
陆嘉直视着棺材里的老相爷,语气里有一些暗哑,“信的。”
一代名相就这么死于皇帝的猜疑,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哥哥,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孟行舟紧紧按着自己膝盖,“他欠我们的,我要他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孝期过后,哥哥,我带你去西北吧。军中虽苦,也比这吃人的邺城好上百倍。”
“哥哥在身边,我安心一些。以前是你保护我,现在总算是我保护你了。”
“好。”陆嘉拍拍他的手背,无声地安慰着彼此。
他大概知道了孟行舟想做什么。
西北,那里有这个国家最强大的军队。
那也是孟行舟永远的王牌。
孟相的头七过得十分冷清,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犯忌。
贺明礼来看过一次,也是翻着院墙进来的。
“我要走了。”陆嘉神色恹恹。
最近这具身体总是特别容易疲惫。
又每天跪在蒲团上,哪儿都疼得厉害。
贺明礼上过香,就蹲坐在他身边,说:“去西北么?”
“嗯。跟行舟一起出去看看,我还没去过呢。”
“也好。我爹说,孟相的案子,要翻案,太难。层层叠叠,不知道牵涉了多少。”贺明礼说,“对不起,他也没有办法。”
陆嘉捏着自己的手指,说:“没什么,说不定就不回来了呢。你呢,跟锦书怎么样?”
贺明礼语气有些难过,说:“他要回乡下去了,年后就走。”
陆嘉问:“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贺明礼说:“我爹知道了我同他常在一起,不让我和他走得太近。”
“我爹,他给我安排了亲事。”
仅仅只是安排亲事是不会让他妥协的,“还发生了什么吗?”
贺明礼低着头,一滴眼泪跌在蒲团上,“我不同意,父亲气出病来。”
“云生,他说他要回去陪他母亲。”
贺明礼盯着案上落下的一点香灰,说:“年后我就要娶亲了。云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陆嘉唔了一声。
相逢好似初相识,到老终无怨恨心。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剩下一二,辗转反侧。
贺明礼陪他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说是要去量衣服。
陆嘉想起城南小巷里那个书生,不知又是什么光景。
孟相的孝期刚过,孟行舟便向皇帝请旨离京,并许下承诺,除非有诏令,否则永不入京。
随行的只有那个曾送陆嘉去小重山的老车夫。
元宝回老家,带着他妹妹。
还有那个河边放花灯的小姑娘。
据说姑娘家就是做花灯的。
陆嘉离府不久,相府门口站着一个墨衣男子。
站在萧条的相府门口,徒添几分寥落。
他看着西北的方向,刹那间又消去身影,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陆嘉坐在马车上,看着车窗外万家灯火,不由感叹,从普济寺出来,还没多久,又要去奔波。
身边也没了那蛇陪伴。
那小蛇也不知去了何处。
陆嘉摇摇头,打了个哈欠,只是已经睡了一天。
再睡下去,怕是晚上睡不着。
孟行舟却十分神,出了邺城后便一直信马由缰。
于是陆嘉和系统一起看起了羊捉狼,系统不知从哪儿变出一袋瓜子,一串葡萄,陆嘉便一边在脑袋里吐起葡萄皮。
一边还和系统讨论一下未来,“我们去了西北以后干什么呢?”
“养兵、起兵,接应皇子。”
“有皇子要谋反?”
“皇帝偏爱二皇子,大皇子可不就危险了?”
“所以孟行舟联合的是大皇子啊?”
“要不然你兑换一点宫斗剧吧,别看羊捉狼了。”
“不要。我就看这个。”
“幼稚。”
“你不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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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子哪儿来的?”
“员工福利。”
“每天都有吗?”
“随时都有。”
“这么厉害吗?”陆嘉有些羡慕,在脑袋里吃东西,又不牙齿,又不长肉。
“陆先生完成任务后,可以申请来做系统管理员。”
“你这么相信我会成功吗?”陆嘉吃到一颗没有籽的,细细嚼了才说。
系统似乎也看得有些开心,话便多了,“陆先生救的那条蛇,是飞升失败的灵蛇。”
“为什么失败?”
“未尝人间六苦。”
“和我有关系吗?”
“嗯。”
陆嘉看着从羊村逃跑的灰太狼,“那条蛇跟来了?”
系统十分诧异,“陆先生不知道吗?”
陆嘉眨眨眼,“我该知道吗?”
话音未落,一只利箭破风而来,射穿车窗,擦着陆嘉的鼻梁而过,牢牢钉在墙上。
本来那一箭陆嘉是躲不过的。
他的身体却在瞬间之中闪到马车另一边。
“我有绝世武功?”陆嘉十分惊奇。
系统说,“自救系统。”
“哦。”
车门外传来孟行舟的声音,“哥哥关上窗户,不要乱动,保护好自己,我们遇到埋伏。”
陆嘉使劲拉上被射穿的车窗,又拿包袱抵住。
有系统加持,倒是不担心。
只是看不见外边情形,只能在心里着急。
“是皇帝派来的吗?”
“二皇子。”
二皇子的母亲,是最近重获盛宠的妃子,和孟皇妃不和许久。
孟行舟提刀下马,与蒙面刺客混战一团,又有几人加入,他手起刀落,了结了几人性命,担心陆嘉安全,回头一看,却是大骇。
“哥哥小心!”
一个刺客已经乘乱翻身上了马车,车夫早被乱刀砍死。
眼见就要举刀砍下。
第10章第十章
忽然之间,万籁俱寂。
风声,喊杀声,树叶晃动的声音,刹那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流阻塞住,全都陷入一片死寂。
那刺客举起手中弯刀,正欲行凶的动作一顿。
不知为何突然动不了。
一股寒气自脚下升起,猛地钻到头上。
若有若无的雾气缠绕着他的手腕,勒得他青筋暴起,却动弹不得。
他心头剧震,额角密密麻麻的汗水。
突然间,树林中射出一支柳条,破风而来,正中那刺客眉心。
翠生生的柳叶还带着湿润的水迹,凝成一颗水珠。
风,又起了。
那一滴水珠滴落在地,仿佛血珠滚落玉盘。
就在这极静之中,一人自树林深处走出来。
站在马车旁。
一只手轻轻掀起车帘一角。
陆嘉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只手,纤细,素白,莫名带点清冷。
让人忍不住想知道,握在手中,是不是一样冰冷。
见陆嘉迟迟未动,帘外传来一阵极轻的笑声。
陆嘉顺势掀起车帘。
抬眼,马车旁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他眼瞳深邃,含笑看着陆嘉,“怎么,吓坏了,还是看傻了?”
陆嘉脸上微烫,那人左手依然拎着车帘,右手却把玩着一片柳叶,仿佛谪尘仙人,世事污泥,不入法眼。
这样的人,见一次,难忘终生。
这是桥上调笑他的那人。
看到孟行舟朝这里走来,陆嘉回神,朝那公子拱手,“好巧,又见面了。多谢救命之恩。”
孟行舟也朝那男子抱拳,“多谢恩人,不知恩人如何称呼。”
那男子微微蹙眉,只看向陆嘉,“我救的是你哥哥,要谢,他已经谢过了,与你何干?”
“况且,我与他早就相识。他帮我一次,我帮他一次,正好。”
“哥哥,这……”
陆嘉捏捏鼻梁,也不知如何接话。
只好说:“的确见过的。”
至于如何帮他的,略过不提。
孟行舟这才说:“救我哥哥,便等同救我。还望恩人告知姓名。来日再见,必有重谢。”
陆嘉也随他附和,点点头。
那男子回头看了孟行舟一眼,“我么,淮钦。”
又朝陆嘉说:“不过,倒是有个忙需要你帮。”
陆嘉愣住,“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淮钦点点他的手,陆嘉张开手,淮钦将那片柳叶放在他手心,“带我去西北临城,我不识路。”
淮钦话说完,便靠坐到车沿边,微微合上眼睛。
孟行舟一皱眉,这人态度自然,仿佛和哥哥早就相识,哥哥却说只见过,不得不问清楚:“你去西北临城做什么?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西北?”
淮钦靠在车沿上,“唔,现在全天下都知道镇远大将军回西北了。”
“至于为什么去,我要去找一个人,接他回去。”
“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孟行舟气结,干巴巴地说:“没有了。清点一下东西,上路吧。”
就这样,淮钦便加入陆嘉他们,一齐往西北去。
一路上,淮钦并不多话,常常靠在车沿上便睡过去,日头大了,就钻进车厢,斜斜靠在陆嘉旁边。
一到饭点,就钻到林子里透风。
孟行舟却也不多问,只说高人自然不同寻常。
路上又遇上几波追兵,都被淮钦摆平。
他没有固定的兵器,一花一叶,均可伤人。
却不见半点血珠。
陆嘉问他的时候,他捏着陆嘉的发尾,“兵器,能杀人就算吧。世间万物,都能伤人。”
“我又何必非要那大刀长剑。”
“这风景如此干净,平白让那血腥玷污了你的眼睛,岂不可惜。”
陆嘉扯回自己的头发,耳尖微红,不再跟他说话。
如此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天气转凉,外边也不再热了,也快到西北临城了。大军在前头休息。
陆嘉便下了车,一路走走停停。
他猜也许是风水问题,他跟邺城,八字不合。
出了邺城,就不再犯病。除了身上经常又冷又热。
要是多走走,就能好许多。
到了饭点,陆嘉找了一块大石跨坐着休息,随身掏出一本话本子来看。
这是贺明礼从城南书屋拿来送给他的。
里面全是神仙妖怪,陆嘉看得津津有味。
孟行舟替他拿了干粮,坐在他身旁,“哥哥,还有几天便到西北临城了。我已让斥候前去通报,打理干净你要住的别院。”
“好。”陆嘉放下话本,一边啃干粮,一边打量着山那边的黄沙。
一路过来,矮小的树木,狂风和扬起的黄沙,成了常景。致的亭台楼阁,和烟雨朦胧的江南人家,已埋在青山那头。
孟行舟递给他一壶水,“哥哥一路都没问过我有何打算。”
陆嘉接过水喝了一口,“我是你哥哥,你做什么,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心,我都是相信你,支持你的。你不说,自然是怕我担心,我便不主动问。”
陆嘉放下水壶,“朝堂上的事情,你比我懂。但该怎么报仇,我心里也知道一些。我倒是担心,你是不是嫌弃哥哥没用,所以什么都不告诉我。”
孟行舟赶紧拉住他的手,解释道:“哥哥冤枉我,我只是不想哥哥担心。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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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都是哥哥照顾我,现在总算是轮到我来照顾哥哥,又怎会嫌弃?”
孟行舟随手扯来一根野草,在地上戳弄着,“此次我请旨回西北,并立下军令状,永不入京,便是为了报仇。皇帝昏聩,也该到倒台的时候了。我已联系好父亲生前的学生,再联合大皇子,时机一到,里应外合,杀姐弑父之仇,便可得报。”
陆嘉抬眸看着他,“皇帝怎会轻易相信你的誓言?”
“我把在他看来我最珍贵的东西典当给了他。”
陆嘉紧皱着眉头,说:“是什么?”
“哥哥,那都不是重要的,以后我会告诉你。”孟行舟抬起头,眼神灼热,“哥哥你相信我,我会回到邺城洗刷我一门清白,报仇雪恨!”
陆嘉低着头,“嗯。”
斥候回来回话,孟行舟就先走了。
陆嘉无所事事,看着远处的黄沙落日发呆。
淮钦又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在现实世界里,陆嘉并不是喜欢出门的人,没有去过这么干燥的地方,这具身体也不很适应这种极端的天气,醒过来就恹恹的,倒是常和淮钦睡在马车上。
淮钦。
陆嘉喉头滚过这个名字,心里暗暗有了些别的猜测。
一样嗜睡,偏凉。
对自己仿佛认识许久。
是或不是,倒还缺个确认的机会。
陆嘉走后,淮钦从树林深处走出来,看着那根被戳得断成几节的野草,一挥手,那处便长出一丛小草,每一根都同地上的杂草无异。
枯木逢生,焕发无穷生机。
天气炎热,一路奔波,陆嘉早已热出一身细汗。
营地附近有一条小河,上游形成个小池。
等到夜深人静,明镜高悬。陆嘉换了衣袍,准备出门。
“小七,淮钦就是那条蛇吧?”
“是的。”
“你说我现在去,会碰到他吗?”
“陆先生早有打算。”
陆嘉笑笑不说话,朝着那个小池子走去。
第11章第十一章
月亮高悬,映照大地。树影斑驳后,波光粼粼。
清冷的山泉水此刻却泛起一阵淡淡的雾气,雾气中,淮钦倚在一方突出的岩石上,一只手枕在后颈,一只手随着水波晃动着。墨色长发柔顺地贴在他的脸侧,神色慵懒从容。
水下一条蛇尾微微晃动着,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他一人,从容,而又孤寂。
陆嘉坐在他身旁,脱下鞋袜,泡在池水里。
池水微凉,并不刺骨,不由得发出一点满足的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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