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男人会捉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苌楚七
肖长离拱手要拜,手臂被他扶住。云钰面上是难掩的笑意,道:“不必多礼,我等你多时了,路上可曾辛苦?”
肖长离摇头,微垂着眼帘。此时的云钰玉冠高束锦袍加身,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虽是个帝王的模样,却还显得有些单薄。
承担了那个身份,终究是不同于以往了。
“皇上召见微臣,不知所为何事?”肖长离后退了一步,躬身道。
云钰敛去脸上那一点都不矜持的笑,不满得看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奏折,道:“能有何事,就是想见见你罢了。”他将奏折叠在一起,在手心捏了捏,道:“你若是累,便先回去歇着吧。”目光殷切看着他,却并不是想让他走的意思。
肖长离只是垂着眼皮,拱手告退。
云钰幽幽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心中暗叹。
罢了,这人不就是这样吗?你还指望如何呢?难不成他也会如你想着他一样想着你吗?
好在他终究是回来了,未曾隔了千山万水,今后想见随时都能见。
不等肖长离走出殿外,迎面走来一人,年过花甲却目光犹厉,正是老太傅柳原。
这柳原乃是朝中一等一的忠臣,帝王之师两朝元老深受敬重。前太子叛君弑父大权独揽之时,朝中百官诺诺无人敢言,唯有柳原誓死不屈敢怒直谏,险些招致灭族之祸。
云钰曾是他最为看中喜爱的学生,在他的坚持推举下登上大位,此时在这位新帝面前,他的话必定是举足轻重。
云钰能对着反对肖长离复任大理寺卿的奏折发火,却不能对他发火。
第40章风流人物
柳原一见肖长离,脸色便垮了下来,向云钰行了君臣礼,便直截了当道:“皇上,此人乃佞臣之后,万不可再用。”
云钰头一痛,无奈道:“太傅莫急,朕早已说过,此番石郢之行若无肖长离舍生相护,朕只怕是没命回来。即便他父亲曾有不臣之心,最后还不是幡然悔悟,辞官归田?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太傅不也时常教导朕以大度兼容,则万物兼济么?”
柳原沉吟片刻,道:“即便如此皇上亦还需谨慎,授他个寻常官职便是,大理寺乃朝廷要职,不可轻易授人。”
云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太傅这是要朕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么?”
柳原微怔,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云钰看向肖长离,微微点了点头,以示自己一定会坚持住不退让。
肖长离心中却是另一番思量,云钰初大位根基尚不稳固,若此时不顾群臣所谏一意孤行,恐会招致不满,遂上前一步,道:“回皇上,微臣身有旧疾,恐不能胜任大理寺之职,还请皇上另择贤能。”
“你……身子还没好吗?”云钰见肖长离气色果真不太好,担心起来。大理寺掌管全国刑狱,诸事繁杂,肖长离若是病体未愈,的确不能再累着了。
柳原道:“皇上,既然肖大人推辞,还是莫要强人所难为好。既然肖大人护驾有功,何不另委重任?如今翰林院正缺一名修撰,不如暂时委屈一下肖大人。”
翰林院修撰就是个拿笔杆子看看书的闲职,触不到朝中要务,亦没有什么行政实权,将人放在自家儿子翰林学士柳从汶眼皮子底下,正是再好不过。
云钰一想,这的确是个悠哉的闲职,而且翰林院位属皇宫东苑,比起大理寺近了不少,今后若要见面方便许多,又怕肖长离觉得委屈,道:“你意下如何?”
肖长离道:“遵从皇上旨意。”
云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便这么定了,你长途劳累,先回去歇息吧。”
肖长离行礼谢恩,退出殿外,隐约听到柳原提及立后选妃之事,云钰无奈谎称身体不适百般推脱,最后连撒娇都用上了,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等他行出宫外,几个守在外头的女子眼睛放着光,正要扑上来,却见一个青衣年轻人迎了过去,十分喜悦得搭住肖长离肩头,笑道:“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此人乃是肖长离胞弟肖行之,虽无其兄长一半的风逸,却擅做词赋编些婉约小曲,在坊间多有流传,故而在京中也算是个风流人物。
肖长离微微一笑,随即拿开他的手,定神看了看他,道:“一身脂粉之气,又去那种地方了?”
肖行之揉揉鼻子:“大哥这个鼻子也忒毒了。爹都不管我了,你也别管了。走,回家去,爹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喜悦。”
事实却不似他说的那般,肖乾林见了肖长离并没有喜悦的样子,抬眼看了看他,继续修剪一盆菊花:“听说云钰恢复了你的大理寺之职,看来此次石郢之行,你是又做了一回忠臣。我这大奸臣在忠贯白日的肖大人跟前,可真真是自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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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秽了。”
肖长离垂下眼皮,没有说话。肖行之挠挠头,道:“爹,大哥他好不容易回来,你就别说这些事了。不如咱们父子去醉仙楼好好吃一顿,给大哥接风洗尘如何?”
肖乾林盯他一眼:“就知道吃,养你何用?”
肖行之讪笑,推了推肖长离,让他说句话,肖长离这才开口:“孩儿并未复职大理寺,如今乃是翰林院修撰。”
肖行之抚额,巴不得他没开过口才好。
肖长离手上动作一顿,冷冷一眼扫了过来:“翰林院修撰?”
肖长离直挺挺立着,面不改色。
肖乾林放下剪子,冷笑道:“也是,柳原那老东西若能眼睁睁见你重上高位,反倒是怪了。”目光落在肖长离身上,“这么一个闲职,你接受了?”
肖长离点头。对他而言一切不过随心,而他此时的心,只为一人而已。
肖乾林没再说什么,这个长子忤他的意也不是一次两次,早就习惯了。将心修剪好的花放回原位,他拍了拍手,道:“朝局复杂人心诡谲,云钰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这个位子对他来说可不那么好坐。你一个小小的修撰,每个月领些奉银便是了,别想着去多管闲事。”
“是。”肖长离暗暗庆幸,自家老爹没让自己去添些麻烦事,已是十分难得了。
肖乾林因丧子而心灰意冷辞官归田后,只在乡间随意购置了一座小屋,过起了与世无争的生活。
他终日种花描画,吟诗作赋,日子是过清闲了,所有的脏活累活便都落到了肖行之身上,硬生生将他从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磨练成了勤恳纯朴少年郎,唯一的缺点是,他仍旧不务正业。
趁自家老爹歇午觉时,肖行之贼兮兮拉着肖长离出门,说是为他接风,地点却不是醉仙楼,而是醉香楼。
“大哥快些……”
肖行之兴冲冲拽着大哥,肖长离将袖子从他手里拽出来:“胡闹。”
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没什么大志向,倒也不是这般浪荡的性子,怎地多时不见,如此胡闹起来?
肖行之一拍脑门:“险些忘了,按本朝律例,在朝官员不得出入烟花之地,瞧我这脑子,险些害了大哥。咱们去轻音坊吧,那地方高雅,文人墨客都常去,大哥去了不妨事。”
肖长离便又被他硬拉着来到了轻音坊。这地方他以往曾随同僚来过几次,是个诗酒风流之地,偶有琴师献曲佐酒,更添风雅,并非什么下九流的地方,他也就没太推辞。
肖行之如此执着带他来的目的,他已经想到了。
轻音坊顶着高雅的名头,自然处处都要透着高雅。不似酒楼不似茶馆,更不像个客栈,却即可供人饱腹论茶,又有厢房可供暂歇。
此时正午,又刚过中秋,坊中便提供了各类月饼和香茶,一进门便是悠悠琴音和着淡淡甜香。
二人进门,找了处空座坐下。大堂内客人不少,却少有喧哗之声,大家都在赏曲。
抚琴者是一个年轻女子,模样不算惊艳,却胜在清雅,乍见无甚出众,多看便能品出些韵味来。
肖行之扯扯自家兄长的袖子,眼里冒着光:“大哥,你觉得如何?”
肖长离道:“说人,还是曲?”
肖行之一愣:“自然是曲。”
肖长离便说了两个字:“不错。”
肖行之高兴坏了,连塞了一块月饼在嘴里,嚼吧嚼吧后又道:“这是我新谱的曲,名叫风亭赋,我不敢让爹给我品鉴,其他人又不懂,好不容易等你来了,总算有人能说说了。”
肖长离有些无奈道:“非让我来这一趟,只为了这个?”
“知音难觅嘛,以往有二哥懂我,如今却……”肖行之神情一黯,没说下去。肖长离亦未言语,听完了一曲便结账离开,未留意到抚琴女子追随而来的眼神。
肖行之出门了还拽拽肖长离衣袖:“大哥,人家还瞅着你呢。”
肖长离没有反应。肖行之兀自唉声叹气:“唉,大哥这桃花灼灼满山头的,要是分一些给我多好?”
肖长离不语,肖行之挠挠头,亦未多言。这个大哥总是正正经经不苟言笑,忒没趣味,他也习惯了。
二人走上街市,忽听一个声音唤了一声“肖大人”。
第41章京城诡案
肖长离回头,见来人是大理寺寺丞张禀,曾与他共事多年,颇有些交情。
“肖大人,多时未见,一切可好啊?”张禀拱手迎了过来,“知道大人今日回京,我等甚是欣喜,特在醉仙楼摆了酒宴,还请大人赏脸一聚。”
肖长离拱手:“多谢张大人,只是肖某,如今已非大理寺中人。”
张禀一怔:“怎会?皇上不是已经下旨肖大人官复原职了么?”转念一想,最近朝中反对此事的官员十有七八,看来皇上是没顶住压力啊。
心下一阵失望,他叹了口气,道:“那些人呐,舐皮论骨,妄言置评,肖大人为官多年,何曾有半点对不起朝廷,如今却……”又叹了一声,道,“无妨,在咱们心中,肖大人永远是咱们的肖大人,这顿酒宴大人无论如何不能推辞。”
于是肖长离几乎是被硬拉着到了醉仙楼,肖行之也跟着来,打算蹭顿饭吃。
一桌席到的都是肖长离昔日在大理寺的同僚,多年共事彼此皆十分了解。肖长离在外人跟前虽显得孤傲疏离不好亲近,处得久了便能觉出他的好来。
一个有勇有谋亦有担当,认真办案,亦能办好案的人,怎么也比那些尸位素餐罔顾人命,有功独揽只知逢迎拍马之人更值得敬重。
不过即便如此,肖长离并不擅长在酒桌上客套,席间开口不多。几位同僚也了解他的秉性,自顾自聊,聊着聊着,便聊到最近的几桩案子上了。
张禀将酒杯一放,叹道:“本以为肖大人回来了咱们几个也能同以前一样,跟着大人好好断案,却没想到是空欢喜一场。如今大理寺积压了不少的案子,复核审批件件不少,上头又催得紧,单凭咱们几个臭皮匠如何交差?”
“是啊,若是大人回来,以大人的机敏,定能堪破悬案。”
“不错,肖大人之能咱们就是多长十个脑袋都比不上。”
“正是正是。”
众人纷纷附和,虽也算得上是溜须拍马,却有七八分的真情实意在里头。
肖长离道:“各位大人谬赞,肖某不才,若有疑难之处肖某帮得上忙的,定不推辞。”
张禀尴尬笑道:“大人这是哪里话,今日这就是顿接风宴,怎好说案子来扰大人雅兴。来,喝酒。”
其余人等再次附和,肖长离道:“左右无事,便当听些异闻。列位大人也知道,肖某最喜疑案。”
几人面面相觑,张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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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大人这么说了,咱们便来说说。近日确有几桩案子来得甚是离奇,令人琢磨不透……”
话匣子一打开,各种诡谲案件便接二连三蹦了出来,听得一旁蹭食的肖行之都入神起来。
京畿重地有天子王气所佑,本该是邪祟不侵最为安泰之地,近日却不知为何,频生诡案。
便拿最近几桩案子来说,城北有一葛姓人家,世代书香门第,家中有一独子刚考中进士,正是人生得意之时,却忽然失踪。家人遍寻不见遂报官。
官差找寻之后竟在该男子屋中床板下找到其尸首,死去多时却双眼不闭,尸体没有粘附没有勾挂,竟是凌空面朝地面悬在床板之下,委实骇人。
官府猜测其床下定有乾坤,便掘开床下泥土,果真在里面发现了一具腐烂女尸,亦是双目圆睁,与那书生咫尺相对。
随后经过查证得知乃是这书生以为自己中了进士后前程无忧,欲摆脱了原本相好的女子。这女子不甘纠缠不休,书生便一怒之下将其扼死,埋尸于屋内床下,以为可以掩人耳目,最后却是作茧自缚,死于非命。
再有京郊城外一户人家,家中有一幼子,年方五岁。在附近玩耍时蹭了一身污泥,其母让她自行洗漱干净,自己则去生火做饭。待饭食上桌,唤了几声皆无回应,其母进屋遍寻不见,屋中唯有一盆血水。
仵作验过后说水中无毒,房中亦无旁人踏足的痕迹,好好的孩子就这么化为了血水,连块骨头都寻不见。
这样的奇案多半非人力所能及,可若是牵扯了灵异神怪,就更没他们这帮人什么事了。无奈亲属催真相,上头催破案,由不得他们撂挑子。
肖长离以往便是个可教鬼怪忌惮的人物,张禀想着若是他能出马,说不定还真能破了案子。
肖长离道:“即便是鬼神之力,亦有踪迹可循。残杀幼童,便是鬼怪妖魔也不可放过。”
见肖长离没吃什么就跟着张禀查案去了,肖行之边啃肘子边寻思,这帮人请他来吃饭,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又能说什么呢?
“小二,再来盘肘子。”肖行之大手一挥,反正有人结账,不吃白不吃,一会再打包一些回去孝敬老爹,至少得把大哥那份辛苦钱给吃回来。
肖长离与张禀从酒楼出来便径直往大园村而去,事发距今已有数日,若不快些,恐怕线索都会断了。
出事的是一户寻常人家,男主人名叫吴三,靠卖柴偶尔做些零工为生,此事一出无异于晴天霹雳,妻子重病不起,他也是终日哀叹,郁郁寡欢。
张禀上门时还险些被他打出去,一番好说才让他松口。
“我好好的儿子就这么没了,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吴三痛哭哀嚎,张禀留下宽慰,肖长离便径直进了出事的里屋。
一进门,他便感觉到了淡淡的煞气流转。
因惧怕睹物思人,这间屋子并未打扫过,地上还留了一大片暗红色血迹,煞气便是自这些血迹中散出。
肖长离在房中查看了一番,朝侧门走去。门后挂着一方布帘,里面隐隐传出啜泣之声。
肖长离掀帘,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妇人半坐床头,手中捧着几件小儿衣物。她的脸上有淤青伤痕,憔悴不堪,早已哭得喉咙嘶哑,双目红肿死气沉沉,对肖长离的到来毫无反应。
肖长离在门口站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吴三怒冲冲进来,将肖长离撞在一旁,将那女人拽了下来,吼道:“哭,整天就知道哭!要不是你不好好看着儿子,怎么会出这种事?赔钱货病痨鬼,床上挺尸还要浪老子的钱,快起来给我干活去!”
妇人被他从床上拖拽下来仍不发一言,好似已没了丝毫的知觉,只是手中扔紧紧捏着儿子的衣服,可见几粒红果子自衣服夹层中滚了出来。
肖长离箍住吴三的手腕阻止了他下一步的暴行,吴三挣脱不开,怒道:“干什么?老子教训自己的婆娘,关你哪门子的闲事!”
肖长离没说话,抬手将他推了出去,捡起那几粒果子。
这果子指甲大小状如玛瑙,色泽红润欲滴,好似鲜血凝结而成,看着着实诱人,却又透着几分妖异之气。
第42章诡树乌冥
肖长离拿着果子凝视良久,道:“这是什么?”
吴三揉着几乎脱臼的手腕,没好气道:“几粒果子呗,我山上摘的。”
肖长离道:“你给孩子吃了?”
吴三微怔:“这果子这般好看,给孩子吃怎么了?”
肖长离看着他:“何处得来?”
“山上……”吴三面对肖长离古井般幽深难测的眸子不自觉有些犯怂,“就后头那个……乌冥山……”
“带我去。”
张禀迎过来询问情况,肖长离简略说了,让他找个大夫来给这妇人看病。张禀了解他的处事方式,亦未多问,自去请大夫,肖长离便跟着吴三进山。
乌冥山是处荒山,土壤贫瘠人迹罕至,多有野兽出没。山中生长的树大多枝瘦叶疏,最适合当柴火,是以吴三时常到这里砍柴去卖。却有一日他在山上看到了一棵树,树上一片叶子都没有,却挂了不少这种红色的果子。他瞧着好看,便摘了一些带回家去给儿子。
此时再来看,树上的果子少了许多,可见一条手臂粗细的大蛇正盘在树杈上吞食果子。
大蛇见了他们微微躬起身子,张开巨口一声长嘶,獠牙骇人,腥风扑面。
吴三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肖长离不动不摇,凛然而视。那巨蛇反倒缩回身子,游下树梢,遁了。
肖长离走到树前,可以感觉到这棵树阴煞逼人。这种树上结出来的果子,绝对不会是给人吃的。
他绕着树走了一圈,运起魑魅火,一掌拍在树干之上。只听嘎啦一声,树干由上而下裂开了一道缝隙,血红色的液体慢慢渗了出来。
肖长离凝眉,又是一掌拍下,树干开裂得更为厉害,整棵树皆颤抖起来。那些果子掉落在地,溅落一地殷红。
吴三瞪大了眼睛,看着树干裂痕之中露出的东西,吓得几乎昏厥过去。
只见树干之中直挺挺立着一具赤、裸女尸,身上裹满红色粘稠的液体,将腐未腐,面目全非。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女尸是被剥了皮的,那些流淌的红色液体似血非血,灌满了整个树身,仿佛正是这具女尸和这些液体在供养着这棵树,使之结出了那些美丽诱人却又极度危险的果实。
那女尸面上五官已被腐蚀融合在了一起,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女尸的头颅扭动起来,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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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位凹进去的一个血洞正在不停张合,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女尸发出的声音嘶哑刺耳,那个血洞越咧越大,头颅也晃动得更为厉害,两只血淋淋的手扒着树干,似是想要出来。
肖长离掌心一转,魑魅火无声燃起。他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女尸那只早已变形的手。
女尸手上的血液一沾上魑魅火便如同星火燎原,整个身躯眨眼便被幽蓝色的火焰包围,继而引着了整棵树。
女尸嘶叫着,叫声中却夹杂着大笑,不知究竟是痛苦还是喜悦。
肖长离不知道她究竟是人是鬼是妖是怪,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但他知道,这一刻对她来说才是解脱。
吴三整个人已看呆了,等他回过神时,那棵树已被烧成了灰烬。眼前的人神色如常,好像先前他看到的那些根本没发生过。
一阵冷风刮来,冷得他一个激灵。他感到自己胯下一片冰凉,原来方才不知何时他已经被吓得尿了一裤裆。
在树的黑色灰烬之中,肖长离看到了一截未被焚尽的木枝。
是桃木。
肖长离捡起桃木,看到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你我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肖长离神情凝肃,将桃木紧紧捏在掌心。
吴三正想爬起来,忽听一声可怕的嘶吼,他转头去看,吓得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他们的周围妖气冲天,大抵是整片山头的妖兽都围聚了过来,冲着肖长离呲牙咧嘴,眼中满是嗜血杀意。
“这个可恶的凡人,他毁了我们的圣果!”
“杀了他!撕碎他!”
令人胆寒的怒意混合着杀意,化为阵阵黑色的邪煞之气,如同风暴之中卷起的漫天尘土,朝肖长离压顶而去。
肖长离一人之躯想要抵抗这种阵仗实可谓是以卵击石,他心神一凛,咬破指尖,口中默念真决,凌空绘出护体符咒,在吴三和自己的身侧架起了一道结界。
只可惜虽是得天独厚,到底火候尚浅。
黑煞之气铺天盖地而来,径直撞在了结界上,只得片刻缓冲,随即结界溃散。肖长离一口血喷了吴三一脸,只觉五脏似裂,痛不堪言。
妖兽纷纭如潮,结界一散,它们蜂拥而来正欲将二人啖而食之,却见一道银光从天而降,如同一道惊雷砸了下来。
其威力惊颤天地,只一个眨眼之间,妖兽之中一些道行尚浅的皆魂飞魄散化为飞灰,勉强撑住的也是受创不轻,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又是惊怒又是惧怕。
“是……是他!”
“停云观……停云观的人来了……”
“快跑啊!”
一阵混乱之后,原本还凶神恶煞的老虎狮子巨蛇野猪之类的妖兽队伍,眨眼就跑得没影了。
“跑这么快,早知道就不用斩魂符了。”这一身枣红色低阶官服的年轻人挪了挪头上歪斜的官帽,怏怏不乐,“留几个陪我练练手也好啊。”他不满得踢了几块石头,这才去看地上的两个人。
吴三在肖长离的血喷他脸上时就吓晕了,肖长离倒还撑得住,向他称谢。
这人瞥了他一眼,爱搭不理,直接将怎么戴都戴不稳的官帽拿下来当球般踢飞了出去,摊开掌心,对着掌中的一只纸鹤没好气道:“死不了,这下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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