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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米糕羊

    首先有一个问题:千百年来,有多少个皇帝是正常成为太上皇的

    很少。

    自古以来,多有太上皇,但宇文温所知能如愿善终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个。

    太上皇禅位,要么是主动,要么是被动,被动“退休”的太上皇,结局很凄凉,说多了都是泪。

    至于主动禅位的太上皇,倒是有几位,但基本上都是换汤不换药:挂着太上皇的名号,实际上就是掌握实权的皇帝,而所谓受禅的皇帝,其实依旧是太子。

    譬如,高氏齐国的武成帝高湛,在位时就内禅做了太上皇,皇位禅让给年幼的太子高纬,实际上是换了个名号而已。

    周国这边也有太上皇,当年宇文赟内禅,自己做太上皇(后改称天元皇帝),太子宇文阐做皇帝,其实就是名号上玩了个花样而已,不代表太上皇“退休”。

    再往后,有南宋的宋高宗赵构内禅,传位养子赵昚(宋孝宗),但实际上赵构依旧握有部分权力,所以赵昚不敢不孝(听话)。

    接着,赵昚因为北伐失利,政治抱负不得施展,加上雄心壮志化作乌有,心灰意冷之下主动禅让,这位倒是真交权了,但“退休”生活很凄凉,因为受禅的儿子对他不好。

    再往后,就是清代的乾隆皇帝内禅,这位可是实权太上皇,皇帝嘉庆唯唯诺诺,形如傀儡。

    所以,想靠内禅实现“退休”、实现权力交接,实际上没什么用,被动内禅的太上皇结局凄凉,主动内禅的太上皇实际上和皇帝没区别。

    退休制度,核心是权力转交,没有权力转交,皇帝变成太上皇,就是换汤不换药。

    而且宇文温构想中退休制度中的适应期,会让朝臣们无所适应。

    一个是即将退休的太上皇,一个是即将接班的皇帝,两位的话,文武百官该听谁的

    听太上皇的,会不会让皇帝记恨,将来秋后算账听皇帝的,太上皇不高兴,搞不好现在就让你倒霉。

    两姑之间难为媳,这种过渡式的退休制度,只会增加文武百官投机、内讧的几率。

    过渡式不行的话,一步到位行不行

    好像可以,不要什么“适应期”,太上皇彻底交权,太子受禅成为皇帝,立刻掌握大权。

    这样就够了么

    不够,新皇帝基于权力的本能,对太上皇会不放心。

    主动退位的太上皇,在朝野之间有巨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这对于皇权来说,是巨大的隐患,意味着太上皇随时都有可能“发挥余热”,让局势脱离新皇帝的掌控。

    天无二日,王朝不允许出现两个权力中心,哪怕其中一个中心只是理论上有权力都不行,否则迟早会出事,这就是皇权的排他性。

    皇帝没有亲人,任何人都是皇权潜在的敌人,而太上皇的威胁最大,那么...

    新皇帝总是要把太上皇牢牢控制在手中,于是,变相的软禁自然而然就有了。

    太上皇不仅要交权,还得在深宫里住着,足不出户,不再和外臣接触,除了重大节日庆典,绝不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

    只有经过这种“无害化处理”,皇帝才能稍微放心




第七百零七章 退休(续)
    书房里亮起煤气灯,宇文温来到书架前,看着陈列在书架上的画框,那上面都是他家人的肖像画。

    他看着自己的伴侣们,看着自己的子女们,最后,目光落在一处。

    那是太子宇文维城从小到大的肖像画,宇文温拿起一幅宇文维城小时候的肖像画,轻轻摩挲着。

    这是他的嫡长子,他精心培养的接班人,从小培养到大,培养了三十多年。

    宇文温还记得儿子开蒙时读书的样子,还记得儿子功课没做好,被尉迟炽繁打手心时嚎啕大哭的模样,还记得许多许多,儿子成长过程中的情景。

    儿子已经长大了,锻炼了二十多年,如今年逾不惑,早已经做好了接班的准备。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太子都是他最佳的接班人,他的事业,在太子手中定然会发扬光大。

    作为一个父亲,宇文温想把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业交到儿子手上,自己退休,然后看着儿子意气风发的处理朝政,看着儿子接受文武百官山呼万岁。

    这是父亲对儿子的期盼,他不敢想象自己将来熬死太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

    但是,他的另一个身份是皇帝,而不是什么集团公司的董事长,等儿子能扛大梁自己就可以安心退休,环游世界。

    因为皇帝没有亲人,谁都是皇帝的潜在敌人。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权力斗争的本能告诉宇文温,没有了权力,他的潇洒人生也该结束了。

    为了让儿子安心,他必须深居简出,不和外臣接触,宛若笼中鸟,两耳不闻宫外事。

    儿子改变他的政策,打压他的旧臣,甚至欺凌兄弟,随意废立储君,宇文温都必须视若无睹,不发表意见。

    即便如此,儿子也得防着他,这是权力的本能,因为主动禅让的太上皇,威胁太大了,即便本人无心,但有这种能力,本身就是威胁。

    若儿子有良心,了不起把他软禁起来,好吃好喝供着,还有年轻的美人侍寝,却断绝和外界的联系,尤其不让他和旧臣接触,除非重大节日活动,否则他不会出现在朝臣视野里。

    一如历史上的太上皇李渊。

    如果儿子没有良心,把他软禁在冷宫,饿不死就行,然后各种冷落,让他在凄凄凉凉中走完余生,一如历史上唐玄宗李隆基那样。

    宇文温摩挲着儿子小时候的肖像画,心中百感交集,他难以想象自己带大的儿子,会软禁自己、虐待自己,但作为一个皇帝,他有理由这么想。

    这就是皇权的残酷,在皇权面前,根本就没有父子,自古以来,围绕皇权,父杀子、子弑父的惨剧一直都在上演。

    为了保住皇权,子弑父都发生了,区区一个虐待,算什么

    至高无上的皇权能让人疯狂,让人不顾一切,让人泯灭亲情。

    这就是皇帝退休的尴尬之处,失去皇权的人,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都是失败者,其结局如何,完全看胜利者的心情和良心。

    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宇文温不停在理性和感性之间挣扎,想要树立一个好榜样,却又有顾虑。

    普通单位的实权一把手退休,面对人走茶凉的世态炎凉,还会难受几年,更别说皇帝退休,从权力的巅峰跌落谷底,那巨大的失落恐怕会把人击垮。

    他“退休”了,尉迟炽繁也得退休,把后宫大权交出去,交给儿媳,甚至连皇家产业的管理权,也得一并交出去,到时候尉迟炽繁受得了这种巨大的落差么

    若尉迟炽繁郁郁寡欢,他看在眼里,能高兴么

    如果,他们可以云游四方,坐着火车、火轮船到处走走、看看,也许这种失落的心情可以缓解。

    但是,他自己一旦退休,恐怕就要待在深宫,而尉迟炽繁和其她后妃也得陪着他,哪里也去不了。

    心情压抑,又不能随意外出散心,这样的心境和生活环境,没有病都会憋出病来。

    也许大家本来还可以活个二十年,遭受变故之后,怕是活个三五年就一命呜呼了。

    若尉迟炽繁看不开,郁郁而终,他会恨儿子、儿媳么

    宇文温不停地做思想斗争,想想自己能否以身作则,能否承受退休带来的各种负面情绪,能否适应形同软禁的“退休生活”。

    这种事情,越想越惊悚,他不想让自己和家人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

    &



第七百零八章 感触
    游泳池,游了两个多小时的宇文温,披着浴巾坐在池边胡床上,听孙子宇文旭讲解水战科目学习心得。

    同样游了两个多小时泳的皇太孙,目前化名“余九元”,在军校学习,是一个军校生,因为现在是暑假才有空来洛阳,而他讲解的水战阵型,当年还是宇文温最先提出来的。

    蒸汽动力船只(含船载火炮)的作战方式,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是新的军事学说,但对于宇文温而言,并不是什么未知领域。

    所以,宇文旭算是班门弄斧,但他却不知道那战术教材的作者“余文乐”,实际上就是自己的祖父。

    “如今官军的战船,是木壳包铁甲的铁甲船,两舷有大量火炮,船首有撞角,并有船首炮,这种舰首炮是旋转炮台,后装弹,用的是开花弹,威力很大。”

    “但远距离开火的命中率感人,毕竟是在水上,船身颠簸,瞄准不易。”

    “这种铁甲船,适用的阵型是‘v’形阵,也就是雁形阵,船首对敌,冲锋时船首炮开火,然后用撞角撞击敌船,就像这般...”

    宇文旭用船模摆出两军对抗阵势,“己方”铁甲船以雁形阵发动正面冲击,一边用船首炮轰击,一边用船首对准敌船撞过去。

    当己方船队撞入敌群,和敌船交错,铁甲船两侧的火炮便开火,将左右两侧的敌船打得浓烟滚滚。

    这样的接战阵型,可以最大限度发挥铁甲船的火力优势(船首炮和两舷炮)、动力优势(高速撞击)。

    并且,在内河湖泊里,这样的战斗阵型可以缩小船队的正面宽度,和敌人交战时就从正面冲过去,压迫敌军正面接战,不需要什么迂回,避免采用因为水域狭小而导致船队施展不开。

    宇文温听完孙子的讲解,反问:“若是海战,不存在交战水域狭窄的问题,双方船队有足够的迂回空间,你光靠着雁形阵压过去,对方可以迂回、避开,从侧翼反击,如之奈何”

    宇文旭有些疑惑:“祖父,如今在大洋之上,哪来的敌军能和官军蒸汽船对抗”

    宇文温笑了笑:“叛军。”

    “啊...叛军...”宇文旭想了想,回答:“还是雁形阵,或者横阵,船和船之间适当拉大距离,排开宽阔正面,将迂回的敌军船队一部分咬住、吃掉。”

    宇文温闻言,开始摆弄船模,将“己方”船只排成接近“一”字形的横队,船首迎敌,而将敌方的船只排成纵队。

    宇文旭见着这种交战阵型,觉得有些奇怪:接战之初,己方横队,各船首炮可以集中炮击敌军纵队前列战船。

    然后,当敌方船队中中部穿过己方阵线时(双方构成十字),己方船只的两舷炮可以轰击。

    当敌方船队经过己方阵线后,己方船只船尾炮(有旋转炮台),同样可以击中炮击敌船队形中的某一艘船,所以对方这是在找死么

    宇文旭带着疑问,和祖父推演起战局来。

    他是“己方”,而祖父是敌方。

    两军接近,敌军纵队忽然右转舵,向着己方左翼切入,因为纵队的航速较快,而己方横队想要向一边转向会很慢,所以对方的战术得以实现:

    那就是战船炮战的最佳火力投射态势:“丁”字头对敌,己方在丁字的一横处,用舷侧火炮对敌,可以集中火力炮击。

    这一变阵,让己方横队左翼伤亡惨重,而敌方纵队完成了一次“丁”字头攻势后,以逆时针旋转的移动轨迹,快速绕到己方横阵的右翼,再次构成了一次“丁”字头攻势。

    敌方各船,用舷侧火炮集中火力炮击己方右翼战船,很快便将右翼摧毁。

    两次接战,己方因为横队队形,只能发挥船首炮的威力,又不能及时转向,导致己方侧翼总是被敌方集中火力炮击,根本就招架不住。

    宇文旭看着这样的结果,冷汗都冒出来了:“这和课堂上教的不一样啊。”

    “不,课堂上肯定教了,只是你没领悟。”宇文温将船只‘复位’,提点孙子:“当蒸汽动力用于战船,船队的行动渐渐不受风向影响,当火炮用于战船,那么,如何最大限度发挥总体火力,就是水战获胜诀窍、”

    “你要记住,无论是内河水战,还是外洋海战,船队最大限度发挥火力,并以此进行机动达成战术,是战斗的核心思想。”

    “所以,抢‘丁’字头中的那一‘横’,是最重要的,而纵队的灵活性毋庸置疑,那么,接战前,己方以单纵队或多纵队进入交战区,然后发挥速度优势,构成对敌的‘丁’字头,才能确保胜利。”

    宇文旭听着祖父的讲解,又用船模进行模拟,很快便领悟到己方抢‘丁’字头、避免敌方抢到‘丁’字头的重要性。

    宇文温给孙子模拟的海战,当然有原型,那就是清末的甲午海战。

    那一战,北洋水师以横队进入交战,船首迎敌,而日军以纵队进入交战,充分发挥了火力优势。

    这一战,后人多对北洋水师以落后的横队接战颇多质疑,但实际上,这不能怪北洋水师的将领指挥水平有问题,因为在北洋水师建军的时候,横队接战是世界各国海军的时髦战法。

    十九世纪后半期,军事技术快

    速发展,蒸汽船取代帆船、旋转炮台舰炮的广泛运用,使得世界各海军强国对于新形势下的海战该怎么打有很多争论。

    这时,一场蒸汽动力铁甲舰之间的大规模海战爆发了,那就是奥匈帝国和意大利发生的利萨海战。

    利萨海战的结果,是奥匈帝国舰队获胜,其舰队以横队接敌,靠着船首炮发挥横队火力优势,然后撞入敌阵,用撞角撞击敌舰队,随后切入各船近距离混战。

    所以,当时最时髦的海军战术,就是横队迎敌,发挥船首火力构成t字头优势,经过中距离交战后,各舰撞击敌船后进入近战。

    于是,利萨海战过后,海军强国们建造的铁甲舰,其设计思想,大多都是为了满足横队战术火力最大化(船首火力)及撞击战术需要



第七百一十一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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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宇文温看着皇太孙宇文旭的“作业”,觉得很满意,尤其对方在做那道选择题的时候,选择了实业主,这让他很欣慰。

    这个时代,除了他,没有人意识到实业主所属的阶层,在蒸汽机的加持下孕育着何等样的力量。

    许多人依旧视工商为贱业,潜意识把工商业者当做贱民,那么也许再过个三四十年,等压抑许久、羽翼渐丰的实业主阶层爆发起来时,执政者已经无法和这个“怪物”友好相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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