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桃花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只动动手就能拆卸熬冽的胳膊,将他那些亲信们捏成了碎末。他的眼底没有感情,也没有恐惧,更多的便是像完成任务一样的果断。仿佛那些罪人只是几只微不足道的蚂蚁,碍了他的眼。
虽然他还认得若风和槐彦,却也不如以前亲昵。
若风正回念着以前可爱的陶桃时,外头守门的小妖来报,说是陶桃有故人来拜访。若风纳闷,是来拜访还能直接来婆娑殿的?难不成妖界大门的守卫疏忽了?他皱眉,打算自己先去瞅瞅,反正陶桃也还睡着。
却在刚踏出一步时,里头传来一声清冷的声调:“让他进来。”
一席墨发及地的陶桃看上去美的不切实际,他披着一件白色的长衫,如画中谪仙。寒山中一抹浮影偏偏,清新脱俗的不像个妖。可也便是从他眼底,还能瞧出几丝狠毒劲儿,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若风嘀咕:“桌上的桃花酥记得吃噢。”
“嗯。”陶桃弯身拍了拍丫头的脑袋,语气难得放缓,“你随若风先出去。”
丫头担心地望着他,陶桃便捏起一块桃花酥给她,淡然笑道:“我没事,就是睡迷糊了。”他直起身,抬手亮了殿内所有的烛火。
不知怎么的,他不喜亮堂。太过清醒的坏境,会让人难以入梦。
陶桃坐在椅塌上,捻着块桃花酥小口地咬,心不在焉地想着事儿。
来人的脚步很轻,有些拖曳,听得出他受伤了,且伤的很重。陶桃难得诧异,挑眉瞥了刚进来的陵泽一眼,他们四百年未见了。
“伤了?”
“嗯。”
“天帝那老东西伤的?”陶桃伸手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推过去,仿佛他们的关系很是亲近一般,“伤哪了?”像是嗔怪,也像是嘲笑。
陵泽推开那杯冷茶,淡淡道:“尾巴没了。”
“整条都切去啦?”陶桃惊讶,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怎么隔了四百年才来找我?”
天界与妖界的时间是对等的,只有人界与他们才有时间的差池。
“我等了那么久,不差这四百年。”陵泽撒了谎,忍痛忍的双唇惨白,“况且你之前都在忙着整顿妖界,身骨也才重长,不宜放妖血给我。”
四百年来,陵泽一直被天帝关在天狱司里,未受一道酷刑。只不过是天帝怕他跑了,错失自己谋划的时机。
陶桃也知道他撒谎了,却没心思戳破。他曾经找过陵泽,知道陵泽无故被打入天狱司,便晓得天帝其实早就知道他们的小动作。如今,只砍了他一条尾巴就放出来,算轻的了。陶桃指尖点着杯沿,眯起眼眸,心中搁着一件事儿:“北极银狐的尾巴,世间稀有的灵气汇聚之物,天帝这是要为谁重塑肉身纳魂?”
陵泽没想到陶桃会知道这些,迟疑了会儿才答:“为玉衡。”
那缕魂息经天帝之手捶造了四百年,终于成了一个颇为完整的灵魂。
天帝一开始就知道陵泽的小动作,他惯着,是因为他有所求。否则,就以陵泽的小伎俩,天帝早将他捏碎了。
只因陵泽要妖王之血,而天帝则要一个时机让云渊心甘情愿交出完好的魂息,与陵泽那条在天界吸满足足八百年仙气的尾巴。
听到回答,陶桃捏碎了茶杯。当年,陶桃眼睁睁看着云渊在他怀里烟消云散,却抓不住一丝一毫,徒留下那间玄色衣衫做念想。
他痛不欲生,那份罪孽比苍穹还沉重。
“我那条尾巴虽可铸造肉身,但只能留住没有自我的魂息。虽成人身,却没有思维,如活死人一般。”
“我知道。”
“云渊的魂魄不是魂息,进不了那个肉身。”陵泽话里有话,没有挑明了说。
陶桃顿了顿,心狠狠地漏了一拍,转身靠近陵泽,语气近在咫尺,飘着淡淡的杀意:“你什么意思?”
“他死后,为何如此之快就魂飞魄散,你有想过吗?”陵泽提点他,“有人了他的魂魄,这个人除了天帝,不会有别人。且月老池内那条红线……也没有断。他或许没死。”
陶桃抬起眼梢,眸里似是有冰雪融化:“那他在哪?为何,为何他不来找我?”
“我不确定,但若属实,我会再来告诉你。”
铸魂造身四百年,如此算来,若真是这般,云渊的肉身大抵已经长成了。
“为何帮我?”陶桃抑住自己急切的呼吸声,压低声线,“条件。”
“我要去婆娑河见溯玖,需你和麒麟引渡。”陵泽皱眉,割尾之痛换取的自由并不好受。
离开天界需剜仙骨,如今陵泽没了尾巴,身子大抵不如前。要完好的剜去仙骨,他自己已经无法做到。天界来剜,怕是会要了他的命。只有去妖界婆娑河找隐世的魔君溯玖,天底下只有他能帮自己剜骨且保命。
四百年前。
陶桃体内的妖灵与仙骨不能共存,他每日都要遭受万蚁噬心的痛苦。陵泽被天帝囚禁,寸步难处,无法来陶桃身边帮忙,告诉他们正确的方法。为此陶桃吃了不少苦,渠高为他想尽办法都无用,最后只找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剜骨重生,用强大的妖灵再次生骨生肉,重新获得一具肉身。
小桃花的肉身已然溃败,身无一处好肉,还拖着个坏嗓子。陶桃看到这些伤口就想到他所经历的苦难,死在他怀里的云渊,他早不想要了。
可惜,他身边没有一人会剜骨。
好在丫头用罗文咒探出了妖界唯一一个会剜骨之人,那便是妖界第三任妖王溯玖,因桀骜不驯的性子,也人尊称为魔君溯玖。
溯玖的母亲是凤凰,他承了凤凰的血脉,寿命与天地共齐。早年间,溯玖厌恶三界争乱,携他的师父一同归隐妖界的婆娑河。
若要进入婆娑河,除了有凤凰引渡,便是要麒麟引渡。
渠高愁的发愣,看着躺在床榻上出了一身虚汗的陶桃,捏紧拳头:“我去探探。”
槐彦拦他:“你这是要去送命!还是找找有没有麒麟引渡为好。”
婆娑河都是水路,若没有麒麟与凤凰来渡,任何飞禽走兽都难以进去。只因这河水是溺水,在上头什么法术都不能用。
“那不然看着他活活痛死吗?!妖界的麒麟都惨死在熬冽手中,我们没有麒麟了!”渠高怒斥,说什么都要去试一试。
倒是从外头端着水盆进来的丫头眨了眨眼:“你们在说麒麟?”她歪了歪脑袋,“我就是啊。”
渠高一直以为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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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霎时没反应过来。
幸亏有丫头,他们才轻易进了婆娑河。只是要见到溯玖,还得再废一番心力。丫头也是头一次来婆娑河,她平时小小的个头,化作麒麟倒挺大,背上驮着陶桃与渠高两人也不觉得力。
陶桃发着低烧,靠在渠高怀里,浅浅的桃花香闻得人心思恍惚。
“殿下,前面就到了。”渠高不敢瞎动弹,老老实实地让陶桃靠着。陶桃只是微微动了眼皮,没答话。他的喉咙不好,平日里开口也少。
眼前便是一片绿荫丛生,两根柱子间皆是交错的荆棘纠缠,丫头高兴道:“到了!”她化身为人挥了挥手,荆棘便扭缠着动起来,让出了一条绿草盈盈地路。渠高扶着陶桃随着丫头往里走,前头鸟语花香,如一片世外桃源般明丽。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婆娑河,看着外头阴森灰蒙,不想来了里头竟是这般好的地方。丫头嗷嗷地喊叫着,蹦着步子在前边,时不时的回来扯一扯陶桃的衣袖,想同他说话又觉得不好意思,羞嗒嗒地朝陶桃傻笑。
迎他们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仙子,说是仙子,他身上未有仙骨。他长得很脱俗,并非妖界的姿态。渠高猜到了他的身份,弯身行礼:“莲辰上仙。”
“我早不是什么上仙了。”莲辰客气道,“昨夜观星象,知道今日有贵客来,便早一步来等着。果真是贵客。”他的目光落到了陶桃身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他便是溯玖的师父,一个与溯玖背弃道德伦理也要在一起的,曾经的天界上仙。
婆娑河内殿与其余的殿宇不同。
它是一副森罗万象之境。春有百花,夏有蝉鸣,秋为萧瑟,冬为凛冽。是众多生灵最喜之处,也正是三界中除了北冥山以外,最有灵气的地方。在这里,生命便如种子发芽,破土生长待得开花结果,须臾不过百年重回土壤,又因传承子嗣而生生不息。
花开的时候,是为生;花落得时候,是为亡。
除了溯玖和莲辰,一切都在轮回生息中静待。
陶桃步子沉重,喘着粗气,像是走不动。渠高想抱着他走,却被他推开了。陶桃瞧着莲辰那修姿的身形,不想到了云渊。
他的淮大哥,也是这般雅致淡然,在众仙中脱颖而出。
想到此,陶桃呕了一口血,被莲辰眼疾手快地握住了手腕:“你的仙骨竟已溃烂到如此地步?”莲辰面色变得沉重,封了陶桃几处心脉穴`口,“这具身骨片刻都留不得了,再耽搁下去,便是噬心之痛。但你体内有醇厚的仙修护体,所以才撑到了今日。”
听到此,陶桃眼眶发红,低低的,丑陋的声线从喉间发出:“有劳了。”
回他的是不远处一道沉稳的声色:“嗯。”
知道那是溯玖,渠高和丫头忙跪下行礼。这可是妖界的老祖宗,丫头纳闷他是不是得满头白发步履蹒跚,只听声音却还觉得挺年轻的。不过那声色里头满是岁月沉淀的味道,叫人忍不住想抬头瞧一瞧,可她又怕得罪了这位祖宗。要知道,在妖界的传说中,溯玖脾气出了名的差。
可她想看,抬头一瞧,就把丫头怔着了。
这哪是老祖宗,到底是凤凰的血脉,好看的就差登仙了!丫头抽了自己一耳光,呸,他可是妖界的老祖宗,登什么仙。
渠高丢脸地推了下丫头,气她没见过世面。
溯玖并不如传闻中那般不易近人,也或许是几千年来,莲辰早将他的臭脾气磨平了。他侧身朝陶桃走近,先是笑了笑,随后捏起他的下巴左右翻看,看的陶桃眼底闪过一丝杀气。
溯玖啧声:“脾气倒不小。”
陶桃敛了杀气,再次开口,多了几分恭敬:“有劳魔君。”
“妖界怎么总出这样的闷葫芦。”溯玖挑衅失败,叹气,无辜地朝莲辰望了眼。
莲辰那眼神似是在说:你也知道?
他无奈,像宠孩子似得扯了溯玖的衣袖,担心道:“快些吧,他快撑不住了。”
“就你心最善。”溯玖对莲辰说话时,满腹柔语,也不遮掩。他瞥了一眼陶桃,又唤渠高,“你带着他,随我来。”
第28章
剜骨割肉,舍弃了那副仙骨重塑肉身。
妖灵化为白骨,骨上生出新肉,肌理,皮肤,一层一层,经脉接连。他的声音就此回来,伤口从此消失。可为何,不给他换一颗心呢?
陶桃已经不记得那一日里的痛,只因痛完也便过去了。那阵子他受了太多磨难苦楚,倒显得剜骨之疼不算什么。他记得的,永远是在无间地狱里,云渊死去时留给他的绝望。每一日都在他的心尖上化脓,作烂,被人生生撒了盐。
他拿着匕首剜开了自己心口,引了满满一碗血给陵泽。
一朝所求,劲七百多年岁月才得。
试问一句值不值得。
“今非昔比,折云扇你可还拿得到?”陶桃算是关心陵泽一句。
陵泽自嘲一笑:“我这条尾巴的代价,除了能换回我的自由,便是能启用一次折云扇。”天帝给了他一道令牌,能去放着折云扇的藏宝阁一回。可想而知,在天帝眼中,这条尾巴是如何重要。
陶桃用妖术恢复了胸膛上的伤口,倒了杯冷茶解渴:“天帝心思颇深,你万事小心。”
“知道。”陵泽起那碗血,小心藏于仙术建起的屏障中。陶桃没多语,丢给他一瓶伤药,却忘了陵泽自己就是司药殿的。只是陵泽这走路不便的样子碍着了他的眼,徒然的也多了几分心疼。
堂堂北极银狐,为了一个已逝的故人将自己弄的这副狼狈样子,说起来还真叫别人笑话。
陶桃心里兜游着,垂下眼帘,来来回回念起陵泽方才的话。
云渊或许还活着。
可他活着,还会来找自己吗?月老池那生绑的红线未断,情劫却断了。若有意疏远,两不朝面,那红线被掐断也是迟早的事情。他这亡命劫与情劫,历的天界妖界人人皆知,动作着实不小。
陶桃抿起一弯苦笑,捻着桌案上飘零的桃花瓣,低声浅浅:“若你还活着,可会喜欢如今的我……”
可若你真真是死透了,那我……也随你来。
他在妖界的灵树中孕育了一颗小妖灵,是用他的妖灵分离出来的新生儿,小小一颗像是红豆。日夜成长,如今已有一个拳头那么大。陶桃每月都用自己的心头血去养它,希望它快些长大。
吃自己的血肉而生的孩子,将是妖界一脉相传的真命天子。
曾经溯玖为了留下子嗣,也用过此等方法。可这法子最是伤身,溯玖是凤凰肉身还好说些,陶桃却是真真切切地折损寿命在养这个孩子。他为父君母妃报了仇,为妖界摆平了熬冽,花下百余年时间再来整顿妖界的风气。最后,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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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大那个拥有小妖灵的孩子,将他培养成独当一面的小殿下。
待一切稳如初状那一日,他便会把妖界交给他。
如释重负。
然后,陶桃会去寻死。就如那一日,他告诉云渊的那般。
“你留我独活,我随你一起死。”
外头是阳光明媚的春日,喧宁如风。从暗落的婆娑殿里踏出来时,陵泽稍稍眯眼,光芒晃影。他站直了身子,定睛看着前方。
眼前,是那只妖术低微的乌龟若风,正百般神气地拦着一个银发的高个子。
“都说了王在见客,不吃你送来的这些鸡腿,不如给我和丫头吃!”若风无赖般和丫头围着那人转,末了还喊上几句好哥哥,你便给我们吃罢,语气里带满了撒娇的意味。
那人甚是宠溺地揪了一把若风的发辫:“你们要吃,我再去人间跑一趟不就得了。”
“啊呀,那摊子一日才做几个,今日不吃得明日才有的吃了。”若风气鼓鼓地说,“槐彦,你真是偏心!”
丫头应和:“对呢!偏心!”
他们吵吵闹闹的,只听若风红着脸说:“那要不,你一会陪我去人间玩耍,我就放你进去。”
槐彦没答应,为难地与他理争。眉心贴着一枚桃花瓣,随着风又落下。
同时落地的还有陵泽手里的药瓶子。
琉璃瓶碎成数片,晶莹如泪滴,散着浓厚的药香。像极了千百年前,他病入膏肓,寿命大限时,槐彦站在他床前端着的那碗药。也是这般的香,带着苦,也含着涩。
彼时的槐彦眸中含着泪,却没道一声苦,哄念着骗他:“君上,你喝一口,喝了就不难受了。”
是了,喝了就不疼了,也不会死。因为槐彦要把自己那颗健康,年轻,炽热的心,放到他的胸膛里,换了他那颗腐朽衰老的心。
这只小狐狸,为了救他,甘愿去荒芜之地受苦千年。
如今,槐彦扬起脑袋看向他,都是银白色的发。一个披散及地,冷若冰霜生若高岭之花;一个竖着马尾,生气蓬勃宛似阳光灼热。同以前无异,就连槐彦嘴角挂着的那抹笑,都同梦里如出一辙。
陵泽喉咙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却在心里喊了他千万遍。
槐彦。槐彦。
陵泽跑过去,紧紧拥住了他。
银白的发丝带着淡淡的檀香,闻得槐彦心神不宁,心思晃动,偏舍了一整个春日的悸动。
一千年过去了,为何槐彦会在此处?难不成他早从荒芜之地出来了?那为什么……他不来找自己。不是说好了的吗,要生生世世跟着他,同他好。
陵泽指尖颤抖,声色也抖的厉害:“槐彦……”
被拥紧的槐彦并不讨厌陵泽的唐突,甚至有些亲昵感涌上心头。可他还是理智且小心地按着陵泽的肩膀,退后一步与他保持了距离。
“我们认识吗?”槐彦问他,就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若风更是吃了炮仗似得窜到他们中间,想隔开他们,无奈他太矮,阻碍不到陵泽同槐彦说话。
“槐彦。”陵泽开口的瞬间,便让人想怜惜,他的语气比平时温和了百倍不止。愣是谁听到,都不会觉得这是司药殿的陵泽上仙发出的声音。柔情似水,堪似槐花半席,“你不认得我了?”
明明没有改名换姓,槐彦明明没转世,却不认得他……
陵泽心想不对,伸手探住了他的心口。
那是一个化血生肉的命盘,取代了他的心。这么多年,他找到竭力崩溃,做尽了他人厌恶之事。却早有一人救了槐彦,为他造了一颗心。陵泽眼眶发红,泪水溢满了眼眶。不知是委屈还是伤心,亦或是庆幸槐彦不必受苦。
似是他这样冷漠无情的人也会哭,吓着了槐彦。匆匆忙的,槐彦伸手去抹他的眼泪,这一抹,手却僵了。
如此熟悉的动作,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何时做过。
“我,我确实没见过你。看你这气场,应是仙?我倒是认识一个仙,是你们天上的夜北星君,是不是他与你说起过我?”槐彦为难,不顾若风的阻碍,又给陵泽小心地抹了抹眼睛,心中竟生出几分心疼来,“你别哭了,不认得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晓得我的名字,我还不晓得你的。你告诉我,我们不就认得了。”
槐彦小时候话虽多,但长大后就显少有这一长段地说。
他是真的慌张了,头一回见的冷俊神仙突然抱了他,还朝他哭了,仿佛他是个负心汉一般。槐彦心里头转悠着是不是自己哪对不起人家了,可仔细一想,自己从小到大感情方面清清白白的,怎么能招惹过这等身份的人?
他见着陵泽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盯着他瞧,不红了脸,一刻不停地手忙脚乱起来。
慌忙间,槐彦心里有一块铁石落地敲定:完了,我心怎么跳这么快。
怕不是一见钟情。
他难为情地别过脑袋,此刻的自己就像个傻子。陵泽捕捉到这一点,又瞥了眼那扎着发辫的若风。伸手拉过槐彦的衣襟,中间隔着个矮个子的若风,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声色清清,听的出几分吃味的霸道:“我叫陵泽,你记住了。”
槐彦为什么叫槐彦,那是因为一颗五月的槐花树。
那年小狐狸才被丢到陵泽脚边,耷拉着脑袋呜咽,化作一个矮矮小小的男童。他穿的破烂,身上脏兮兮的不知几天没洗了。倒是苍寻,两腿一跨,坐在地上推搡着让小狐狸再靠近陵泽一些,俊逸年轻的面目明朗:“给你找了个伴儿!不用谢我!”
陵泽嫌弃的瞟了眼脏兮兮的小狐狸,高冷道:“拎回去。”
“你别看他脏,他和你是同族!”
北极银狐一族几乎是灭绝了,陵泽自然也在心里惋惜过。他捏着小狐狸的下巴左右瞧了瞧,瞳孔、发色、肤色、脚丫。都看了,最后鉴定:“这是只混血。”
小狐狸心虚且讨好似得舔了舔他的指腹。
陵泽蹙眉,拿起一块巾帕擦了擦。桌案上是一连串的槐花,白灵灵地清香。
“那你要不要嘛,不要我就拎回去了。”
“放着。”
苍寻故意笑他,起身与他告别:“说要拎走你又不舍得了。”他大笑,踏着步子回了自己的地界。再过几日,苍寻就要同青梅竹马桃花妖族的长公主成婚,实属没时间在陵泽这处耗着。
陵泽有些哼鼻子。
他明明是因那一句‘同族’才留下小狐狸的,论深了说去,他与小狐狸应是祖宗与小辈。陵泽身上沾染着槐花香,嗅的小狐狸晕头转向地迷糊,抱着他的腿摇了摇尾巴。一双水当当的眸子机灵,耳朵也抖动几下。
虽是人身,但小狐狸还不会尾巴与耳朵。半人半兽的姿态在外应是吃过不少苦,今日见着了陵泽便粘着不放。
“有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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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泽移开目光,伸手去折那低枝的槐花。
小狐狸摇头,奶声奶气地说:“娘亲喊我彦儿。”后头,娘亲也去世了,小狐狸连个‘彦儿’的称呼都没了。
陵泽微微颔首,朝着他递过一串槐花。小狐狸伸出爪子捏住了,往鼻息里凑,嗷嗷地打噜。陵泽点了他的脑门,仔细道:“五月槐花香,赐你个槐字。以后就叫槐彦,要同这槐花一样,不准惹我心烦。”
“唔……我可听话了。”槐彦这名字挺合小狐狸的心,他偷瞧陵泽,满心悄悄的欢喜。
槐彦对陵泽,自初见起,就思之如狂,见之不忘。
是一见钟情,也是百般无赖。
可今日,被陵泽夺去一吻的槐彦怔愣许久,面颊由里透着红。那红是蔓延的,直至指尖都透着含蓄的粉。一枝桃花塞了春日数多景色,恍惚间,槐彦只见眼前阵阵槐花香。白色的花铃落满了陵泽的肩头,发梢,眉心。
他伸手去拂,却什么也没拂着。
这只是个幻想。
而陵泽却很开心,他的指尖轻轻地触在槐彦的手背上,惊的槐彦想缩回,他却握紧了。曾前,是槐彦不知脸皮的粘着他,如今,换做他来牵着槐彦。甚是害羞,甚是不知如何是好。百般情爱对他这万把岁的老骨头来说,扭捏生疏,做不出一分自然的姿态。
也就是这种花苞绽而不放开的露骨与藏掩,将陵泽对槐彦的柔情全部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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