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桃花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谁叫他日日说要赶我们走的。”陶桃便是不怕溯玖的,回回溯玖甩脸色,都有莲辰护着他们。陶桃牵着云渊的手,少有的舒坦,与他坐到河边吹风。
昨晚大伙儿将溯玖珍藏的竹子酒都搬了出来,好好醉了一场。除了今早就离开的若风与丫头,陵泽同槐彦现下正好寐着。
不到日上三竿,这伙人怕是都起不来。
陶桃偎在云渊怀里,听着耳边的微风略过波澜阵阵的湖面,他打了个哈欠。云渊低头亲了他的嘴角,无奈道:“既累了便回去歇息?你昨夜也喝了不少。”
“我瞧你瞧不够。”
“以后千年,万年,终会瞧够的。”
陶桃不吃他的蜜糖,执拗着问:“你后悔吗?”
云渊又要恼,陶桃忙按住他的眉心:“你别恼,你告诉我一声,再给我安安心。我怕的很,总觉得这约莫又是一场梦。你不在的这些年,那些梦成魇,总扰我的心。”
如今成亲了,又方觉得不真实。
“以后我在,你只需安心。”云渊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细碎地吻,“天帝会一直为难我们,你怕不怕?”
“自是不怕的。”
陶桃横眉,猫儿般凶狠:“他怎么总瞧不得你同我在一起。莲辰上仙那回,他也不见得为难。我哪里得罪了他,叫人这么不安生。”腹中有万千不甘要吐露,又想起云渊这条命还是天帝拾回来的,陶桃便卸下了劲儿,垂着眼帘满心委屈地往云渊怀里钻。
天帝于情于理,待云渊是不错的。
自小便好,宠着溺着,只是云渊不大领情。
“可他也待你好……”陶桃唉声叹气。
云渊否了:“他待我好,原是因为亏欠我父君。”
他从未同陶桃仔细讲过自己父母之事,陶桃也只知玉衡上仙当年为天帝挡下一记魂飞魄散的往事,其余一概不知。见云渊欲言又止的模样,内里应有隐情。且这情,恰似苦水,不好坦言。
是云渊避而不及,难以开口的话语。
年幼时的黑夜漆漆,云渊曾亲眼目睹天帝逼死自己的娘亲。两人争辩时,天帝所透出的那一缕变味的情,令他听的如锤击耳,嗡嗡作响。
想到此,云渊脸色皆变,徒生出几分晦涩来。
陶桃心知不对劲,忙扯开了话题,转而撒娇告状似道:“若没有老祖宗给的凤凰藤蔓,我这妖界岂非是要给他淹去一半。今日明明是我大婚第二日,新婚当头,我竟还要去婆娑殿处理公务。”
他无聊地诉苦,眼眸直瞥去云渊心里头。
云渊回过神来,笑着说:“新婚头一日就分开确实不大好,我陪你一同去。”
他的身子好了大半,婆娑河的灵气足以让他可短暂离开几日。况且,云渊也想去瞧瞧那与陶桃相似的小太子。说起来,昨日他们已成婚,他算是小太子的半个爹。这世间,哪有爹不见孩子这一说的。
可往别处去,就是有爹不见儿子这一说。
天御殿里头的玉衡便是如此。
他木讷地坐在内殿的床榻上,身披一件纯白如雪的长衫,目光空洞且无神,呆若木鸡地坐着。他的手中捻着一杯茶水,凉了大半也照旧入口。直至茶水见底,也不见他停下。
杯盏被他的手暖生温度,再次抬起时,被一只宽大的手拦住了。
天帝取过他的杯盏,随手放到了桌案上。殿内没有其余小仙,他亲自为玉衡梳起发髻,如往前一般插入一只木钗。
碧玉无痕,光生衡镜。
是说的玉衡,也是他为玉衡取名之初想到的。
明明是淤泥,却望他如碧玉衡镜。
“你说说你,淤泥成木且罢了。如今还这般愚笨,茶水没了也不晓得唤我。”天帝声色悠缓,慢慢地放下梳子站在他面前。入目的是玉衡那副没有自我的模样,天帝自嘲道,“眼睛里头也没有我。”
可想想,却是在昭溪出现的那一刹,玉衡的眼里头就没了自己。
天帝的眼眸中有一刹那是寂落的:“你不是他,长得再像也不是。”他身手握住了玉衡的手,掌心贴着掌心,十指相扣,无端生出万分冰凉。
他不晓得自己做了这具身子出来是为何。
是念想,还是不甘。
可这玉衡是个死人罢,他不会说话,没有人情味。天帝心中厌弃,瞧着不喜,却又舍不得丢了。只因这身体里头住着玉衡所剩在这世间的唯一一缕魂息,若弃了,便不复存在了。近年来,天帝总能忆起他们年少时的场景,玉衡紧随着他,寸步不离。
他也爱同玉衡说话,不知天高地厚地样子甚是桀骜,玉衡便是痴痴地望着他。
像个傻子。
天帝撇了撇嘴角,缓步踱到朱红色的门框前,身手轻抚:“破魔兽的潮水,应是还不够大。”他顾自轻念,从掌心幻化出一把金鳞环绕的弓箭,眸生杀意,“渊儿也还未曾清醒。”
谁知,‘渊儿’二字且才脱口,便见玉衡毫无表情的面色微微颤动了睫毛。这一细小的举动未被天帝捕捉,只那一下,便又消匿在缥缈无虚的浮尘中。
内殿的大门被缓缓阖上,天帝将玉衡独自留在这不燃烛火的空荡殿宇中。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物,也无需被人发现。
即便千万年过去,天帝的情爱始终隐埋至深,不言于面。
黑暗中,玉衡的指尖动了,轻轻地,他的眸子又闪过一丝亮色。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那是他的使命,是玉衡留下这缕魂息的初衷。
就像他当年为天帝挡下生死攸关的一记时,他脑中所想。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他们是否安康?
天帝可曾……为难他们?
同为此事担心的还有夜北,他与铭荷这些时日在占天殿忧心忡忡,夜北更是去往妖界数次,都被阻于外。陶桃对天界防备的很,早下了令不许天界的人靠近妖界一步,唯恐他们劫走云渊。
现在,破魔兽又作乱,夜北靠近不得。唯有打开天池一观景象,可惜婆娑河与婆娑殿皆有结界,无法窥视。
他憋屈地坐下,琢磨着这样不行,得想个办法。且不说云渊与陶桃这段情能不能成,若如此僵持下去,破魔兽迟早会将妖界搅的天翻地覆。这畜生被云渊封了两次,心里头早已怨气堆积,即便妖界有凤凰藤蔓护身,也抵不住破魔兽百年千年的纠缠。
夜北的心从不偏向天帝,他虽唯命是从,却也不希望云渊遭遇危险。
天帝忌惮妖界,从不敢轻易下手,必然会从别处落手。听天御殿的小仙汇报,天帝前阵子分身过一缕元神,去过一趟妖界。
至于他是去做了什么,不得而知。
但夜北曾在凤凰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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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展结界那一日,用天池在妖界的外围中看到了本该‘已死’的敖冽。他趁着凤凰藤蔓舒展结界时的缝隙,溜进了妖界。夜北曾将此事告知天帝,却未得到重视。
想来也是妖界的恩怨,天帝并不在意。
恐就怕在,这敖冽恩怨仇报,到时候红了眼,误伤了云渊。
夜北左思右想,熬了数夜,可算想出一计来。
那便是槐彦心中的命盘!
命盘是他所制,若心中传念,槐彦必能听到他的呼唤!他曾将槐彦放出荒芜之地,又两次为他续命,槐彦待他感恩戴德,必然会回应他。夜北欣喜,早早躲入暗阁传唤。湖底的鲤鱼纷纷探出脑袋来,急急地朝着他张望。
命盘内有三线,其中一线便为心线。
以此线相连,夜北元神出窍,潜入了这命盘,也便是槐彦的心间。
里头景色颇美,杨花柳绿,清风携带午后慵懒缱绻,几帘轻纱似酒意,好一副世外仙境。夜北纳闷,自己那简单的命盘,如何在槐彦身体里头养出了花草鱼鸟。真真是只狐狸,只喜风月。
夜北叹气,在此处喊了两声。
“小狐狸!小狐狸!!”
无反应。
却不知刚睡醒的槐彦正揉着眼睛,扒拉着陵泽呜咽示弱:“昨夜醉酒,脑袋真是难受。”
陵泽也是刚醒,溯玖的竹子酒喝多了烈味,他替槐彦轻揉脑袋。半晌间,又给槐彦喂了半盏醒酒茶下去,方才使槐彦的脑子清醒些。未有外人时,槐彦便粘紧了陵泽。
他转身搂紧了陵泽,装作酒意,吧唧吧唧就是两口亲。
陵泽也不推他,趴在他胸膛上,喉间温声:“脑袋还难受吗?”
“需得你亲亲我才能不难受。”槐彦见天色已是午时三分,外头也不闻声响。心想估摸着陶桃他们也还未起,便抽了陵泽刚系好没多久的衣带,赖皮道,“昨晚醉了,不尽兴。”陵泽一听,顺从地翻身被他压往身下。
两人情深意切,槐彦心中的的命盘更是开花开到夜北无处落脚。
夜北急了,他一个孤家寡人可不想看他们行床笫之事。他皱紧眉头一跺脚,跺的槐彦双手捂住心口,生生落下几滴冷汗。
夜北高喊:“小狐狸!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槐彦疼的没听仔细,倒是陵泽听仔细了。槐彦的唇口发白,凄惨的样子恼怒了本还温顺的陵泽,他两指一并,起了术法将槐彦心里头作乱的夜北硬生生揪了出来。夜北这元神出窍,本应是不敢出来的。
幸而这是婆娑河,灵气十足。
愣是他这个元神,也不怕凝聚不起,好端端地就站在了外头。他傻了眼,瞧了瞧眼前怒气冲冲地陵泽,又瞅了瞅直冒冷汗的槐彦,忙作揖:“对不住,对不住。”
陵泽不由分说地上前掐住了夜北的喉咙,手法凌厉,不留一点情面。
如今陵泽的功力恢复了些许,远远超过夜北的修为,他这一爪子下去,夜北翻足了白眼。连连朝槐彦招手求救,亏得槐彦制止,才未让夜北一命呜呼。
“咳咳,陵泽,你,你不厚道!”夜北双手护着自己的脖子,含泪吸鼻。就在方才,他与鬼门关擦肩而过。
陵泽没了先前的温和,冷声质问:“谁让你进他的心的?”
“我也是不得已,婆娑河与妖界皆有结界,我寻不到云渊!”夜北抹了额角的细汗,开门见山道,“我要见云渊与妖王,我有要事,耽搁不得!”
第39章
丫头大清早便驮着若风出了婆娑河,火急火燎地回来想好好歇上一觉,结果陶桃与云渊今日起的这般早。一看到她,便说要回婆娑殿去见小太子。
丫头心里头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都往心里头咽,载着两人又跑了一趟。等到了婆娑殿,她已经累趴下了。就着这麒麟真身四脚朝天地躺倒在院落里呼呼大睡,愣是小妖们如何唤她,都唤不醒。
“随她睡吧。”陶桃吩咐,转身问道,“小太子在哪?近日可还好?”
小妖恭敬着回:“太子殿下由乳娘带着在花苑里,这几日哭闹渐少,吃食也多了。”
陶桃点头,牵起云渊的手前往花苑。
老远的,就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年轻妇人托抱着一个胖嘟嘟的孩子,那莲藕般的小手臂挥舞着,正不懂事地扑抓着飞来飞去的蝴蝶。捉不到,他的眉头便蹙起来,苦恼的样子同陶桃有几分相似。
抱着他的乳娘眉目温婉,笑着用幻术变出一只白色的小蝴蝶停在他的手背上,轻声哄道:“小殿下,您瞧,蝴蝶这不是自个儿来了吗?”
“呀!”他还不会说话,一双眼眸透澈,如泉水明亮。
小小的白蝴蝶轻点着他的手背,指尖,掌心,然后被他一把捏住了。再摊手,便是数十只蝴蝶从他手中飞出来。他开心地叫喊,声色洪亮有朝气,要惊醒了蛰伏的万物。
这孩子灵根深切,分化的妖灵中有陶桃的气息,自然也有云渊的气息。
他是一出生就得了妖灵滋养与云渊的修为护体,得天独厚。若好好引导,必然今后大有成就。
“栩儿!”
陶桃忍不住唤他,松了手疾步过去。
灵栩听声,小小的脑袋一下子抬起了,欢喜地扭动着身子朝着陶桃迎去。乳娘忙把灵栩送过来,孩子思念父君,被抱在怀中笑着笑着便哭了。他虽小,可心智却比一般的初生儿懂得多,懂得如何做才更讨父君怜惜,能多陪陪他。
憋屈的脸孔稚嫩,眼睛里眨巴出几颗豆大的泪珠子。多日不见陶桃,他想的厉害,一张嘴便呜咽,不会说话却偏要说。哇哇地乱喊,一歪脑袋,泪眼朦胧地瞧见了云渊。唯见云渊也笑着望他,小栩儿吸了吸鼻子,往陶桃怀里躲好了,亲昵地蹭了蹭。
他是害羞的,也不讨厌云渊,应该说是还有点喜欢。因为云渊身上的气息,与他自小吸的妖灵是相连的。
他窝在陶桃的怀里咿呀地说话,水灵灵的眼睛好奇地望向陶桃,像是在等陶桃解释什么。
陶桃抿起嘴角,大大方方地把他递给了云渊:“栩儿,以后这就是你爹爹了。”
云渊头一回抱孩子,未动作生疏,好不容易才将灵栩落到个舒坦的姿势。灵栩扭扭屁股,觉得还凑合。云渊掌心拍了拍他的背,与孩子亲近起来,喜悦之情言表于面:“这孩子倒是像你,也不怕生。”
“我的妖灵里有你的修为,他自小吃着,自然喜欢你。”陶桃抚过灵栩的脸颊,不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多日不见,他长得倒是快。”
毕竟不是肉`体凡胎所生的孩子,生长的速度也比其余人快了些。
“呀!”
灵栩开心地笑弯了眼,口水哗啦啦地留,倒也不显得恶心,许是他长得可爱吧。接而,一双小肉手摸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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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的胸膛,用力拍了拍,揪紧了云渊的衣襟。
他想喝奶了。
可他还未学会扒衣服,只能可怜巴巴地瞧着云渊。
心想:父君没有奶给我喝,你总有吧,你可是我爹爹呀!
云渊闷笑,作势要脱衣服,灵栩瞧的眼睛都亮了。手指含在嘴里十分乖巧地等待,但云渊是故意唬他的,佯装着要脱又不脱,最后戳了戳他的脑门:“不给喝。”
小诩儿被骗了,片刻就放声大哭,嗷嗷地不肯罢休。冲着陶桃挥舞了两下手臂,像是在告状。
陶桃显然是站云渊那头的,不帮他,还同云渊一起笑他。
他好气。
灵栩是真饿了,憋着嘴,不哭了,睫毛上挂着颗细微的泪珠。末了将目光投给一旁站着的乳娘,砸吧着嘴伸手要抱。
“小殿下喝了奶便要睡一会。”乳娘如是说,从云渊手里接过孩子,轻巧的便将他哄好了。她的嘴里哼着江南的歌调,身姿妙曼,同这花苑里的百花都要融进一处去。
乳娘是蝴蝶,奶水甘甜似蜜,带足了春日风味,灵栩满足的很。他眯着眼,众人也都围着他转。
却不知深谙处,有一双阴鸷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此人等了陶桃多日,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鉴于灵栩年纪尚小,离了陶桃总有些可怜。云渊又格外喜欢他,所以二人打算将他一同带回婆娑殿。
同去的还有乳娘,孩子没奶可不行,闹腾起来陶桃哄不住的。
小灵栩第一次见麒麟,高兴的不得了,在云渊怀里不安分地扭动,想要去摸丫头的鳞片。丫头便纳闷了:“王,一般几个月大的小孩这般灵活吗?”
“他在灵树的果实里长了四百年,比肉`体凡胎都长得快些。”云渊答道,把灵栩放到丫头的背后,用掌心拖着他的后背,让他坐稳了。丫头见了,便笑嘻嘻地用尾巴弯曲过来饶灵栩的痒痒。
惹得灵栩‘咯咯’直笑,朝着云渊拍手手。
“不早了,启程吧。”
陶桃同渠高交代了几句,用妖术加强了凤凰藤蔓后,走过去想抱灵栩。谁知他同云渊玩了会儿,便同云渊亲了,死活要赖在云渊怀里。陶桃皱眉,故作生气的模样:“你只喜欢爹爹,不喜欢父君了吗?”
灵栩眨眨眼,小脑瓜思考半晌,又朝陶桃靠去。这真要比较起来,他还是比较喜欢父君一些。
谁知,还未靠近,陶桃便突然将孩子推入了云渊的怀里。周遭紫蝶翩然而起,化为利刃,直直冲向前方,与一道无形的风碰撞,翩然粉屑。
“渠高!保护好云渊与太子!”陶桃厉声,顿时,婆娑殿的上空有逆风袭来。风中满含杀意,伤及者必见血。
杀气惊到了灵栩,他本是灵树慧生,待这些十分敏感。
孩子的哭声高破天际,扰的人心焦躁。
“陶桃!”云渊想上前,却无奈被渠高拦在身后。怀里的灵栩吓坏了,抓紧了云渊的衣衫撕心裂肺地哭嚎,一张小脸憋红的着实让人心疼。
云渊忙抱紧孩子,用衣袖盖住了他的视线,也唯恐风中飘零的杀意伤到他。
脚边的风成漩涡状,落地成毒针。云渊往上看去,心中钝痛,他真当如个废人……
帮不上陶桃一点忙。
丫头凑上前让云渊先上背,他和灵栩在这不仅无用,渠高还要分心来护他们。云渊心知如此,却难以移动一步。能入凤凰藤蔓这结界的人,岂能是普通的对手。他的手心都是汗,加上灵栩哭落的眼泪,更是湿成一片,浸漫他的心。
“快呀!我还要去将槐彦他们带出来!”丫头催他,用尾巴卷起云渊就固在背上,急急走了。
卷云深处,陶桃与那人施法对决,云渊肉眼已无法看到陶桃身处何处。只见上方雷鸣闪电,不安生到极致。
来人正是那日溜进妖界的敖冽。
陶桃以屏障碎了他袭来的刀风,却不知他的术法何时变得如此高深莫测,猛然伤了自己一条臂膀,掌心更是裂开一道血口。艳红色的血渗过指缝落在陶桃的衣衫上,随着凛凛作响的风,陶桃的发带散了。墨发飘散,遮天盖地,他的眸中透着猩红色的杀意。
“你这虫子竟还未死。”陶桃注意到他新生的一双臂膀,扯了扯嘴角,“多生了双胳膊就以为是我的对手?谁给你的?”
敖冽抹去嘴角的血色,猥声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天帝给的臂膀甚是好用,你要尝尝这滋味吗?”话罢,他扬起一阵黑风,击碎了陶桃幻化出来的数万只紫蝶。
他的招式狠毒,碰及分毫都能伤人于无形。
再者,他一招之内便能分离陶桃的术法,且这招数,像极了……
“天帝让你练了魔界邪术!”陶桃诧异,连连往后闪退了好几步。
妖界的其他将士在渠高的带领下,已经纷纷上前来相助,却被敖冽的黑风击退了两次。渠高用妖刀斩开了敖冽的术法,内里也被伤至,伏在地上呕了一大口黑血。
“都退下!”陶桃呵斥。
如今的敖冽练就了魔界的邪术,渠高等人以前不是他的对手,现下更不会是他的对手。
陶桃唯恐敖冽将目标转向渠高他们,便率先攻击,步步击碎了敖冽的招数。他每落一滴血,那滴血便化为一支箭直刺敖冽的眉心。邪术为他生肉,身体不管摧毁多少次都会重生,必须毁了他的脑中的元神。
招招夺命,敖冽步步败退,连着退到了风口。
“敖冽,你未成魔却练就邪术,必遭反噬!”陶桃趁机掐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伸出两指直冲他的元神。
却不想,正中了敖冽的阴谋。
他在元神里下了咒,献祭了自己的命启动了秘术,开启了荒芜之地的大门。
他要将陶桃永世关入荒芜之地!
陶桃想抽回手,无奈他的手腕已经被敖冽死死握住。身侧的紫蝶不断穿透敖冽的身体,想将他撕咬成碎片,救出陶桃。可无用,敖冽口吐鲜血,却还执拗晦涩,满目都是仇恨,他已失了理智,只想同归于尽:“你父君杀了我一族,却逼着我俯首称臣为他效命。你母妃拒我请婚,贪慕虚荣嫁于你父君。他们都欠我……都欠我!”
他将自己掌心的血肉融粘至陶桃的手腕,死死纠缠不放开,满口喷着肮脏的血沫:“你倒嚣张,卸我一双胳膊,逼得我走投无路!今日,我非要你们都为我陪葬!”
敖冽在妖界蛰伏数日,布下秘术的结界,要将妖界所有生灵都拉入荒芜之地等死。
陶桃的皮肉被他的邪术焦灼,滋生腐朽,糜烂之际,他将两指更深入了熬冽的元神中:“我父君杀你一族是因为你们心术不正,残害苍生!我母妃拒你,是因与我父君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若说他们有罪,便是当年留下你这不知恩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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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根!”
陶桃眯起眼,声色孤冷:“我杀你,那是你罪无可恕,应当死!”
熬冽的元神终于碎成粉屑,风聚集在一出,灌满了他的耳间。
凤凰藤蔓已显虚弱之态,荒芜之地的漩涡越来越大,碾碎了不少紫蝶。
婆娑殿的小妖们凌乱仓逃,呼救声弥漫了天际。
荒芜之地现世,必然要吞入一个生灵才可顺利关闭。
这是一场比破魔兽还大的灾难,且无人能阻。熬冽断了气,却死死抓着陶桃的手臂,身后的乌云呈旋转的风与他的咒相连,猛然将他这枚死灵吸入。陶桃想着断自一臂,却听到他的子民凄凉的呼喊。凤凰藤蔓为结界,内里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也进不来。
而外有破魔兽作乱,内有荒芜之地的地狱之门。
他的子民,因他受难,生死两难。
今朝,不论是谁做那个生灵,都比不得他陶桃适合。
冰冷的风袭过麻木的两颊,划出一道伤口,血腥味单薄,入风,引来大门内无数冤魂呐喊。它们想要出来,想要回归阳世。
只有他能阻止,只有他适合当这个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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