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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桃花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朵小葱花
“今年家宴,老四居然也来,实在晦气。若他踩过的地儿,我都想让奴才们给我擦擦。真以为会射个箭就能攀上天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说这话的人站在杨柳树下,衣着华贵,言语间满是不耐与傲慢。季淮知道他,他是当朝的大皇子,也是皇后的独子,更是今朝最有可能做储君的人。
而应声的,竟是自己的胞兄。
他语气颇低,微带一丝讽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看在是同一个生母的份上赏他口饭吃,他却真以为自己攀的上来。我要是他,活成这般,早一头撞死了。”
一阵轻笑下,季淮只觉得手脚发麻,这顿家宴也吃的再不畅快。
这是他对十八岁那年的家宴唯一的印象,鄙夷,不屑,与排斥。
如今,季淮已经看不到胞兄盛气凌人的模样了。托他所赐,季淮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瞎子。
十年未见,满腔怀恨,夹杂着无可奈何。
搀扶他的宫人将他引到一处:“陛下,四皇子来了。”
季淮闻声下跪行礼:“父皇。”
皇帝的声音苍老许多,已临近暮色垂危,他的眼睛已经浑浊,抬手吃力道:“淮儿,入座罢。”他对季淮的弥补,只是为了让晚年的自己好受些。
季淮的胞兄二皇子正在皇帝身边近身照顾,俨然一副孝子模样。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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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受用他的孝心,且这次召回季淮,皇帝对二皇子的信任更是加深。偶尔间,还会唤二皇子去书房,追念他和季淮逝去的母妃。
但皇帝不知道,每每他说到此,二皇子都会在他看不见的一面,露出深深的厌恶与恨意。他恨这个将他母妃冷落不顾的男人,也恨那个夺走他母妃性命的季淮。但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父皇,一个是他唯一的同胞兄弟。
父皇给了他和母妃难忘的冷宫时期,他恨着,却没有一丝办法。可那季淮,夺走了母妃的性命便罢,后头还要来抢他在皇帝面前的地位。
由此,他从恨,衍生为更深的妒恨。
十年前,他尚可以亲手将季淮推上死路,如今也一样可以从年迈的皇帝手里骗得皇位。他的步步维艰,为的都是自己。
待季淮行完礼,二皇子才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亲切道:“四弟,你眼睛不便,我带你入座。”
季淮皱眉,想抽手,却被二皇子死死捏住,力道大的吓人。二皇子低着嗓音,在季淮耳边幽幽然一句:“老实点,你若不想随你来的那人死于非命。”
“你?!”季淮心底发怵,不敢大声,“你将他如何了?!”
“安心晚宴,回去之后你自见得到他。”二皇子轻笑,“从来不知四弟好这一口,听我身侧那太监说,你带来的小倌长相俊美可人,跟了四弟真是可惜。”
季淮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硬着语气:“别打他的注意,他也不是你口中的小倌。”
“瞎子就该守瞎子的本分,今日是个好日子,别让我动怒。”
二皇子将他推坐到木椅上,摁住他的肩膀,“安分一点,我就不动你的人。”
其实二皇子并未对陶桃如何,他只是稍稍试一试季淮。果不其然,季淮与他带来的人有斩不开的联系。若是这样,日后季淮这人便好控制了。
二皇子松了口气,心情舒坦不少。
可季淮却整个人僵直着,巴不得下一刻就能回到陶桃身边,确认陶桃是完好无损的。
这场晚宴同十八岁那年一样,食不知味。
席间,季淮听得皇帝开口询问大皇子。
身旁的太监便回应:“大皇子因废后之事,伤心过度,拒了晚宴。”话罢,眼睛稍稍一抬,瞄了二皇子一眼。
皇帝不悦,甩了酒杯,下头的皇子公主纷纷低头,无一人敢吭声。唯有二皇子坦然应对,安抚了皇帝几句,话语间,都是念的大皇子的好。
“好什么?!他那个母妃蛮横嚣张,朕不过便是废了她的皇后之位,他们的外戚就憋不住了!连连上奏职责朕,真是反了!”皇帝喘着粗气,按住二皇子的手,“羽儿,太子之位,朕今日就下旨传给你!让那蠢东西继续同他母妃一起!”
“儿臣多谢父皇厚爱!”
“别以为朕老了,就能反了朕的天下……咳咳……”
“父皇千秋万代,何人能反父皇的天下!”
……
季淮沉着脸,不愿继续听这假惺惺地恭维声。皇帝是真的老了,脑子糊涂也好骗了。也许今后的天下,真的就会是胞兄的了。季淮心烦气躁地在桌上摸了会儿,碰到了酒杯。
第13章
季淮不知道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三条小尾巴。
陶桃,若风,还有一个槐彦。三人皆隐了身形,趴在皇宫的屋顶上。瞧着满目琳琅的山珍海味,已然长成小少年的若风咽了口唾沫。
成年的槐彦眉目如画,面容出色的俊俏,一头白发绑着一束单调的马尾,不说话时显得冷俊异常,说起话来,声音又是温柔的如杨柳月色,格外动听。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鸡腿递给若风:“别淌哈喇子,都进城了,你丢不丢脸。”
陶桃一边盯着坐在晚宴中孤身一人的季淮,一边小声:“别说话,容易暴露!”
槐彦立马闭嘴,若风小口小口嚼鸡腿,好奇槐彦手脚咋这么快,这鸡腿从哪顺来的?他投以崇拜的目光给槐彦,在心里小小的鼓掌几下。他们两个知道陶桃要进皇城,作为朋友,也悄悄地跟在后头一同来了这儿。
也是槐彦心细,提醒若风,仙君苦劫大限将到。他怕陶桃太过伤心,所以陪同一起来了皇城。
而此时,在天界,夜北星君顾不得什么,甩着衣袖丧着脸,急匆匆地赶回占天殿。
管命盘的小仙正在打盹儿,他急躁地拍醒了小仙:“赶紧把云渊的命盘拿出来。”
小仙揉揉眼睛,思绪还未清楚:“还有两个时辰才是仙君苦劫结束之际。”也就是说,季淮在凡间还能活两个月。
“南海星辰易动,是破魔兽出来了!唯有云渊千年前降服过它一次,天帝命我速召他回来。”夜北接过小仙递来的命盘,皱眉,他不能直接将凡世季淮的寿命卡断,这会伤了他原体的修为。唯有借助他人之手杀了季淮,才能让云渊毫发无损的回到天界,那余下的几月苦劫也能去请示天帝,特许作罢。
他在命盘上找了些许,可算找到了一个合适人选。夜北为此人捏了亡命劫,顺带上了季淮。眼下,他们谁都没记起当初出现在这命盘上的姻缘线。
小仙担忧:“星君,这个人……寿命还未到呢。再者,您捏的这条亡命劫,牵连诸多。”
“这些人都是些作恶之人,你去阎王那打声招呼,送些珍宝疏通一下。便说……是天帝的意思好了。”
小仙得令,转身就去天界宝库里寻稀罕玩意。
夜北却依旧头疼,破魔兽出世是混沌之乱,也不晓得是哪个不要命的给它放了出来。千年前,云渊入它的洞穴以己身的仙血封印了它,险些丢了命。如今,破魔兽身上还残留着云渊当年留下的咒印,所以天帝要急召云渊回天界。
夜北星君动了动手指,凡世便落了一场大雨,电闪雷鸣。
闪电划过了半个天际,似是要将天都劈成两半,也足足将宫内人心不召的晚宴推入尾声。季淮端起斟满酒的酒杯,小酌一口。风掠过他的耳畔,将他的发髻吹散,也吹灭了宫人手中的灯笼。
“愣着做什么!送陛下先回寝宫!”随着皇帝半辈子的徐公公尖着嗓子喊,后头跟着的两个宫人忙上前抬起皇帝的龙辇。
慌乱间,季淮感到身后被谁撞了一下,喝了一点儿的酒杯也尽数撒在了掌心,无人管他这个瞎子。
也不知识谁惊呼起来:“酒中有毒!”
黑暗中,季淮无故感到一阵心悸,雨幕绵密的空气中飘散开一丝血腥味。有人吐血了,宫人的尖叫声绝惨连篇,季淮听到他的胞兄假惺惺地喊着父皇。季淮只觉得发晕,轻轻晃了晃脑袋,听清了嘈乱中的语句。
“陛下吐血了!酒里有毒,有毒!护驾!”
“父皇!您坚持住!”
“有刺客!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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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吵。
季淮呼气沉闷,想起身却颓然跌坐在地上。地面冰凉,触的掌心发麻。
他也中毒了。
身边坐着的几个皇子已然七孔流血闷声倒地,他的胞兄却无事。全因此人整场晚宴都陪坐在皇帝身边充当孝子,滴酒未沾,才能留下一命。
这酒中的毒烈性,饮上几杯就能即刻毙命。季淮只饮了一小口,才去暴毙而死的惨状。但他也已咳出了一口血,喉间腥热。
晚宴顿时混乱,季淮眼前的酒桌被推翻,从外,是起兵逼宫的大皇子。皇帝已经不行了,在这雨夜中生生咽下自己最后一口气。他如何也没想到,他这堂皇一生竟会死在自己曾经最宠爱的大儿子手里。
“二弟,是你和父皇逼我的!”
季淮听到大皇子愤怒如兽类地嘶吼声,手中的剑柄被握的‘咯咯’直响。这声音,真是清晰的过分,像地狱空荡如荆棘的回音,刺进人的皮肉里。
皇城就是他一直身处的无轮地狱。
季淮扯了扯嘴角,明白自己今日是无归了。可眼前一闪而过的却是一袭白衣,站在青山绿水间,提着个小小的竹篓往单薄的肩膀上背。他侧着身,露出一面俊逸如画中仙的侧脸,驻足片刻后跨着步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而眼前的光是七月的艳阳天,灼的人睁不开眼睛,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却晓得,这是陶桃。
死前,他最心心念着的陶桃。
季淮哽了嗓音,终于溃了意志,脱口而出:“陶桃,别走!别丢下我……”
“淮大哥!我在!我在!”
从天而降的陶桃一身白衣,就如季淮脑中的样子。他所过之处,无兵刃可伤他,顷刻间为他与季淮之间开出了一条道路。
槐彦拉住他的手,压着声音:“小神仙,别用太多仙术!”皇城不比乡野,人多眼杂,这杂的不仅仅是凡世的人。如此一场浩大的宫变,指不定周遭还躲着多少双眼睛。陶桃听此,起仙术,紧紧护住了躺在地上的季淮。
槐彦用妖术轻巧避开杀过来的宫兵,眸中闪过紫光,顺带也堵了要嚷嚷‘妖怪’二字的太监的嘴。大皇子与二皇子两边的人打的不可开交,自然注意不到他们这边。
若风更甚,直接给皇宫放了几把火,乱上加乱。
“淮大哥,别怕,我在呢……别怕……”陶桃抱着季淮,抹着季淮嘴边的血迹,将自身的元气不断用掌心输给季淮,为他续命。这毒是从五脏六腑开始溃烂,剧烈无比。季淮从吐血的那刻起,就已经无药可医了。
“你……怎么在这里……”季淮神智开始涣散,满心还念着陶桃的安危,“宫里变天了……你走……快走……”他呕出几口黑血,浑身微微抽搐,绵密的痛像千万根针扎进他的皮肉里。
陶桃的脸颊湿冷,都是未干涸的泪痕。他胡乱抹了一把脸,呛着音色抿紧了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快走,我放火烧了他们不少地方,趁现在快溜!”若风帮着陶桃架起奄奄一息的季淮,没多久就消失在尸痕遍野的花湖庭中。
已经没了声响的季淮同死了一般,唇色发紫,周身没有一丝温存。
雨终于停了。
他们逃躲在宫外的一片荒山野林中,老远的望见皇宫的火光映了半边天。若风心虚地看着,祈祷因这场火势的伤亡不要增多,舍得他余孽不清,欠下过多命债。
槐彦陪同陶桃一起给季淮输了不少元气,但鉴于他们两个,一个是小仙一个是小妖。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将季淮缓过一口气来,留几句话给陶桃罢了。槐彦知道时间所剩无几,拉着若风走远了些。
而陶桃的眼泪和断了线似得,止也止不住,他怪自己为何没有捋走季淮,哪怕敲晕了带走都好。
他不该让季淮回皇城的。
“淮大哥,你看看我……”陶桃贴着他的额头,一遍一遍摸着季淮的脸,想把掌心的温度传给他一些。
可季淮太冷了,他的睫毛微微动了下,哑着嗓子笑他:“笨,我看不见。”
“淮大哥。”陶桃摇头,心全乱了,“我带你回家!等我们回家了,你休息一会说不定就没事了。”
仙君的苦劫期限还未到,他的淮大哥明明不会那么快离开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就还未到期限,可夜空中星宿闪烁,是归位之兆。陶桃不忍看,也不愿接受。他浑身都在颤栗,失去季淮的恐惧笼罩着他,步步临近。
他无法阻止天命。
“陶桃……”季淮的眸子从未如此暗淡过,像被锁在了地狱,“别被他们抓到,逃得远远的……”
“他们抓不到我,他们太笨了。”陶桃哭着说。
季淮听此,用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勉强的笑容,抬手想摸陶桃的脸:“我的陶桃最聪明,学字也快,做的饭也好吃……还会酿酒,采药,看病,什么都做的很好。”他只摸到陶桃的下巴,湿漉漉的。
十年前,他曾想过,若他死了,会不会有人难过。
今日,陶桃为他哭了大半的眼泪。
他季淮,何德何能。
“我季淮,何德何能。”他的五脏六腑都溃败,浑浊的眼眸渗出几滴泪来,像是留在这世间最后的喃语,“陶桃,我舍不得你……”
“舍不得就不要死,淮大哥,不要那么快丢下我……”陶桃将哭声咽下,不顾季淮残留着黑血的唇,轻轻吻了他,喑哑着说,“你不是最喜欢我亲你的吗?你若好起来,我天天亲你。早上,午时,夜里……什么时候都亲,好不好?”
季淮的手忽然落了地,指尖还沾着陶桃的泪水。
他已经听不到了,毒发之际,是七孔流血。
“我舍不得……”
“舍不得就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听书,一起去吃蜜糕。你不是喜欢吃桂花蜜的红豆粥吗?我回去就煮给你吃好不好?”陶桃求他,焦急地用手帮他擦着流出来的黑血,“淮大哥,好不好……”
季淮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
“淮大哥,你应我一声,嗯?”
“陶桃……”他已然是顾自的呢喃。
“我在,淮大哥,我在的。”陶桃几乎是要嚎啕大哭,抿着唇,努力压制着。
他不想让季淮听到他哭的那么厉害,他怕季淮难过。
季淮听不到陶桃的声音,他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已经聋了。他只是借着最后的本能与力气,轻声说:“下辈子,我想……来寻你。”
陶桃听到这句,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他们哪有什么下辈子。
“好吗?”季淮听不到回答,他什么都听不到。唯有气若浮游,死亡折断了他仅剩的念想,只剩一句空荡荡的‘好吗’?
陶桃低下头,咬着唇,直至咬




我心桃花源 分卷阅读22
出了血。
在季淮咽气的前一刻:“淮大哥,我在我们的院落里等你,你一定要来。”
今夜,星宿归位,可见朔月。
云渊仙君将重返天界。
第14章
陶桃在凡世的山间庭院里等了整整五年。
而地下五年,天上五日,他回天界的时限也快到了。若再待下去,只怕还会给铃兰带来麻烦。
季淮的骨灰他起先是放在屋内,后面便埋在了庭院里的那颗桃花树下。
每年春天桃花开时,他就想起与季淮一同过的那些日子,都是甜的。后头花落了,梦境也不复,陶桃便用仙术让庭院的桃花树一直开着。
完好地开了五年,仙君都没有回来找他。
为了季淮的那一句下辈子,陶桃连天罚都不怕,留在此处等他。可仙君却没有来,也许他已经撇清了凡事的苦劫。毕竟这是一个罚,不体面。
“小神仙!”
喊他的是槐彦,他拎着一篮子草药:“你要的草药我都给你采齐了,若风他爹爹今日要带他回妖界去了,不能来送你。”
“不用送我。”
“可我们往后,怕是见不到了吧?”
陶桃也不舍:“这些年谢谢你和若风的照料。”
槐彦坦诚笑道:“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朋友之间就不说谢字了。”末了,槐彦又叮嘱,“小神仙,姻缘俗世就在此处断了吧,莫要继续带回天上了。明日起,我也要随我爷爷一同离开此处了,日后多保重。”
陶桃点头接过那篮子草药,这是要给张婶的。
季淮死后,陶桃很少下山。张婶担心他,经常让自己的孙子上山来送些吃的用的。如今要走,陶桃也没什么可以回礼的,索性就托槐彦替他跑了趟妖界,搜罗了些妖界的珍贵草药。年迈的人吃了,可延年益寿,也可治脚疾。
他回身望了一眼这十五年间的住处,茫然叹气。
不知叹的是什么,也许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在凡世呆了那么久,回天界却是一瞬的时间。
铃兰扯着他的手急匆匆地去仙名册登记,记名的小仙懒散,连眼都不抬:“叫什么?”
陶桃想了想,怕暴露:“小桃花。”
“成仙时辰呢?”
铃兰抢答:“就是今日早上!”
小仙白了她一眼:“又没问你。”说着,瞥了瞥眉目俊秀的陶桃,“哪处成的仙,本体是什么?”
“云渊仙君院落里的桃花枝。”
“哟,是你呀。”小仙这会儿神了。
陶桃和铃兰面面相觑,又听小仙这般说:“三百年前仙君带你回来时,我们还说呢。满院子奇珍异宝,偏偏折这么一支俗气到不行的桃花枝回来。不过你倒是争气,是院落里头一个成仙的。”
话里带满了嗤笑,陶桃低下头,心里头也知道自己身份低。
“即是如此,就派你去那院落里扫地好了。”小仙将刚生成的仙牌丢给陶桃,“好咯。”
仙牌上端正刻着‘小桃花’三个字。
陶桃苦笑了下,如今也是连名字都用不了。往后的漫长岁月,应要怎么过他还真不知道。
以为他是被小仙讥笑了才如此,铃兰边安慰他边领着他往前走:“这些小仙都是狗眼看人低,用不着理会。”她也就这儿叨念几句,过个瘾。
半晌也不见陶桃回声,她好奇问:“小桃花,你凡世的恩人如何了?”
“他过世了。”
“那我这儿有一句话要提点你,既回了天上,凡世的事情就断一断,不要再想了。他们有他们的路道,我们有我们的,强求不来。”
任何谁都在劝他这句,明明白白的让他晓得,自己与仙君的路道是不同的。
其实铃兰还想告诉他陵泽上仙的事儿,但就在陶桃回天的前一日,她被陵泽上仙喊去叮嘱了此事。
铃兰是个小仙,也想着自保。
她有口不能言,总觉得对不住陶桃。见他苦闷,便拍拍陶桃的背脊:“神点,仙君院落里可没有你这样蔫蔫的。以后要是有难处,我能帮则帮你。”
说起仙君,陶桃眼眸颤动了下,想问什么,却见铃兰用力扯了他一把。
两人一同跪在了地上。
铃兰率先开口:“仙君。”
陶桃听的一声熟悉的声调:“嗯。”这声音曾在他耳边陪伴十年,在夜里一次一次吻着他的耳畔。
他的心平静了五年,此时突然炽热,如芒在背。便是连指尖都充足了血,频频发麻。心快跳到嗓子口,他慌张地囫囵吞咽,想将这蠢蠢欲动的心思统统咽下去。
他念着的人,他的淮大哥。
五年未见,他是季淮,也不是季淮。他已时脱离世俗的云渊仙君,是陶桃无法仰头直视的仙君。陶桃伏跪着,听着铃兰向云渊汇报他成仙之事,周身冰凉。原以为仙君会多停留片刻,却不想云渊根本无心听此,粗粗应付便离开了。
他院中的小仙如此之多,除了近身照顾他的几名小仙,云渊从来不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至始至终,陶桃都将额面贴着地,不敢抬头。
他念着他,满目思念都快溢出眼眶,若是被仙君见了,岂不是要疑心。扰乱苦劫是大罪,会被赶去天狱司受罚。陶桃不想离开云渊,唯有老实些。
铃兰抹去额角的细汗,庆幸道:“还好仙君性子淡,未多问你几句。”
陶桃涩涩地扯了扯嘴角,没有作答。
殊不知此时的云渊跨着疾步,去了占天殿。
夜北星君正在吃葡萄,手里头端着几个命盘看戏。见着云渊来了,他起那些个命盘,甩了一把衣袖上前恭贺:“此次只花了四日就平定了破魔兽之事,听说天帝有意要提你登位上仙。”
虽说因为云渊丢失折云扇一事,仍有人心存不满。但破魔兽是大祸,云渊立的功劳也是大家有目共睹。他刚回天界就被召去南海应战,也不知心里念着什么,花了仅仅四日便降服了破魔兽。只不过,云渊也因此受伤昏迷了一天一夜。
迷迷糊糊的,他总在梦里望见陶桃。依旧背着个草药竹篓,在山间唤他。
云渊打开了天池镜像。
身后的夜北跟着道:“听说你这一战后,华峰的思盈女君对你颇有心意,光是送药就亲自送了两回。云渊,你可真是福气不浅,思盈女君乃是三界出了名的美人……”
可惜两回都被云渊给拒了,人家也不死心,还是一个劲地来探望。天帝知道了,也有意想撮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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