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善尔
房内有两张床,两人分开睡,夜里岑关突然感觉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挤到了自己手臂间,他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水汪汪的眸子。
不能吃,总能多闻闻吧,俞涯已经饿迷糊了,循着味道就夜袭了岑关道长的榻。
它呜咽着喊饿,耳朵都耷拉下来,翅膀也无力地垂在背上,岑关伸手摸了摸,俞涯讨好地用翅膀尖蹭了蹭他。
在岑关分神的一瞬间,胆大包天的妖物已经探出了獠牙,嗷呜一声就要咬在岑关的手臂上,被岑关一把抓住了头上的角。
俞涯凶相毕露,扑腾着就要往岑关身上扒,誓要将嘴边的美食吃下肚。岑关提溜着它的耳朵和角,任它做无用功,过了没一会儿,俞涯就扑腾不动了。
等岑关将它放回床榻,俞涯恨恨地将翅膀拢到眼前,眼不见心不烦。
岑关的眸子中显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揉了揉它的耳朵,被俞涯用翅膀呼一下扇开,凶狠地冲他磨了磨牙。
岑关并不在意,漫不经心道:“别贪心,只许喝一点血。”
俞涯的耳朵噌一下支楞起来,不敢置信般看向岑关,却发现岑关已经将一只衣袖捋了上去,白嫩的皮肉散发着喷香,俞涯的眼睛亮得惊人,恶狼扑食般两只爪子摁上了岑关的手臂。
獠牙即将碰到皮肉的前一瞬,它的角又被抓住了,岑关警告他道:“只许喝一点,你若是敢咬……”
俞涯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岑关这才松开了他,放松地靠在床头。
香甜的血液流进喉管,饥渴到疼痛的胃脏舒服地舒张开,俞涯的喉嗓里发出满足的喟叹,翅膀快活地轻轻扇动着。
岑关身为修道之人,修为至纯至厚,血中真气充盈,比那凡人的血肉不知要滋补多少倍。
俞涯身上的力气迅速恢复,身形蹭蹭涨大,被岑关弹了下脑门,冷声道:“变回去。”
俞涯不满地在吞食血液的间隙哼了声,身形又逐渐缩小,牙下却猛地发力,想要将岑关的那块血肉咬下来。
它的速度快,岑关的速度更快,俞涯只觉得眼前一闪,自己已经被揪在半空中了。
岑关在伤口处施了个法,那处迅速恢复光滑,只有残存的一两滴血渍昭示着刚才此处的情形。
俞涯立马讨饶:“我错了,好道长,再喝一口……”
岑关冷哼一声,手在它下腹软毛处摸了一把,那里已经有些鼓起来了,道:“到此为止。”
俞涯惊恐地用翅膀盖住自己的小肚子,一时间不能接受自己被轻薄了的事实,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怀疑妖生。
等它想起要和岑关算账的时候,发现岑关已经规矩地躺在床榻上,摆出了要入眠的姿势。
他的面色也有些发白,俞涯试探着伸出利爪,岑关眼都没睁地说道:“你最好放规矩些,不然再受了伤,这刚恢复些的妖力又要跑个干净。”
这臭道士不知道给自己下了多少层术法,俞涯只是心里不忿,却也明白自己伤不了他,再想起那浑身妖力与灵气几近枯竭的状态,好不容易舒坦一些,他不想那么快给自己找不痛快。
想着,它餍足地眯了眯眼,伸了个懒腰,安然地窝在岑关的身旁。
沉入梦乡前,想到之后可能还需要这臭道士的血,讨好他总比得罪他要好,俞涯迷迷糊糊地蹭了蹭岑关的手背,表示出了些亲昵,然后就酣睡过去。
胳膊旁的小兽发出睡得香的细微呼噜声,岑关睁开眼睛,静静地看向团成一团的俞涯。
手背上是绒毛的细软触感,岑关微微动了动手指,将绒毛夹在指间轻轻地揉搓着,眼睛沉得如窗外浓黑的夜色。
第4章第四章
第二日俞涯仍是维持着兽形,昨夜喝的血不知能让他支撑多久,能多省一些气力是一些。
不过,模样是没变成人,折腾劲却是一点也没少。
一大早摊着肚皮醒来,俞涯就想现出原身大小向臭道士示个威,结果被岑关皱着眉摁着脖子要求变回去。
俞涯打不过人家,只能蔫蔫地认输,变成尺把大小,跟个胖乎乎的猫似的在床褥间不满地打滚,蹭了岑关一身的毛。
岑关若有所思地摸了一把俞涯头顶的毛发厚度,有些怀疑俞涯这妖已经步入了掉毛的中老年。
变了原形,俞涯就不肯自己走路了,岑关倒也惯着它,任它趴上自己的肩头,捏了个障眼法,让外人看来不过一普通的小猫,施施然出了客栈。
俞涯是个极不老实的,看着岑关近在咫尺的咽喉,爪子和獠牙一路蠢蠢欲动,试探了好几次,终于摸出规律来。
岑关不知用的什么法术,若俞涯心存杀机,它便根本近不了岑关的皮肉,便会被一层金光弹开,自己还要受些皮肉之苦。
若他只是好玩心性,存心折腾岑关,未想害他性命,便能触碰到他。
俞涯一路玩得兴起,试着各种心路的转变与排列组合,在心里念叨着“我只是和臭道士玩只是和臭道士玩”,爪子搭上了岑关的脖颈,试图一鼓作气将意识与行动分开来,爪下霎时用力,却不想意总在身前,身总随意动,没一次成功的。
失败数次后,它想取岑关性命的心思也淡了,索性全心闹起岑关来,一会儿拽拽他的头发,一会儿用翅膀尖戳戳他的耳朵。
岑关像块石头,对它的捣乱充耳不闻恍若未觉,时不时还扶一下俞涯玩得兴起时稳不住的身子,对变成毛球的俞涯容忍度大到不可思议。
等到出了宜镇,日头已升高,阳光晒起来,俞涯也玩乏了,攀着岑关的外袍钻进了行李里。
岑关感受到背后的重量,步子放得更平稳了些。
宜镇外郊一大片荒地之后,是一片苍翠的竹林,风一吹,林涛阵阵,满目绿浪。
进入林中,阳光被遮挡了些,俞涯便又从行李里爬了出来,岑关只觉得身上一轻,还未待回头,便见俞涯已经飞到了他前面,扇着两只纯黑的翅膀。
若是他原身的大小,这些怪异的组合定是要人感到可怖的,可如今不过幼虎大小,打眼看过去,只看出毛绒绒一团来,两只小翅膀扇着,倒显出几分憨态可掬来。
岑关道:“这会儿不怕浪体力了?”
俞涯回头看他一眼,哼了一声,在空中表演杂技般上下翻滚了一圈,明晃晃地向岑关示威。
岑关不走心地夸道:“厉害。”
俞涯骄傲地昂起了头,翅膀扇得更欢快了些,在林中白色的雾气渲染下,黑得无一丝杂质。
它正想多表现一下,挣回些这几日丢的面子,架势刚摆好,便被岑关一把揪住尾巴扯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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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俞涯大怒,在岑关怀里挣扎不休,要跟他算账,突觉岑关已停下脚步,一张脸冷极,周身的气息也已经变了。
俞涯这才发现,竹林里竟不知何时升腾起了白雾,且越来越浓,已能感受到那凉润的潮气了。
俞涯冷哼:“现在什么小妖怪都敢来拦我的路了?”
端的是邪魅狷狂霸气无双,若不是被人抓在怀里的话。
岑关看了他一眼,虽未说话,俞涯偏偏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沉默的鄙夷,立马跳脚:“你看不起我?”
岑关道:“没有。”
“你就是有!你难道觉得我会打不过这种小妖怪!”
岑关的手松了松,道:“去吧。”
俞涯:“……”
照它现在的情况,那蛇妖能一尾巴把它甩出竹林去……
俞涯摆正身形,再次高傲道:“现在什么小妖怪都敢来拦岑道长的路了?”
岑关没忍住多揉了几下手下的软毛。
林中乳白色的雾气中渐渐掺了黑色,林风吹得竹林发出清啸,四周声音杂乱而急促,岑关不动声色,只见前方一条巨大的黑影分开雾气,逐渐显现出来。
俞涯睁大了眼,觉得别说甩出竹林去了,这蛇妖一尾巴得把它甩回华阳城。
这条蛇委实怪异了些,通体漆黑,上半身直立与竹林齐高,下半身竟是分了岔,有两条蛇尾。俞涯目中现出些迷茫,总觉得有些熟悉感。
还未待他想清楚,那双尾蛇便攻击了过来。它双尾同时攻击,尾巴一扫便将一大片翠竹摧毁,裹挟着千山之势朝岑关压了过来。
俞涯从岑关怀里飞出来,只见岑关长身而起,直冲双尾蛇的面门而去,那双尾蛇蛇信一吐,竟是从口中喷出毒液来。
岑关错身挡开,俞涯吱哇怪叫着撞他身上,生怕自己的皮毛沾到了那肮脏腥臭的液体。
岑关再次冲上去,俞涯四周看看,想找个好地方,安稳地围观臭道士被揍的场面。
这时蛇妖吃痛,两条尾巴乱甩,俞涯的设想成了真,还没飞出半丈远,便被一蛇尾甩得七荤八素,被岑关伸手捞住,利索地塞进了锁妖袋里。
卧在袋子里的俞涯晕了半天,等清醒过来大怒不已。
它用爪子撕扯,用獠牙咬了大半天,锁妖袋连个抓痕都没被它折腾出来,倒是俞涯累得疲力竭,索性安生地躺好恢复体力,听着外面的动静。
岑关一直在与那蛇妖周旋,似是不想当场斩杀那妖物,倒是要活捉的架势。
俞涯因他的动作躺得一颠一颠的,它撇撇嘴,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生气,拍了拍袋缘,怒气冲冲地喊道:“动作小一点!想颠死本大爷么!”
接下来果真平稳了些。
俞涯被岑关从锁妖袋里放出来的时候,天竟已是黄昏,清凌凌的河水带来一股凉润的风。
岑关似是刚在水中清洗过,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袍,头发还未干透,金光的阳光打在他脸上,更是显得面如冠玉,英俊得让人挪不开眼。
俞涯用爪子扒了扒惺忪的双眼,迷糊道:“那蛇妖呢?”
岑关拿起一个竹筒般的物什,冲俞涯晃了晃:“上面有禁制,别白力气。”
俞涯先条件反射地哼了一声,才明白岑关的意思:“你认为那蛇妖是我的同党?”
岑关边拾行李边道:“难道不是?”
俞涯气道:“当然是!我手下不知有多少忠心耿耿的妖怪,等着为我赴汤蹈火,你趁早放了我,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岑关淡淡地应了一声,看起来完全不把俞涯的威胁看在眼里,俞涯咬牙切齿,再次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将这臭道士吃得一块骨头都不剩。
第5章第五章
因那蛇妖耽误了些脚程,天黑下来的时候,他们离临镇还有一段距离,只能露宿野外。
岑关点了一堆火,又掏出干粮,就着清水解决了晚饭。俞涯抓了一只鸟,正用爪子扑腾着玩。
岑关将它揪回来,伸手将生无可恋两眼翻白的鸟放了,冲俞涯道:“喝点水。”
俞涯扭头不屑,倒是盯着岑关的手腕咽了咽口水。
岑关道:“不行。”
俞涯在他腿上打滚:“就一口,饿死了,道长……”
岑关丝毫不为所动,俞涯滚了半天,见岑关根本不理他,已经靠着树闭目养神了。
他心念一转,化作了人形,三两下将身上严整的衣物扒乱,墨黑长发搭在白皙的肩头,配着那张漂亮到妖孽的脸,在深夜的林中,一看便知不是什么正经妖怪。
火光闪动,将四周照得亮堂,俞涯的手攀上岑关的肩,哼道:“道长。”
两个字被他喊得九曲十八弯,每个弯都还带着把小勾子,绕了又绕,钻进耳朵里,仿佛爬入了一只小虫。
岑关却仍是抱剑靠树的闲适姿势,连睫毛都没颤一下,俞涯不满自己被忽视,索性上了手,用两只手去掰岑关闭着的眼睛。
等岑关终于被他闹得睁开了眼,他气哼哼道:“难道我不好看吗?”
岑关打量了他一圈,赞赏道:“好看。”
他这般坦荡,倒让俞涯之前的作为轻飘飘落不到实处了。
他整个人都没了骨头般往岑关怀里钻,细白漂亮的手暗示般蹭着岑关的锁骨。
岑关道:“在学今天的蛇妖?”
俞涯一愣,然后气恼:“它那么丑,有什么值得我学的!”
岑关淡淡道:“腰软。”
俞涯要气炸了:“你这个臭道士,对着那丑蛇妖都能起龌/龊心思,淫//棍,流氓!”
岑关整了整被俞涯蹭乱的衣物:“我们二人谁更流/氓?”
俞涯这会儿又知道要面子了,软的不行来硬的,张牙舞爪地就要强攻,拽着岑关的手腕就要往上咬。
两人折腾间,一股焦糊味传来,俞涯鼻尖动了动,还在辨别是什么,岑关已经动作迅捷地抓起了俞涯的一缕长发,迅速将上面的火星扑灭了。
俞涯嗷一嗓子跳起来,抓着自己被烧得卷曲灰白的发尾,心疼得浑身哆嗦。
岑关将手上的灰打掉,发现俞涯仍愣愣地看着手里抓着的头发,眼眶竟是逐渐红了。
岑关奇道:“你莫不是要哭了吧?”
他刚说完,俞涯一撇嘴,还真掉下两颗眼泪来,把岑关吓了一跳。
俞涯蹭到离火堆远远的地方,捧着自己的头发生无可恋,之前身上折腾人的劲全没了,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岑关着实不能理解他的悲痛,道:“剪掉发尾那截便好,看不出来。”
发尾被烧焦,一碰便掉下一把灰黑的细碎粉末来,俞涯也没办法,红着一双眼乖乖地让岑关给他剪头发,连嘱咐了十多遍“小心点”。
他的头发又长又密,将烧灼的部分剪掉,根本看不出什么大影响,俞涯却极其吹毛求疵,觉得自己风流倜傥的容貌已被毁了个干净。
岑关看他有些蔫的模样,将头发替他捋顺了,轻声道:“不是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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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吗?”
俞涯兴致不高地凑过来,岑关还未待多说什么,他便顶着一张悲伤到没食欲的脸,快准狠地叼住了岑关的手腕。
岑道长觉得自己可能上了当,奈何一低头,俞涯眼尾都还是红的,眉头皱着,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虽是如此,他嘴下动作却毫不含糊,喝得欢畅极了,头上的小角和背上的翅膀不经意露了出来,快活地扇动着。
岑道长试探地动了下胳膊,俞涯猛地摁住,眼中凶光一闪,又迅速恢复可怜兮兮的模样。
岑关摸了摸他头上的小角,暗叹随他去吧。
睡觉时俞涯仍旧拒绝靠近火堆,团在火光的边缘处,岑关不多管他,自己靠在火边小憩。
夜间露水下来,周围温度也降下来,岑关一直没睡着,思考着这几日的事情。
俞涯太过奇怪,以人为食倒像是后天被刻意训练的,再者他从无障塔逃出也已近十日,虚玄山竟然毫无动静,岑关向虚玄山传过信,却也石沉大海。
再就是今日那蛇妖,双尾蛇这般异兽本就罕见,那蛇妖身形巨大,妖力高强,显是修炼已久,这般妖物通常心智如人,甚至更加狡猾,可它却仿佛不通灵性。
它出现的目的是什么?俞涯被镇于塔下至少已二十年,如今看来他的记忆和法力在出逃时皆有损伤,如何纠集同伴?还有他身上的变化……
种种思绪纷繁杂乱地交织,像一团找不到头的线团,岑关心下不由升起一些不安。
这时,身边传来异动,岑关缓缓睁开眼。
俞涯在睡梦中滚到岑关身边来,抱着他蹭了蹭,觉得暖和了些,将头埋在岑关怀里不动了。
他的衣物凌乱,若不是腰间还有条布带系着,怕是全身上下都要裸个干净。岑关一时间目色有些沉,探手过去帮他将衣物拢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将那白皙的皮肤掩去,黑色的衣物衬得俞涯一张脸愈发白俏,岑关心里模糊升起一个念头,估计他与红衣也会极搭衬。
他一时不察,竟被俞涯扣住了手腕。
俞涯嘴角漾起笑,又甜又美,眼睛在夜色中亮得宛如天上闪烁的星子,声音轻悄悄的:“道长何必如此,反正都是要脱给你看的。”
岑关皱眉,要将手回来,俞涯的力气这会儿却大得很,手上用力将岑关的身子拽下去,两人的眼睛相对,只离毫寸。
俞涯的眼睛弯起来,里面的笑意更浓,将唇凑到俞涯耳边。
岑关一双眸子竟仍是无波无澜:“你又在折腾些……”
他的话未说完便消弥在唇齿间,俞涯在岑关的唇上轻轻舔了舔。
岑关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急促起来,俞涯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正待深入,金光一闪,他已经被岑关推开了。
岑关脸上罕见地现出怒色:“你这妖物,究竟想做什么?”
俞涯丝毫未慌,笑得愈发甜了些。
“我只是在做道长想做的事呀,”他的声音里带着些天真无邪的疑惑,“道长不是一直在想吗?”
岑关当即拔了剑,俞涯仿佛没看到,继续笑道:“二十年过去,小道士都长那么大啦,你还记得我吗?”
岑关心下突如其来升起些迷茫,有关现实的记忆迅速远去,回溯到多年前,一只雪白的巨兽趴在地上,冲他伸出翅膀,轻柔地抚上他的脸。它有着纯白无垢的绒毛,翅膀的边缘染着阳光投下的金色,美好得仿佛不属于人世。
岑关的手终于抬起,轻轻地拢住了他的肩膀。
第6章第六章
火堆已经燃烧到了最后,周围渐渐暗下来,身下人的眼尾在夜色中却仍是红艳艳的,吐息仿佛有了实质,热烫得灼人,喷洒到皮肤上,仿佛要将那一片燎得溃烂。
俞涯的腿半屈着,轻轻蹭着岑关的下半身,手则在他肩背上轻抚,将他的衣物扯得凌乱,从身上渐渐褪下。
俞涯嗔道:“你这呆道士,只要我自己动手么?”
岑关的呼吸已经微微急促起来,他忽然觉得渴,这渴非喉嗓间的不适,而从心底叫嚣出来,传递至每一寸皮肤。俞涯的唇主动凑上来,吮吻间银丝交缠,才解了一丝焦躁。
俞涯牵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胸膛上,细喘道:“你摸摸我呀……”
岑关的手僵硬地顿了半晌,试探着动了一下,他一张脸仍让人看不出异样,似乎对现下做的事情懵懂又稚嫩,倒显得有些呆了。
俞涯的笑声甜得仿佛掺了蜜,两只手交缠搂紧了岑关的脖颈,张嘴咬住他的耳垂,黏黏糊糊地调笑道:“你喜欢我么?”
岑关心底模糊地问了自己一遍,却仿佛只是碧海中一个不打眼的浪潮,下一秒便被翻涌的海水盖了下去,寻不着踪迹了。
“你喜欢做这事对不对?”
“我都给你……”
“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黏腻的低语似妖拉人沉沦时蛊惑的诱饵,俞涯已经裸了个干净,浑身散发着莹白玉润的光泽,岑关的心底却突然一凛,升起股莫名的寒意,连身上的热意都被逼退了些。
这时,他的手臂猛地一痛,岑关去看缠在自己身上的俞涯,他仍是一副笑得甜浪的模样。
岑关晃了晃头,耳边传来些异样的响动,像隔了一层纱,这纱也一会儿厚一会儿薄,声音便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只有一两个字音能听清楚,像一个人在唤他……
还未待岑关听个明白,尖锐的疼痛迅速从手臂蔓延开去,一溜儿顺着身体往下,又转了个圈往上而来,最后一下疼痛在右半边脸上炸开,与此同时,那缥缈的声音也霎时清晰。
“臭道士你快醒啊!老子打不过了啊!”
这句话像是撕裂黑暗的光,破开冰层的剑,身下人的笑容开始僵硬,原本又甜又美的笑这会看来,竟像是画在脸上的一层面具。
俞涯问道:“怎么了?”
岑关的神智瞬间清明,他眉目微敛,不理俞涯的问话,反手捞过身边的剑,毫不迟疑地冲俞涯刺了下去。
紫色的烟雾瞬时飘散,剑刺的竟是一片虚空。
赤/裸的人消失了,森林也消失了,视野中是一片纯然的黑暗,岑关睁开眼,只见晦暗中火星四溅,一只尺把长的小兽正被一只妖怪追得乱窜,跑一段飞一段,将原本的火堆扑腾得凌乱。
岑关刚坐起身,那小兽便结结实实地撞进他怀里,用爪子扒拉着他襟前的衣服,说话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他被那妖物追了大半天,已是累得快要厥过去。
俞涯喘着粗气骂道:“你这臭道士!”
岑关抹了一把脸,竟是满手的血,再一看手臂上,尖刻的牙印也在往外渗血。俞涯有点心虚,哼着往他怀里钻了钻,先行抱怨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晕过去了,怎么都喊不醒!”
岑关一只手抱住它,揉了揉手下的软毛,沉声道:“抱歉。”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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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上道,俞涯满腔怨气倒不知怎么发作了。
岑关另一只手执了剑,看向不远处警惕地看着他不敢有所动作的妖物。那妖物皮毛漆黑,几乎能与浓黑的夜色融为一体,形似野猪,眼睛和昨日的蛇妖很像,呆滞无神,显是未通灵智。
看到岑关的剑,它喉咙里发出属于野兽的吼喝声,直直地冲岑关奔过来。
俞涯并不担心,它与这妖物斡旋多时,虽因法力为岑关所制,无法杀了这妖物,但对此妖也摸了个清楚,比那蛇妖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一个废物。
想到这,俞涯发现自个现在连个废物都打不过,被追得狼狈不堪,不禁悲从中来,将爪子上沾的泥全蹭到了臭道士的身上。
双方战力悬殊,岑关却还是多用了些时间,只因他同样未立时斩杀那猪妖,而是将它进了锁妖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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