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善尔
俞涯道:“你为何不杀了它?”
岑关淡淡道:“你希望我杀了它?”
俞涯想到他之前对自己的怀疑,气道:“它是我的同伙,我当然想让它活着,找机会杀了你这臭道士,去过我逍遥快活的日子。”
岑关道:“它不是。”
俞涯一愣:“你怎么知道?”
岑关没再理它这愚蠢的问题,将俞涯放在地上,看了下自己浑身上下七八个渗血的洞。
俞涯干咳两声,赶紧继续往自己的话题上扯:“你还没回答我。”
岑关回道:“这些妖物处处怪异,需将它们带回虚玄山,好好调查,再行决断。”
俞涯听他冷淡的语气,想到自己在岑关那里和那俩妖物也没什么分别,这些话里,其实也是他的将来,心下登时有些不舒坦,眼一横鼻子一歪,故作嚣张道:“那你为何不把我也装进去?”
岑关看他一眼:“你若想,自然可以。”
俞涯:“我不想!”
俞涯气哼哼地梳理自己跑得乱糟糟的毛发,一转身发现岑关正在换衣服,他的衣物上上下下被俞涯咬了十几个洞,实在是没法再穿。
结实有力的脊背在暗夜中泛着莹白的光,俞涯咽了咽口水,不得不承认岑关从头至尾、从里到外,都是一个极其英俊的人。
俞涯哼道:“臭流氓,不要脸。”
岑关的动作一滞,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系衣带,什么都没说。
俞涯化成人形,在地上躺着歇神,借题发挥要岑关解开对他法力的钳制:“今天来的若是个厉害妖怪,我早就毫无还手之力被吃个干净了,靠你这一睡不醒的臭道士来保护,实在不靠谱,你就帮我解了呗!”
岑关背对着他的眼睛一瞬间沉下去,半晌沉声道:“抱歉,是我的错。”
“道歉有什么用,还我法力才是正事!”
俞涯还想挣扎几下,岑关突然回过身来,直视着他的眸子,认真保证道:“下次不会了。”
他的眼睛像是一口深潭,无波无澜,看不到底,又深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沉睡在里面再也不醒来。
俞涯一时没说出话来,错过了辩驳的最佳时机。
反应过来后,他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下,换了个问题:“你做什么好梦呢,睡得那么沉!”
岑关不动声色地反问道:“那妖怪是怎么出现的?”
俞涯道:“我睡得好好的,这臭妖怪伸爪子就要抓我,我哪能让它得逞,发挥我的英明神武立马就跑。”
“都怪你这臭道士的禁制,我只能绕着你跑,你睡得比那猪妖还猪妖……”
岑关的眸子沉了沉,按俞涯的说法,那妖物只想将俞涯带走,并未想害他性命。俞涯不知道岑关经历了什么,只看到那妖物外在的妖力,却不知它真正厉害的是织造梦境,让人在梦中沉沦,再也醒不过来。
从头到尾,那妖物想害的只是岑关。
俞涯见他不说话,好奇地挪到他腿边,拽了拽他的头发道:“臭道士,你在想什么?”
岑关低头,正好对上俞涯那双极美的眼睛,他之前跑出了汗,这会儿还未干彻底,几缕墨黑的头发黏在雪白的皮肤上,嫣红的嘴唇开合,竟与那幻境中惑人的妖物有了几分重合。
岑关挪开眼睛,道:“没什么。”
第7章第七章
他们离开华阳城已两日多,走的脚程却连一日都未到,俞涯是无所谓,他恨不得在外面折腾的时间越久越好,不然回了那劳什子虚玄山,还不知要面对些什么,总归不是好事。
岑关却隐约觉得不安,连向虚玄山传了多个消息,却未到一个回复,这是以往未曾有过的事情。
怪异的妖物频繁出现,虚玄山又毫无动静,怎么都有些不对劲。
俞涯又变成兽形蜷在岑关的肩头,手里拿着一片偌大的绿叶顶在头上,它看了岑关的侧脸半晌,突然正经道:“现在还要回虚玄山吗?”
岑关的脚步顿了顿,道:“为何不回?”
俞涯道:“那些妖物自然是冲我来的,但它们既非我同伙,又未曾想要我性命,所以,它们的目的是什么?”
岑关道:“兵来将挡,走着便是。”
俞涯翻了个白眼:“它们不要我的性命,却顺便想取了你的性命,你得罪了什么人?我对这人又有什么利用价值?我们二人的交集中,能有几个这样的人?”
他说的虽是问句,意思却很明显,岑关却没听到般,不置一词。
俞涯继续道:“我和你的交集,目前看来,只有虚玄山。”
一些心照不宣的东西被倏然打破,虚玄山三个字像落在平静水面上的一滴水,沉甸甸的,砸开一片涟漪。
岑关道:“你想到的倒是不少。”
“你以为我是那俩傻妖怪,我知道的东西多着呢!”
俞涯拿叶子去戳岑关的侧脸,岑关并不理会他的捣乱,安稳行路。
俞涯觉得无趣,趴在岑关肩头继续问道:“你昨晚究竟梦见了什么?”
那之后的臭道士虽看起来和以往没甚区别,仍是一副冷淡模样,俞涯嗅觉却灵敏,觉出异样来。自两人行路以来,除非不得已,臭道士就没看过他一眼。
岑关冷道:“关你何事。”
俞涯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奸笑起来,一双黑漆水亮的眸子滴溜溜转:“道长难不成梦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岑关身上一沉,俞涯竟突然变为了人形,整个人藤蔓似的趴在岑关的背上,头摆在他肩上,掐住他的耳垂,笑嘻嘻道:“岑道长,莫不是梦见了……”
调戏般的话语还未说完就变为惊呼,俞涯短促地尖叫一声,眼前一花,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摔到了地上。
那臭道士竟然直接将他从背上给扔了下去。
俞涯咬着牙爬起来,对着前面停也不停继续走路的人怒目而视,奈何岑关目不斜视,俞涯的眼神攻击全然无用。
俞涯三两步赶上前去,抬脚便冲岑关的屁股恶狠狠踹了下去。
他的速度已然够快,却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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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了个虚空,须臾之间岑关的身形已在一丈开外,俞涯使出的力没得支撑,整个人当即扑在了地上,又因岑关瞬间的远离而被往前拖拽了一段路。
黑色的衣袍沾满了泥土,被碎石划破,又在地上揉蹭得凌乱不堪,俞涯怒极,一骨碌爬起来继续朝岑关扑过去,端的是要拼命的架势。
岑关身法敏捷,将俞涯在地上连着拖了七八丈远,俞涯却仍不罢休,仿佛真的被激怒了,一开始的叫骂也停了,只是抿紧了唇,下颌绷成一条愤怒的线,默不作声地朝岑关一次又一次攻击过去。
如此几次下来,俞涯靠岑关的血维持的那一点微薄的体力也被消耗得干净,只能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原本白皙俊美的一张脸,现下沾上不少泥土,脏兮兮的,连那如瀑般墨黑的长发也像在泥土中浆洗过,他整个人都狼狈极了。
岑关站在他几步远的地方,仍是衣冠严整,面无表情。
过了良久,他走到俞涯身边,淡声道:“你若不能安生行路,不如在锁妖囊里待着。”
俞涯撇过头去,手用力地攥着身下泥土,猛地攥起一把朝岑关扔了过去。
岑关伸手挡过了,再看俞涯,发现他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一副赌气不想与岑关说话的模样。
岑关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整了整他脏乎乎的头发,俞涯使劲摇头想摆脱臭道士的脏手,奈何身虚体弱没什么用,只好扭过头来冲岑关凶狠地呲牙。
他的眼睛红红的,虽是凶悍,却又显得极为委屈,像是扎入岑关心底的一根小刺,让他微妙地疼了一下,神色缓和了些。
“脏成这样,去找水洗一洗。”
看着俞涯脸上沾的泥土,岑关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帮他拂去,还未待触及,身下的人已趁他分神,瞬间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妖兽,盖下一片黑色的阴影来。
它动作迅疾地用力将岑关扑在身下,尖锐的爪子死死摁住了岑关的两只手臂,一颗巨大的兽头在上方俯视着岑关,显出几分不屑的倨傲来。
一瞬的惊讶后,岑关并未有过多的反应,目光沉静地看着变回原形的俞涯。
漆黑可怖的巨兽终于开口,那声音也不复俞涯平日的清亮,带着一股远古的回音,震得树林翠叶飒飒作响:“你不害怕?”
岑关道:“你并未想取我性命,我为何害怕?”
俞涯闻此,心中凛然升起一股杀意来,似乎直到此时,才突然意识到了二人间的敌对关系。
岑关看着他身上倏然腾起的杀气,心中暗暗叹息,那雪亮的獠牙越凑越近,岑关却仍是动也不动,像是在看一场无伤大雅的闹剧。
在尖利的獠牙即将碰上岑关之时,那妖兽却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再下一瞬,它仿佛漏了气般,身形迅速缩小,微弱的灵气已撑到尽头。
身上的钳制被松开,只有胸口处压着沉沉的一团重量,岑关躺着没动,只伸手揉了揉因灵气干涸而昏厥过去的小兽。
俞涯昏昏沉沉中,只觉得鼻间传来食物的香气,他下意识地凑过去,下一瞬,甜美的血液便流入喉间,一路流到肚腑,像是干涸皲裂的土地终于得到了雨水的滋润,空虚到疼痛的身体渐渐被灵气填满。
岑关静静看着卧在自己腿上大口吞食血液的小兽,一瞬间目光中竟闪过类似温柔的情绪。
感觉差不多了,岑关要将手臂从俞涯齿下抽回来,被俞涯不满地用两爪摁住,看起来还没喝够。
岑关揉了揉它的耳朵,轻声斥道:“贪心的妖物。”
他还是狠心将胳膊抽了回来,将俞涯安放在树下阴凉处,起身的时候岑关有一瞬间的眩晕,连着多日大量失血,饶是他身强体壮真气充沛也是有点撑不住。
等眼前的一阵昏黑过去,岑关在俞涯身周设了个屏障,便去旁边的河水中清洗自己身上的泥污。
两只手臂上都有着青紫的抓痕,俞涯原身的力气着实够大,即便它已经有意识地放轻了力道,对于岑关而言也不是那么轻松。
但是,它却没有想害岑关的性命。若是俞涯存了杀心,它根本就碰不了岑关的身。
岑关的眼睛像是浓黑的夜,所有情绪都隐没其中,让人看不清楚。
第8章第八章
岑关清理完自己,回到原处的时候,发现俞涯已经重新化成了人形,只是尚在睡梦中,眉头皱得紧紧的,看起来仍是气呼呼的模样,浑身上下脏得像个泥猴。
岑关看了看日头,半日又过去了,也许将这妖物装进锁妖袋里倒是一个好办法,不然按如今的折腾劲,不知何时能走到虚玄山。
俞涯动了动眉,有些迷糊地睁开眼,入目便是端坐养神的岑关,怒气腾一下升起来,动作粗暴地坐起身来,冷哼不已,生怕岑关不知道他还在生气。
岑关睁开眼,点了点行李上放的一件干净衣袍:“那边有溪水,可去清洗一番。”
俞涯现下最烦他这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倒显得是他在无理取闹耍脾气,转身便朝溪边走。
走了两步,他想起来什么,冲岑关没好气道:“那水在一丈之外,道长要不要跟过来看啊?”
岑关淡淡道:“你可以试试。”
俞涯往外多走了几步,已超过原来的禁制范围,也没甚阻碍。他心下一动,瞬间变为兽形,扇动着翅膀想要逃走。
岑关也不阻止,只见那小兽刚飞到溪水上头,便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啪一下掉了下去,在即将沾到水面的时候,才惊险地摆正了身形,悠悠地往上飞了些。
俞涯化作人形,跳入溪水里,冲背对着他坐着的岑关冷言嘲道:“道长算术学得好,正好在这溪水上方,不多不少,想必是没少做过此事。”
岑关看着旁边被俞涯忽视的衣袍叹了一口气,这妖怪爱干净得很,想必一会儿又少不了折腾。
溪水清澈见底,浸在其中带来清爽的凉意,不一会儿俞涯便得了趣,愤怒也被悄然洗淡了,泡在凉津津的水里不想出来,一会儿变成小兽扑腾着水玩,一会儿变成人形,自顾自地欣赏,把自己夸了个天上有地上无。
岑关从日头高高悬在头顶等到了日头垂西,炽热的亮白光被温暖的橙红光取代,岑关身上的真气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俞涯还是没从水里出来。
岑关提高音量喊了一声:“该走了。”
身后毫无动静。
岑关心里一突,心底那点刻意的疏远与避讳也忘了,转身去寻溪水里俞涯的影子,却没看到人。
明明知道这妖物身上有自己下的禁制在,逃不了这几丈地外去,一向平静的心还是慌乱了一瞬,岑关起身几步走到溪边,这才看到了俞涯。
他趴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睡着了,夕阳红色的光照射在他光裸的皮肤上,将他描摹得像是一幅画,白皙掺了薄暮的淡红,眉目舒展开来,让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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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的风景都失了几分颜色。
岑关半天没动作,心里仿佛浇入了一掬清凌凌的水,恍然间生出些岁月人间的熨帖。
一只蝶在水面上盘旋,然后轻飘飘地落在了俞涯的脸上,俞涯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不舒服地伸手去蹭自己的脸颊,蝴蝶悠悠地飞走,俞涯也恍然从睡梦中醒来。
他看着周围的渐暗的景色迷糊了一会儿,似乎是不明白自己闭眼的时候还是白天,怎么睁开眼夜色就已降了下来。
他猛然抬起头来,在看到不远处坐着的人影时,突然提起的那口气才缓缓地散了出来。
看着手边的衣袍,俞涯撇了撇嘴。他之前想从水里出来时,才发现自己忘了拿干净衣袍,却又赌着气不愿叫岑关,自个跟自个僵持了一会儿倒是又睡着了。
俞涯揉了揉眼睛,深觉没有法力就是惨,连神头都跟着乏起来,弱得他自个都嫌弃了。
岑关的衣袍多是普通衣物,无甚巧制式,给俞涯拿的这件是灰色的,除了干净没任何能让他看得上眼的地方,俞涯嘀咕着,还是不甘不愿地穿上了。
岑关听到身后的动静,停了打坐,站起身来:“再行一段路,看能不能赶到临镇去。”
俞涯这次深觉被折辱了面子,气性比以往都大,强迫自己板着一张脸,下定主意,不能没出息地主动跟那臭道士说话,闻言也只冷哼了一声。
岑关头也没回,径直往前走去,两人都是夜中能视物的主,倒也不怕看不清路。
下了山,临镇虽是还未看到影子,周边田野中已是散落着不少农户人家,岑关却看也不看,只一心往前赶路。
这一路上,岑关都有意地避开村落人家,走的多是生僻无人的荒郊野岭,俞涯清楚缘由,岑关是提防着自己。
虽说他一直将人当作不值一提的食物,而吃人便是自己的天性,跟野兽捕食没有任何区别,却不知为何,觉得不舒服起来。
忍了半天,俞涯还是没忍住,道:“周边这么多人家,随便找一个借宿不就得了?”
他心里有气,一开口便带了嘲讽的劲儿,岑关也不跟他一般见识,稳声道:“你若能做到不打扰主人,自然未尝不可。”
以往岑关也是这样跟他说话,俞涯表面上生气,实则不过玩闹心性,根本就未尝往心里去,现下却是无论岑关说什么,他听着都觉得像是含了刺,满心的不舒坦。
“我能做什么?若是失了控制,不还有你岑关道长在么,到时杀了我不就得了,倒省得再麻烦你动用那锁妖袋。”
他说完一甩袖子,径直赶到岑关前面去,冲前方一点灯火而去。
周围夜色静谧,天上星子闪烁,远处灯火晃荡,草丛中偶尔传来虫鸣,身后是细微的脚步声,俞涯走着走着便慢了下来,感受到身后人同样慢下的步伐,他心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异样而陌生,好像是希望能这样多走一段路,又好像希望赶紧结束这折磨。
木门看起来破败又陈旧,俞涯伸手就要推,被岑关抓住了手腕。
岑关将俞涯扯到身后,敲了两下门扉,院内传来几声狗吠,然后是一个女孩清亮的声音:“谁呀?”
木门应声而开,一个小丫头探出头来,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岑关。
岑关温声道:“在下与朋友在路上耽搁了些行程,赶不到临镇了,不知可否在此借宿一晚?”
俞涯随性惯了,总觉得天大地大哪都是他自己的地儿,从来不把人当人,看见岑关冲那小姑娘温和有礼的模样就觉得烦,索性不管这二人,低头跟随着小姑娘出来的大黄狗对视。
黄狗呜咽一声,这就扯着小姑娘的衣角要往院里撤,看起来吓得不轻。
“阿黄乖。”
小姑娘拍了拍黄狗的头,又有些为难地冲岑关道:“我得去问问我爷爷。”
岑关笑了笑:“麻烦了。”
夜色中,小丫头的脸霎时红了,大眼睛有些害羞地垂下去,掩上了门。
俞涯看得清楚,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被岑关抓住手臂。
岑关道:“怎么了?”
俞涯抬下巴:“我不想住了,这么破的地儿那猪妖都看不上。”
岑关皱了皱眉,声音也有些沉了下来:“别耍脾气。”
俞涯终于找到了一个由头,刺猬似的立马就要炸毛,两人正在僵持,门又吱扭一声开了。
小姑娘怯怯地看着他二人,黄狗虽缩头缩脑对俞涯怕得厉害,但仍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脚边。
小姑娘有些害怕地看了面色不善的俞涯一眼,又转向岑关道:“爷爷说,在外行路不易,二位若不嫌弃,可以来家里将就一晚。”
岑关向她道了谢,似乎是怕吓到她,常年冷漠的一张脸罕见地柔和,手却强硬地拽住了俞涯,将人扯进了院里。
第9章第九章
虽是破败潦倒,院中倒也算拾得干净,柴火在墙边堆了高高的一垛,黄狗守在木门前,从嗓子中发出低吼,俞涯心下本就不痛快,凶狠地一瞪眼,阿黄吓得一哆嗦,嗷呜一声钻到了里屋去。
岑关向俞涯低声道:“在这睡一晚,明日到了青镇,我便带你去成衣铺里挑几件衣物。”
自从遇到俞涯,岑关的衣物连洗都不用再洗,命途多舛,活得艰难,大多都曝尸了荒野。
为了早日摆脱这灰扑扑的衣服,俞涯不甘不愿地跟着岑关进了屋。
里屋传来咳嗽声,一个老人低沉虚弱的声音传出来:“老朽身染重疾,不便招呼两位,有什么事,喊兰丫头去做就行。”
岑关道了谢,小丫头动作利索地关上房门,将灯挑亮了些,她正想说些什么,一抬眼正好看到俞涯的脸,登时睁大了眼,忘记了言语。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之前门外漆黑,俞涯又一直站在岑关身后,她只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现下灯光映照,乍然看到这样一张脸,着实让人感到惊心动魄。即便他穿着素朴,致的容貌却将一切都盖了下去。
俞涯注意到小丫头的反应,不痛快被冲淡了些,抬眼冲她露出一个笑来。
这下小丫头连喘气也忘了,一张脸通红,不知道是憋得还是羞得。
俞涯得意地瞥了岑关一眼,岑关注意到了,出声向小姑娘道:“叨扰姑娘了,不知我二人睡在何处?”
小姑娘这才回了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轻声道:“道长唤我兰儿便好,我去帮你们拾床铺。”
岑关正想拒绝,兰儿已经捂着脸一矮身从他身边钻了出去。
俞涯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杯看了看,又嫌弃地扔到桌上。
茶杯骨碌碌地就要滚下桌,被岑关伸手接住,重新摆好,冲俞涯道:“在别人家中不可这般无礼。”
俞涯顺手捞起手边的一个东西就冲岑关扔过去:“道长跟一个妖孽谈礼,不觉得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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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稽么?”
他看也没看是什么东西,岑关的脸色却倏地变了,抬手接住,小心地摆回原处。
那竟是一个牌位。
俞涯对岑关突然而起的怒气不明所以,倒是他自个好不容易淡了一些的怒气又腾起来了。
就算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对他而言也无所谓,不会存有一丝尊敬之意。人于他而言不过是话多些的食物,那些所谓的人类情感,他不了解,也不屑于了解。
俞涯现下是岑关不喜欢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伸手便要再次去抓岑关刚摆好的牌位,被岑关拿剑鞘狠狠地抽在手背上。
啪一声响之后,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俞涯的眸子瞬间变成了狠厉的红色,尖利的指甲暴长,直冲岑关而去。
岑关这次手下丝毫不留情,冷着一张脸,将俞涯制住,又捏了一个诀,将他尚存一丝的法力抽了个干干净净,连变身都变不得。
俞涯全身被制,眼睛仍旧是红的,这次却非妖变,而是气的。他的獠牙生不出来,便用人类的牙齿狠狠地咬住岑关的手臂,隔着衣袖也想将岑关的血肉咬下来。
这混账妖孽,就算是人形也牙尖嘴利得很。
兰儿惊讶地站在门口,看着厮打在地上的两个人,俞涯松开牙,冲门口喝道:“滚!”
他凶起来的模样着实吓人,原本致的眉眼扭曲,浑身都散发着戾气,那眼神似乎下一秒便要将人扯碎,生吞活剥了去。
兰儿吓得打了个哆嗦,眼圈登时红了。
岑关一掌劈在俞涯颈后,这才起身,将昏睡过去的俞涯抱了起来,向兰儿道:“我这位朋友脾性怪异,冲撞了姑娘,还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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