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善尔
岑关抚了抚他的脊背,安抚般轻声低语道:“没事,我需得将它引到野外去,你……”
他话未说完那巨鸟已经俯冲下来,周围的店铺被它扇倒一片,它的翅膀宛如铁剑,直冲岑关二人削下。
岑关抱着俞涯滚到地上,避开了这一击,未得任何喘息,无数羽毛已经直冲他二人洒下,多如雨,利如箭,岑关的剑迅速出鞘,当即一片光影闪烁,剑刃相碰的声响尖锐刺耳。
俞涯挣脱开岑关环抱住他的一只手,身形霎时涨大,还未变完全,便被岑关用锁妖绳缚住。
待它恢复至平时小兽大小,岑关松了绳索,摸了把俞涯的兽头:“乖。”
然后利索地将俞涯扔进了锁妖袋里。
巨鸟的杀伤力巨大,一翅膀扇下来便压倒一片房屋,羽毛像箭雨般不断落下,断梁倒下压得不少人无法逃开,岑关不得不顾忌着周围的百姓,在承受巨鸟主要攻击的同时往来替他们遮挡,行动受到诸多掣肘,被那巨鸟压制得一直处于下风,身上不多时便受了多处伤。
但几次下来,他也终于如愿将那鸟引出人群外。
野外原本灿烂明澈的天,现下已是一片白茫茫的雾,只有那巨鸟的轮廓显现在雾中,不时有火焰穿透雾气而来。
惊险地躲过一击后,岑关只觉得腰后一疼,又一轻,他下意识地去摸,发现锁妖袋竟被那巨鸟的翅膀给切断了,在雾气中滚了两遭,再也看不到了。
岑关心下一凛,按理说俞涯无论如何无法离开他一丈开外,现下二人的距离绝对已经超过一丈,自己的法术竟然被破了。
巨鸟刀枪不入,并且占据着有利的高处位置,渐渐地,岑关体力有些跟不上了,这些日子不断地喂俞涯喝血,于他也并非没有影响。
他吐出一口血来,满不在乎地抹了一把嘴,剑和符咒是冲着巨鸟去的,心下却一直在寻摸着俞涯的情况。
那鸟步步皆是杀招,岑关身为斩妖之人,向来是妖见了躲着走还来不及,从未曾这样频繁地被妖物找上门来过,分明就是不想让他回到虚玄山。
种种线索相互串联,又纠结在一起杂乱不堪,岑关终于寻到一个空子,锁妖绳套过那鸟的脖颈,将它一把拉了下来,落在地上压倒了一片灌木。
岑关踉跄一步,眼前糊了血,让他看东西有些模糊。那鸟被他用符咒制住,岑关心下松懈了一瞬,只这一瞬,那鸟竟然挣脱了符咒,翅膀迅疾地压下来,翅膀尖宛如利剑,直直扎入岑关的腹部。
岑关利落挥剑,剑尖还未触及翅膀,只见一只巨大的兽爪横空劈出,止住了那翅膀向前的攻势。
猛兽的怒吼震彻天际,鸟唳凄惨而尖锐,俞涯竟是生生地将巨鸟的一边翅膀撕咬下来,乌黑的血溅了一地。
那鸟的身子又虚弱地动了两下,终是彻底地失去了生机。
巨兽浑身散发着蒸腾可怖的煞气,一双巨大的兽眼瞪住地上的岑关,岑关咳了两声,浑身皆是血渍,狼狈不堪,若是俞涯这会想要杀他,他基本上算是毫无还手之力。
血红的眸子冰冷又充满杀意,巨兽往前走了一步,岑关轻声喊道:“俞涯。”
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也是这般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一只雪白的巨兽缓步而来,漆黑温良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用洁白柔软的翅膀安抚般地碰了碰他的脸。
渐渐地,两只极端不同的巨兽恍然间竟然重合了……
血红的眸子中的妖气与杀意渐渐淡去,俞涯化为人形,缓步朝岑关走去,在他面前蹲下,朗声嘲笑道:“臭道士,弱成这样,也好意思说保护我?”
腹部的血不断地涌出来,岑关仰起头,竟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给你下的禁制已经被解开,你杀了我,就可以自由了。”
俞涯偏着头看他:“我不动手,你也会死。”
岑关淡淡地应了一声,突然道:“这么久没吃人不是馋得很么?”
俞涯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哼道:“你这臭道士的心肺都黑透了,谁稀罕吃你!”
岑关因为过多的失血,眼前已是一片昏黑,意识像是飘忽的一缕线,时近时远。
俞涯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浑身的血迹,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下却觉得扎眼极了。
俞涯道:“你想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你?”
岑关闭上了眼:“也许不知道更好……”
“哼,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便偏要让你亲眼看看你们这些正派人士的嘴脸。”
俞涯戳了戳岑关的脸,声音放低了些,眼中却闪过一抹杀意:“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把我当成个宝贝非要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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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去。”
俞涯只干过杀人的活计,没做过救人的事,从岑关衣袍上撕扯下两个布条胡乱缠在他伤口上就不知做什么了,没轻没重地用力拍了拍岑关的脸:“还活着没?”
岑关被他折腾得不只伤口疼,浑身都像在刀刃上滚过一遭,冷汗涔涔地浸湿了衣袍,他却只是轻轻吁出一口咬在齿间的气,道:“还好。”
俞涯忍不住在他伤口上按了一下:“祸害遗千年。”
岑关将□□吞在喉嗓间,一点声音也没漏出来,等忍过那一波疼痛,他才轻声开口:“遗千年的祸害明明是你。”
俞涯拍拍手站起来:“承你吉言啊。”
第13章第十三章
岑关受的伤过于严重,再加上俞涯一番折腾,神智有些撑不住了。
俞涯不耐烦道:“能不能自己走?”
岑关道:“你觉得呢?”
俞涯泄愤般踢了他一脚,岑关恍惚中感觉自己离开了地面,鼻腔中扑面而来兽类柔软的绒毛的温暖气息,心底绷的那根弦就这样松开了,强行拽住的神智散开,终是失去了意识。
俞涯面上不耐烦,心下却有些慌,岑关腹部的血仍在往外渗着,一张俊朗的脸惨白又疲倦,眼睛紧闭看来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俞涯试着晃了晃他,看到岑关腹部的血流得更多了,这才赶紧止了动作,继续往前而去。
岑关从水波一般的黑暗中拽出一缕神智,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面前是一座寺庙,傍在山下,人迹罕至,寺庙却干净整洁,处处透着禅意。
岑关登时清醒了,扯了扯俞涯颈部的软毛:“来这里做什么?”
俞涯一爪子拍开他的手,怒瞪他一眼:“管他是哪,走到哪儿就是哪儿。”
天上太阳正盛,俞涯的翅膀展开在岑关的上方,给他遮下一片阴凉,岑关勾起一抹笑意,轻声道:“走吧。”
俞涯抬步便往寺庙里走去,又被岑关拽了拽软毛:“走反了。”
俞涯理都不理他,径自走过庙门,往庙内而去:“臭道士穷讲究,命重要还是那破道重要?”
岑关还未待说什么,只听耳边传来一陌生的声音,像是这典雅红墙中悠然升起的香火,寂然出尘。
“这位施主所言有理,道长又何必执着?”
岑关坐起身,只见庄严的寺庙台阶之下站着一僧人,一身雪白的僧袍纤尘不染,眉目清寂,一双眼睛看过来,像是深潭的水,平静又幽深。
俞涯将岑关从自己背上放下来,变作人形,随意地靠在旁边的香炉上,冲那僧人道:“诶秃驴你会不会治伤啊?”
岑关立马出声呵斥,俞涯吹胡子瞪眼:“臭道士我现在不怕你,再跟我喊吃了你!”
俞涯这块朽木已然烂到没法再雕,岑关不再理他,躬身向那僧人致歉。
那僧人只淡然一笑,还了岑关一礼,向俞涯道:“你身上杀孽过重,若是长此以往,必不得善果。”
俞涯无所谓道:“怎么,不能进你这庙门?”
僧人一笑:“那倒不然。”
寺庙内只有这一位僧人,法号寂尘,人如其名,朗月清风,不跟俞涯那妖孽一般见识,将岑关带去了禅房替他疗伤。
俞涯被关在门外,在佛堂里自己晃荡,他对这些兴致缺缺,却在看到佛龛旁一金身塑像的时候停了动作。
那塑像是一小兽的模样,形似狮子,却丝毫不显凶猛,模样温润。
俞涯眼中升起饶有兴致的光,盯着看了半天,塑像却只是塑像,并未给他任何回应。俞涯笑得有些恶劣,伸手就要去戳,那塑像却仿佛突然活过来般,头几不可见地往后撤了撤。
俞涯戳了还不算完,两只手都放上去,作势要□□那塑像的头,这时,那塑像金光一闪,却是真的活了过来,端坐其上的是一只红色的小兽,皮毛鲜艳泛着金红色的光,形貌典雅威严。
俞涯玩得兴起,戳着那小兽的脸,问它叫什么名字,那小兽因惧怕他身上的煞气而不敢轻动,被上下其手好不委屈,一双温润的眼睛里已是闪了莹莹水光。
寂尘从门外而来,那小兽眼睛一亮,噌一下从台上蹿下去,钻进了寂尘的怀里,瑟瑟发抖地看着不远处的俞涯。
寂尘安抚般地顺了顺它柔软的毛发,冲俞涯道:“岑道长的伤已经处理好了,正在禅房休息,你可去看一下。”
俞涯冷哼“有什么好看的”,人却是已走出了门去。
小兽卧在寂尘的怀里,有些好奇地探出头追着俞涯的背影瞧,寂尘看着它的模样,突然道:“喜欢他么?”
小兽恨不得把自己的头摇成一个蒲扇。
寂尘又道:“厌恶他么?”
小兽却没点头,半晌,还是缓慢地摇了摇头,寂尘却是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岑关与寂尘虽是一道一僧,却是志趣相投,俞涯看着他俩同样面无表情又冷淡的脸觉得一阵牙酸,又去扑腾着小兽玩了。
他同样变成兽形,将那火红的小兽扑在爪子底下,道:“狻猊算什么名字,这世上的狻猊多了去了,不能当名字的。”
狻猊眨着水润润的大眼睛:“现今世上就我这一只啊。”
俞涯一梗,凶神恶煞地扯狻猊的耳朵:“我说不行就不行,起个新的!”
奈何两只兽都是不识几个字的,俞涯和狻猊抓耳挠腮半天,也不知道能起个什么名。
狻猊提议道:“不然去问问大师吧,大师可厉害了。”
俞涯撇嘴:“丢不丢我们妖的脸,跟一个秃驴走那么近?”
狻猊当即怒了,温润的眸子里泛出红光,将俞涯扑住:“不许你讲大师坏话!”
俞涯不是一个受欺负的主儿,两只兽扭打半天,俞涯……惜败……
俞涯卧在蒲团上生闷气,狻猊生够了气,看俞涯的模样又觉得愧疚起来,蹭到它面前:“是谁伤了你?”
俞涯身上的妖力不到五成,受损得厉害,不然他前些日子也不会对人的渴求如此强烈,但妖力至今仍是没修复完全。
脑中有什么模糊的景象一闪而过,像是有一座塔,还有劈下的雷和地上洒下的血,俞涯的身上隐隐疼痛起来。
狻猊看他不做声的模样,眸中升起担忧,红光一闪,竟是化作一十七八的少年,衣红如火,肤白如玉,眸子清润,极为招人疼惜。
俞涯一时看直了眼,狻猊有些害羞地抓了抓衣角,还未待说什么俞涯已将他扑在地上。
岑关在和寂尘下棋,他这些天来日夜奔波,倒是罕有这样宁静的时候。
寂尘什么都没问,岑关却总觉得他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只是岑关也不问,两人之间保持着心照不宣的沉默。
正该寂尘落子,他刚拈起一子,狻猊便冲了进来,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显是委屈极了,抓着寂尘的僧袍怒瞪着门口。
俞涯混不吝地随之走进来,一袭红色的衣袍衬得他愈发妖孽了几分,眼波一扫便是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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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情,若是不知他恶劣脾性的话,倒真是一副极其香艳又撩人的情景。
奈何在场几人没一个有心思欣赏他的倜傥。
狻猊身上是俞涯之前灰色的衣袍,因为过大且是被强迫裹上的,布料歪歪扭扭,看起来更是可怜。
岑关差点把手里的棋子捏碎,第一次情绪外露如此明显,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俞、涯!”
俞涯恶人先告状:“谁让你不给我买的!”
岑关当即一拍棋桌,手上已是抓住了剑,狻猊在寂尘怀里睁大了眼,急忙道:“道长别气,是我愿意跟他换的。”
狻猊之前还气得不行,现下竟是立马倒戈,又站到了俞涯一边。
俞涯挑衅般冲岑关一眨眼,冲狻猊一摆手:“走,我接着跟你讲什么人更好吃。”
狻猊看了寂尘一眼,嘟囔道:“我不喜欢听吃人。”
俞涯偏头:“那你喜欢什么?”
狻猊道:“我喜欢和大师待着,吞食佛堂烟火,也喜欢看人间烟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又出去了,寂尘突然道:“你看他二人如何?”
岑关道:“性情相左,但俞涯还未曾这样与他人亲近过。”
寂尘道:“狻猊性情安静柔和,不喜喧杂,俞涯身上煞气甚重,更是为他惧怕,但这种种仍是败给了亲近之意。道长认为这是何故?”
岑关眸子浓黑,默然不语地将手中棋子落于棋盘,盯着相邻的黑白棋子,轻声道:“俞涯真是天生妖兽么?”
寂尘淡声道:“贫僧只知狻猊是天生神兽。”
第14章第十四章
俞涯终于得了想要的衣服,虽然穿上小了些,手踝脚踝都露在外面,还是瑟得不行。
岑关端坐在桌边看着他,突然道:“还想要喝血么?”
俞涯眼都没抬:“你若嫌死得慢我便喝。”
岑关的身体虽强于普通人,但重到危及生命的伤也难以迅速痊愈,仍是面色苍白,显出一分病气来。
岑关盯着俞涯看了两秒,将衣袖折了上去,随意地放在桌上。
俞涯若无其事地摆弄着衣服上金丝线的绣纹,过了良久,他似乎终于看够了,这才慢腾腾地整好衣物,将岑关的手臂握在手中。
他像是一个享受美酒的风流客,每一个动作都不疾不徐,轻轻地将唇覆在了岑关的手腕上。
獠牙并未生出,疼痛也未至,俞涯撩起眼皮,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岑关的脸上,突然笑了,呵出的气息洒在腕间的皮肤上,温热又撩/人。
他握着岑关的手腕,身体趴在桌上朝岑关靠近,直至两人贴在一起。
他的唇仍若即若离地贴在岑关的皮肤上,眼睛里笑意盈盈,始终盯着岑关。
岑关身子坐得笔直,动也未动,平静地接着俞涯的挑衅。
舌尖在手腕间细细舔吻,俞涯的另一只手则摸上了岑关的脖颈,整个人都要靠进他的怀里。
岑关的眼神终于变了,他的身体松动了一下,肌肉却瞬间紧绷起来。
俞涯满意地挑起一个笑来,咬着一块腕肉,含糊道:“道长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么?”
岑关眉目冷凝,将那些微小的涟漪全都掩至眼底深处,手臂用力要从俞涯唇下抽回来。
俞涯挑挑眉,顺从地让那手臂离去,趴在桌子上半仰着头笑看着岑关:“后悔了?”
岑关面无表情地看了俞涯一眼,这就要起身离开。
他身形刚动,俞涯已是瞬间坐进了他的怀里,两条结实又白皙纤长的手臂环绕住了岑关的脖子,恶作剧般晃了晃:“还是害羞了?”
岑关脸上更冷,完全让人看不去一丝情绪,俞涯却自顾自玩得愉快,逼近岑关的脸,二人眼睛相对,只差二三寸。
“你喜欢我对不对?那天晚上你做的梦,”嘴唇覆盖上来,夹杂着模糊的低语,“是这样吗?”
岑关垂下视线,未曾言语,俞涯的另一只手却忽然下撤。
他的笑容愈发甜美邪恶,一袭红衣似灼灼艳火,又似美艳的罂粟花,衬得他愈发妖孽,恍然间和幻境中惑人的虚影融为一体:“还是这样?”
岑关闭上眼,微微急促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缓,再睁开时,俞涯还在歪着头笑着看他。
岑关终于开口:“你想怎样?”
俞涯不怀好意道:“这难道不该是我问你么?”
他胜券在握的恶劣笑容猛地凝固,因为岑关的手放上了他的后脑勺,下一瞬带有侵略气息的吻盖下来,凶猛又霸道,衬得刚刚俞涯的吻轻飘飘得像小打小闹。
岑关身上的寒冰瞬间化为了蒸腾的热气,沸腾磅礴,铺天盖地,俞涯还从未从他身上体会过如此的压迫感。
无论外表多冷淡,岑关本质上都是温柔的。
而今,温柔也被撕碎,他的手仿佛铁钳,禁锢得俞涯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接受着粗/暴的亲吻。
嘴唇变得发麻又疼痛,在强大到彻底压制的力量面前,俞涯竟然升起了一丝恐惧,手下意识地推拒在身前,岑关却是丝毫不放,腾出一只手将俞涯彻底禁锢在怀里。
直到俞涯手脚虚软,眼前发黑,唇间的酷刑才松了一丝,俞涯寻空将岑关推开一些,死里逃生般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额上竟是被亲出了一层薄汗。
“你这……臭道士……想要我的命就直说……”
“我不想要你的命。”岑关的声音喑哑,跳进俞涯的耳朵里,仿佛耳朵也被吻住了般,“我只想要你。”
俞涯揉了揉耳朵,想让它不那么麻烫,一抬眼正好对上岑关看他的目光,黝黑又沉静,与认真专注糅合成深情。
俞涯一时失了神,被岑关拦腰抱起,挣扎之间只觉得手上一片湿黏,鼻间传来血腥气,俞涯停了动作,岑关却仿佛感觉不到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岑关像一张绷紧的弓弦,嘴唇紧抿显得面容有些冷漠,眼睛里却烧着一团火,似是要将两人烧灼殆尽也不罢休。
俞涯眯着眼,感觉到衣带被抽开,带着薄茧的手指游走在皮肤上,让他打了个哆嗦,瞬间清醒了一些。
他一把扣住岑关的手,以往这双手是干燥温暖的,而今却也滚烫潮湿。
俞涯哼道:“你、你脱我衣物做什么……”
他有些不满地动了动身体,想裹起滑落在被褥上的衣袍:“虽说你不喜我穿他人衣物,也不能这般……”
俞涯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因为岑关突然俯身,低头用牙齿咬住衣袍,从他手间重新扯了下去。
衣袍滑落,岑关的牙齿却未停止它攻伐的脚步,落在俞涯的肩头。
俞涯抱住岑关的头,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热。
岑关在他耳边轻声斥道:“妖物!”
明明是两个极尽鄙劣的字,现今听来,却缠绵无比,带着一股无奈的亲昵与宠溺。
俞涯拽了拽岑关的头发,岑关突然将头埋在他脖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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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了,半晌轻轻地笑出声来,一下下仿佛敲在俞涯心底,让那里的跳动也快起来。
俞涯有些恼:“你笑什么!”
岑关在他颈间蹭了蹭:“笑你。”
俞涯手下用力,漆黑的发丝缠绕在手指上,勒得有些疼痛,岑关却恍若未觉,低声笑道:“不过虽不是因衣物本身,它也确实够碍眼的,不许再穿了。”
不知为何,本该听来让他极为不舒服的话,俞涯这气却未从心底生起来,反而上了头,让他的脸登时红了。
俞涯之前也不过是一时被击蒙了,现下要是还不知岑关想要做什么,他以后的妖生也不用再混了。
俞涯有些难耐地动了动身体,眼睛却清明起来,出口的话对于岑关而言像是一桶极冰的水。
俞涯道:“你想好了?”
他没有说得太明白,千言万语重重阻碍却仿佛刹那间具象化了,岑关半天没再动作,呼吸清浅。
并不意外,这一路走来,俞涯太清楚岑关是怎样的人,他怀揣着愚蠢又固执的大义与正气,走的是与俞涯截然相反的大道之途。
可是,俞涯闭上眼睛,可是,不意外和不在意是两回事。
身上的人爬了起来,凉意瞬间席卷而来,俞涯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梗得他有些呼吸不上来。
在意是一回事,在意到如此程度,倒又是一件让他自己都意外的事了。
这时,唇上突然覆了一柔软温热的物什,俞涯猛地睁开眼,岑关正在吻他,温柔又细致。
他身上的冰已然化尽,灼热的火焰也已熄灭,现下的他是一汪温热的水,让人满心的熨帖。
岑关轻声道:“我早就想好了,在你知道的更早之前,你已是我所有隐秘的妄想……”
他说到后面声音又低又模糊,俞涯没有听清,他也已经顾不得了。
俞涯眨了眨眼睛,用手摸了摸岑关被血浸透的腹部衣物,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岑关的嘴唇,终于找回了些之前游刃有余的模样。
“你现在能行吗,要不要……”俞涯故意顿了下,才笑着吻住岑关,“我帮你?”
躺在底下的人变成了岑关,俞涯避开岑关腹部的伤,坐在岑关大腿上。
岑关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俞涯脸上的笑渐渐僵硬,变成了罕见的羞涩。
岑关一手钳住俞涯的腰,一手扯过俞涯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地吻,笑道:“假妖孽。”
夜色静寂,寺庙庄严,朴素空旷的房间内,呻/吟与喘息声交织相错,月光静静地听了半夜,最后与疲累又满足的二人共同沉睡。
第15章第十五章
次日清晨,浅金色的清晨阳光洒上窗棂,俞涯餍足地伸了个懒腰,睁开眼正对上岑关的目光。
俞涯又闭上眼,模糊地哼道:“臭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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