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善尔
岑关低下头吻他,整个人都温柔极了。
俞涯道:“一晚上过去你像变了个人。”
岑关发出一个疑问的鼻音,被俞涯恶作剧般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疼么?”岑关伸手替他揉了揉腰。
俞涯不满地拍开:“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他说罢便要查看岑关腹部的伤,被岑关摁住,头埋在他脖颈处细细地嗅着,半晌笑出声来。
俞涯道:“魔怔了?又笑什么?”
岑关道:“笑你。”
俞涯切了一声,倒是没动,扯了扯岑关的耳朵:“你抬起头来。”
岑关听话地抬起头,俞涯倒是一时看怔了,半晌,耳朵尖悄悄地红了。
他突然抬起身凑到岑关耳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等说罢,俞涯有些得意地想看岑关的反应,却发现这臭道士仍是平常的模样,别说惊喜了,连惊讶都没有。
俞涯道:“你这什么反应?”
岑关笑了笑:“挺意外,不过孩子并不重要,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
俞涯脸又烧起来了,他恶狠狠地想,这臭道士吃什么长成这模样的,一张脸该死的英俊就算了,翻云覆雨一场不知打通了哪处经脉,甜言蜜语信手拈来,简直像个假道士。
俞涯把脸埋进被褥里,气哼哼道:“你是不是对什么都不好奇?”
岑关道:“有件事我倒挺想知道的。”
俞涯奇道:“何事?”
岑关将他连被褥一起抱住,眼中闪过一丝揶揄:“无障塔里和你关在一起的,是不是一只狐妖?”
俞涯认真地回溯了下自己模糊的记忆,奈何实在想不起来,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什……”
话未说完,他已然反应过来,瞪圆了一双好看的眼睛,一巴掌拍在岑关的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岑关闷笑着边亲边哄他,半晌俞涯才消了气,搂住岑关的腰,眸色变得有些沉,问道:“还要回虚玄山么?”
岑关的笑意退下去,轻声道:“你想回去么?”
“废话!”俞涯翻白眼,“照你说来,我是被关在你们那塔中的,傻子才愿意回去。”
岑关道:“那你便先待在这里,我一人回虚玄山。”
俞涯道:“那里有人要你的命。”
岑关道:“我知道。”
俞涯又道:“你差点就死了。”
岑关道:“我知道。”
俞涯盯着他:“那你还要回去?”
岑关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然呢?”
俞涯抿着唇不说话了,挣脱开岑关的怀抱,扯过地上被□□得凌乱的衣袍,又恨恨地扔到一边去,从岑关行李中扒出最后一件衣袍,囫囵地套在身上。
他赤足踏在地上,身后毫无动静,俞涯猛地回过头:“你就这样看着?”
岑关倚靠着床头,闻言向俞涯伸出手,俞涯这才不情不愿地重新爬上床,靠回岑关怀里。
他们没再就虚玄山说什么,妖道殊途,这一刻的安静或许都是偷来的转瞬即逝。
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响,一颗金红色的兽头探了进来,看到床上的两人惊呼一声,这就要跑,被俞涯喝住。
俞涯朝它招手:“你来做什么?”
狻猊无措地原地转了个圈,用爪子扒拉住自己的耳朵,小声道:“不是说去后山玩么?”
俞涯挑了挑眉,有些得意地抓住岑关的手晃了晃,冲狻猊道:“现下我有更好玩的事了。”
狻猊身上的金红色更盛,它害羞地捂住自己的眼,一身皮毛红得宛如最艳的晚霞,哧溜一下蹿出去了。
岑关摇了摇头:“寂尘要赶我们离开了。”
俞涯不屑:“走就走,谁稀罕待在他这。”
再看到二人时,狻猊目光躲闪,又拗不过好奇心,时时地想看他们,身上光芒闪烁,时明时暗,看得岑关心中都升起愧疚,觉着自个玷污了纯洁的神兽。
俞涯倒是脸皮厚得很,抓住惊呼的狻猊,将它带到院中树下,不一会儿两个人又聊得兴起,狻猊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听得一愣一愣的。
岑关看着神采飞扬的俞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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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无奈,眼中却添了一分暖意。
寂尘静静地看着他:“你想好了?”
岑关道:“没什么好想的,我走的路便是那唯一的一条。”
寂尘道:“俞涯身上的杀孽如何?”
岑关垂下眼,看着清茶上轻漾的水波:“自然是要还的。”
寂尘叹息一声:“明日再启程吧,今夜城中有一场焰火会,狻猊盼了很久,俞涯许会喜欢。”
岑关静了一瞬,开口道:“若我将俞涯留在这里,大师可有办法保他不再生杀孽,保他平安。”
寂尘看向院中的一人一兽:“你又怎知他愿意留下?”
俞涯在和狻猊玩闹的间隙扭头来寻找岑关的身影,看到岑关还在原处看着他,才安心地继续唾沫横飞。
岑关回视线,轻声道:“若他不愿留下,这条路我们二人便一起走。”
焰火在天边炸开五颜六色的火花,狻猊卧在寂尘怀里,安静地抬头看着天上的光华,眸中却充满雀跃与满足。
岑关牵着俞涯的手,在河边吹着凉风,河灯闪烁,与天上的焰火交相辉映。一个小男孩被人群挤散了,举着糖人哭得一脸鼻涕眼泪,被找来的大人一把扯过去往屁股上揍了几巴掌,又紧紧抱住安抚。
岑关轻声道:“好看么?”
“嗯?”俞涯回放在那小男孩身上的视线,投向空中的焰火,眼中光华闪烁,流光溢。
周围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旁边还有几对幽会的少男少女,说着绵绵的情话,在灯光掩映下羞红了脸。
俞涯道:“我突然觉着,你说的那些话似乎也不无道理。看过这般人世烟火,吃人也似乎成了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
岑关道:“现下看着这些人还会饿么?”
俞涯瞥他一眼:“食物在眼前哪有不馋的道理,只不过……也并非难以控制……”
他没说的是,在看着这些人的时候,他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悲悯,这让他有一瞬间无比厌恶自己的饥饿与渴求。
岑关握紧了他的手:“俞涯。”
“嗯?”
“你并非天生吃人的妖物。”
俞涯嗤笑:“你怎知道?”
岑关的眼睛宛如脚下深幽的河水,再多的灯光与涟漪也掩盖不了它的深厚。
“我见过以前的你……”他的眼中升起怀念之色,“那时的你的皮毛是纯白色,不惧阳光不喜荤腥……”
俞涯甩开岑关的手,明灭闪烁的光在他脸上跳跃,那一张美艳到妖孽的脸显出几分煞气来。
他冷笑道:“你确定不是认错了人?”
岑关摇了摇头,俞涯却已甩袖起身,朝着灯火暗淡的远处而去。
直到回了寺庙,他二人仍未有任何交谈,即将进入房间时,岑关拉住了俞涯的手。
“前方或有更大危险,我只是想将自己所知道的告于你,你生什么气?”
俞涯冷冷地瞥他一眼,将手抽回来,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
第16章第十六章
在寺庙内仍能看到远处的点点焰火,只不过因离得远,那焰火无声无息,光芒隐约,倒不如眼前黑色夜幕上的清月与星辉更引人眼。
寂尘一身雪白僧袍在月光下白得显眼又出尘,他无声地走到岑关身边,看向夜色中黑黢黢的深山树影:“从离鸣山向东绕行,涉过封水,再走百余里地便是虚玄山。走这条路要快些。”
岑关看他半晌,寂尘坦然地接着他的注视,良久,岑关应了一声,道了谢。
寂尘道:“夜中露重,去旁边房间休息吧。”
岑关淡声拒绝:“无妨,我在这守一会。”
寂尘未再多说,转身离开,岑关在他身后突然道:“不知大师是何处人氏?”
寂尘头也未回:“身在此间,便是此间人氏。”
岑关笑了笑,似乎是嫌自己多嘴,应了句“也是”。
月色温柔,洒在庭院中,树影婆娑,搅碎一地清辉。
岑关靠着门看向寥远的夜色,过去的二十余年间,他的生活大多是这样寂寞的一个人,自遇到俞涯后,倒是鲜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
天边逐渐露白,清晨的雾气在院中氤氲,岑关的衣袍沾染了夜间的寒气,触手一碰有些潮。
他直起身,前路漫漫看不清险恶,他只能一直走下去,揭穿那些雾气。
狻猊从佛堂跑出来,有些害羞地躲在廊柱下,探头看着岑关。
岑关道:“来找俞涯么?”
狻猊点了点头,化身成了少年模样,手里拿着一件火红的衣袍。
岑关往门边让了让,好让狻猊过去,狻猊却没动,白嫩的脸颊渐渐升了一些羞赧的红,结结巴巴道:“你喜欢俞涯么?”
岑关笑道:“自然。”
狻猊终于鼓起勇气抬起眼:“那你要好好对他,他身上受了伤,你别再让坏人欺负了他去。”
岑关刚想开口,门内便传来俞涯有些气急败坏的怒吼:“狻猊你给我滚进来!”
狻猊颠颠地抱着衣袍撞进了房里,岑关看着兀自摇晃的门有些出神。
岑关准备启程的时候,俞涯才从房内出来,意外的是他仍是一袭深黑色的衣袍,而未换上狻猊送他的衣物。
他看也不看岑关一眼,面无表情地越过他往庙外而去。
岑关看向一脸担忧的狻猊,轻声道:“我会好好护着他,等到虚玄山事了,自有机会再会。”
狻猊点点头,变成兽形跳进寂尘怀里,等那二人走远,寂尘抱着它往庙内走,烟火袅袅,缭绕鼻间,岁月似无边。
等翻过离鸣山,便是几个接续的小镇,岑关仍是绕开人烟走,却非担心俞涯伤人,而是以防又有妖物来袭,伤及无辜百姓。
不过这担忧倒有些多余了,他们这一路平顺无比,再也没遇上奇形怪状的妖怪,倒是身边的妖怪更让人头疼。
俞涯一张脸板得比以前的岑关还岑关,俩人温存了一天没到,就直接闹掰到不言不语。
岑关想了一路自己是哪里惹到这妖孽了,到最后只能认输,主动折了面子去求这妖孽赏个青眼。
岑关温声道:“虽是毛色不同,我却也不会认错的。”
俞涯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岑关道:“那时你便告诉我你叫俞涯……”
俞涯终于给了他回应,冷声道:“闭嘴!”
岑关上前一步,抓住俞涯的手腕,眉目也冷了下来:“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何生气。”
“你太吵,扰到我想事情了!”
岑关无语片刻,只得松了手,任由那妖孽气哼哼地想事情。
他们夜间行到封水河畔,俞涯自己跑到水边对着水面发呆,岑关远远地看着他。
俞涯虽有时看起来不着调,心思却细腻得很,许多事情也想得通透,许是真的在想事情。
夜色渐重,岑关靠着树吁出一口气,他的伤未好利索,行了一天路,总是有些不太好受的。
身边传来声响,俞涯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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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地缭绕在鼻间,岑关感觉到自己额上探了一只手,帮他擦去了一层细碎的虚汗。
岑关伸手抓住,轻声道:“不气了?”
“不!”俞涯的面色却非平日里的撒娇耍闹模样,严肃而正经。
他翻身坐到岑关身上,眸子在暗夜中亮晶晶的,认真地盯着岑关:“我想了一天,还是要问一下你。”
“什么?”
“你喜欢的是我,还是那个你记忆中的人。”他捂住岑关要说话的嘴,继续道,“别说都一样,我不认识你说的那只雪白的兽,我从上到下,从血肉到毛发都是黑的,我是我自己,你若是辨不清,那便……”
他抿住唇,未再说下去,岑关接道:“那便如何?”
俞涯道:“还能如何?不要也罢。”
他说这话的时候冷极了,骨子里的高傲与决绝彻底显现出来,让他美得动人心魄。
岑关突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头顶的树叶被夜风吹出飒飒声响,俞涯挣扎了一下,却被岑关钳得更加牢固。
不同于他的动作,岑关的吻却很温柔,他细细地吮着俞涯的嘴唇,双手将他揽进怀里,似乎想要将他揉进骨血揉进灵魂。
他轻声唤着俞涯的名字,俞涯未曾喝过酒,却听说过那东西的威力,现下只觉得喝醉酒也不过这滋味罢,每一块骨头都像被泡酥了,麻软得使不上力。
“俞涯,我只能说,如若之前未曾遇见,我仍会喜欢上这个你。但之前已然遇见,我便也爱着曾经的你,只因为他们都是你。”
俞涯眯着眼睛似乎在将他的话一字一字拆开咀嚼,半晌他笑了笑,轻声道:“够了……”
漫天星辰之下,俞涯抱紧了岑关,轻声威胁道:“但是在我想起来之前,不许你说喜欢那只白毛妖怪。”
岑关低沉的笑声撩拨着俞涯的神经:“听你的。”
两人以天为盖以地为席畅快翻滚一番,俞涯摊着□□的身体看向天上繁星闪烁,想到什么好玩的事般,突然翻身趴在身下铺着的衣袍上笑个不停。
岑关顺了顺他凌乱的墨发,问道:“怎么了?”
俞涯又笑了半晌才开口:“要是这时出来个妖怪,你是不是得裸着身子跟它打?”
岑关惩罚般在他红痕斑驳的胸膛掐了一把,俞涯的笑声岔了一瞬,半道变成了呛咳,岑关好笑地给他抚背顺气,又将人抱进水里清洗,洗着洗着便又就着升腾的热浪纠缠在一处。
岑关看着俞涯高/潮时红艳又充满情/欲的脸,叹息身上的人不愧是妖孽,再清心寡欲的人到他面前都得升起绕骨的柔附骨的痒,期盼岁月无涯静好,得以一世如此。
等云雨歇,俞涯满足地靠在岑关身上玩他的头发,嘴里说的话却全然不似他的动作那般闲适。
“若我猜的不错,你以前便是在虚玄山见的我,那时的我与如今判若两人,最大的变化便是变得极为嗜血,非人不食,这变化若非自发,只能是有人在暗中主导。”
“而此人突然要杀你,自然是因为你与我扯上牵绊,我孑然一身一无宝物二无价值,他怕的只能是看不见的东西。岑关,你说他在怕什么?”
岑关道:“自然是你知他知而不能为他人知的秘密。”
俞涯哼道:“他不知我逃出无障塔时记忆受损,担心我将某些事泄露给你,便想杀你灭口。”
岑关应了一声,俞涯这才觉出他的缄默来,再想他自小在虚玄山长大,那里的人于岑关而言无异于亲族长辈,不论是那人本身为恶,还是他想杀岑关的举动,都不会让岑关好受。
俞涯向来不屑于这些所谓的亲族情感,现下却因为有了一个岑关,那些虚渺的感情仿佛经由他们间的线也传了一些过来,让他罕见地因此感受到了一丝。
俞涯换了个话题:“你那时是怎么见到我的?”
岑关握住他的手:“你那次从无障塔中逃出来,刚破禁制便被我碰上了。”
俞涯:……
他额上青筋跳起,立时便想抬手给岑关一巴掌,却发现这臭道士早有防备,两只手都被他抓牢了,只能气愤地用脚踢他,又担心碰到他的伤不敢用力,只余满心的憋屈。
“怪不得对我这么好,做贼心虚心里过意不去了吧,臭道士!”
岑关一脸沉痛:“是我的错。”
俞涯喘了半天粗气,看岑关歉疚的模样又舍不得了,自己先服了软:“过去就过去吧,你也……别往心上去……”
岑关闭上眼睛,将头埋在俞涯的脖颈里,半天没有言语。
他用了良久才将鼻间的酸涩之气压下去,淡淡地应了一声,轻轻吻了吻俞涯发烫的耳朵。
第17章第十七章
岑关初次遇到俞涯是在二十年前。
他彼时尚且年幼,刚被带上虚玄山,被虚玄山掌门为入室弟子。
他性情乖僻,为人冷淡,小小年纪便显得极不入群,虽是虚玄山上年纪最小的小师弟,却并不招人喜欢。
还有更重要的一层缘故是,虚玄山掌门的门下,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行这个拜师礼,却不知被哪来的一个瘦弱小子给占了便宜,自然心中多有不忿。
岑关那时年纪实在太小,还对很多人情世故存有期待,不像如今这般淡然,面对那些恶意与孤立也会感到难过。
虚玄山的后山有一片禁地,禁地中央立的便是无障塔,此塔只有掌门与五位长老可进入,据说里面关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妖怪。
无障塔内煞气颇重,即便是路过禁地之外也会让人感到不适,周边向来罕有人迹,平日里大家也都是避着此处走。
岑关便很喜欢这里。
他把大部分空闲时间都留在了后山的树林里,有时看着不远处的无障塔,好奇多过于恐惧,毕竟这塔还未曾有妖物逃出来过。
第一个逃出的妖物便被岑关碰到了。
那是一个晴好的午后,岑关正在打坐。掌门说他进益很快,是罕见的天生修道根骨,日后定有大作为。
旁边的师兄师姐发出不屑的嗤笑,岑关避开他们的视线,又自顾自地来到安静无人的此处。
耳边传来闷雷声,岑关睁开眼,发现自己手上仍披洒着灿烂的金光,天上太阳仍在散发着光芒,他疑惑了一瞬,惊悚地抬头去看无障塔的方向。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禁地边缘升起一层淡金色的结界,闷雷不断砸下,而其中发出怒吼的正是一只雪白的巨兽,它的翅膀伸展开来,遮蔽了半个禁地,而结界上的金色已然产生裂痕……
岑关第一次看到妖物,他吓坏了,哑着嗓子想大声地喊,却发现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瘫在原地,惊恐地看那裂痕越来越大,最后轰然碎出一个裂口来。
这在岑关看来漫长无比的过程,实则也不过是须臾间的事。
那妖物轻易地从禁地边缘踏出来,岑关眼前一花,只觉得被白茫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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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占据了全部视线。
他终于爬了起来,转身踉跄着便要逃,未跑几步便脚步一软,滚下了一块陡坡。
尖锐的石头摩擦着皮肉,断木残枝朝他劈头盖脸地扎刺而来,一阵剧烈疼痛从腿上传来,岑关狼狈地卧在坡下,看着那妖兽从自己上方经过,终于没忍住哭出声来。
疼痛和恐惧让他浑身颤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听起来凄惨极了。
那妖兽从上方斜睨了他一眼,眼中红光淡去,变成了温润的黑色。
它脚步未停地继续朝前而去,却在岑关愈发凄烈的哭声中顿住步伐,似乎是挣扎了一番,又扭头走了回来。
岑关嗓子已经哭哑了,眼前模糊一片,看着逼近的妖兽浑身颤抖,腿上的血渗进泥土里,染了一片黑红。
一只翅膀从上方探下,雪白的绒羽上跳跃着金色的阳光,岑关听到了那妖兽的声音,却并不骇人,倒像是那飘耳而过的清风,温雅和煦。
那妖物道:“别怕。”
岑关的恐惧竟奇异地被安抚了,抽噎和颤抖逐渐停止,腿上的疼痛却愈发难忍起来。
从上方探下来的翅膀朝他挥了挥,岑关下意识缩紧身体要躲,那翅膀尖却只是轻柔地抚了抚他的脸。
整座山发出颤动,远处升起淡紫色的雾气,那妖物不知为何瑟缩了一下,翅膀无力地垂下去,又重新抬起,放在岑关面前。
那妖兽将他从坡下拉了上去,岑关这才看清了它的模样,极其漂亮又圣洁的一只兽,头顶的角恍若透明,泛着一点幽幽的光华,看起来竟不似一只妖兽,更像神兽多些。
那只妖兽朝东边看了看,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与无奈,用爪子推了岑关一下,话虽是抱怨,岑关却再未感受到恐惧。
“都怪你。”
岑关捂着腿,眼泪还没擦干净,哽咽着试探开口:“你、你是要逃跑么?”
那妖兽摇了摇头,竟是安然地卧在了原处:“现下跑不了了。”
还未待岑关说什么,它突然用爪子摁住岑关的腿,在岑关的惊叫声中伸出舌头在他腿上舔了下,嫌弃道:“喊什么?”
岑关惊讶地发现自己腿上的伤竟然痊愈了。
那妖兽伸了个懒腰,对岑关道:“虽是逃不了了,能再见到日光清风也算不错,我帮你治好了伤,你去替我摘些果子来吧。”
岑关爬起来,跑了两步又回过头道:“你有名字么?”
那妖兽似是没想到他有此一问,愣了一瞬才回道:“俞涯。”
岑关将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回道:“我叫岑关。你等我!”
“等等!”
岑关奇怪地回过头去,却发现那巨大的妖兽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靠在山石上的一个男人。
他一袭白色衣袍,眉目如画,连阳光都因此失色了几分。
岑关呆滞半晌,只听俞涯开口道:“我要至少五种果子,色泽需红艳,大小需均匀,每个果子再配两片梗叶,长得丑的不要,记住了吗?”
岑关讷讷点头,回过神来才慌里慌张地跑了。
岑关看到整个虚玄山周边都泛起紫色,像是一层无形的坚固屏障,岑关以往从未见过,不知那妖兽说跑不了是不是因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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