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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檬香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辰莫安
再说这老头,争强好胜一辈子,攒下了这份家业,谁知一生无子,又老来丧女,加上女婿的顶撞,一下子中了风,不两年就死了。只剩下一个老来孤苦无依的老太太,只一味地哭,差点把眼睛哭坏。如此一来,这份家业,便由陈生来继承了。
说来也是有趣,如果外公不反对母亲当年的婚事,母亲就不会嫁给父亲,陈生也不会娶了那个富家千金,母亲也不会躺在医院,陈生也不会金玉满堂。可惜,这世上,从没有如果。
我只能在一片萧瑟的清冷的风中看着母亲干枯的容颜,带着丝丝缕缕的眷恋与一丝伤感,她这一病,我从此再也不欠她的了。母亲的头发好像更短一点了,在医院里,大约是护士帮她剪得吧,倒是显得很神。气色也一点点好起来,带着一点点的笑容,但是却能看得到她眼下的青紫和更加尖凸的下巴,不知怎的,眼泪刷拉拉的滚了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我说不出话,一个劲的哭泣,她抚了抚我的头,于是哭得更加厉害,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偎在床上不起身。嗓子很疼,眼睛也酸的涨着,睁不开眼,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许久,终于,我起身,走了。
不知不觉,已经是春天了。从前都没有注意到,春天的花是没有叶子的,只有一簇一簇的绯色的小花堆在灰褐色的树皮上,虽然好看,可不有些孤单凄凉。傍晚的初春,凉的入骨,不知名的花,大约是杏花,也许是梨花,映着有些灰蒙蒙的天色,竟是有几分绝色。一阵花香吹醒站了许久的我,裹紧身上的黑色风衣,露出一个干涩的笑容。
这天晚上,不知怎的,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在家很是高档的酒店,装潢很是不菲,只是梦里一切都透着一股浓烈的古龙水味道,让人有些作呕。我猛的从梦中醒来,真的在这家酒店,原来一切不是梦,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流出几滴眼泪。
屋里已经没人了,只剩下我一个。天已经大亮了,窗帘被拉开了一半,透出一面巨大的玻璃幕墙,窗外面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屋里安静的让人害怕。静静地品着苦涩回甘的香茗,小茶杯不济事,只好牛嚼牡丹的用茶壶喝,一口一口的不停嘴。看着墙上的画,反正也看不懂,却还是要挂上去装作高雅的样子,就像是有些事明明了然于胸,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林先生,陈先生已经走了,这是早餐。”
“谢谢。你出去吧。”努力塞下一个蒸饺,喝下不知道什么做的美味汤羹,胃里却一阵恶心。对了,还没刷牙呢。冲到卫生间,在一阵轻柔的音乐声中,对着镜子的我孤芳自赏的洗漱完毕。继续狼吞虎咽,吃着吃着突然意识到一阵不甘,于是又一小口一小口的开始咀嚼,一直吃着,直到所有的东西都吃完,胃被塞的极满,打了一个嗝,才扶着秋香色的木墙板回到床上。
就这么一直在床上坐了好久,感到有些累,便眯着眼睛睡了,不曾想竟真的睡了过去,还睡了好久。醒来时墙上的表已经走到了一,想来已是下午了。走进卫生间,想洗漱完后出去,却看着镜子看了好久。镜子里的我,圆长的脸,眉眼和母亲极像,却又有父亲的影子,看起来是极致的。只是,莫名有点烦躁。
出了酒店,外面还是有些冷,清风吹过一阵激灵,旁边有人帮我披上了一件黑色绒布外套,很是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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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转头谢过周到的服务人员,由着司机载着去了医院。
母亲的身子一天天见好了,神头也很不错。手臂和大腿可以简单地活动一下,只是吃穿还是需要人伺候。不过好在医院里吃穿不愁的,倒也没什么大问题。陈生也会经常来看她,她们总是可以有话说,也不知有什么好说的,那么多年没见,谁知道谁又变成什么样了。
“你陈叔叔今天没来?”母亲抬起头问我,手里是一些闲散的衣服。她的脸一点点的丰润起来了,虽然还是有老态,可毕竟病气少了不少,整个人年轻了许多。
“他今儿没来?许是有事,那么大个家当,总要有忙不完的事。”我拈起一块绿豆糕。
“你这孩子,他给了你一份那么好的工作,一点都不尊重别人。”她不清不淡的说“若不是他,哎,也是,那么大家业。”
“他给我工作,可活还是我自己干的,我又不欠他的。真是!走了。”裹上一件大衣走了出去。
一个人看着外面浅紫色的天,有些阴冷,空气灰蒙蒙,湿漉漉的,不由得裹紧了衣服。我走在以前母亲回家要走的一段路,这条偏僻的路,很宽敞,却没有多少人。大约是离市区远,到了晚上就没有行人了,只几辆飞速前驰的车,嗖的一下过去。
往西一直走,大概一两公里处有一所学校。从前的学校都在市区里面,后来的就都盖在靠近郊区的地方,一是地皮便宜,二是这里更安静,学生不会太分心。走着走着,路灯亮了,这个点儿,应该正赶上学生放学。不少市区的学生选择走读,其实离家不算近,可是就是要大早上的起来赶到学校。也怪学校,宿舍里用水不大方便,只有一拧就来的冷水,没有热水,本地学生大多娇生惯养,何况冬日没有热水暖气,夏天里没有风扇空调,整栋楼是都成了老式的筒子楼,十分讨人厌。于是便在晚上的街道上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学生骑着电车,风似的一溜烟向前冲去。
只是这路上却只有少的可怜的几个人,路旁开着春日里的紫荆花,混着碧色的叶子在路灯下有些怪,倒让人想做首诗。碧染烟萝无限恨,半晌只得了这一句,于是只好作罢,继续向前走,看着路灯一盏盏亮着,在路上形成一道黄白色的光路,很是美。
路北边是一大片开发中的地皮,大概要新建小区。可是迟迟没有动工,路旁长满了草,又被路边分割人行道的绿化带隔开,更显得绿茫茫,凄凉孤冷。
走着,我突然想去学校看看。学校亮着黄黄的灯,老远就看见半垂着的红旗。现在的学生都不兴升旗了,只一个几米的旗杆立在门里的一个门洞上面,显得垂头丧气的。到了才发现这条路上的是个后门,怪不只有寥寥的几个人,黑铁门被一把生锈的锁头锁着了,门上尽是剥落的漆皮,十分破旧。
顺着路拐了几拐,方才看到正门,这是另一条路了。却也难怪那边路上没人,这边灯火通明,到处是卖小吃的推车。有些油腻的车子顶上吊着一盏白的刺眼的灯,上面沾了一层油,倒显得很有食堂的味道了。车子旁边一般是一位中年妇女,动作麻利的做着煎饼果子、鸡蛋灌饼、还有烤香肠一类的东西,油腻腻的,很是香,偶尔一家煮面的小摊,就挤满了扎着马尾背着书包的女生,一个个排队排的很急切,仿若望穿秋水了。
这些东西想必是不大干净的,所以学校大力制止这种小摊,可无奈学校食堂往往做的极难吃,学生宁愿饿着肚子在宿舍泡泡面也不愿去吃。说起学校的饭,倒是也有趣,好好地粮食能做的不生不熟,不带一丝食物的香味,也算是厨师的本事。通常,米饭会夹杂着半生的米粒和几颗没有淘干净的砂石。菜就更独特了,蔬菜都带着一股子土腥味儿,像是不熟,可颜色却全然没有蔬菜的鲜亮,往往呈现灰绿色的一坨,偶尔出现的荤腥是鲜绿的豆角中夹杂的几点星星粒粒的肥肉,进入口中是猪肉的腥。
于是,这些不干净的小摊子才能在领导的眼皮子底下发展起来。各种食物的香味随着人流、白白的雾气以及散乱的灯光弥漫在整个路口,一瞬间,这个不大的地方变得十分模糊,仿佛是吉祥又美好的天上人间,只是这背景一片漆黑,更显得这里的光亮了。
看着欣欣向荣的少男少女,走在来时的路,有些羡慕。从前的日子算不得好,却是简单的,为了一个目标努力,不会想太多,也算是一种幸福。只是校园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那些美好的回忆也从来不是我的,我从来都没有过有说有笑的学生生涯,除了那段和林森一起度过的日子。可是能留给我慢慢细数和回忆的,只有无尽的发呆和陈旧的窗棂,以及被撞掉的课本。人家说,没有人永远青春,可永远有人青春。那么我的青春呢,我的年华又被丢到哪个角落去了?
又是一天了,起的比平常晚很多,懒在床上,人就更不想动了。春日的早晨依旧很凉,看着发乌的窗子里透过的太阳光,点点缕缕,金白色,干净的能看清空气中的尘埃在不停的动。光打在我脸上,我想,这样子应该会很好看。
许久后,才从床上折腾着起来,拖着沉重的身子晃晃荡荡的走向卫生间。早上的水冷的透骨,只好用热水壶又烧了热水,兑成温热的水好洗头。我的发质很像母亲,黑的发亮,却又软软的。且头发像茂盛的草地,又浓又密。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中很多,可以折射出七的光线,屋子里弥漫着洗发水的香味,这样子竟然有点高兴。
洗完之后,就要开始打扫房间了。很久都没有细细的做过一件事情了,刚搬进开始,母亲在医院,又要处理学校的事情,便匆匆清扫了一遍。再后来每天都要上班,便更加忙碌。再后来,便是整日的辛酸。打了一盆水,蓝色的水盆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只好又把这个盆子里里外外又刷洗了一遍,然后就开始了清扫。用拖把一点一点的把地擦干净,一下一下的很功夫,不多时就出了一身细碎的汗。然后用布把桌椅又擦了一遍,又擦擦窗子,老式的窗子很不好擦,全是灰。最后把卫生间再清理一遍,里面很阴暗,容易生味道,又用洗厕灵冲了一遍,一瓶新的竟用下去大半。
最后全身酸疼的躺在床上,看着干净的屋子,忽然有些莫名委屈,又只好挤出两滴泪来,倒是好笑。我看着旁边的桌子,它原是有暗红色的漆皮,本来应当红的庄重典雅,可如今连漆都掉了,尽是里面木头的纹理。这样的桌子衬着灰色的磨得发亮的水泥地、黄褐色的墙壁,更显得腐朽了。
锅子里熬上了粥,淡淡的水气中白粥的香味很诱人,炒了一个青菜,热了一下买来的肉,便去医院给母亲送饭了。谁知今天我竟是去晚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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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吃过饭了。如此,大半的饭菜就进了我的胃中。
“你今天没事吗?怎么半天都不走。”母亲问道。
“今天不想去,反正有人撑腰。”两人都默不作声。
“你想不想出去走走?”我问。
“出去走走也好,老在屋子里,人都要发霉了。”母亲脸色难得的红润。“我记得你租的房子没有厨房,怎么做的饭。”
“把家里的煤气搬来了,靠着墙在阳台上安得桌子。”
“记得把墙壁清理干净,做饭油烟大。要不你贴一个什么东西在墙上。”她慢条斯理地说着,仿佛有些不安,大约是许久没出来。阳光中,母亲的表情很是淡然,此刻的她像极了一个圣母,慈爱又从容。眼中泛着淡淡的金光,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她也许在思念自己的母亲吧?
母亲的母亲,是一个软弱善良的老人。母亲对她,多少也会有点真情在的。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母亲和外公的结,大概永远也解不开了。
第10章第十章
春天在百花之中欣然来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向往过春天。红的耀眼,白的纯洁,黄的不舍,紫的辛酸,这样想着,笑了出来。鲜花朵朵中,母亲的身子好的很快,医生说,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我望着母亲,却是笑不出来了。
不久之后的一天,母亲出院了。和房东商量过,把隔壁房间也一并租了下来。两个屋子规格差不多,把母亲的衣物什么的搬到隔壁,里里外外清扫一遍,就入住了。同时,开始张罗着找新房子,预备着搬进去。
母亲出院了,每日在家里,我便不能每日待在屋里了。闲来无事,每天在街上闲逛。从最东边味道浓郁的香料厂,到最西边的那所学校,每天哒哒的走,几天下来晒黑了不少。陈生见了之后说“你这是去煤矿挖煤了?你还别说,煤矿里的人就和你差不多。”
说完这些话后,便很少见他。这些日子陈生很忙,母亲每隔两天都要问一下他来不来。每次他来,也只是坐一小会儿就匆匆走了。我也很少见他,听他说仿佛是在忙西边一片空地的购。大约他是从别人手中继承的家业,所以想努力改变产业结构,想从原本的工厂转变为房地产,好证明自己。
这天,母亲在整理衣服,翻到一件我的新衣服。她顿了顿,从衣柜中找出以前自己的一件旧衣服。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我的心被刺了一下。
“他给你工资开到多少?”母亲问。
“和你以前差不多。”我含糊的说。
“这件衣服可不便宜,我记得这个牌子。我这件旧衣服当时买的时候花了近半个月入。”母亲细细的把那件长外套起来。
“哦,当时正好周年庆,打折。又是陈年款,比较便宜。”我慌忙着解释。
“哦。”母亲准备把衣服放到柜子里,我出了一身冷汗。
于是从此,连衣服也不敢乱买了。又开始在街上闲逛,天一点点热了,石榴花都开了。十六七岁的年纪,夕阳照耀的街道与人群中的我们,连路旁的百日红都逊色三分了。酒店里的冷气很足,手脚冻得冰凉,刚从里面出来进入这微熏的季节,我一步三晃的在大街上走着。树下的阴凉恰好落在脚后,暑气中,身体一点点回温,渗出微微的薄汗。远处,天空中透着水晶般纯净的蓝,懒洋洋的云在天上打卷儿,一团团像牛奶般醇厚,又像青烟般轻灵。一切都如这片天空般宁静。
大口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料味道,脚步一点点轻快。我眨眨干涩的眼睛,看到金色阳光下,一个骑自行车的少年。灰色运动裤,白色t恤,肤色健康。极其亮的丹凤眼长长的,显得他的脸很有男人味。他突然站了起来,做了一个下流无比的动作,引得旁边的女生一整唏嘘纷乱,这个举动实在是有些青涩而性感的。夏天到了。
他们渐渐走近,我冲他扯开了一个大大的笑,他回头看我,带着一些诧异。我闭上眼睛,这个人很熟悉。继续向前走,便是直愣愣的阳光照在脸上。一个人在外面晃晃荡荡的,也是无趣,又不能回家,只好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要走到哪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初中的学校,朱红色的大门一直伫立着,从来不曾为谁改变过。倒是旁边的法国梧桐树,叶子落了又长,不知不觉已是许多春秋。门口的保安也换了,从前的老大爷换成了个年轻的男子,显瘦的腰身甚是挺拔,可是要不了几年,就会脑满肠肥,一身油腻了。不知为何,学校里没有人,只有几个打乒乓球的小朋友,还有一个半大的看起来很是成熟的小孩子在和几个女生交谈着,许是在谈恋爱。
操场上的篮球框都换新的了,我记得以前框子只有灰突突的一圈铁丝,而今却是不同了。以前我坐在篮球场旁边,看着几个身姿挺拔的男孩子打篮球,我是笨的,学不会,只好看着衣服。笑笑又坐在以前的老位置上,人总是会长大的。
太阳快下去了,金黄色的火球赤腾腾的裸露着,像是充满了活力。斜斜的阳光照着,朱红色的大门影子很长,梧桐树的影子也很长,只有我的影子半窝着,照在旁边的墙上,显得不切事宜。往旁边走走,一切都和谐了。影子里的人看不到脸,只有瘦瘦窄窄的身子,看起来很孤独,又有点单薄。
走出去,并不想回家,只好在街上继续走着。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地砖,熟悉的花纹,有一种失措感,我还是在初三,一切都没有改变。正这么想着,踩到了一块空心地砖,下面的水溅了出来,很脏,这才意识到白云苍狗。抬头想看看有没有熟悉的店,结果周围的小店大都换了模样。空气一下子有点干,我闻到了香料味道,很清晰且熟悉,天空一下子变得灰蒙蒙的,灰色的天,苍白的云,像一个巨大的伤疤。
走回了从前的家,昏黄的路灯下,整个人显得懒懒的,坐在路灯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多忙进忙出,行色匆匆。晚风吹着沙沙的树叶,有些凉了,出现了一个身影。他走的不疾不徐,我冲他笑了出来。他清瘦的脸庞带着阳光的颜色,绽放出了很多。他看起来不是那么高兴,坐下来不说话。
我本来想和他说句话,却只看到他致的面庞。浓密的眉毛飞入鬓角,一双丹凤眼有神的充满烟霞,他的眼角上翘,配着小麦色的面皮,并不违和,反而让人不由得着迷。微微尖的下巴更显得轮廓分明,平颧骨,流畅的如春水的线条,突出的喉结,半解的衬衫露出带着力量的胸膛和锁骨。他换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帆布鞋,再配上纯白的的衬衫,很是好看。他并不看我,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罐啤酒,“奔儿”的一声打开了。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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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大口,喉结上下一动,嘴角流出了一滴酒。
“好喝吗?”
“恩。”他嘴唇张了一下,眼睛闪了闪,想说什么但是又闭了嘴,我只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一起。”我拿过瓶子,灌了一大口。“不好喝。”微微苦涩,还有点发酸,带着点酒的味道。
“你喝什么喝,有脸喝吗?”他又夺了过去。
“我。。。”确实无话可说。他点了一支烟,烟草味很大,我不由得咳了一下。
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他却突然开口了“你现在在哪里上学?”
“我不上了。你还在上学?”
“恩,在西边那所,你知道的。”他看了看我“为什么不上了?”
“上不起了啊!”我笑笑。“上不起了”
“你父母呢?”他顿了顿。
“我妈妈生病了。没有人管我了。”有点委屈,“你呢?成绩怎么样?”
“恩一般般。”他喝下一口酒,回头看我。
“我看你挺受女孩子欢迎。”不知怎么,冲他笑了出来,有些苦涩的喝下最后一口。
“她们很烦。”他骨节分明的手摆弄着易拉罐,把它按成了一个铁饼子。“你爸爸呢?”
“是吗?”我起身“我没有爸爸了。今天很晚了,早点回去吧。”我转身,他的脸一点点模糊,空气里的香料气息让人迷茫。随后便一步三晃的走回了家。
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说?大约是说不出口,也许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路灯依旧还是昏黄又幽怨的,像以前一样。天空中飘过一缕乌云,遮住了朦胧的月亮,带着清风,带走了星光。突然想起小时候一首歌的歌词:
爸爸
哎!
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
对啦!
星星出来太阳去哪里了?
在天上!
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它?
它回家啦!
太阳星星月亮就是吉祥的一家!
一个小女孩甜甜的唱着,没有忧伤,没有烦恼,毕竟是个小小少年。少年的心思简单,等长大了,大约也会心思百转,愁绪万千。
匆匆走回家,才想到母亲在家里。母亲每日闲在家里无事,便索性把家务包完了,所以每日我倒是当个甩手掌柜了,整日回去晚点才被她夸作努力认真,大约是人到中年,竟开始整日忧心忡忡。天色很晚,我打开破旧的木门,准备进屋。却看到隔壁屋子母亲‘啪嗒’一声把灯打开了,一张阴暗的脸出来了。“怎么那么晚回来?”
“你不是说多工作一会儿,不能辜负陈先生的好意吗?”我有些奇怪。
“话是那么说,你也该早点回来,这都大半夜了,你做什么了回来那么晚。”她狐疑的打量了我一遍,母亲水蓝的长裙褪色了,翻着白。
“同事一起吃饭了,你赶紧睡吧。”匆匆进屋,用水壶里的水冲了一个澡,带着酸酸涩涩,烦烦燥燥的心思昏昏睡去。
好像做了一个梦,模模糊糊的,梦里天很热,我一身疼痛的坐在树荫下,林森不知怎的也来了,俩人一起说话,很开心,他仿佛不记得那件事了,就像以前一样。可是他突然又消失了,整个世界变得一片黑暗,混混沌沌的,我一个人走着走着,走不动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冲过来要杀了我,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她异常高大,我竟无还手之力。梦里好像过得很慢,可是又很快,一眨眼就只剩下那个可怕的女人,后来怎么样我不记得了,很可怕的样子。再往后,便记不住了,醒来已是大天光,身上全是汗,黏黏糊糊的。
慢慢悠悠的起来洗漱,一脸惺忪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部略微有些浮肿,无打采的,看起来很难看。正洗脸,听到母亲说“你不是找新房子吗?找到了没,这里虽然也能住,可是总归是不方便。”母亲已经不止一次抱怨这里的厨房又小,下雨天还会潲水,又没有个专门的阳台,走道上人来人往的总归不方便。
“吃饭吧。”她看起来心情不错,穿上了一件湖水蓝的旗袍,有些年纪的中跟鞋,头发松散的系着,如果不是眼角的鱼尾纹和尖尖下巴旁的法令纹,母亲大概也仍旧是个美丽的女强人。她端着一盘子青菜和一碟咸鸭蛋,直直的走着,桌子上是两碗粥,熬得清汤清水的,一转身母亲又端来几根油条,坐下来便开始吃。
她也不吃油条,只喝粥就着青菜,看起来在想着什么。一会儿又说“你不是要上班,吃点咸鸭蛋,容易饿。”
“恩,你也吃吧。我今天有空再去问问哪家房东,上次说租户还有半月就搬走了,估摸着也快了。”我大口咽下有点油腻的油条,想着今天去哪里转转。
“我今儿个想出去走走,你自己在外面吃吧。”母亲缓缓地说。
“要找个工作吗?不再休息一段时间了?我现在挣得够花。”我看着她仍旧透着孱弱的身子。
“没事儿,天天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出转转也好。”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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