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香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辰莫安
“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来历?”我问。
“他只来过店里几次,看起来倒是很富贵,底细不清楚。他和你妈妈”老徐有些语塞,叹了一口气说“你也长大了,你妈妈也该找个伴了。”
“我知道,我见过他,一脸算计相,不像什么好人。”正说着,医生出来了。
“谁是病人家属?”
“我,我是她儿子。”
“病人已经醒了,等一下就可以进去照看了。她是太激动了才会昏!迷,所以现在不能受刺激,不然很容易中风。”
片刻后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虚弱的母亲,她神色不太好,很是安静,我却觉得此刻的她看起来分外和谐。
“房子抵押的钱去了哪里?”我单刀直入的问。
“被一个混蛋拿走了。”她狠狠地说。“他骗我,说什么大生意,一本万利。”
“你就没有想过他是骗子吗?”
“他是有钱人,怎么会在意我这点小钱。”
“那现在呢?”我看着她面色如纸。
“人生,总要拼搏几次,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倔强的说。
“我们准备搬家了。”
银行走了房子,那个充满了我所有的回忆的房子。我还记得昏黄的阳光照在沙发上的和谐景象,夕阳里的丁达尔效应显得十分浪漫与美好,尽管这里充满了争吵,母亲与爷爷奶奶,父亲与母亲,母亲与我,但是这里仍旧是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房子里的大多数家具都被卖掉了,能换点钱,这对于目前的我们十分重要,可以让我们再找个暂时住的地方。
很快,我就找到了新住处。这是一个只有一个卫生间的小房间,二十多平方,可以放下我和母亲的衣服以及一张床,母亲暂时还回不来,只有我一个人住倒也算是够了。房间十分紧凑,床旁边是几个行李箱,还有一个简易布衣柜,水龙头一个,倒是可以煮点粥。卫生间用老旧的推拉门隔开,里面满是黄绿色的污垢,充满了正宗的厕所的骚臭味道,在我冲洗消毒了几个小时后终于有所改善。屋子里的垃圾全部清理出去,水泥地用水冲洗了好几遍,墙面上的污迹用白纸盖上,玻璃擦干净,仅有的一只小凳子也冲洗干净,屋子才像一个家。在冲洗过一个冷水澡后看着这一切,心里生出一种混着平静、疲惫、委屈的感觉,像是心被人揉碎了又展开铺平的感觉。
母亲的身体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房子又没了,父亲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们,外公和母亲关系并不好。这意味着,我可能要退学一段时间,直到母亲身体恢复。在和老师说明了情况之后,这个带着七分威严的女老师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了脆弱的情绪。 “老师很希望你能够再考虑一下,如果你家里有什么问题,尽管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当老师的,都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好好学,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孩子,聪明,踏实,听话,又懂得体贴父母,上学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有很大可能改变人生”她一直在说,眼里流出了名为怜悯或者是善良的泪水,我从来没有见过老师哭过,这个看起来威严的老师此刻让我眼睛酸酸的。
“我必须这么做,我还会回来的,过段时间我妈妈的身体好了我就能返回校园了。”道过谢之后我匆匆离开了,只是有点害怕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几天后,在光夺目的梦上海,我穿着一件小礼服开始进入这纸醉金迷的生活。闲散的富太太用大把的钱去留住自己所剩无几的青春,我很不理解这种不适应自然规律的行为,或者说她们有些盲目,也有些可怜。或许女人需要留住的不仅仅是青春,还有男人的心。但天不遂人愿,生活中的悲剧无非是哪家的男人又和自己老婆离婚,找了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或者自己的秘书,而这可怜的女人只能在青春渐远的年岁寥落度日。让我感到惊讶的是,母亲在并没有到十分衰老的年纪,便和父亲离婚了,这好像与大多数人不同,又和大多数人类似。一大团的灰色的乱麻绕在心头身上,再也解不开。
我与母亲极相似的眉眼引得不少人对我十分友善,加上老徐的有意帮忙,在这里倒是如鱼得水一般,这便是幸运。可我与父亲三分像的长相却不是很讨母亲喜欢,每次她见到我并没有太高兴,大概这就是不幸了。母亲的情况算不得十分乐观,她本就常年积劳,又如此刺激一次,虽不危及性命,可看起来也是实实在在的算是个病人了。她每天病恹恹的躺在素白色的病床上,没什么可以让她高兴一点点,美丽端庄的脸庞此刻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脱相,露出遗传自外公的高颧骨。她的下巴变得极尖锐,仿佛可以戳破单薄的白床单和蓝白色的病号服直接扎在自己的胸口,整个人透着三分刻薄,两份惨痛。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趁着庭院中四季常春的广玉兰的碧绿和秋菊的娇黄,倒显得不那么冰冷且死气沉沉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形形色色忙忙碌碌,看到一个个神情恍惚的行人,我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不远处大厅里一个中年女人在哭,透过清澈的玻璃幕墙可以看到她旁边表情木讷的孩子,她打了他一下,然后两个人都开始哭起来,这才相称。旁边的人大都表情淡然,司空见惯的样子,偶尔有个上去劝的,在得知详情后也噤声不语,大约这种事不是什么人都能帮的。这女的大约哭了很久,头发散乱着,身上暗红色的外套显得脏兮兮的,大约在地上滚过了,略显发福的身子臃肿又庞大,只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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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旁边孩子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一双眼睛含泪,鼻涕过了界,一味地抽噎,不敢说话。这一幕,有些动容,也有点伤感。
带着这份毛茸茸的伤感,我又开始了每天的工作,白日里的贵妇人都保留着一份矜持与尊贵,偶尔在某个灯火辉煌的夜晚,会上演一场闹剧。平素里优雅美丽的女人会在此刻变得面目全非,或娇媚或端庄的妆容在泪水与口水中融化,在撕闹与挣扎中化为浓烈的丑陋,口中念着“那么多年都我陪他的,现在老了老了想把我甩了,没门”满身的酒气在此刻让人觉得她只是一个可怜的老女人,没有了青春,容貌以及爱。由于这种事不时发生,老徐曾多次下令不允许向客人提供酒水,可在经过了多人提诉后,她也只能对着这种情况默默叹息,由着这些伤神的女人伤心。
又一辆闪亮的车停在门口,我在旁边帮忙开门,门童本不是由我来当的,我只需要帮一般在大厅休息的客人倒倒水,口舌,便门童刚有事离开,由我先替他看一下。这一开门不要紧。碰上一个面带灿烂笑容的女人,画着淡妆,茜红的唇很是热烈,与面色冷淡的贵太太不同,她的笑是真的笑。她踩着一双高跟鞋步步生风,带着粉紫的衣裙向后飘扬,水晶指甲塞到我手里一把钞票说“谢谢你。”
而后进来的是几个裹着名牌衣服的标准贵太太,画着绛紫朱红的唇色,尽显正室风范。正巧门童这时回来了,帮她们开了门。
“标准的贵太太。”我说。
“你怎么这么清楚,你看懂她们衣服的牌子了?”他有点好奇,憨气的笑笑,俊朗的外表很动人。“我来了三个月了,都看不出衣服的牌子呢,只晓得衣服都是很贵。”
“倒也不用我看出来,你看她们恨不得把身子支棱得跟桃花枝似的,就知道了。”俩人都笑笑不讲话。
这种地方通常是顾客少于服务员,为了给每一位顾客以周到的消体验,要保证到这一点。这倒也不难,请一大批服务员在那等着就是了,所以每天都会有不少人在这里闲逛,见到一位难得的新面孔就匆匆介绍各种水疗火疗。话说,这间店如今已然不是理发生意了,这么多年,老徐也大厦起,做起了有钱人的生意,清闲富贵。可却完全不见她富贵闲人的样子,常常愁容满面的,许是富贵病。
除了要经常熬到后半夜,实在想不出这里有什么不好,可是这里的人都并不开心的样子,甚至不如眼镜店的老板看起来幸福,每个人都是恹恹的,大约每日在这种地方呆着,整个人也透着闷闷的灰色心思。除了看门的门童,每天带着诚挚的微笑领着小乐呵呵的回家。
在每个晚上,灯红酒绿的街道旁,我走在昏黄的灯光之下,一排排整齐的砖块在人行道上拼凑出菱形花纹,甚是好看。看着头顶的灯光,有些眩晕,空气中闯来久违的熟悉的香料味道,我有一点怀念上学的时候了。这种名为怀念的眷恋让人十分颓废,晃悠悠的走回我的小屋,闷浊的空气扑面而来,不由得打个喷嚏,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又看着一屋子的垃圾和散乱的衣物,用过的筷子和有点馊的剩盒饭,又撑起沉重的身子去丢垃圾,扫地,冲刷透着腥味的卫生间,最后歪在床上,有点想哭。转念想,哭给谁看?孩子的哭泣是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女人的哭泣是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当哭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力后,便失去了任何意义。熬一下吧,明天就回好了,天亮了就不黑了,不怕,不怕。而后,就是在漫长的黑夜里等待黎明。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时,又有了勇气。看吧,这便是阳光的好处了,无论是谁,在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有权利接受阳光的恩惠。斑驳的光影中,我看到自己的脸庞,光洁又年轻,苍白消瘦的脖子好像撑不住硕大的脑袋似的,显得格外不真切。在退学之后,便没有在长高,还瘦了,露出青紫的血管。
这大约是最后的阳光了,我想着,用水洗了一把脸。清凉的水洗走尘埃,也带走了疲惫,却带不走哀愁,呵!我记得搬家时在旧房子里还洗了最后一个澡,人总是赤条条的来,赤条条走,可走时总要干干净净的才好。记得小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师讲非洲有一个地方的人一生只洗三次澡,生下来洗一次,结婚前一晚上洗一次,死后洗一次。小时候总想问,人死了为什么还要洗澡,不是浪水?看着他浑浊的眼睛,却问不出口。现在想来,大约是生命的尊严与厚重。逆着光看到一股绚烂的光线,忽而闻见一股沐浴露香味,像极了在家里西最后一个澡时的场景,弥漫着泡泡的香气,有一束光映在眼帘心上。如果是母亲,大约也会舍不得。
每日早上起床,洗洗漱漱,然后吃一顿简单的早餐,去医院看望母亲,每日忙忙碌碌,倒也算是充实。也亏得老徐那上班晚,否则便来不及两边倒了。在忙碌之中,人总是渐渐地长大,我知晓得。
大清早,天边还带着抹烟霞,街上只有几家早点铺开着,门口只有稀稀寥寥的几个人,显得很是冷清。坐上去医院的公交车,我感受着车内的冷气,钱,真是个好东西,有了钱,好像就有了一切。片刻后,站在病房外,轻轻推开门,看着睡醒的母亲“妈,今天气色不错,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你吃早饭了吗?”她难得片刻温柔。看着她消瘦的脸庞瘦成一缕的瓜子脸,从前她的脸是圆圆的,虽然不常笑,但也是有着美丽的酒窝。即便是住院前瘦了许多,也是丰腴的美丽的。而今却瘦的只剩下高高的颧骨,像干尸一样面部凹陷,透着灰黄色。我静静地坐下,却忽的想哭,我伏在她的身上,真的落下一滴泪来。半晌的平静。
“外公死了。”我尽量平静的说出,声音却有些颤抖。
“什么?”她显然不如我以为的平静,一遍遍的确认,像疯了一样不停地问。在我以为她会哭着喊着回去时,她反而平静了。
“死了?”她缓缓的坐端正。
“死了。”
“死了。”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却又忽的恶狠狠地瞪着眼睛“干净!”
这是很奇怪了,她很少这样生气,哪怕是被父亲劈腿而离婚,她也只是无关痛痒的问了一句“离不可”然后便轻快地离了婚。这次确是双眼通红的吼叫,不符合往日礼貌冷淡的做派。
她在床上坐着,直到整个人形同枯槁,她才傻傻的笑了,只是笑里有雨滴。原来是外面下雨了,窗外的雨滴到了她眼里,我帮她把窗子关小一点。这不知何时下的雨在此刻带走了秋日的余热,透着丝丝凉凉的清爽,温和舒缓。
许是心被风吹寒了,又或是清凉带来了残存的理智,她一下子倒在床上,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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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床单被褥衬的她脸色极灰暗,倒像是一个死人,如果不是转动的眼珠和一滴落下的泪,便真真是了。
“你过来。”母亲此刻讲话有些吃力,又硬撑着坐了起来。“本是不该跟你讲那么多的,但今儿个,我非要说道说道。”她的神态端庄且十分冷静,恍惚间,我一度以为她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说的是我从不知晓的,故事悄无声息的开始,又不知从何结束。我只记得母亲提起那个他时脸上带着红晕,酒窝浅浅,如桃花盛开,神采飞扬。我也记得家里是有一张老照片,照片里的母亲笑得阳光灿烂,和那个白白净净的曾经一样。只是,如今再也不是曾经,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女。此刻,我也明白了,为何母亲故意说奶奶虐待我。
第8章第八章
在每个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破屋子,才明白生活为何名为艰辛。打工的钱倒是能满足日常开销,但是每日就吃着青菜面和米饭,这让我有了几分挫败感。想起母亲以一己之力撑起一个家,穿着旗袍每日忙碌,还要在过年时忙着做各种肉,我疲软的身子一点点软了下来,仿佛心里也有什么被这工资与生计泡软了,在心里化作一个巨大的泡泡,在此刻破碎。
然而这一点点的美好并不能阻挡着时代的洪流,或者说是金钱利益驱使下人们的欲望与罪恶。老徐的店准备关张了,不知道原因究竟是什么,许是被我惹生气的那位客人,也许是老徐那不成器的儿子。
不久之前的一天,这天空气有些干,所以远处香料厂的味道闻得格外清楚。我也清楚地记得天色灰灰的,带着一点忧郁,我帮母亲去打热水,医生说她的情况有好转,也算是好事一件,脚步很轻快。回来时却看到母亲床边坐了一位中年男子,微微黄黑的面庞,有些发福,却穿着考究的西装,一丝不苟。看着有三分面熟,便多看了两眼。
“叫叔叔。”
“哦,叔叔好。”淡淡的叫了一声,想来是那位了。只是这许多年未见,今儿怎么偏偏遇见了。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他微微笑。
“去送送。”
我与他一起走到门外,他冲我笑,给了我一个信封,我并未拒绝,他又笑笑。
本以为这只是到这就结束了,没想到这天还有别的变故。从医院出来,匆匆赶到老徐那,差点迟到。在门外看着大面积的玻璃门窗,明亮又光鲜。尤其是条条缝缝里安得那些暖色的小灯,显得十分暧昧。细腻的真皮沙发让人有种非礼勿动的危机感,上面偶尔会有一些毛发,也许是哪个贵太太的衣服上的,又或许是她们的宠物身上的,总归不能是人身上的。头顶上是巨大的灯,透着巴洛克风格的致与浮华,灯下面对着一张地毯,上面好像是幅画,一个美丽长发少女眉飞色舞的在草原上。
只是我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在人最多的地方铺上最难洗的羊毛地毯。客人总不会一进门就脱鞋,那样也太没素质了,这些人的面子可是比什么都重要。正想着,听到一声“您好,欢迎光临!”
我还没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要为她服务,就听到“你,过来!”
我只好扶着她走到沙发旁边,她径直坐下,把鞋脱下来,“去对面那个亮白灯的店里去帮我再买一双一样的。”她真的脱鞋了。
走进这家店,不算大,店里鞋子也不算多,一共就几个系,很快就找到了一样的鞋子。只是,买一样的鞋子,有什么意义?既然之前买的坏掉了,为什么还要再买一双同样容易坏掉的。很快,我发现,我的钱不够,又只好回去。
五分钟后,我抱着沉甸甸的鞋盒子走回去,身上一冒出一身汗,终于喘了一口气。可是当那双纤细的高跟鞋被从盒子里拿出来后,那位年轻时髦的女子脸色不是很好看,于是我又提起一颗心。
“不是这双。”果然,我就知道。与此同时她大叫,红烈的唇在开启间冒出刺耳的声音。
“不是吗?”
“你自己看。”在温和明亮的自然光下,两双鞋子果然有一些些细微的区别,只是她的那双多了几个水钻而已。等等。
“我这双上面是真的钻石”果然,我就知道。看着她柳眉倒竖,烟熏妆都快化了,我有些想笑。
再三确认后,我又一次抱着两双鞋和一张黑乎乎的银行卡走进了那家店。两分钟后,我看着这位身穿百褶穿花三色涟漪雪纺裙的年轻客人唧唧喳喳的叫着,我只好看着她说“他们不给退,说是鞋子在打折期。你不信可以自己去退。”
之后她又回来,非要让经理来,要投诉我,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做水疗了。她明亮的眼眸像是冰刀,我被宰割的瑟瑟发抖。平心而论,这是个美女。巴掌大的瓜子脸,杏眼柳眉,还画着致的妆,更显得不落俗套。只是这些丝毫不影响我对她的坏印象。
听说她在得知我没有被开除后很是不满,扬言要让这家店开不下去,不知道老徐的生意做不下去是不是这个原因。还有人说,老徐的儿子是个不成器的,什么该干的不该干的,违法的乱纪的都干了一个遍,就仗着老徐有钱。老徐把店买了是为了摆平他儿子最近惹得一桩债事,好像是赌博欠了钱,又有人说是搞了不该搞得人,肚子大了,不好摆平。总之,这店是开不下去了。
索性老许给了一份不少的散伙儿,足够我找到下一份工作。可惜在这个社会高度文明的今天,一个高中未毕业的未成年人并不好找工作。忙乎了半月后,终于在一个深夜的酒吧找到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
这是一间人并不算太多的酒吧,但是依旧灯火通明。与美容院有所不同,这里的人大多是年轻的男人,女生很少。白天的贵妇人大多愁容满面,而这里却是充满了青春的喜悦,人们的脸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靓丽。帮他们上酒,偶尔会有大方的客人塞给不少小,当然酒吧里很乱,却不能生气,还要赔笑。初初有些不习惯,可是,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
现在的我想起当初母亲穿长裙在树荫下缓缓回望的场景,像烟花绽放一般美丽又短暂,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可是,无论多么痛苦,人总是希望活下去,不顾一切的活下去,可一旦快乐自在了,便会发觉活着其实没有多大意思了。这样看来,人是矛盾又可笑的。此刻的我,无疑是活在巨大的痛苦中了。
母亲的身子本来要好了,正巧这天太阳大好,温暖又和煦。母亲执意要护士推她出去看看,说是几个月竟没有见过阳光了,要晒晒身上的霉气。这一晒不要紧,护士不知有什么事走开,母亲自己在外面受了风,一下子更严重了,半个身子都僵硬着不能动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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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了几根管子,脖子青筋暴露,却微笑着说“这辈子许多事都错了,嫁给你爸爸是错的,当初回家是错的,唯一不错的是有了你。”说罢,流下一滴清冷的泪,然后又笑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酒吧的生意也不是很景气。天气越来越冷,来酒吧的人也越来越少了,毕竟没有那么多人喜欢大冷天出门。看着寥寥的几个人,老板时不时会发出忧愁的长叹,然后拖着微微胖的身子踱来踱去,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像是一只机警的老鼠。客人少,小自然不会多,每天靠在柜台上看着几个喝闷酒的人,也甚是无趣。
这天,天极冷,灰白白的。看着稀疏疏的客人,我无奈的抱着头,人少就工资少,可这些人偏偏还不走,这就意味着无法下班。几个人只好守着点等,正踌躇着,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影儿。何生,妈妈的初恋情人,这样说来有些尴尬,可事实如此。我走过去问候,“您在这儿一个人喝酒?”
他一怔,笑了笑“你怎么在这儿?”然后又抿了一口。
“这里的钱比较好争。”我尴尬地笑笑,指着地说。
“你会不会喝酒?喝一杯吧。”他递过来一杯酒,“你母亲怎么样了?最近没去看她。”
“本来快要好了,但是出了点意外,又严重了。”这酒微苦。
“你挣得大概不够吧?”他好像喝多了,脸色通红,笑得不明所以。
“对啊,房子都卖了。在这样下去,只有卖身了。”我笑笑,一语成箴。
“你和你妈妈长得好像。”他看着我,好像在透过我看别人似的。“送你回家。”
出了门,外面下雨了,冷冰冰的。他倒是很会享受,车上竟有个司机在等着,车厢里暖烘烘的,让人感觉晕晕的。到了久违的老街区,我的小破屋,才有种熟悉的感觉。金钱真是太让人堕落了,什么时候才能不为钱发愁呢?小屋子里传来的墙壁发霉的味道却很让我安心。
一切都是别人的,无论是欢笑还是成功。昏沉沉的想着,昏沉沉的睡去。
第9章第九章
寒意森森的冬日,陈生经常来酒吧喝酒。大约是这里人少清净,他每次都喝得面带微笑,红光锃亮。当然,我当仁不让的蹭车回家。车里的司机每次都是恭恭敬敬的等着他喝完酒回家,这位陈叔叔却并不以为然,仿佛更喜欢和我讲话。
看着这一切,我有时回想,如果当初母亲嫁给了他,会不会更幸福,会不会更快乐。然而一切都已过去,一切都成定局了。他也结婚了,还有了女儿。
当时他还未有多少本钱,对方是个老板的女儿,不知怎的看上了他,要死要活的闹着要嫁给他。他太太的父母拗不过这个唯一的女儿,便由着她折腾了。婚后不久,他们有了个女儿,可他太太身子越来越差,多少西药中医都治不好,最后瘦干瘦净,赤条条撒手人寰了。什么病呢?西医说是内分泌失调,导致脏器功能紊乱。中医说是产后虚弱,阴邪入体,又加上忧思过度,灯枯油尽了。他太太一死,老丈人自是不干,闹着要赶他出门。本来,他靠着对方一家,就算是上门女婿,名声不好,媳妇又娇生惯养,他一直忍气吞声。这老人这么一闹,更是怒从中来,几句话不合顶撞了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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