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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始无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豆荚张
《清宴》就是蒋韩勋发起的第一部影视制作,从原著小说、改编编剧、导演、主演,都是他亲自做的初选,连送往广电报批的立项材料,都是他做的,可以说是实打实一手操办。电影能那么快进入发布会阶段,他当然是首功。
蒋锡辰哄着他:“你不是过不了半年就要走了吗,《清宴》可是你掰着手指头就能数完的亲儿子,还是大儿子,你连个发布会都不出席,这爸爸当得是不是太冷漠了?”
蒋韩勋瞥他一眼:“你们创作人这种爱当爸爸的兴趣,我没有。”
蒋锡辰:“……”
这真是没法儿聊下去。
蒋锡辰翻着白眼呼了一口气,放弃做人:“那我给大哥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代替你参加吧,反正外面人也认不清你们俩谁是谁。我估计,他也很乐意有个借口回来。”
蒋韩勋瞪过去,眉头微微一皱,想了想,道:“这么阴险的招,也是跟谢老师学的?”
蒋锡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十分自豪:“这不是阴险,这叫机智。”
蒋韩勋不搭理,也没有接招的意思。
蒋锡辰立即进入下一招:“说句真心话,我是为你们两个着急,大哥的性格你最清楚,他有心的时候什么都能做,心下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怕你们波峰波谷错过了可惜,才争取一切机会给他表达真心。”
蒋韩勋无言以对,或者说,对蒋锡辰的认知又被刷新了。这次回国来,他发现这个小弟弟跟自己印象中那个沉默、忧郁、敏锐、阴晴不定的小孩儿,已经完全判若两人。他变得真正开朗,开口常飙嘴炮,但对人敞开了许多。
起初,他以为蒋锡辰是和谢梧在一起久了,沾染了对方的个性表达。两三个月看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但凡闲下来,他还是很愿意研究一下小弟弟这份变化的本质的。
他盯着蒋锡辰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你小时候,纯粹是把谢梧当偶像的吧?”
蒋锡辰点头:“是啊。”
蒋韩勋:“后来,怎么转变的?”
“嗯……”蒋锡辰面露思考,过了两秒,十分认真地回答,“第一,认识了本人。第二,睡过。”
蒋韩勋:“……”
没法儿聊。他回那点闲心,抬手挥了挥:“当我没问,你也别往下操心我们了。《清宴》的事情让我想一想,我会自己跟楚总监沟通的,你先回去吧。”
蒋锡辰听他松了口,也算任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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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听令走人。
出到门口,又探了半个脑袋,补道:“关系转变没有你想的那么难,也不必具备那么多条件。只要两个人想的一样,以后的事情都可以等真的遇到了再解决。听直觉的,比什么都有效。”他顿了顿,指指自己,“你看,我都敢呢。”
这像人话了,蒋韩勋听了进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脱离蒋东维,脱离蒋家,独立做一份自己安身立命的事业,成了他对自己个体独立的想象。他越想改变和蒋东维的关系,这份愿望就越急切。偶尔,他会自问,这是有必要的吗?绕这段路,会令他们错过吗?
是的,不止是蒋东维在担心他会走远,他自己也担心。因为他太清楚,自己和蒋东维这么多年的状态,在两`性`关系上,给彼此形成了怎样狭隘的束缚和视界。
自张婧以后,蒋东维几乎没有与谁付出过真心,这不能说不是对蒋韩勋的一种顾忌;而他自己,年少时候更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轴性子,那个冬天表白无果之后没想过移情,反而有意识让自己隔绝其他所有人递来的情意;年长以后,则变得没有空闲去关注其他人。
所以,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长久以来,他和蒋东维确实在某种程度上践行着对彼此的“忠诚”,以至于他们都没有真正去感受过第三者。
而这样狭隘的视界,一旦被打破,便满世界都是诱惑。所以,“不要爱上别人”,大约的确是蒋东维失去对他的控制之后,最担心的事。
“不过,”那边的蒋锡辰把门又掩上了一些,自己躲在门后,肢体上时刻做着防挨打的准备,严肃地说,“’睡过’,是真的有效催化剂,哥,你可以试试。”
蒋韩勋顿时拉下神情,缓缓抬眼望去,回道:“滚。”
小少爷这次真的滚了。
隔天,蒋韩勋就找了个时间联系杜丽丝。老太太工作和报酬那点事,其实十分明了,三言两语就确认清楚了,他选择直接打电话而不是发邮件,只是顺应老太太的情感需求。顺便,也听一听老太太对他的建议。
他的心事,杜丽丝很早就看出来,他们也曾有过些许交流。这通电话打过去,老太太果然又主动提起,但没有什么劝说的话,只絮絮叨叨地讲起蒋东维的近况。
“有半个月没回房间睡过了,书房乱得一塌糊涂。”她将这话反复说了三遍,伴着唉声叹气,仿佛有些愧疚,喃喃“我不该现在离开的”,蒋韩勋反过来给了她一番安慰。
一通电话结束,他面对电脑呆了半晌,手搁在键盘上敲了几次“simpson”这个单词,始终没有把“辛普森计划”的完整英文名称打出来。
搜索了解新闻容易,了解以后要平心静气难。早在蒋东维离开九华山那天,他就想知道“辛普森计划”的现状,一直没有去搜,就是怕自己忍不住插手。
商场浮沉是常事,像“辛普森计划”这样一个项目如果出现危机,那它是否能挺过去,看的是形势,他一个人是否介入其中,并不重要。何况,蒋东维的商业敏锐性和手段,都比他强。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能做的事情,他一个人也能完成,只是,需要适应新的工作模式。
犹豫再三,他最后还是把“simpson”从搜索栏里删除了。此时已经是美国的晚上,他拿过手机,给蒋东维发了一条平平常常的晚安信息。
这条信息跨过大洲和大洋,点亮了蒋东维车内昏暗的空间,也把他从短暂的小憩中震醒。
此刻的他,仍旧西装革履,车停在一家酒店的宴会外,他刚刚借口上卫生间逃出人群,躲上来偷偷享受一会儿自己的空间。
“早点睡,gnight。”
他盯着这条信息,忽然觉得不是那么累了,唇角不由自主扬了起来,打开手机自带的表情,选了个老土又可爱的笑脸,回过去,并跟上一句话:我想你了。
两条信息发出去之后,他有点小孩子捣乱的小得意。他知道,这很幼稚。但他还知道,蒋韩勋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配合他幼稚的人。
果然,那边无语,但是宠爱地给他回了一朵同样老土而温柔的玫瑰花。
他被宠上了瘾,又回了一颗心,蒋韩勋回过来一个对话终结杀手锏标准微笑,却让他在深夜的车里开怀大笑。笑完了,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想蒋韩勋。
世界上就这么一个人能让他保持孩子气,他总是对他很好,有时候又凶得像年级主任。他们一同成长,经常意见不合,吵架和冷战也时常发生,但他们从未分开,也从未想过分开。至少,他没有想过。
他竟然理直气壮地认为,他们理当如此。
原来我是真的爱你啊,韩勋。
他心里蓦地跳出这句话,令整颗心脏都躁动地狂跳起来,他不得不抬手去轻轻按住它。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它才平静下去。他长吁一口气,推开车门下车,准备重新回到宴会上。
走了两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又回到车旁,对着车窗扯了扯衣摆,正了正领带,看那微弱的倒影显得神奕奕了,才走。
以往,这些事情都是蒋韩勋替他操劳,现在,他想念他替自己整理领带的手,想念他偶尔的数落,想念他的笑容,但他可以怀着这份想念,自己把这个小仪式完成。
他发誓,下一次那个人再为他整理领带的时候,他要吻他。
第二十章
这天,文心蕊的助理佳妮一大早就从楚文锦那里接到了一个小任务:去向蒋韩勋要个准数,到底出不出席《清宴》发布会。佳妮很发愁,拖到临近中午,才来蒋韩勋的办公室敲门。
她怀着惴惴不安和微渺的希望,诚恳地说:“公司的人都知道,我们能这么快开始做电影,都是因为您,您的人气现在比明星还高,以前小辰上热搜都是和谢老师组队,现在都是跟您了。楚总监的意思就不用说了,我们蕊蕊也特别崇拜您,很期待您能出席这次发布会。”
“行。”蒋韩勋突然回道。
“什么?”佳妮吓了一跳,怀疑自己听错了。
蒋韩勋抬头看向她,唇边微微提了提:“我答应了,你们安排吧。”
这么简单?佳妮不住满脸震惊,想再三确认又觉得这样太傻,不确认又抑制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只好换了个思路,问道:“那,那蒋总,您对您这个环节,有什么要求吗?”
蒋韩勋想了想,回答:“发言稿不要超过三百个字,不要采访。”
佳妮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们马上准备,晚些来跟您详细对接。”
蒋韩勋摆摆手:“去吧。”
佳妮生怕他反悔,赶紧跑了。蒋韩勋本人则心不在焉,他反复把刚刚和蒋东维的小学生对话翻看了好几遍,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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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主地笑了。心情之愉快,超出想象。
他又想起上次蒋东维追到九华山,他们终于面对面坐下来谈彼此这桩感情的时候,自己其实也是愉快的心情。即使当时并非打算给予蒋东维肯定答案,之后迎来的也不是什么团圆美满,但光是和蒋东维呆在一起,开诚布公地把话拿出来说,他就感到轻松愉悦了。
单恋和爱而不得,是痛苦的。但和蒋东维呆在一起,总是快乐的。
他这一遭人逢喜事答应了出席发布会,就不得不在行程中做些调整了发布会的时间,跟他约谈和春、阿旭的时间完美重合了。前者显然不可能为他一个人而更改,后者尚且算是他的私事,他只好打电话给和春商量。
和春听了原委,依旧十分爽快,回道:“那没什么问题,我可以跟阿旭上你们发布会看看,反正也没参加过影视发布会,多新鲜!诶,你们这个发布会可以围观吧?”
蒋韩勋当然回答可以,和春立刻表现出更大的兴趣,一来二去,蒋韩勋真的给他和阿旭都安排了嘉宾席。
三天后,就是《清宴》的发布会,这件事主要是由段戎主持的。此人是谢梧的同学,正经电影学院表演系出身,圈内人脉极其广泛,脑子里自有一本花名册,上到投资大佬下到横店群演,无一不揽。
因此,这场发布会包了个高端大气的壳,含着圈内三教九流。发布会当天,风尘仆仆从南方赶来的和春和阿旭,都穿上了西装革履,直接坐在蒋韩勋旁边。
席间,男女主角青春靓丽没得讲,导演也是个气质落拓的人,而担着总制片头衔的蒋韩勋更是早就在热搜上被传得神乎其神,如今真人往那里一坐,就像从欧洲哪个博物馆搬来了一尊斧砍刀削的雕塑。就连来路不明的和春跟阿旭,都给人以美好的视觉享受。
活动快到蒋韩勋发言的环节,佳妮拿着那份“不足三百字”的发言稿过来和他做最后对接。他接过来,大致看了一遍,眉头微微皱。
佳妮看他不是很满意的样子,有点紧张:“怎么样,蒋总,这个行吧?之前给您发过一遍的。”
蒋韩勋面带思虑,不语。他有到信息的印象,但没有看过的记忆。
旁边的和春凑了个脑袋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嘿”了一声,极其不给面子:“行什么行啊,这打造什么,开创什么的,怎么听着那么没诚意,漂亮话当不了饭吃,跟你们蒋总低调实在的作风也不匹配啊!”
佳妮看着和春,十分为难。
她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只知道人一来,就给坐上了近身嘉宾席,想必是对蒋韩勋来说比较重要的人,也不好开口回什么反驳话,只得憋屈地微笑和闭嘴。
蒋韩勋顿了顿,说:“这个是不太适合我,但也来不及了,我一会儿即兴发挥吧。”
佳妮讪讪地“哦”了一声,看看时间,表明差不多了,就默默离开。
“你不想上台啊?”和春的脑袋还没有回去,盯着蒋韩勋问。
蒋韩勋笑笑:“不太喜欢露面。”
这个习惯跟他一直做蒋东维的副手有关,在以往的工作模式中,他是链接上下的人,但绝不是出现在众人目光里侃侃而谈的人,他并不喜欢在人前做焦点。
和春拿过他那份发言稿,挥了挥:“我帮你发言吧。”蒋韩勋有些诧异地看过去,只见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此刻像个贪玩的大男孩儿,眼角眉梢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道,“尝尝鲜。”
蒋韩勋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点头了:“好啊。”
五分钟后,和春两手空空玉树临风地站到了台前镜头下,笑容灿烂:“大家好,我是我们总制片的代言人,首先,我要替我们总制片为大家的到来致以诚挚的感谢……”
没有发言稿的和春,活活把原本“不超过三百字”的量,像模像样地扯出了三分钟,花言巧语地把电影的定位、看点、噱头都推了出来,透露的信息不多不少,正好够勾起人们的注意。
这真是一个天生适合在人前的人,跟蒋东维一样。蒋韩勋默默地想,看着和春的背影,笑了。
这一幕,被台下数家有敏锐捕捉能力的摄影记者拍了下来,当天就夹在众多发布会现场图中飘满整个网络。
早前跟和春通电话的时候,蒋韩勋就觉得彼此是合得来的类型,这场发布会过后,他更加像是拿到了一根什么钥匙,直接解锁了与和春交谈的最佳方式用对蒋东维那套招待他,绰绰有余。
三人直接在酒店大堂热烈讨论起了杭州茶园的合作事宜,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定下了彼此的定位:蒋韩勋出资,阿旭出资源,和春出经营。从下午聊到晚饭时间,连新公司的名称和logo设计思路都拟出来了,可谓成果丰硕。
正事这么谈妥了七八分,蒋韩勋亲自驱车带他们去订好的餐厅。
地方藏在闹市中的静谧处,是某座老王府的一部分。改造颇心思,既在最大程度上保持着老王府原本的韵味,又符合现代高端雅致餐厅的需求。为了满足后者,设计师用了不少水流和亭台做连接,最后整个呈现出了一种南方水乡的形态。
这个地方,是蒋东维在北京接待贵客的专用地,他今天擅用一下。
餐厅的人自然认得他,见他进来,立刻有经理级别的人来招呼接待,寒暄中挂着职业般的谄媚:“自从蒋先生回美国主事,二位就好久不来了,今天接到您这边的电话,我们真是受宠若惊!”
说的是蒋东维。这种高端餐厅自然是会员制,餐厅对自己顾客的了解,总是叫人诧异。不过,“知道”和如何表现“知道”的距离,还是不小的,把握不好就让人有被侵犯隐私的感觉。
蒋韩勋不太喜欢这位经理的表现方式,听了他的话,面无表情:“您看着挺面生,没想到还能惦记着我们这些偶尔来吃饭的。”
经理听了,马上意识到自己刚刚踩了雷。他倒也聪明克制,没再急着表现,只对蒋韩勋的话笑笑,带他们去包间的路上安静了许多。
等到了包间门口,正当招呼他们进去的时候,忽然有个服务生匆匆赶来,连礼貌也没来得及对客人表示,就附在经理耳边说话。经理听了,脸色微微一变,目光瞟向蒋韩勋。
“蒋先生,您看,这真是太巧了。您这前脚进门,我们前堂后脚就接到了老蒋先生,特来通报一声,老蒋先生的包间是’清泉石’。”
这还真是巧,蒋勤茂都多久没出门和人吃饭了,这回居然能在一个餐厅遇上。蒋韩勋点点头,对经理致了个谢,先进了自己的包间。
老爷子毕竟和自己来了同一个地方,不去看看总归说不过去。因此,在这边跟和春、阿旭吃了小半餐,蒋韩勋就起身请中途串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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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家老爷子也快一个月没见着我了,我得过去请个罪,你们先吃,我稍后就回来。”
和春浑不在意地挥挥手:“老爹在,应该去看的,应该去看的。”
蒋韩勋轻车熟路地找到“清泉石”,门口服务生就是刚才匆匆来通报消息的那位,见他来了,忙为他敲门。出乎意料,里面坐着的,除了蒋勤茂和两位他也十分熟悉的商业大佬,还有林怡。
这两年,蒋勤茂出门应酬就很难了,还带着夫人,更是少见。
蒋韩勋看了,总有点不太舒服的预感。他一边和两位客人热络地打了招呼,一边暗里揣测这场饭局是什么缘故。然而,这边的饭局结束得飞快,他过来时,已经是尾声。两位大佬只同他话了几句家常,就离开了。
十分钟后,包厢里只剩下老爷子夫妇和蒋韩勋,气氛一度十分微妙,沉默持续了近两分钟,才由林怡温柔地打破。
“勋啊,这段时间,你怎么都不回家呢?东维不在国内,我们就盼着看看你和小辰呢!”
蒋韩勋听了,抬起头,对林怡笑了笑。比之上一次回家,态度疏离了不少,礼貌地回答:“好,我有时间一定…...”
“客套话就别说了,你不想回来就别回来。”蒋勤茂突然将他打断,一双眼睛望过来,眼神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情感色。
但正是这种看不出感情的样子,最令人忐忑。
蒋韩勋闭了口,默然。
包间中又陷入沉默,这次,林怡也不好打破了。
过了好半晌,蒋勤茂才亲自开口,带着一丝轻叹,似有无奈:“韩勋,我这阵子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坦白说的好,说开了心就宽了。你我父子情分近三十年,还很少进行父子间的对话,现在我想跟你聊聊,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蒋韩勋颔首回:“好。”
第二十一章
老爷子说坦白,就坦白,讲话非常直白:“韩勋啊,你这些年一直对东维寄托着不该有的感情,我是心里有数的。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么久以来,你们之间也没出什么事,这点我很欣慰。本来,你要是能一直这么懂事,我也很放心。但现在看来,情况不是这样了,对吧?”
韩勋微微垂眸,默然不语,算是默认。
正如蒋勤茂所言,他们做了快三十年的父子,因此对于这个“父亲”,他还是颇为了解的。
事实上,蒋东维的性格和老爷子很像,都是那种一旦有了决定,就做好准备,直接去执行,并不顾虑结果的人。
如今,老爷子话说到这个份上,韩勋也就明白了,他是有备而来。想必,他对自己两个儿子多年是什么状态,都一清二楚。也许,比他们当事人自己还清楚在美国那些年,监视是肯定有的。
眼下这个率先摊牌的局势,可谓先发制人。姜还是老的辣,蒋东维的试探,算是彻底赔了。
蒋勤茂和和气气道:“听说你前阵子去浙江考察了一番茶山,是准备做自己的公司吗?”
韩勋点了点头:“有这个打算。”
“资金够吗?”蒋勤茂的口气听起来颇为关切。
蒋韩勋回:“够。”
蒋勤茂道:“那就去做吧,事业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跟我提。你跟韩彬一样,骨子里喜欢自己闯荡世界,这些年让你陪着东维,也是屈才了。男人嘛,自己闯出点东西来,才有真底气。”
韩勋听了,抬头看了看他,暗里有些吃惊。
蒋勤茂几乎不会主动提韩彬,韩勋只知道他们曾经在一个队部里带过,后来蒋勤茂退伍从商,他们就分开了。这些年,偶尔有人提起韩彬,他也没什么接话的兴致。
这是他口中第一次吐出“韩彬”两个字。
“怎么?对我的建议不满意吗?”蒋勤茂迎着他的目光,眼中还是那两潭看不透的深湖。
韩勋摇摇头:“没有,谢谢父亲。”
“对了。你以后,也别叫我父亲了。记恩的话,叫我一声蒋叔叔就行。”蒋勤茂身体往背后的椅子里靠去,人远离了韩勋,道,“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这一番交谈,翻译出来就是“离我儿子远一点”,韩勋明白得很。
打从进了蔚蓝深海,着手准备公司的影视制作板块起,他没少在各色剧本中看到相似桥段,都觉得好笑。结果桥段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才发现,没什么可笑的。就是可悲。
但他并不能像剧本里那样,或歇斯底里质问面前这个人凭什么“拆散”自己的感情,或硬气地从此断绝关系。
别说三十年的养育和栽培之恩,无法说踩翻就踩翻,就是眼下决定的另谋出路和事业,都没办法笃定日后绝对不需要蒋家的帮助和庇护。
他不会大张旗鼓来违逆老爷子,除非,那个人一心要为他们的未来做些什么,否则,他一个人在这里耍脾气,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和蒋家之间,“家人”情分是不会断的;他和蒋东维之间,最坏最坏,也不过就是成为一对疏于往来的兄弟。
和蒋东维不同,他已经逼着自己做了这么久的兄弟,爱不得和压抑,早就成为了常态,并不是那么难忍的事。至于彼此被掰开更远一点,他也并不怎样感到怕。
他怕的,是蒋东维给过他什么,却不能维护到底。
那他会真正掉入地狱,从此万劫不复。
老爷子看他这样灵醒,没再多说什么,动了动久坐的身体,像是准备走了。他便起身相送,两人一站一搀,看起来父慈子孝,画面和谐。
林怡看看韩勋,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话,只是眼神很怜惜。也许因为谢梧,她比起蒋勤茂,对于孩子们取向一个个山路十八弯的事,要宽容得多。但她也就仅限于不反对了,是绝无可能为两个大孩子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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