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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权策被骂得一个激灵,眉目清亮了起来,冲着谢瑶环拱手作揖讨饶,走到




第四百八十章 双龙戏珠(一)
    权策有片刻地失神。

    临淄王李隆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郡王,他是武后还政李唐之后的最终胜利者,开元年间,一手主导大唐盛极一时,天宝年间,又一手造成大唐由盛转衰。

    这些只有权策一人知晓,无人可与共担此时心境。

    平心论,他来到这个时代,所作的事情委实不少,逆转历史也不是一回两回,此事出自他的安排,但当结果摆在面前,一朝主宰,风云人物的性命,真真切切断送在他手中,他也神思不稳,心中发凉,对漫漫前路,产生了些许惶惑。

    武后对自己子嗣的懦弱颇不满意,孙辈之中,有些狼性的,只有李隆基一人,她素来欣赏,包容有加,骤闻死讯,身子明显晃了晃,双手扶着坐榻,急促喘息,胸前急剧起伏,猛地转头看向权策。

    随着她的视线,李旦、上官婉儿,近身的上下人等,都看了过去。

    权策的脸上,有恍惚,有迷惘,似是难以接受,还有隐隐的畏惧,却没有悲戚。

    发自天然,毫无做作修饰痕迹,良久才回过神来,见了众目睽睽,微微一惊。

    武后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悲叹一声,无力摆手道,“摆驾上阳宫,召相关人等来见”

    “呜呜……”李旦这时候才哭出声来,抽噎着道,“儿臣,儿臣遵命……我苦命的三郎呐……”

    武后听得烦躁,深深皱起了眉头,看着他的背影,眸光带上了冷意。

    帝王之心冷酷无常,不管真是意外,还是另有黑手,李隆基之死已成事实,李旦在武后心中的分量,更是下跌不少。

    上阳宫,观风殿。

    武后摆手令随行众臣僚退下,权策跟着便要退出去,却被武后唤住,“权策,留一下”

    权策在殿内站定,武后带着上官婉儿和谢瑶环去了浴汤殿,沐浴更衣,一站就是将近一个时辰,神情有点急躁。

    武后披散着头发,满头青丝,竟没有一点白色,满面淡然,方才的失态和悲戚无影无踪,在御案前坐定,上官婉儿跪坐在后,为她绾发髻,“急成这样,要作甚”

    “臣,想着回府看看云曦……”权策垂首,又补了一句,“也将陛下封赐实封地的好消息,告知于她”

    “呵”武后嗤笑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疑虑,“临淄王薨逝,如此重事,皇族朝局,都免不了一番动荡,你不多多为君分忧,却只想着儿女情长,可是做了亏心事”

    权策面色不动,手脚微有些不自然,“陛下,臣想了些,只是,只是相关之事,都是陛下家事,臣不敢置喙”

    武后眼睛闪了闪,嘴角微翘,略过了这茬不提,“哼,你倒是乖觉,看云曦倒是不用急,且留下,陪朕一起听听,临淄王的伤病到底是怎生状况”

    权策唯唯领命,武后的疑心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解的,说是陪着听听,其实也是受审。

    没过片刻,脚步声纷至沓来,皇嗣李旦、内侍高力士、老御医蒯世金,还有一众御医和李隆基的近身侍从宫女,都到了殿中,足有数十号人。

    “隆基伤病何时落下”武后开口便问到要害处。

    “陛下,正月二十六日,临淄王领着几个千牛卫的侍卫,在双曜城校场跑马,不甚坠落马下,遭马匹践踏,伤及筋骨”高力士年纪虽小,口齿却清楚,三言两语将李隆基受伤前后交代了个清楚,“皇嗣差遣,奴婢去了思恭坊,请老御医蒯世金前来看诊,彼时,新安县公也在”

    坠马时有千牛卫在,千牛卫的中郎将是权竺,请御医的时候,又碰上了权策。

    听了高力士的说辞,李旦满腹狐疑,上官婉儿忧形于色。

    武后却是松了口气,以她对权策的了解,若李隆基之死,真与权策相干,他绝不可能留下那许多把柄。

    “权策,你去蒯御医那里作甚”武后心中有了数,该问的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陛下,臣奉旨勘问突厥案,彼时,杨我支受伤是症结所在,蒯御医是骨鲠圣手,特意前去敦请”权策从容回应。

    武后轻轻颔首,眼看就要划水而过,李旦却又突地杀出,“母皇,儿臣



第四百八十一章 双龙戏珠(二)
    房州,庐陵王府。

    自四月初九,得了临淄王丧信,王府门头挂白,府中上下都着素色衣衫,表明门第已成丧家。

    四月底,三七之日,王府摆了香炉祭坛,庐陵王李显带着妻妾及阖家子女,望北遥祭,为至亲侄儿李隆基送行。

    庐陵王妃韦氏脸颊如春花一朵,白皙丰润,红唇一点,微微翘着,喜气掩饰不住,却丝毫见不到哀戚之意。

    毕竟只是遥祭,仪礼并不太复杂,很快便完成,李显心情郁闷,并不像以往那般亲善和蔼,摆手令子女们退下,独自一人举步向书房走去。

    韦氏并未理会他,自顾自去正堂花厅料理事务。

    “殿下,梁王府中有消息传出,梁王长子,高阳王武崇训,似是对小娘子颇为上心,总寻些机会向小娘子示好”禀报神都动态的,是王同皎,他在庐陵王府历练有年,耳濡目染,心机百变,已非吴下阿蒙。

    “裹儿”韦氏听了这条消息,先是一喜,继而又有些忧心,“裹儿自幼最是娇惯的,嫁入梁王府,深宅大院,又不好插手看顾,似是不太妥当”

    “殿下拳拳爱女之心,感天动地”王同皎顺嘴称颂了一句,又轻声劝说道,“小娘子年岁还小,即便谈及婚假,也至少还有两三年的功夫,有的是时日教养小娘子,再者说了,到了那时候,殿下未必不能插手梁王府”

    韦氏脸上浮现一丝傲然之色,庐陵王迭遭打压,仍能屡次顽强再起,她居功至伟,细细思索了片刻,压低了声音,“宫中来的那人,近几日有没有露出什么痕迹来”

    王同皎略微有些尴尬,借着垂首的功夫掩饰住,“那人行事严整,除了过府来拜访王爷,鲜少有旁的动静,也不见有刻意的痕迹,臣透过旁人递过话,他只是笑,不置可否……不过,您的好意,他倒是收下了,想来应是善意居多”

    宫中的那人,指的就是五郎张易之,来此一个月有余了,不怪王同皎讳莫如深,实在是韦氏行事荤素不忌太甚,张易之经常到庐陵王府拜访李显,谈天论地,一同宴饮,交游甚欢,韦氏看上了他的颜色,借机引诱过好几次,张易之却都没有上钩,韦氏贼心不死,又令王同皎安排,送了不少贴身小衣,女人家私用的物事给他,张易之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倒是收了下来,如常过府拜访李显。

    韦氏闻言,脸色又有点不好看,“还说教养裹儿,这回朝之日,还不知在哪年哪月,龙椅上那人,没旁的本事,磋磨人,倒是一把好手”

    王同皎垂下头,跟在韦氏身边久了,这种大不敬的言语听了不少,龙椅上的那人,已经算是便宜的,阿武,武儿之类的称呼,也是常常出口。

    “这,许是不用殿下操心”王同皎想到了什么,转开了话题,“大郎君与新安县公交好,往来颇密,小娘子常进出义阳公主府,与天水公主玩耍在一处,新安县公与皇族贵人交游,也将小娘子带在身边,言传身教颇多,似是有教导之意”

    “权策他教重润便罢了,怎的想起教裹儿”韦氏提及权策,还有几分别扭,丰润红唇抿了抿,声音中也带上了几许别扭,世事变化弄人,以往恨他恨得不行,交手也有好几遭,现在却又联结紧密,多有仰仗之处。

    王同皎瞧了瞧她的脸色,轻声规劝道,“殿下,以臣看,新安县公颇为重情,亲族之中,均颇多关照,若非不得已,应不会生加害之心,他眼下颇得陛下信重,能动之以情,当是最好”

    韦氏瞥了他一眼,王同皎才貌都是可圈可点,她也不是没动过别样心思,只是此人性情颇为古板,还须调教些时日才能受用,转而想到那权策,久闻风流俊逸,文武双全,皇族第一,只怕比王同皎还要令人心动几分,当下嘟了嘟红唇,“哼,他自是重情义的,李隆基三番五次挑惹他,还不是允了让王晖的儿子给李隆基持灵罢了,罢了,他不拦我路,我还懒得与他计较,对了,你看那武崇敏如何”

    “年少英果,有干略也有善心,颇具才华,处事勇毅,有大将之风”王同皎不吝溢美之词。

    韦氏听了,却只是点头,武崇敏就任房州刺史以来,也到庐陵王府拜望过几回,瞧着利落有度,是个灵醒有出息的模样,口中微微呢喃,“若是将裹儿许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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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双龙戏珠(三)
    为临淄王李隆基之殇,发引安葬之后,武后辍朝半月,以示举哀。

    重新上朝理政的当日,便收到了权策的告假奏疏,他的性子终究是稳妥的,多少找了个理由,说是晨起操练的时候,不慎失手负伤,不良于行,难以履职,告假一旬。

    武后初时还有些惊诧,令谢瑶环作了些了解,返回来的消息,却是新安县公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体格尚好,请了医生来,只是开了些温补方子,当无大碍。

    武后略微思忖,哪里还不明白,权策分明是借故偷懒,留在府中陪伴有了身孕的云曦,冷哼了两声,将奏疏弃置一旁,亲笔书写了一幅字赐下。

    全家上下都在,齐刷刷看着权策打开卷轴,看清上头的字迹,权策登时臊红了脸。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咳咳”权毅清咳一声,背着手走了出去。

    作为父亲,他是唯一有资格借题发挥,训斥权策一顿的,然而他并不想,训斥儿子容易,没得伤了儿媳妇的心,儿媳妇是个有来头的,平日里也是孝顺,面面俱到,又怀着权家的子孙,精细照料还来不及,怎么好伤了她,至于武后那边的交代,他那多智近乎妖的儿子,当自有办法,他不操心。

    权竺仰起头,揉了揉眼睛,假装没有看清,搭着权箩的小肩膀,一起往外头走,央求她在天水公主府给自己腾个地界儿,养的活物儿太多了,义阳公主府的后苑泛滥成灾,遭了母亲的最后通牒,限期搬迁,长安的轮台侯府太远,妹子那边的府邸最大,而且时常空着,正好打主意。

    义阳公主却不像这些男儿一样洒脱,面泛忧色,拉住权策的手,“大郎,可有干碍”

    权策搓了搓鼻子,笑着道,“母亲,无妨的,只是……”

    转头歉意地看了云曦一眼,“不能陪着你了”

    云曦撇撇嘴,板着脸给他上起了课,“夫君,生孩子是女人家的事情,好汉子就该骑烈马,做大事,像天上的雄鹰一般,啸傲长空,不要婆婆妈妈,杨我支是我亲兄长,但他庸碌无能,毫无主见,默棘连只是堂弟,还是个叛徒,但他敢做敢为,比起杨我支,默棘连更让我欣赏”

    权策很是诚恳地点头受教,含笑抚了抚她的脊背,有致歉之意,“夫人说得对,是我想左了,每日早些料理了公务,早些回来陪着你便好,不宜因私废公”

    义阳公主原本还悬着心,担心长子才被武后奚落,又遭云曦不留情面教训,面上挂不住,再因此生了嫌隙,那便不好了,岂料长子竟从善如流,女人家讲的道理,也能听得进去。

    她脸上泛起骄傲的色彩,将权策搂住,抚了抚他的脸颊,柔声道,“我儿在外有大本事,在家中也知冷知热,最是难得,便照你方才说的,能早些回来便早些,云曦虽口中说着大道理,心中指定也是欢喜的,只莫要懈怠了公务便好”

    权策含笑应下,“是,母亲”

    翌日寅时,权策依照品级装扮一新,入太初宫,至洛城殿西侧鸾台衙门履职。

    鸾台,原称门下省,为中枢三省之一,长官为侍中,定员二人,正二品上,武后改门下省名为鸾台后,侍中职位相应改为鸾台侍郎,下设左右散骑常侍各一人,左右谏议大夫各二人,给事中四人,为鸾台侍郎从属官职,鸾台职权三分,对皇帝,主要是规讽过失,侍从顾问,对凤阁,也就是中书省,具有审查、封驳诏令,签署章奏之权,对尚书省,则有稽核政务,具结行状之权。

    武后临朝以来,大权总揽,乾纲独断,政事堂诸位宰相的决策之权屡遭侵夺,其中,又尤以鸾台受到削弱最甚,凤阁政令、诏令,多数都是依照武后心意而定,无从封驳,尚书省部寺行政,也多直接向武后禀奏,无须鸾台稽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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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双龙戏珠(四)
    洛城殿西侧,鸾台衙署。

    权策见到了鸾台的属官,散骑常侍只有左没有右,谏议大夫左右各一,都是定额的一半,倒不是有缺额,没有到官衙的那三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行将致仕,加官到清贵显位,以示荣宠,并不履职,这三人与鸾台两位侍郎一起,都是紫袍大员,鸾台的堂官。

    其后便是给事中,本该有四个人,却超额二人,有六人,给事中游离在鸾台经制之外,主责讽谏朝政,属于言官,与鸾台事务并无牵连,反倒是与御史台更像是一家人。

    除本堂外,鸾台不设置机构司局,中层司官为鸾台舍人、录事等人,无定员,各自分掌职司,是鸾台行使职权的中坚力量,直接操持鸾台的各项事务,眼下计有舍人三人,录事八人,虽同为司官,但舍人是绯袍,录事为绿袍,倒是界限分明。

    再往下,便是执事官吏,约莫有近两百人,流品多在品。

    “见过权侍郎”王方庆引见之后,二十余名属官一同行廷参之礼拜见,颇见气势。

    权策拱手还了半礼,简单训话道,“诸位请起,日后同衙为官,蒙王相信任,将鸾台事务全权交付于我,盼与诸位齐心戮力,振鸾台应有之用,为陛下分忧,为朝廷效力”

    “是,下官等领命”众人依着常规回应,声音却有些杂乱,与他们在朝廷中枢厮混了许多年的身份颇不相符,权策固然不需要长篇大论来标榜身份,他本身已经是朝堂中一块独树一帜的派系领袖,即便打几个饱嗝,也没人敢于怠慢,但一开口就是振鸾台应有之用,令他们始料不及,惊诧之余,颇有些振奋的神色。

    “权侍郎锐意精进,名不虚传,本相乐见其成”

    王方庆露出个勉强的笑意,虽表达了支持之意,但面上还是有几分挂不住的,权策提及重振鸾台,轻轻巧巧,既摆出了亲近姿态,拉近了与众人的距离,又扯起大旗,挑动了士气,但是同时,也隐晦地将他这个以前主事的,放在了火堆上。

    王方庆越想越是不安,已经有几分悔意,他只是将鸾台政务视作杂事庶务,迫不及待交了出去,未曾思虑周全,至不济也该给他套上个笼头,权策这厮太也奸猾,当众将他的安排说了出来,令他没了转圜余地。

    咬了咬腮帮子,看了看议事厅,摆摆手,“诸位且落座,各自述职一番,也便于彼此熟悉”

    鸾台的议事厅与众不同,主位是有的,但却通常不用,因为堂上的坐榻是错落排列的,三五个一处,若上位者真去了上座,很像是遭了孤立。

    权策也察觉了这一点,大概也明白王方庆的意图,毕竟在鸾台经营有年,颇有一些心腹同党,又是一衙主官,自然是众星捧月,想以此给他个下马威,想到此节,权策不由抿嘴失笑,堂堂当朝宰相,居然用上了地头蛇的手段别苗头,也是有趣得紧。

    他看了看,找了个稍微外围一些的坐榻,施施然坐下,并无悲喜。

    王方庆露出些自得之色,撩了撩官袍下摆,很是肃穆地坐下,等着一众属官坐到自己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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