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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他的话落地,无人回应。

    薛崇胤呆呆站着,双唇紧抿。

    眼前是东征松漠归来,母亲撩着衣裙快步奔来相迎,他正在难为情的时候,母亲却将表兄拥在了怀中,那时起,他便对两人之间的异样有所察觉,表兄一再克制,母亲苦苦等待,他都看在眼中,令他心中沉甸甸的。

    他幼年丧父,母亲严厉疏离,常有面首环绕,继父浪荡,也不是个能依靠的,学本事,入朝堂,领兵打仗,都是亦步亦趋,跟在表兄身后,平心论,他对母亲的感情,未必有表兄那么深。

    今日一场误会,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心中有苦恼难堪,却也有解脱和轻松,两相撞击,心头凌乱,矛盾不堪。

    “这曲子,不错”定王武攸暨背着手慢悠悠走了过来,看了看薛崇胤,“崇胤呐,我听闻虞山军也是火器军队,与你那焰火军有所重叠,你且仔细着,多向你大兄请教,切莫让人盖了过去,我得了空,也会提点于他,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薛崇胤张了张嘴,眼前豁然开朗,旋即是一阵赧然,大兄就是大兄,莫非还会让自己唤他父亲不成他自相信,即便母亲与大兄关系有所不同,也断不会做出令他为难之事,既是如此,便一如往常便是,又有什么值得纠结

    见了薛崇胤的面色,武攸暨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头,“你母亲不易,为人子女,只要记得孝敬二字便好”

    薛崇胤仰面看着他,眸中颇多不解。

    目前为止,武攸暨仍旧挂着太平公主丈夫的名分,当初因太平公主在府中蓄养面首,难以忍受而搬离,他们几个小的,口中不说,情感上是倾向于他的,但眼下他的表现,令薛崇胤陷入了困惑。

    “大郎唱得好啊,千头万绪,祸福流转,悲欢交织,人之一世,种种不堪,不过是在找寻一个正确的人”武攸暨一手放在薛崇胤肩上,另一手揽过武崇行,“我的,已经逝去了,你们母亲的,才来到而已”

    薛崇胤若有所思,武崇行




第四百八十九章 双龙戏珠(十)
    郑重和敬晖陷入了凄迷的尴尬之中。

    宫奔之罪也好,当街纵马也罢,总要有宫中制令或百姓举发,他们作为法司,才会开始调查拿捕,实在不会来的这般快捷。

    两人仓促赶来太平公主府,没有商议过,但真实意图却是相同,都是为了帮助各自的恩主,从责难和压力中解脱出来,有个缓冲,也好从容应对。

    然而眼下,却与他们想象的不同,没有至交血亲横眉冷对,众叛亲离,千夫所指的惨烈情形,反倒是抱成一团,和乐融融。

    郑重与敬晖又是惊喜,又是苦涩,既来之,则安之,司法刑狱终归不是儿戏,大张旗鼓出来,绝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郑重与权策毕竟要关系亲密一些,当先上前一步,做了恶人,“侍郎,恕下官无礼,您与随扈当街纵马,致百姓死伤,案件已发,还须委屈侍郎,随下官走上一遭”

    这是郑重的脾性,不管私底下情谊如何深厚,官面上的规矩礼仪,守得极其严苛。

    “唔,令百姓无辜遭难,都是我的罪过,无可推诿”权策面上的笑意收了起来,变得沉肃,转身看着权竺,“二郎,稍后你便去坊市查访,因我纵马之故,遭遇损伤的人家,皆以重金赔偿,花奴和薛用二人,可为你引路”

    “兄长放心,我自会料理”权竺神情也严肃起来,当街纵马这等罪过,在平日里,不过是些许小事,皇族权贵子弟,谁的背上都有一两桩,但遇到此等敏感时节,便难以预料,逆伦之事,牵涉颇广,料来无人会举之于庙堂,少不得会有人小事化大,在纵马宫奔上头大做文章。

    敬晖一直保持沉默,权策急怒之下,连刘幽求都遭了当廷呵斥,他实不愿触霉头。

    不一时,大理寺少卿狄光远疾奔而来,手中捧着武后的令谕。

    “……权策晚辈,以太平有恙,惶急赶去侍疾,病榻之侧,亦不惜彩衣娱亲,此所谓人伦孝道,亲亲之义,虽宫奔冒失,有失体统,朕不加罪……”

    寥寥数语,简单到了极致,意涵却是深远,一片黄绫,将权策脚下危机四伏的雷区,消弭得七七八八。

    众人不约而同望了望身后的太平公主正殿寝居,再看看一派从容的权策,心中各自有数。

    太平公主是武后诸多子女中最宠爱的一个,权策虽曾饱经风霜,也渐渐成了武后倚重的孙辈,这寥寥数语,代表着武后的态度,当谣言确实只是谣言的时候,她聊以一笑,坐视不理,眼下谣言成真,她却容不得有人再说嘴,决不乐见两人声名蒙污。

    “既是陛下有旨,侍郎宫奔之罪不成,而今坊间谣诼悖逆之言甚多,致使民心浮动,危及大周皇统,若不厉行惩治,恐将愈演愈烈,请恕下官失礼告退”敬晖立时便有了决断,要在传言萌芽之际,将其彻底扼杀。

    权策神色不动,看着他轻轻点头。

    敬晖迈开大步快走,远远传来他的命令,“少卿,速调衙门官差,洽请武侯卫派遣兵马,去永丰里搜集线索”

    “寺正,速速张贴榜文,市肆街坊,但有传播秽语,污蔑皇亲之人,皆是谋反重罪,举发出首者,重重有赏”

    ……

    敬晖不由分说,便抡出了两板斧。

    论及消息传播之快,朝廷的官报都未必及得上永丰里勾栏之地,在那里痛下辣手,能收杀鸡儆猴之效,针对的却是士绅阶层,以重金悬赏出首揭发,只须三五人死于口舌,黎民百姓势必战战兢兢,各自相疑,生怕遭人暗算,待风头一过,此事淡化,便再无人提起。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却不得不防,茫茫青史,页页浸血,岂料却也有他的债。

    权策轻叹一声,负手前行。

    郑重延迟了一步,“二郎,我将一队马步捕快交给你,再令辖下诸县县令出面配合,他们都是地头蛇,办起事来,事半功倍”

    权竺匆匆赶往沿路坊市,权立拖出数十辆钱车,逐家逐户查访,有财物损伤者,则照价赔钱,有伤者,则赠予丰厚的汤药钱,有死者,则赠予丧葬之资,核算其赡养、抚养之责,从宽给以补偿,颇碰到些顺杆儿往上爬,不依不饶的混不吝,都由捕快们私下去好言劝告,终归各得其所,再无人闹事兴讼。

    由昼及夜,权竺忙活了大半天,散财破万贯,才将十余里路上,密层层三百余人家,一一安抚下来。

    “二郎君,当回府了”权立腿脚不便,却全程陪同在侧,出声



第四百九十章 双龙戏珠(十一)
    神都苑,庐陵王府西侧。

    时至深夜,四野黢黑,一处偏远跨院,有一灯如豆。

    “此事乃天赐机缘,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亢奋激昂的,是鸾台侍郎、同平章事王方庆,如获至宝,兴奋不已。

    “天天是什么陛下给大理寺的旨意,相爷不知道”反对的声音随即响起,声音尖利,却是个宦官,此间的地主,神都苑宫监杨思勖,他的神色很难看,语带讥讽,“陛下说没有的事情,相爷偏要说有,相爷一身虎胆,是要试一下陛下的刀锋”

    “哼哼,劳动宫监提醒,本相谢过了”王方庆皮笑肉不笑,“我却不是那有勇无谋之辈,敬晖大兴牢狱,冤杀平民士绅,永丰里血流成河,只须稍加点拨,令那些苦主到洛阳府击鼓鸣冤……”

    “咳咳”一旁寂寂无声的中年美男子,清咳一声,王方庆当即便住了口。

    他是韦汛,韦氏一族继韦温之后,在神都朝堂的头面人物,此时他端坐在坐榻上,捧着一杯茶细品,沉毅肃然,自有一股威势在身,与在朝中畏首畏尾,战战兢兢,动不动就痛哭流涕,不要体面的样子,有天壤之别,“相爷,我提醒你一句,洛阳府尹,乃是郑重”

    “韦郎君说的是”王方庆对他很是礼敬,坐直了身子,如对上官,“我的打算,也并不是真要寻个公道,只要此事缠绵反复,一拖再拖,无休无止,那么敬晖试图掩盖权策逆伦丑事的图谋,便无法得逞,反倒能将这个污名与他坐实”

    “王相爷却是好谋算,只是不知当日江南道案发,为何束手无策,龟缩不出”杨思勖又开口了,一如既往尖酸刻薄,“新安县公是殿下亲外甥,太平殿下是殿下亲妹,你如此作为,将殿下置于何地”

    “本相如此安排,正是急殿下之所急,为殿下清理门户”王方庆眉眼阴沉,江南道案发,他见势不妙,生出了二心,与梁王武三思过从甚密,后来权策发动白檀木案,将局势逆转,他才又狼狈掉转头攀附回来,是他的耻辱,“当日追到鸾台通风报信,杨宫监却是对权策关爱得很呐”

    “老奴与新安县公交好不假,即便是殿下当面,我也敢落落大方认下,总好过王相,不要了面皮,去呵武氏逆贼的卵子”杨思勖拍案而起,一句话撕破了面皮,“那梁王武三思如日中天,你去呵卵子便罢了,那武懿宗,明明是冢中枯骨,却也要扑了上去,真真没了廉耻”

    “混账,你个阉宦鼠目寸光”王方庆挨了这通辱骂,也是按捺不住,戟指杨思勖,怒骂回来,“殿下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联络武氏,乃是王妃的指令,你口出污言,莫不是对王妃不满”

    “联络武氏,便联络武氏,你自去勾连武三思,老奴何曾有过二话”杨思勖也是一肚子火气,暴跳如雷,“那武懿宗与新安县公势成水火,又已失势,毫无价值,你与他联络,岂不是白白给殿下树敌”

    “你……冥顽不灵,权策若有心扶助殿下,自应以殿下大局为重,像他这般虎狼,屠刀高举,大杀我等同道不是一回两回,又有何值得期待之处”王方庆气得跳脚,逼到杨思勖面前,口沫横飞。

    “那相爷告诉我,新安县公哪次屠杀,不是那些所谓同道自寻死路,招惹新安县公在先”杨思勖有武艺在身,脚下生根,夷然不惧。

    “你……”王方庆还待再争辩,却见韦汛轻轻抬手,当下闷哼一声,不再多言。

    “联络武氏是必须,交好权策也是必要,都是房州同道,不必争执,伤了和气”韦汛声调柔和,却不容抗拒,眼睛更多盯着杨思勖。

    这人虽是个宦官,却以武艺忠义闻名,在内侍省和十六卫声望极高,又执掌御前的北衙兵马,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是此人颇为迂腐,不晓得权衡妥协,又是个只认庐陵王不认庐陵王妃的,颇为棘手。

    杨思勖也哼了一声,闭目养神。

    “王相,即便坐实了权策污名,我等亦无所得,一旦事态败露,后果不堪设想,恐怕难称划算”韦汛温声道。

    王方庆双目大亮,赶忙凑上前,张口欲言。

    “且慢”杨思勖突地站起身,“韦郎君,王相,老奴另有要事,先走一步”

    韦汛看着他,迟疑了一会儿,点头道,“也好”

    王方庆冷哼一声,“这阉奴,还算有几分眼色”

    武安县公府,李笊夜不能寐,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踱步,忧思重重。

    权策与太平公主之事,沸沸扬扬,在朝堂上不定会衍生出什么样的波澜,虽早有端倪



第四百九十一章 双龙戏珠(十二)
    太初宫,洛城殿,七月朔日大朝。

    外藩使节,皇族诸王公卿,文武散官勋官,老老少少蜂拥而入,每人一套桌案坐榻,令这座恢弘大殿,都显得有几分局促,满满当当。

    常朝之时,权策以鸾台侍郎的二品实职官,坐榻能进入前三排,此刻的大朝会上,他的席位已然后移到了十排开外,不能不说,神都的达官贵人多如狗。

    在他的前头,他看到了不少熟人,久违的西突厥可汗阿史那斛瑟罗,得了怀化郡王的封爵,紫衣蟒袍,却不复以往威猛强干,旬日不见,老态毕露,身躯像刺破的气球,干瘦如同纸片,甚至不能撑起身上的袍服,前襟后摆,都垂落在地上,草原上的苍狼,一代枭雄,圈成了奄奄一息的守户之犬,已不足虑。

    “咳咳,咳咳咳”

    大殿中回响着剧烈的咳嗽声,殿中侍御史郑镜思向丹墀右面的首席望了一眼,终究没有抬起手中的笏板呵斥。

    那是魏王武承嗣,曾经的朝中第一权臣,眼下佝偻着腰,气若游丝,身躯几乎对折,须发花白,手上和面上,都爬满了骇人的老人斑,极是可怖,与他遥遥相对的左面,首席是梁王武三思,青须飘扬,面色红润,神完气足,两人对比,恍如隔代。

    武承嗣以病重之故,请了恩旨,由三子武延秀服侍登朝,武延秀没有坐席,跪坐在武承嗣侧后方的软垫上。

    其实朝野上下都心中有数,武承嗣在朝堂的权势根基已被连根拔起,来与不来,都没有多大区别,影响不到什么,只是白白给人添堵罢了,他真实的目的,应当是试探着带武延秀出来,间接解除他的圈禁刑罚,为他的复出铺路。

    净鞭九响,重重宫门次第洞开,虎豹嘶吼之声震天价响,彩衣銮仪雁翅分列,武后的大驾卤簿徐徐来到殿前。

    武后缓步下了金辂车辇,头戴金冠,冕旒低垂,她的服饰与往常迥异,不是她一度钟爱的金色凤袍,也不是象征富贵的紫色衣裙,而是大红色的吉服盛装,上面以五色丝线绣出山川地理,旭日龙凤,煌煌盛大。

    “臣等拜见陛下”

    武后在御座坐定,群臣如波浪一般,层层匍匐,山呼拜贺。

    大朝议事,并无一定之规,甚至有时只行朝拜礼仪,不问政务,形同辍朝一日,武后践祚以来,一向勤勉,多将朝政之中牵扯广泛,事关重大的政务,在大朝会过问处断,以集思广益,展布恩威,渐成常例。

    今日也不例外,武后坐受朝拜,还以空首礼,红唇轻启,问道,“诸位宰相,后突厥默啜可汗平息叛逆之事,进展如何”

    这却是狄仁杰勾当的职司,他趋步出列,躬身道,“回禀陛下,四月,默啜可汗返回突厥,黑沙城等处部落,纷纷来归,默棘连率军南下攻伐,默啜可汗仓促迎击,未能取胜,大周右玉钤卫中郎将赵与欢部敢死团、万骑将军拓跋司余全军杀出,击退默棘连”

    “五月,后西突厥可汗阿史那献率援兵抵达,与默啜可汗、大周兵马并力,共同抗击默棘连,将他自南漠地带击退”

    “六月中,默啜可汗转守为攻,挥军北上,连战连捷,眼看即将抵达乌德鞬山,赵与欢和拓跋司余以大周兵马水土不服之故,顿兵不前,为默棘连所趁,暾欲谷借风势火攻,默啜可汗惨败,退回南漠”

    “眼下,两部突厥对峙,时有小规模冲突,互有胜负,西突厥可汗阿史那献请旨,他新晋可汗之位,民心军心未附,久离属地,有宵小之辈,串联逆谋,请陛下准许撤回,平灭不臣”

    “唔,后突厥谋逆未平,西突厥乱事又起,不意默棘连一小辈,竟能逞凶至此”武后叹息一声,转头看向众多藩属,神色肃穆,“止戈为武,天下太平,民生安乐之所系也,朕为万邦之主,不乐见人间有刀兵久矣,奈何国有逆贼,家有不肖,晓谕尔等,传告国主酋首,为天下万民计,有鹰视狼顾之徒,尽早剪除,切莫姑息养奸,朕持神器,护世间道统,绝不容有人败坏天理纲纪”

    “臣等叩谢陛下隆恩,陛下英明”大片大片的藩属使节,万国衣冠,风行草偃,俯伏跪拜,心悦诚服。

    武后袍袖一摆,“后突厥平叛,进展甚和朕心,加扶国公、万骑将军拓跋司余大将军号,投右玉钤卫中郎将赵与欢为固始县子,准阿史那献所请,率所部返回西突厥属地”




第四百九十二章 双龙戏珠(十三)
    太初宫,浴汤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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