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随后来的是左武卫大将军赵鎏,“郑将军早来了,本将还以为能拿个头筹”

    “见过大将军,末将也才到不久,前后脚”郑重站起身,抚胸顿脚,行了个标准军礼,嘴上就没有那么规整,他跟赵鎏同为东都军头,抬头不见低头见,很是熟络。

    辰时整,权策准时到岗,团团见礼,参军退下,安排书吏去敦请迟到的洛阳司马弓嗣业。

    因人未到齐,权策三人闲谈,说起东征越王李贞、在长安千牛卫时候的故事,赵鎏对权、郑二人观感极佳,谈兴浓厚,抚今追昔,感慨不已,“这人生真真是祸福无常,本将自遇到权将军,曲折不断,虽遭了些磋磨,官职却是步步高升,也是托了你的福气”

    “不敢不敢,大将军有勇有谋,统御有方,有今日,乃是理所应当”权策摆手不敢当。

    赵鎏露出笑意,豪爽英俊,不负一张老帅哥脸,只是脸上两道疤痕随着表情扭曲,大煞风景,“哈哈哈,哪有什么理所应当,以我的家世能耐,能坐上四品将军的官位,都是烧高香了,如今屁股底下坐着大将军位子,每日总有几次心神恍惚,如坠梦中”

    “大将军说得贴切,遥想当日与我家将军初次相逢,恍如昨日,如今坐镇一方节堂,心里却远不如当初跟着将军演训踏实”郑重毫不避讳他与权策的亲密关系,话里情真意切,他也常做梦,梦中多是他们的一夜兄弟情。

    权策含笑以对,“那你便到千骑来,我如今骑术颇有进境,正可比试比试”

    闲谈间,参军去而复返,迟疑了下,凑到权策身边,弯腰附耳,意图说几句悄悄话,权策摆摆手,“此间并无外人,有话直说无妨”

    “是,将军”参军站得笔直,“属下命人去洛阳府衙通告弓司马,签押房执事回话,弓司马本打算提前半个多时辰前来听令,赶巧浪穹诏长史派人约见,弓司马只好先去了那头”

    权策脸色微变,摆摆手,参军轻手轻脚退下。

    “弓嗣业,却是越发了不得了,区区土王幕僚,竟能大得过天后制令不成”郑重脸黑一片。

    赵鎏神情也很阴沉,“朝廷远在长安,东都地头蛇做久了,忘了上下尊卑,不足为怪”

    权策轻笑,“罢了,既然弓司马另有要事,公务急迫,我等便不再等候,先做些分派,我有些陋见,姑妄言之,若有不当之处,再行商议”

    未等他开口,赵鎏当先揽责,“权将军休要客套,既然弓嗣业不来,洛阳城内的治安,左武卫责无旁贷”

    郑重也拍了胸脯,“太初宫大内,东都千牛负责,站桩子的事情,让那些绣花枕头去做”

    权策大喜,“那便如此定下,洛水、伊水各处水门,洛阳各处城门,以及洛阳城外百里的官道,便由千骑巡弋防护”

    话音落下,三人面面相觑,干系洛阳城防的大事,竟然只须三言两语,彼此肝胆相照,有会于心,做事何其爽哉。

    “哈哈哈”三人洪声大笑,声振屋瓦。

    “大将军,两位将军,下官来迟,有罪有罪”千呼万唤不出来的弓嗣业,还是打了个照面,其人圆脸小眼,身材矮小瘦弱,跟身上的官服不太搭配,有点弱不胜衣的意思,动作却是麻利,一骨碌跪倒在地,请罪之意甚是诚恳。

    赵鎏与郑重冷笑不语,权策弯腰扶起,“弓司马请起,都是朝廷公务,非你错处,你只须恪守本职,巡防缉盗,并无他事”

    弓嗣业原本顺着权策的力道起身,闻听此言,立刻下坠身




第53章 浪穹归化(下二)
    十月初一,太初宫宫门大开,浪穹诏朝拜大礼正式举行。

    武后御则天门,文武群臣及公卿勋贵盛装吉服,行礼叩拜。

    依礼,先问天,“天象如何晴雨如何”

    钦天监监正出列,“星宿在位,风调雨顺”

    再问民,“民生如何风俗如何”

    众宰相出列,“民生安乐,醇厚向善”

    再问群臣,“执政如何”

    天官尚书武承嗣出列,“官箴严明,海晏河清”

    武后颔首嘉许,移驾万象神宫,群臣立于朝堂左侧,传召外藩使节。

    欢快祥和的迎宾乐曲响起,春官侍郎与鸿胪寺少卿引导,一众使节自永泰门入,至万象神宫阶下停住。

    礼乐声骤停,使节俯伏下拜,新罗使臣动作尤为标准,南腔北调,赞拜之声四起,唯独他用的是字正腔圆的大唐切韵,嗓门也大,“新罗使臣,外臣金澈叩见天朝大天后”

    权策总责安全,身在丹陛之上,侍立在御座侧后,居高临下,见数百使臣衣着各异,肤色各异,每一个人代表一个国家,以最虔敬的姿势拜服在帝国脚下,心中波澜起伏,倘若未曾经历百年失落,这才是泱泱华夏原本的样子。

    情绪动荡难抑,口中喃喃出声,“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声音虽小,但此时静谧,上官婉儿明眸善睐,扫了他一眼,阶下起居郎张说抬头瞩目,满眼都是激赏,埋下头笔走不停,似乎将此句记在了起居录上。

    权策心中暗骂,此事公开,一个御前失仪的罪过是跑不掉了。

    “宣”武后轻启红唇,吐出一个字,众使臣撩起袍袖,弯腰躬身,疾趋进殿站班,动作间行云流水,脚下是厚厚的天蓝色地毯,落地无声,一行人竟似飘了进来一般。

    春官尚书武三思出列启奏,“臣启天后,西南剑川,有浪穹诏,心慕王化,伏请内附为藩,有表在此,请天后圣裁”

    武后轻轻颔首,武三思展开表章,开始朗诵,骈四俪六,文采斐然,定然是翰林学士们的手笔,权策无心细听,露出一丝嫌弃之色,武三思声调朗朗,神色肃穆,奈何容貌稍逊,心宽体胖,有损天朝威仪,远不如武承嗣能服人。

    武三思念了约莫两刻钟,武后诏准,“宣其上殿”

    礼乐复又大作,浪穹诏王傍时昔自则天门起步,两侧旌旗猎猎,翎顶辉煌,皇家威仪赫赫,看得他直炫目,努力控制双脚沿着御道地缝走直线,却不能如愿,歪歪斜斜,没走几步,已经大汗淋漓,走到万象神宫阶下,看到没几步了,心神放松,要上阶梯。

    “咄”赞礼官嘬唇呵斥,傍时昔顿时惊醒,热汗之外,冷汗又出了一层,慌忙下跪行礼,“外臣浪穹诏王傍时昔拜见天朝大天后”

    得到允准之后,傍时昔看了赞礼官一眼,见他无异议,才敢迈步上阶,经历一路漫长,入殿的礼仪却是又忘了,脚步纷乱,看到御座前的丹陛,眼前一亮,似乎遇到这个东西,就要过去下跪,兴冲冲快步往前。

    好在他机警,边走边往丹陛上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吓得魂飞魄散,函关古道接驾的少年将军,此刻正怒目圆睁瞪着他,丹陛后方的护卫,已然手握刀柄,似乎再迈一步,便有断头之厄。

    “哐当”傍时昔左脚绊右脚,利落地趴伏在地,倒是一个精彩的五体投地大礼。

    大唐文武投来怜悯的目光,其他使节却是幸灾乐祸得紧,新罗使臣金澈,脸都快笑烂了,这副模样,还敢与我新罗争夺帝国宠爱,真真不自量力。

    别人轻松,武三思不敢,连连招呼礼官,协助傍时昔完成礼仪,看傍时昔拙劣模样,心生后悔,调教礼仪本是鸿胪寺的工作,但鸿胪寺卿李三省被他踢到琼州去了,无人掌总,只好由春官衙门暂代。

    傍时昔与武后君臣对答,问了几句国计民生,回答得磕磕巴巴,武后不以为忤,“浪穹诏虽为朕藩属,然风俗不同,为百姓计,仍由卿为浪穹刺史,代朕抚民,然祭祀、兵戎,乃国之大事,休得专擅”

    傍时昔领命退下,到耳房更衣,片刻后,傍时昔身着大唐亲王服色,献上国书、贡品礼单,另行君臣常礼,定下君臣名分,大唐文武群臣及各外藩使节,与傍时昔见礼。

    礼制完成,武后令春官、地官衙门拟定回赐物品,许傍时昔五日后归国。

    是日



第54章 浪穹归化(下三)
    上林坊,义阳公主府,权策陪着母亲清点宫中赐物,这次赏赐说得笼统,金银若干,钱帛若干,珍宝若干,还都装在箱子匣子里,密不示人。

    朝贡大礼,大唐天朝威加海内,权策功劳不小,武后下制赏赐,令春官尚书武三思送货上门,权策对此啼笑皆非,这已经是第二遭了,每每武三思公务有差池,都是他的高光时刻,上次替他牵马回东都,今日又来送赏赐,武三思言笑晏晏如故,权策却尴尬不已,总有用别人鲜血染红顶子的愧疚感。

    义阳公主对黄白之物颇有耐心,金锭元宝,一一拿起把玩,清洁干净,再清点记账入库,忙碌得喜滋滋,权策浅笑看着,心中熨帖,接下来是堆积如山的钱帛,权策赶忙搀扶住她,“母亲,钱帛笨重,还是让账房处置吧,莫要累着身子”

    “也好,我再看看这些珍宝”义阳公主乐呵呵移步,仆役打开珍宝箱,珠光宝气映入眼帘,珍珠翠玉,金银首饰,不仅材质金贵,设计也都有独到之处,取意吉祥。

    义阳公主惊喜了一瞬,神色大变,颤抖着手取出一个簪子,泪水横流。

    权策低头看了看清单,叫金累丝镶宝石翠玉镂空香瓜簪,微微矮下身子,让她看到自己,“母亲,这件东西,可是旧物”

    义阳公主咬着唇强忍悲声,压抑哭泣,“我儿,此物乃你外祖母所有,这宝石,乃是石榴石,我记得,那时她才产下高安,连有两个女儿,求子心切,出了产房,便开始佩戴这个簪子,一直到你舅父素节落地”

    权策懵住,武后赐下外祖母遗物,这是何意

    他一愣住,义阳公主有些慌神,“我儿,可是有什么干碍不成若是不成,我们不要便是”

    “这倒不必”权策思量着,这应当是个积极的姿态,他背负的出身原罪,松动了,“母亲,这些首饰若果真是外祖母所有,怕是要入宫谢恩才好”

    义阳公主脸色微变,“定要我亲去吗”

    权策赶紧抚慰,“孩儿代去也使得……母亲再看看,这里面十多口箱子,是否都是外祖母留下的”

    义阳公主大为轻松,转而去翻检珍宝,拿出一件,就思索半晌,与记忆印证,脸上哀戚思念之色愈发浓重,这些东西,竟真的都是萧淑妃生前的私房,权策转开她的注意力,“母亲,说起来,外祖母的遗物,姨母和舅父也当有份儿,该如何处置”

    义阳公主回过身,双手捧住他的脸,笑中带泪,“为娘虽见识短浅,也知为官不易,我儿屡屡能得赏赐,必是历尽艰险,功在国家,你外祖母泉下有知,也当为我儿高兴……我这便去给你姨母、舅父写书信,且看他们想法”

    义阳公主没有让权策送她,让他打理好这里的珍宝,妥善入库保管。

    权策怔怔望着义阳公主的背影,仰头望天,口中喃喃自语,“外祖母,会为我高兴么”

    没有答案。

    收拾赐物到了尾声,门房前来通传,“大郎,浪穹诏王长史登门求见”

    “请他到未名院正堂稍坐,我随后就来”权策收拾情怀,先去了正堂,外藩使节这种客人,无论如何,都要通报一下父亲权毅。

    听闻浪穹诏王长史拜访权策,权毅有一刹那失神,旋即摆手,“既是你的客人,好生招待便是,莫失天朝国体”

    权策停顿了下,见权毅没有跟他说什么的意思,微有些失望,起身告退。

    浪穹诏王长史的诚意,权策在未名小院儿门口,就感觉到了,院子里地上铺了一大片,有的用箩筐装着,有的用口袋装着,各种名贵山珍药材,茶叶,蜡染布料,他还看到了酸角,最值钱的东西,是玉石,质地青翠,似有水波流动,一看就不是凡品,只可惜打磨粗糙,堆在一起装了好几筐。

    “外官叩谢权将军”长史见面就下拜,不让权策避开,“权将军为浪穹诏挽回颜面,我王交代,定要重礼拜谢”

    “贵官客气了,请起来叙话”权策生受了一礼,单刀



第55章 浪穹归化(下四)
    午夜,尚善坊,洛水临河阆苑,有一角门与四方馆相通,阆苑本为开放之所,但此角门有府兵看守,看守的对象,当然是四方馆中的外藩使团,此刻,看守之人获邀欣赏浪穹诏歌姬的歌喉舞姿,此时洞开无人。

    两条黑影从角门闪过,溜进阆苑靠墙一侧的密林中,两人对视一眼,分头行事,没跑出多远,听到角门处传来人声,显然他们的同伴没能留住守卫多久。

    慌乱之中,两人用尽全力,将背上包袱向反方向扔出,快速奔回四方馆。

    不多时,有个黑影蹑手蹑脚自阆苑东面而来,在漆黑里四处逡巡,此人明显不够专业,虽然穿着黑衣,却不知隐蔽自身行迹,大咧咧弯着腰四处查探,顾头不顾腚,一直没能找到,许是心中急切之下,竟然从怀中掏出火镰,点燃了一小节珍贵的蜡烛。

    烛光微微,映出他的脸颊,竟是权立,脸上汗水流淌,却是急得不得了,因背主事件被大郎放逐,几经波折才得以回归,面上他为大郎打理产业,大权在握,实质上自家事自家知,大郎的隐秘事,他从未得机会参与,这可是头一遭,万万不能出差错。

    有烛光帮忙,权立的视野开阔了许多,从这头走到那头,搜寻完了,再往前挪几步,从那头找回这头,权立弯着腰,干得非常认真。

    “找到啦”一个黑乎乎的大包裹,带着些呛人的酸腥味,卧在一株降香黄檀树下,权立如获至宝地抱在怀里,第一时间吹灭蜡烛,倒不是他突然懂得警惕了,而是这东西金贵得很,在长安西市,胡商专营,他们也是辗转从吐蕃商贩手中买到的。

    权立站起身,猛地一侧身,躲在树后,对面有人来,对方比他更嚣张,擎着个气死风灯大摇大摆,轻松觅得另一个包裹,片刻不停留,转身离去。

    “这人,竟是……他为何来此”权立身上泛起凉意,心中困惑不已,对面来人他认识,还打过交道。

    他回到旗下一间客栈,洗沐一番,换了衣服,心中纠结万分,他家是权家赐姓世仆,从天水一路跟着到长安,根就在权家,忠于权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但,在权家的主人里,挑一个来忠心,让他迷茫了。

    一夜未眠,东方既白,桌案上的包袱清晰起来,他伸手攥住,下定了决心。

    太初宫,飞香殿,权策跪谢天后恩典,三跪九叩,咚咚有声。

    武后伏案批阅奏章,面无表情受了大礼,良久,才掷笔起身,负手凭栏,“世人皆以为,朕冷血无情,高宗皇帝入朕梦中,怨我恨我,你外祖母咬牙切齿,至于极矣,然,偏有人屡屡发难,欲行亲痛仇快之事,朕何有选择”

    权策垂首闭口不语。

    武后快步走来,硬扳起他的下巴,“若是你,当如何”

    “天后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非臣所能揣度”权策自然不敢得意忘形,字斟句酌,“天生天后,自有定数,惟愿天后善加珍重,勿以琐杂事为念,劳心伤神,损及万民福祉”

    “莫要学三思,惯会口甜舌滑”武后露出一丝笑意,松开手,拇指指肚抚了抚他的脸颊,拂袖转身,“高安之子如何”

    这是要加恩,权策却高兴不起来,“表兄为人醇厚,古道热肠,颇有勇力,然,意志不坚”
1...1314151617...37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