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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咦呀……”驴脸头领剧痛惨嚎,定睛看去,才发现,敌人袭击,并不是用的羽箭,而是一把把明晃晃的斧头。

    “啊呀……”惨叫声连续不断响起,斧头似乎无穷无尽,在空中划着致命的冷光,将马匹一一击毙,马上的骑士要么比马匹更先中招,侥幸躲过的,也在坠马之后,或死或伤。

    不只是马匹在斧头锋利的刀刃之下身首异处,连马车也在遭到几轮重击之后,木屑横飞,顶棚都已然削平。

    变生肘腋,来势凶猛突然,马车中的黥面汉子等人,已然呆滞,眼睁睁望着四面飞来的利斧,将马车的挡板击碎成块,车辕吱呀断裂。

    “快逃”驴脸头领爆喝一声,当先爬起身,弓着腰,返身向后方奔逃,左右两方都有敌人掩藏,前方必有陷阱,只有向后是安全的。

    这一番起身动弹,又是做了活靶子,斧头交织成幕,惨叫声连连响起,跟在驴脸头领身后的,已然不多。

    才逃出了恐怖的斧头雨,驴脸头领猛地顿住脚步。

    前方,有数百人森严列阵,为首一人,一身鲜亮将官盔甲,骑在马上,张弓搭箭。

    “嗖”羽箭擦着驴脸头领的耳朵疾飞而过,让他一阵阵耳鸣。

    “唔……”一声惨哼传来,驴脸头领猛地回身,一看之下,全身的力气都泄了个精光。

    王该的喉咙上,插着一根颤巍巍的羽箭。

    他死了。

    官道两侧和后方,同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黑压压一片,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人数竟多达千人,都穿着官兵服饰,但却赤着脚,身形矮小,面貌也不似中原人。

    “你们是谁让我做个明白鬼”驴脸头领断臂上血流越来越快,周身一阵阵发冷发紧,脸颊也苍白起来,用尽力气问出这句话。

    那为首将官,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勒转马匹,背对着他们,举起一根手指,利落下令,“领军卫,交趾狼兵营,一队,卸甲,步战,不留活口”

    “哗啦啦”包围圈最里头的一圈人,滚鞍下马,解下铠甲,齐刷刷抡起了雪亮的宣花板斧。

    一炷香之后,一切归于沉寂。

    官道旁,密林枝叶簌簌作响,夜枭的鸣叫愈发密集。

    为首的将官深吸了口气,亲自下马一一检查,将驴脸头领和黥面汉子的尸首,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又将王该放在他们两人之间,甚至用披风擦了擦王该脸上沾染的鲜血,确认他们三人能够明显识别。

    “整队,撤”那将官摆手下令,披风猎猎,向西而行。

    急行军大半个时辰,来到西都长安界碑前,有一队官差和百余兵马在等候,他们押解着长长的囚犯队伍,还有几辆马车,上头装着匪徒首级。

    “李大将军,下官长安尉王之咸,恭贺大将军,直捣贼巢,将长安匪患一鼓荡平,下官愿具折上奏,为大将军请功”出来个绯袍官员,年岁约莫二十有余,满面春风,连声道喜。

    率军归来的,正是右领军卫大将军李笊,他胡乱摆了摆手,喝令兵马归队,“都是长安地方给的讯息准确,杀鸡用了牛刀,此乃地方治安功绩,领军卫只是协助,功劳便不领了”

    王之咸还要劝说,李笊抬手制止,“莫要再饶舌,我领军迂回包抄,劳师动众,却未派上用场,算得功过相抵,贵官莫要臊我面皮,堂堂领军卫,哪里只有这点出息”

    “如此,下官厚颜,便依大将军”王之咸不再多言。

    李笊点点头,策马而走,身后兵马蜿蜒如龙,除了马蹄声,别无其他。

    王之咸身旁,有个佐吏嘟囔了句,“李大将军迂回,怎的迂回到境外去了”

    王之咸笑了笑,率众押解剿匪战利品返回长安,方才有领军卫的人协助,现下只剩下官差,人手吃紧,队伍拉得老长,王之咸做了分派,令众人各自分段监管,有个佐吏骑术不精,来回巡查之时,不慎中途坠马,不治身亡。

    神都,安喜门城楼。

    枯坐整夜的李璟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东方破晓的橘黄光晖,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来,那便不会有人来了。

    转过身,他又看向西方,那里是渑池的方向,“父王,以一己之名,调动南衙两卫,牵动东西两都,真真好大气魄”

    “皇族第一人,此言不虚啊”

    “哈哈哈”

    李璟展开双臂,在晨晖中放声大笑。

    。




第六百零七章 南衙南衙(二十九)
    万岁通天元年,昌右相权策,他跻身政事堂之后,反常的安静了下来,颇有些萧规曹随的味道,但他个人,还有他羽翼下的势力,在神都风起云涌之中,安然无恙,足可见功力。

    除了他之外,还有左武侯卫大将军李璟、东都千牛卫中郎将王晖、焰火军将军薛崇胤、左羽林卫将军权竺,都是英气勃勃、挺拔俊秀的后生晚辈。

    权策翻身下了玉逍遥,宫门前的羽林将士齐齐顿步捶胸,门楼上,奏响庄严肃穆的雅乐,夹杂筚篥之声,显得格外恢弘,这是宰相独有的迎宾礼节。

    马车帷幕揭开,四位公主和两位驸马都是长辈,先下车,李璟之妻刘氏、李笳和云曦妯娌三人,照看着年岁稍小的权箩、薛崇简和薛嫘,抱着王晓和权衡,一一下了车驾。

    宫门前的朝官如同刀削一般,分往御道两侧,躬身下拜。

    “咯咯咯,大郎可威风呢”太平公主以袖掩口,娇笑着打趣,眼中溢满骄傲。

    作为武后的掌珠,她享受的尊荣不少,但都在后宫之中,或在府邸之内,颇多逾礼之处,名不正言不顺,朝堂公器当前,她也难能自在,像这般正大堂皇,宫门奏乐、百官俯首避道的待遇,她是没有体验过的。

    权策笑了笑,伸手将她挽着的披帛理了理,拍了拍她的香肩,挑挑眉毛,露出些得意模样。

    太平公主愣了愣神,旋即霞飞双颊,伸手将他赶开,以往她心里有些抱怨,权策不曾在公开场合与她亲密,而今事到临头,却是她受不住。

    女子心思,休说男人,便是她自己,也是难以弄清楚的。

    “下官杨再思,见过相爷,见过诸位贵人”

    一声浑厚的唱喏响起,御道上有一人侧身施礼。

    宰相面前,仍能站稳御道上,不会有下官。

    杨再思是新晋不久的宰相,排班在权策之后,一向对权策执下属礼,对其余年资更老的宰相,包括政事堂首席武三思在内,却是趾高气扬得紧。

    无他,此老出身弘农杨氏,曾任天官侍郎,在神都政坛巨震当中,迅速站队,趋附二张兄弟,许是咂摸出什么味道,或是得了谁的提点,对权策另眼相待。

    世人皆媚上欺下,独杨再思反其道而行之,也是一场异数。

    “大兄”又是一声清脆的呼唤。

    永泰郡主李仙蕙,抱着个厚厚的襁褓,款款行来,身后跟着笑容满面的南阳王武延基。

    “遥遥,永泰姐姐,我要抱遥遥”权箩登时不安稳了,才十岁多点儿的小姑娘,并不是喜爱小儿的年纪,权衡和王晓二人,权箩能陪着玩耍,但却没有多少耐心,唯独对武延基家的小娘子爱不释手。

    “咯咯”李仙蕙瞧着她急不可待扑上来的小模样,连声娇笑,冲着义阳公主等人蹲身行了礼,才小心地将女儿放到权箩手上。

    权箩抱着遥遥,小心翼翼,脚步也放得极慢,权策便也放慢速度,陪着她。

    李仙蕙见状,扭头冲权策笑了笑,快走几步,挽着高安公主的胳膊,说起了体己话。

    “你们瞧瞧”千金公主不经意回眸,瞧见了暖心一幕。

    权箩在前头,怀中抱着遥遥,薛嫘在旁边逗弄。

    小一辈的男儿,连同最小的薛崇简在内,加上武延基,足有七人,长幼有序,身量高低错落,都是双手负后,围成个半圆形,随着她们的节奏悠然漫步。

    此时,没有宰相,没有大将军,也没有公侯王爵,只有浓浓的骨肉亲情。

    “咱家的小娘子,都是有福气的”义阳公主周身热流涌动,以锦帕掩住口鼻,眼中泪光盈盈。

    “唔,这两个小的,大一些,也该有这份气度担当”权毅看着伸胳膊伸腿的王晓和权衡,笑眯了眼睛。

    。



第六百零八章 南衙南衙(三十)
    不长的一段路,权策这一大家子,走了许久。

    到得通天宫前,宗晋卿和武延安迎上前来,躬身施礼,口称拜见。

    这两人,都有些畏缩,头都不敢抬起。

    却也无法勉强,这是武后用人的冷酷之处。

    宗楚客死,宗晋卿得以出仕,武延秀死,武延安得以出仕,官位竟然雷同,一左一右,都在通天宫,很难不令人联想。

    他们两人身上带着家族的原罪,风光不起来,看着彼此,像是照着镜子,愈发难以自容。

    “大兄,大嫂”国礼之后才是家礼,武延安轻唤两声,微微抬了抬头。

    武延基拍拍他的肩头,与权策交道多了,他也颇为自责,同是做兄长的,权策能管教提携弟弟们,如今成列成行,各自出息,虽不同姓,胜似骨肉,他却是只顾着自己,先是分府,再是别居,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

    “好生当差,莫要胡思乱想,晚间下值,记得去父亲院中请安”武延基并不善于说软和话,生硬地吩咐了一句。

    “是”武延安微微错愕,很快应下,一时间表情有些纷乱。

    通天宫规制浩大,远不是九洲池的瑶光殿所能相比,这等大宴,所有赴宴人等都可在殿内列座,权策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大多数席位已经坐满,但却少有人谈笑喧嚷,死气沉沉。

    “相爷,各位贵人,这边请”光禄寺卿桓彦范迎上前来,小心引路。

    他立身不谨,被东宫拿到了下属儿媳的罪名,送入了监牢,谋害太孙案发,东宫战略收缩,将他放了出来,权策却有意借此整肃,将他在本衙降级留用,连降三级,以示惩戒。

    他也算得一号人物,出狱便去那下属家中负荆请罪,在本衙降职,算是很严厉的惩罚,原本的下属,都变成了上官,桓彦范却能忍了下来,规行矩步,唾面自干,勤勤恳恳,颇展露了些干才,更难得的是,他从未通过旧主李璟和故交张柬之向权策求情。

    前不久,顺顺当当官复原职。

    席位安排有一定之规,却也不是没有转圜之处,以权策如今的身份,加上太平公主的亲贵,只要不僭越了李显的太子位,放在何处,都是能够说通的。

    顺着桓彦范的指引,权策一行人来到了他们的席位,很是宽阔,独占两根巨柱之间的连片坐榻,都是他们的,位在皇太子李显梁王武三思相王李旦之下,定王武攸暨之上,排序为第四。

    “此处是太平殿下府上坐席,我家席位何在”高安公主心性烂漫,心直口快,翘首四下里张望。

    “殿下误会了,此处是义阳太平千金高安四位公主府上的坐席,臣等奉旨安排,陛下首肯了的”桓彦范刻意多说了几句,安他们的心思。

    “高安且快些入座,此地宽敞,正可给两个皮猴儿扑腾”千金公主却是晓得今时不同往日,拉扯着高安公主到坐榻上。

    众人也随之入座。

    李笳和云曦将王晓和权衡放了下来,王晓快满两岁,权衡也有九个月大,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拱着身子在软塌上爬行翻滚,时不时响亮脆笑,惹得大人们面上也是笑意盎然。

    与通天宫中愁云惨淡的其他人等,对比卓然。

    未几,相王李旦和梁王武三思先后来到,权策站起身,礼节性前去问候寒暄。

    “右相,张侍郎秉公执法,本王并无疑义,王孝杰有罪无罪,依律判定便是,这拖延日久,恐不利于朝廷声誉”武三思趁这个机会,表达了他的意见。

    这个姿态不可谓不低,等同于将王孝杰抛弃了,之所以着急定论,还是放不下右武侯卫大将军的肥缺,现在右武侯卫可是由李璟兼管的,再拖延下去,怕是人缺两失。

    “殿下却是找错了人,依照陛下旨意,本相只负责监管案件最终结论,无权干预张侍郎办案过程”权策一推二五六,根本不接招。

    武三思面色阴沉,缓缓点了点头。

    “大郎,你那太子舅父眼下遭厄,局面摇摇欲坠,你做晚辈的,若时机得宜,可要多多援手”相王李旦言辞恳切,一脸的兄弟情深,“至于我这里,你却不必担忧,至不济,还能做个闲散亲王,只瞧着大郎与张侍郎共同统领朝政便是”

    一番话半真半假,尽是挑拨算计,权策自也不会让他痛快,“殿下安心,太子殿下乃陛下所立,自有满天神佛庇佑,必能遇难呈祥,否极泰来”

    李旦连连点头,看着有几分欢喜,眼底却阴霾密布。

    通天宫外,传来鼓角声,皇太子李显携阖家眷属抵达,只少了安乐郡主李裹儿。

    他依礼前往仙居殿,迎候武后,一同摆驾通天宫。

    却为武后所拒,只得先行来此等候。

    李显与韦氏在坐席上坐定,众人齐齐施礼。

    “都请起身,今日佳节,不拘俗礼”李显摆手叫起,即便回音壁就在不远处,他的声音,仍显中气不足。

    “永泰,且带着小娘子近前来,本宫可是想念外孙女得紧”韦氏招招手,让李仙蕙抱着遥遥到她跟前去。

    李仙蕙微微惊愕,迟疑了片刻,看了看武延基,又看了看权策,自权箩手中接过遥遥,缓步登上丹墀,跪坐在韦氏身旁。

    她记得清楚,遥遥洗三之后,她曾携女入宫,拜见母亲和祖母,并未得到一丝一毫的关爱,眼下又做出慈爱外祖母的模样,令她颇感不适。

    “乳名唤作遥遥唔,好名字,与她姨母天水公主的迟迟异曲同工”韦氏将遥遥抱在怀中,百般怜爱,不经意地问道,“可是权策取的”

    李仙蕙察觉到不对,抿了抿嘴,摇摇头,不肯多言。

    “永泰啊,东宫火山口,不易维持,裹儿也受了委屈,母亲毕竟女流,难以为继,你虽出嫁,仍须出些力”韦氏话锋一转,径直分派,“且替我带句话给权策,就说裹儿卧病,病情凶险,总在昏睡中呼唤大兄,请他务必入东宫一行”

    “母亲,裹儿既是病痛难愈,女儿当先去探望才对”李仙蕙低眉垂目,却没有轻易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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