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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权策这才明白太平公主的怒气何来,拉着她的手,缓步向书房行去,“说起那太子妃,我有了个想法,我们商议一下”

    太平公主撅着红唇,仍旧做不开心模样,脚下却是乖巧,顺从地跟着权策去了书房。

    “柳镇接触的人,覆盖了河东道方方面面,我预测,下一步,他会与河东道各州联络,定不能让他成功串联起来,要在此之前,揭了这个盖子,以免夜长梦多”权策大喇喇坐了主位,若有所思。

    太平公主张罗了茶水和点心,跪坐在侧面,疑惑道,“你不是说了,不查明李旦的意图,不好妄动么”

    “正是如此”权策双目灼灼,“李旦敢在河东道放手图谋,根源便是那是无主之地,蒲州刺史没有根底,弱势已极,各州一盘散沙,自行其是,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剑南道或江南道,李旦怕是早就遭了反噬”

    太平公主沉思片刻,仍旧不得其解,她知晓剑南道是在益州刺史鲜于士简掌控中,江南道也大半受到苏州刺史卢炯节制,这两道都是权策囊中之物,但这又与李旦的动作,有何关联

    伸手推搡了权策一把,“然后呢,你要如何盖子如何揭开”

    权策拉着她的手,“你忘了太子妃殿下了么襄州刺史韦玄挺,是太子妃的从叔父,经营山南道已久,我有意替太子妃考验一下山南道的忠诚……无论结果如何,太子妃都当回报于我,替我揭开李旦的盖子”

    “如此一来,东宫便会与相王府对上,我们坐收渔利”太平公主眨巴着眼睛,有些兴奋起来。

    权策笑了笑,“不止如此,李旦受惊,在河东道的动作便会加快,他的意图便会浮出水面,弄清真相之后,便可寻机出手,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我只盼他的动作快着些,在有限的时间内,将河东道尽可能多的卷入此事之中,届时,我便有机会将整个河东道连根拔起”

    “哼,你个坏心小贼,最是凶狠贪心”太平公主美目之中异彩涟涟,声调柔得不成个样子,本是斥责之词,硬是让她说出了靡靡之音的味道,“且提防着,东宫和相王府捉对,还有二张兄弟和武三思那边,若是谁家临时起意入场,还要有所预备才好”

    “哈哈哈”权策朗声大笑,伸手捏着太平公主圆润丰腴的脸颊,嫩嫩的,如同一团滑腻的豆腐,手感极佳,意味深长地道,“放心好了,他们呐,只会比我们更忙碌”

    昨夜上官婉儿告诉他,奉宸府开始血腥倾轧,他便知道,权忠在定州给武三思闯下的祸事,似乎也到了该发作的时节。

    权策一番谋划,转移了太平公主的注意力,韦氏寻他,所为何来,他自始至终没有交代,韦氏要与他合作,生个姓李的东宫之子,这等事,实在也无法启齿。

    洛阳府,监狱。

    “谢过典狱了,改日崔某设宴招待诸位兄弟,还望典狱莫要推辞”崔液说话的同时,塞了个沉重的钱囊过去,尽管这典狱是他兄长崔澄的属下,但该有的心意,还是不能免的。

    “崔郎君美意,小的不敢辞”那典狱也是知情识趣,一张脸笑成菊花,将钱囊收入袖中,没口子答应。

    崔液应酬完毕,将狱中走出的一个枯槁青年带上马车,转道去了南市悦来客栈。

    包间内,有三人在等候,一个青年穿着锦绣,头戴金冠,身份不凡,悠闲地品茗,另一人则在旁献殷勤,穿着绿袍,当是下属之流,还有个中年人,穿着玄色衣衫,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父亲”那青年进门来,嗷的一声,抱着那玄色衣衫的中年人大腿,痛哭出声。

    中年人俯身按着儿子的肩膀,也是涕泗横流。

    “刘执事,父子团圆,是喜事,莫要伤感,快快入座”锦袍青年出声招呼。

    “长史见笑,下官教子无方,劳动诸位,先干为敬”那刘执事拉着儿子坐下,连饮三杯酒。

    “老刘莫要多喝,你那酒量,也就半斤的量,喝多了,别耽搁了长史的正事”旁边穿着绿袍的,是相王府参军,早就归顺了相王府长史武崇敏。

    刘执事愣住,自知逃不过去,苦笑一声,“蒙长史大恩,下官没齿不忘,长史有吩咐,请尽管直言”

    武崇敏和崔液对视一眼,露出个笑意,为了今日,他们谋划了许久,刘执事的儿子,便是他们扔进洛阳府狱的,怪只怪刘执事是相王府得用之人。

    “刘执事言重了”武崇敏拿起酒壶,亲自为他倒上,“听闻刘执事不日将远行,大年下的,也是不易”。

    “应当的,只是陇右道风沙大,要预备防范,有些烦心”刘执事也答对的颇有技巧。

    “唔,陇右道的确不是善地,我或可助你一臂之力”武崇敏含笑点头。




第六百九十章 天下熙熙 十七
    神都,长夏门。

    今年朝贺正旦,各方藩属国使节,已然来得齐齐整整,大多都是酋首国君亲至。

    西南、正南的小国小部不说,便是大藩,也来的格外隆重,新罗国王金理恭亲至,铁勒九部的酋长一齐来到,突厥部落中,无论是脑后长了反骨的默棘连,还是自命铁骨铮铮的默啜,都底下头颅,亲自来神都朝贺,游离在突厥边缘的突骑施部、执失部,头领已经老态龙钟,仍是驱驰千里赶来。

    因来者都是一方豪雄,即便国小,也当得敬重,义兴郡王李重俊每日里在神都长夏门、安喜门两处来回,忙得不可开交。

    眼下,吐蕃使节和倭国使节也将来到,这两家接待完毕,迎迓外藩的差事,便可告一段落。

    “邓寺卿,倭国使节远跨山海,受节气天候影响,来得迟缓也就罢了,吐蕃使节近在剑南道之侧,下了高原,比六诏等藩要近便些,何故来迟”李重俊摇了摇脖颈,很是酸痛,对即将到来的吐蕃使节颇有微词。

    “回禀义兴王,吐蕃使节上路时辰甚早,但因国内争拗,两次更换使节人选,中道将人撤回,重又在逻些城出发,因此延迟”邓怀玉微微欠身,公事公办,姿态不远不近。

    眼前的郡王,是极有可能成为太孙,或者太子的,但他并没有巴结之意,数年以来,他早已看清,武后当朝,朝局大势,与爵位、地位全无关联,谁能上位,都在未定之天,能踩准踩稳节奏,才是王道,恰好,他的恩主权右相,在这方面从无失手。

    再者说了,即便是李重俊本人,仍要唤权策一声师傅或者大兄,多仰仗他提携,才能稳住脚跟,只须跟紧了权右相,便天然占据先手,又何必舍近求远折腾

    “撤换两次吐蕃可是有甚大事来使何人”李重俊脱口询问,鸿胪寺预先的参考卷宗,只简介了吐蕃基本情形,并未提及其他。

    邓怀玉傲然一笑,淡淡道,“吐蕃国主赤都松与大相论钦陵不和,选派使节,未成共识,便各自选人来神都,论钦陵一开始派了自己的长子过来,后又决定亲来,赤都松原本派了重臣,后又改了主意,派了自己的王后和上次的没庐氏协尔一同来”

    “王后做使节”李重俊目瞪口呆,神都不缺国王,甚至女王也有不少,但让王后来的,还真是开天辟地独一份。

    “哼哼”邓怀玉仰着头哼了声,高傲不可一世,“去年,因论钦陵才与大周鏖战,逻些城方面掉以轻心,只派了宗室贵女前来,恰逢权右相大动干戈,以商道调理外藩忠诚,没庐氏协尔一人,虽有赤德祖赞世子襄助,仍旧遭了论钦陵算计,没能巩固优势,给了论钦陵喘息之机,这次怕是痛定思痛,担忧论钦陵再出阴招,才换了王后亲自来”

    李重俊下意识地挺直了肩背,不须邓怀玉多言,这几日他体悟颇深,外藩如云,上至国主,下至护卫民夫,无不闻权策之名而色变,但又按捺不住时常将权策挂在嘴边,旁敲侧击打问行踪,敬畏有加,爱恨交织的情态,令他真正了解了权策在外藩领域独一无二的地位。

    口中问道,“既是如此重视,赤都松为何不亲自来”

    邓怀玉笑了,“义兴王有所不知,赤都松赞普能坐稳逻些城,全都仰仗母族没庐氏、妻族尼雅氏,现在吐蕃朝中掌权的,大多出自这两大氏族,太后没庐氏赤玛伦,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委派尼雅氏王后和没庐氏贵女来朝,才是逻些城的权势真相”

    李重俊似懂非懂,但看出了邓怀玉无处不在的傲气,大周的清水衙门鸿胪寺,不只对外藩内情了如指掌,还能让外藩各自相争,竞相讨好,心怀激荡,长声一叹,“祖宗基业,我等手中光大,真天朝也”

    邓怀玉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一抹讥诮,腹诽一句,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与权策的党羽圈子接触多了,朝中风高浪急,愈发看得清晰,受了些氛围影响,对这些凭着血脉出身,碌碌无为,坐享其成之辈,不大看得起,哪怕他是权策的学生也是一样。

    未久,吐蕃使团大队人马出现在天际,鼓角争鸣,礼乐翻飞,李重俊率队迎上前去。

    一辆金银包裹,亮闪闪的宽大厚毡车来到最前头,走出个年过三旬的少妇,身上穿着白袍,珠珠串串挂得到处都是,额头正中,一枚蓝色的宝石,格外显眼。

    她肤色微黑,脸颊微圆,眼睛明亮,挂着开朗的笑容,顾盼之间,野性十足。

    “大周义兴郡王、洛阳牧李重俊,恭迎吐蕃王后殿下”

    李重俊甩镫下马,躬身行礼。

    “贵人请起,有劳贵人远迎”尼雅氏扯了个灿烂的笑脸,颇有感染力道,只是李重俊弯着腰埋头,并无缘欣赏到。

    简短寒暄之后,尼雅氏回到马车上,邓怀玉先导,李重俊伴行。

    “协尔,依着他们的规矩,我要如何才能见到赤德祖赞”帘幕放下,尼雅氏笑容收起,沉声问道,显得很是谨慎。

    没庐氏协尔在马车中,叉腿而坐,显得很是随意,歪着头想了想,“依着天朝的规矩,王后要先上奏请旨,皇帝陛下恩准之后,由鸿胪寺转达国子监,赤德祖赞世子方可前来探望,或者在天朝大宴的时候,陛下如果令赤德祖赞世子一同出席,也可成事”

    尼雅氏微微皱了皱眉,“如此复杂的么那你待会儿便去准备上奏,莫要耽搁了”

    没庐氏协尔没有动弹,耸了耸肩膀,“王后,依着天朝的规矩,现下一直到正月末,皇帝陛下是不处理政务的”

    尼雅氏愕然,本就大的眼睛瞪起来,黑白分明,“这么长时间不理政事,国政如何运作”

    没庐氏协尔面上的轻松缓缓敛去,眸中说不清是追忆,还是怨恨,“一般说来,皇帝陛下会指定摄政大臣处置政务……”

    “摄政大臣”尼雅氏只疑惑了一瞬,便脱口而出,“还是要走通那个权侍郎”

    “他不是侍郎了,他是宰相”没庐氏协尔声音低沉,她上次离京,没有见到权策,心中不托底,空荡荡,一直到现在。

    她已分不清,是为了逻些城的利益,还是为了自己。

    尼雅氏似有所感,动动柔韧微宽的嘴唇,想要劝说几句,天朝的皇孙权臣,实不是眼下的吐蕃能图谋的,犹豫半晌,终究没有说出来。

    马车内一时静默。

    到得洛阳城内,没庐氏协尔掀起窗帷,向外头张望,一年不见,神都大变,更加繁华,人也更多了,但她,仍觉得亲切。

    行经一处大道,前头车马突地一顿,没庐氏协尔翘首望去,一长串缁衣官差,簇拥着个年轻的绯袍官员进入了一处高门府邸。。

    那处府邸的朱漆大门上,高悬着门匾。

    梁王府。



第六百九十一章 天下熙熙 十八
    新春佳节,外藩入京,神都内外张灯结彩,人流浩瀚,如同川海。

    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中,暗潮涌动,越是身居高位,耳目聪敏,越是惴惴难安。

    梁王武三思府上外管事张弓,和一干数十人的随行仆役,在洛阳府郊外公干返回,夜间遭到不明身份的匪徒突袭,全数死于非命。

    未久,血腥蔓延到神都洛阳城内,洛水南北,长街小巷,有形形色色、身份不同的百姓当街遇害,两日之内,已有近百人丧命。

    这并不是终点,神都北郊的山林之中,也发生纵火杀人案,一处连片宅邸起火,官差抵达之时,火势已经渐渐熄灭,几乎绕山的宅邸,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查访之下,残垣断壁中,能分辨形状的尸首便有二百余具,还不算已经烧成灰烬的死尸,更蹊跷的是,所有死者,都是精壮男子。

    洛阳府担待不起,韦汛和崔澄两人连夜奔马,求见受命主持政务的梁王武三思和新安县公权策,武三思倒是见到了,听了禀报,状态立时不对,言语之间压抑着熊熊愤怒,只说了几句场面话,让严加查探,若有支应不及,可向秋官衙门求援。

    到了新安县公府,却是吃了个闭门羹,权策以偶感风寒,力乏不兴为由,拒不见人。

    太初宫,长生殿。

    “陛下,北郊起火,里头计有四百余人,全数葬身火海,无人逃出,据内卫查探,起火之前,这批人都已经中毒而死,纵火只是毁尸灭迹之举”谢瑶环声调如常,隐晦地向武后禀报。

    谁也不知道,她的心中,有怎样的惊涛骇浪。

    张易之在北郊山林密训控鹤府暗人,她第一时间便察知情形,本有意将这股人马消灭在萌芽状态,询问权策的意见,他却不同意,只让她等等瞧瞧,后来武后直接掀开牌面,明说控鹤府也是她的眼线,她便更没有机会下手。

    岂料,事不过旬日,便峰回路转,张易之苦心经营的那处基地,已经毁于一旦。

    只不知,是张易之自断臂膀,还是遭了哪家暗算张易之自断臂膀所为何来,暗算他的,又与郎君有无干系可需要消弭证据

    谢瑶环满脑子都是疑问,只恨时机不对,年节时候,宫中忙碌,不能轻易外出,想要偎在郎君怀中,听他解惑,都没有可能。

    “北郊山林中四百余人,神都大街上还有近百人”武后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而行,走得是一条直线,风姿优雅,却又漫无目的,哑声道,“是谁,又长了本事”

    谢瑶环闭口不答,她在武后身边十余年,从一个总角小姑娘,长成现在的风情小妇人,对武后的了解,不在上官婉儿之下,只是从没有像上官婉儿那样显露出来罢了。

    武后现在看似在发问,其实并不需要答案,她才在寿昌县主订婚宴上敲打了一番,警示他们不得内斗,后脚就发生这等恶性屠杀案,又是在万邦来朝的春节,明面上不见喜怒,暗地里早已怒火填胸。

    “三思府上,死了一批管事仆役”武后随口问道。

    “正是,梁王府上,外管事张弓为首,一行三十余人,在洛阳郊外办差,返程途中遇害”谢瑶环一语带过。

    武后嘴角微微牵动,捋着衣袂上凤凰刺绣,反常的温柔了下来,“都会挑时候,都是硬茬子,却当朕是泥捏的不成”

    谢瑶环向后退了半步,垂首阖目,只作未见未闻,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武后,已经没了大袖一挥,屠刀高举,清空朝堂,六亲不认的魄力和煞气,一方是渐渐离不得的内宠,一方是至亲子侄,她的愤怒终究只会是愤怒,会有人受苦受罪,但不至于伤筋动骨。

    武后阴着脸思虑良久,昂起头,“传旨……”

    “陛下,恒国公、邺国公来了……”通传的内侍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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