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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反正都是舍了脸皮,巴结原来的敌人,我要是武三思,宁愿去巴结张易之,还更容易见效一些”

    赵壬低垂着头,不做回应。

    他是个读书人,虽不得已成了皇家外戚,但骨子里仍旧是礼乐为大,他与所有士林中人一样,更认可权策,而不是内帷佞幸的二张兄弟。

    “罢了,罢了,今科春闱,便到此为止了”李裹儿用力挥了挥手,似是要抹去这段不愉快的记忆,“韦汛那边,拉拢那个降龙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臣听韦官人提过,那降龙很是谨慎,那个差役人证死后,便离开神都暂避风头,已有几日联络不上”赵壬脸色有些难看,他是个读书人,还未曾适应这些腌臜龌龊,买凶杀证人这等恶事,暂时还做不到心思坦然。

    “暂避风头”李裹儿眼睛亮了亮,莫不是,那人证之死真是降龙所为真有如此手段,倒能派上用场,“告诉韦汛,既是个有本事的,不妨多费些力气,我正有用人之处,莫要小家子气”

    “是,郡主”赵壬起身领命。

    “你难得入宫来一趟,去瞧瞧赵良媛吧”李裹儿招手唤来个小内侍,让他引着赵壬,去了李显的寝殿。

    “谢郡主体恤”赵壬的脸色终于鲜活了起来。

    目送他走远,李裹儿眼中厉光闪了闪,“云奴,父亲宿在赵良媛那里的次数不少,你多做些妥当安排……不要再给我添堵”

    李裹儿说得风轻云淡,云奴身子却抖了抖,“郡主放心,奴婢晓得怎么做,定不会有意外发生”

    “这些庶出的奴儿,真真不当人子,李重福倒还罢了,贼心不死,想着重回东宫,飞黄腾达罢了”李裹儿站起身来,咬紧了腮帮,眉眼俏丽的面庞上,一片森冷,“李重俊这混账,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竟也吃里扒外,与我为难”

    “是嫌自己没病没灾的,过得太舒坦了么”

    云奴听得遍体生寒。

    。




第七百八十三章 瓜熟蒂落(十七)
    神功元年四月十五,望日,武后御驾,浩浩荡荡,自太初宫则天门起驾,过天津桥,经安喜门,向西北方向行进,前往西都长安,驻跸骊山华清宫。

    此时,洛城殿殿试已过,新科进士已然释褐,穿上了绿袍,成为官人,等待天官衙门铨选派任。

    春官衙门的差事已然办妥,春官尚书严善思以老迈为由,再度请辞,武后下诏准许,并予以优容赏赐。

    最有希望继任的两位春官侍郎,宋之问和崔融,都没有得到晋升的机会,武后将冬官尚书李尚隐,调任春官尚书,品级没变,实权却大增。

    以地官侍郎张柬之,继任为冬官尚书。

    张柬之留下的地官侍郎职位,武后没有急着增补,而是悬了个官缺鱼饵在原处,等着朝堂各方势力各展神通。

    武后移驾,皇族亲贵,颇有一些随驾的,但却并不多,以远支小辈为主,显然经过挑选,都是安静的小辈,像是武秉德、宗晋卿等人,都在列。

    朝堂重臣方面,政事堂宰相,除了首辅宰相狄仁杰担任留守,次相权策休产假,另外五人,都随驾去了长安。

    翰林院、弘文馆两处的清流学士词臣,全数随驾而去。

    尚书省六部,反倒是随驾最少的,天官尚书、定王武攸暨要主持新科进士铨选,未曾随驾,春官尚书李尚隐,初到春官衙门,总要有个缓冲磨合,秋官尚书宋璟,主持刑狱,因差事所限,这等吉利事情,大多不予考虑,冬官尚书张柬之,与李尚隐一样,才履新职,不便离去。

    六部之中,只有地官尚书王同皎,夏官尚书袁恕己两人随驾前往长安。

    令人瞩目的是,随驾名册中,武后特意带上了地官侍郎兼太府寺卿姚崇、少府监令郑重、武崇行三人,少府监的队伍,也是最为庞大的,足有数百号人,还有大批运载物资的车队随行,硕果仅存的粟特人康令感,也在队伍中。

    千金公主府,权策如约来陪伴她。

    “大郎,陛下这个意思,可是要将设立中枢钱庄的事务,在长安办理”千金公主偎在权策胸前,一双纤纤玉手无意识四处游动,疑惑发问。

    “人手、储备、分支和章程,都已齐备,中枢钱庄事宜,筹备已经太久,只差临门一脚,在任何一个地方办理,应当都不会出岔子”权策揽着她的腰肢,在柳绿桃红的景致中,缓步慢行,就事论事,很是洒脱。

    千金公主悄悄仰起头,看了看权策的面色,却是瞧不出丝毫的低落之意,不由紧了紧手臂,将他拥紧了些,不加掩饰地愤愤道,“陛下如此作为,只是换地方么还是说,想着换人财政本是大郎手中职权,她将财政主官都带了走……中枢钱庄之事,你花费不少苦心,她却要趁你不在的时候,在长安推行,这……岂不是欺人太甚”

    权策看着她红唇急剧开合,气鼓鼓的模样,不由一笑,垂首噙住她的檀口,她便无法再开口了,气怒也不见了,意识中只余下甜蜜与顺从。

    “啪……”“呀……”

    一声脆响,千金公主身后掀起一阵波浪,她惊叫一声,一头栽进权策怀中,痴缠了许久才放过他。

    “你能想到的,旁人自然也想得到,说句不该说的话,陛下才对我和芙蕖施恩,努力洗刷凉薄多疑之名,当不会在此时做这等浅薄之事,致使前功尽毁”

    千金公主脸颊红彤彤一片,他说什么,她都是相信的,但偏要与他作对,斜着春波横流的媚眼,“那将崇行他们大队人马带去长安,是让他们观风景的么”

    “啪……”

    回应她的,自然是另一声更响的巴掌,这一回她倒是死咬着唇皮,没有叫出声来,窝在权策怀中哆嗦。

    “陛下践祚,迁都洛阳,已有八年时光”权策拥着她,双手上下摩挲安抚,幽幽道,“本意之中,除了有别于李唐,还要脱离长安盘根错节的桎梏,到如今,洛阳,怕是变成了另一座长安城”

    “你的意思,是陛下怕受到掣肘么”千金公主娇喘细细,不是很灵光,顺着话茬问道。

    权策笑了,摇摇头,“倒不是掣肘,有我在,即便有人动念,也能令他铩羽而归……只是,钱帛动人心,开设中枢钱庄和各地钱庄分支,乃是利民善政,干系深远,却不能变成权贵牟利盘剥的工具”

    千金公主已经没有心思听这些了,闪着水光的眼睛,诉说着一些不足与外人道的风情。

    两人纠缠着离开了花园,来到寝居的榻上。

    “这是……”权策发觉不对,床榻虽然宽阔,但有三个人滚在上头,显然是不正常的。

    “嘤咛……”预先打埋伏的婀娜倩影,却似是憋得狠了,也不理他,像是母狼一般扑了上来,让他说不出话。

    “咯咯咯”千金公主掩着唇,眯着眼睛笑话好姐妹玉奴,如此生猛,哪里像是个大姑娘

    笑着笑着,她觉得不大对劲了,被推倒在下头的,好像也是她的男人,这般坐山观虎斗,是很吃亏的,当即闷哼一声,褪去身上衣衫,加入了战团。

    翊善坊,梁王府。

    赋闲在家的梁王武三思脸色很难看。

    他想要争取随驾去长安的机会,多一些在御前表现的机会,若能早日起复,定是极好的,结果没有成功,听内侍省那边的口风,陛下倾向于小一辈的儿郎。

    于是,他转而发力,试着将同样赋闲,而且被夺爵的长子武崇训塞进去,毕竟这个长子命途多舛,废物的帽子戴了太久,再不设法扭转,怕是就真诚废物了,但他仍然没有如愿,上官婉儿给了个顺水人情,透话出来,陛下要带的,都是远支宗室。

    “远支宗室睁眼说瞎话……咳咳”武三思咳嗽了两声,脸色黑如锅底,愤懑不已,“武秉德是远支不假,武崇行那也是远支宗室么”

    “书信送出去了没有”

    “殿下,已经送到宗相爷和宗右史手上”面前的管事赶忙应声。

    所谓的宗相爷和宗右史,指的就是内史宰相宗秦客和通天宫右史宗晋卿兄弟二人,他们都去了长安,必须密切联系,多在武后面前使点劲。

    “唔,今日可有什么消息狄仁杰那老倌儿和权策,都在作甚”

    “狄相爷在政事堂理事,府上有不少今科进士拜访……权相爷去了千金公主府……”管事打了个停顿,接着道,“宫中传出消息,陛下起驾不久,义兴王李重俊便突发急病,卧病不起”

    “李重俊”武三思的双眼放出逼人光芒。

    。



第七百八十四章 瓜熟蒂落(十八)
    太初宫,双曜城,东宫。

    洛阳留守,首辅宰相狄仁杰,在明德门外求见。

    按理说,作为留守重臣,在武后銮驾离去不久,就前往东宫,是一件干犯大忌的事情。

    奈何,狄仁杰不得不来。

    他在政事堂处置了一天的公务,正在头昏脑涨的当口儿,有内侍来通禀,义兴王李重俊突发重病,形势凶险。

    “狄相,请”安乐郡主李裹儿给足了体面,亲自迎了出来。

    “多谢郡主”狄仁杰垂首道谢,笑容收得很紧致,对这份体面并不怎生欢喜。

    若是韦氏去后,接班掌权的,是李重俊,而不是李裹儿,东宫的声势,定不会恢复得如此绵软乏力。

    波澜壮阔这许多年,对动荡血腥心生厌倦,万事求稳的,不只是武后一人,这也是朝堂主流的渴盼,东宫之中,可能成为第二个牝鸡司晨的人死了,又来了个野心勃勃要做皇太女的,实在不得人心。

    有些时候,狄仁杰会按捺不住揣度,武后坚持不易储,到底是出于长幼有序,出于求稳,还是另有他念,至少李显在东宫,她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不用考虑储君对她的帝位造成威胁,没有她保驾护航,李显根本就立不住。

    春坊,李重俊的寝居。

    一大群御医聚在外室,颇有争执。

    “诸位,义兴王情形如何”狄仁杰强势镇压,询问病情。

    “相爷,义兴王眼下有意识,精神健旺,饮食无碍,身子上也没有外伤,望闻问切,舌苔瞳孔,都没有不对的地方”一个白胡子御医出来答话,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然而,却四肢绵软,力乏不兴,极为古怪”

    “哦”狄仁杰的心立即提起来老高,宫中富贵乡,也是埋骨地,所谓的暴毙急病,多半都不是意外,而是有黑手,追问道,“可有性命之虞”

    白胡子御医苦着脸,与旁边的同僚交换了眼神,咬紧了牙关,不肯再多说。

    狄仁杰眉眼登时阴沉。

    “相爷,下官等才疏学浅,许是民间另有高人,不妨张贴皇榜,广邀国医圣手,为义兴王会诊”尚医局的官员出面提议,他自是明了自己属下的套路,凡事不肯说满,有个五六分便是最多,谁也不知道背后有什么秘辛,谁也不肯多走半步,出风头事小,丢命事大。

    狄仁杰深吸了口气,怒声道,“混账话,民间寻医,要等到猴年马月病态如此紧急,岂能拖延”

    “若是凡事都张榜到民间寻医,陛下尊荣厚禄,养你们何用义兴王病情,本相要具折上奏,半个时辰之内,尔等务必诊出个子丑寅卯,给出实在话,否则,休怪本相不留情面”

    话到后头,狄仁杰已是凶相毕露。

    “是,是”众御医不敢再有所保留,匆匆返回内室会诊。

    李裹儿摆摆手,招呼宫女端来茶水,亲自给狄仁杰倒上,“狄相莫急,且安心饮茶,重俊兄长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狄仁杰站起身,连道不敢,“不敢劳烦郡主,不知太子殿下何在容老臣前去请安”

    李裹儿面露为难之色,“不瞒相爷,父亲操劳过度,身子疲乏,早前来探望了重俊兄长,听了御医方才的答复,气怒攻心,回寝殿歇息了”

    狄仁杰沉默点头,端起茶盏啜饮了口茶,满嘴苦涩,挺拔跪坐的腰背,不期然佝偻了下去。

    其后李裹儿又几次三番挑起话头,狄仁杰却是心头纷乱忧虑,只是敷衍,并不走心。

    过了不片刻,御医们总算有了准确的结论,李重俊的病情,虽说诡异,但并无恶性表现,让他瘫软在床,不能动弹,但却不会损伤血脉内腑,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调治起来,要旷费时日。

    “如此便好”狄仁杰松了口气,却没有立时便走,“郡主,义兴王安危,颇为紧要,当此时节,还应多加防备,信阳王为东宫左卫率,此番未曾随驾长安,怕要多提点一番才好”

    李裹儿本就不多的耐心,屡遭狄仁杰冷遇,此刻已然见了底,冷哼一声,“狄相,您的一片好意,裹儿领下了,东宫内事,自有一定之规,不宜任意妄动,却不劳狄相操心”

    “重俊兄长的安危,当无人比东宫更在意”

    狄仁杰落了个好大没趣儿,望着李裹儿如画眉眼,其间的坚毅、果决和冷冽,仿佛似曾相识,嘴唇抖了抖,实在无法再多说什么。

    “如此便好,老臣告辞”

    狄仁杰起身离去,一路走,一路叹息,老天若是有眼,这般性情,这般魄力,为何不能落在李氏的男丁身上

    李裹儿就没有他这般儒雅,破口大骂,“迂腐的老东西,有眼无珠”

    太平公主府,水榭长廊。

    太平公主盘膝坐在廊桥上,手边摆放着许多花篮,里头姹紫嫣红,有各色花朵,都是她亲手采下的,她手中有一条浅蓝色的锦带,双手灵巧摆弄,便将花朵编了进去,而不损锦带原本形状。

    微风吹拂,水汽氤氲,她的一头青丝飘逸远扬,恍如凌波仙子。

    “侄儿重福拜见姑母”平恩王李重福,来到身前三步远立住,躬身行礼。

    “重福啊,府中近来可好”太平公主没有叫他起身,漫不经心发问。

    “回禀姑母,府中颇不宁静,前段时日,有下人不晓事,侄儿行了家法,处置了些下人”李重福眼皮上翻,偷眼看了她一眼,如实说道,“昨日,相王叔遣人存问,送了不少的人手过来,岳父担忧侄儿遭人报复,送了一批精干护院”

    太平公主抿嘴而笑,红唇扯出个迷人的弧度,温声道,“长辈慈心关爱,你的名字却是取得好,是个有福的……姑母送你的人,眼下,还剩了多少”

    李重福抖了抖,含混道,“府中上下,大多都是姑母馈赠”

    “呵呵”太平公主轻笑一声,“罢了,你也大了,姑母的青要山别院,颇需要些人手,就将他们都撤了回来,如何”

    “砰”的一声,李重福双膝跪地,抽泣道,“姑母恕罪,侄儿无状,不该打杀了姑母赠的下人……侄儿知错了,姑母恕罪,还请姑母万万莫要不管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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