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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这些读书人,竟然能昧着良心,腆着大脸,骈四俪六地歌颂,真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当然,韦汛不知道,李裹儿之所以如此愤懑,还有个原因,那便是她和已故的母妃韦氏,也曾同榻服侍权策,人伦的耳光,打了权策,她自己也逃不掉,像是吃了哑巴亏,有口难言。

    “皇祖母将此案交给了权策,还须从速应对,省得夜长梦多”李裹儿生了阵闷气,回到正题上来。

    “是,郡主”韦汛有些脸红,“眼下那唯一的活口差役,在张昌期府中,守卫森严,不好硬闯,我联络了街面上的降龙大哥,在他转交给权相爷的时候出手,将他料理了,自然就死无对证了”

    李裹儿嗤之以鼻,“还降龙,你当初找的不就是他,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换个人吧,要不就多安排一路人马,这次再出了差错,后患无穷”

    韦汛却少有地反驳了李裹儿的意见,“郡主,降龙大哥是洛阳街面儿上的一号清奇人物,像是个独行侠,但又能一呼百应,本领高强,行事方正有原则,更难得的是,从不攀附权贵……这次失手,也是有原因的,是有个书生不巧插了进来……”

    “哦”细听了韦汛所言的原因,得知降龙大哥是为了让那差役还钱,给了贼子可乘之机,李裹儿也有些动容,“仗义每多屠狗辈,古人说的侠义之风,倒是还真有其事”

    “确实如此,因此事未成,降龙大哥将报酬全数还了给我”韦汛对降龙大哥很是推崇,认真地道,“郡主,我不图起复,想着在官场之外,为郡主侧翼,省得每到用人之时,总要现去找寻,难保可靠,这降龙大哥,便是个极好的人选”

    李裹儿蹙起了秀气的眉头,“你方才不是说,他不攀附权贵么”

    “是,我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想着将后头的差事,继续交给他,示之以诚,想必他会勠力以赴,事成之后,我再以庆贺之名,与他饮宴一番,推心置腹,即便不能将他纳入帐下,也结下善缘,日后固定找他办事,积累下香火情分,徐徐图之”

    韦汛显然已经有了成熟腹案。

    李裹儿却是兴趣并不大,“你便放手去做吧,但是,我要提醒你,转交途中袭击,务必要在交给权策之前,切莫迟延”

    韦汛犹豫片刻,“此事或与恒国公相干,在张昌期一方动手,难度颇大……”

    “哼哼,你言下之意,在权策一方动手,难度要小一些”李裹儿挥手喝止,“照我说的做”

    韦汛无言以对,他对权策,也是有心理阴影的,顿了顿,又问道,“春闱得手的三人,可要保了下来”

    “哼,保他们能保住你自己就不错了”李裹儿站起身,面上一片阴云,有些不耐烦,“先将当务之急处置了,再说其他”

    “是”韦汛应命,退出了大殿。

    李裹儿在大殿中漫步两圈,愁绪挥之不去,她掌事以来,与二张兄弟没有任何过节,他们为何要出手阻击她

    双手环胸,靠在廊柱上,闭上双眸,灵秀的脑中,闪过一道道朝局相干系的人影,试图抓住其中的蛛丝马迹。

    “他”脑中的影像,定格在一个人影身上,她的剪水双瞳,也猛地睁开。

    平恩郡王李重福。

    也只有他,才能借上二张兄弟的力气,也只有他,出身东宫,但却一直念念不忘对东宫的怨恨。

    “这些下贱奴儿,最是不可信赖,养大成仇,反口咬人,比豺狼恶犬还要凶狠”李裹儿咬牙切齿,想起宫中还有两个孽障,登时心火狂烧,“云奴,安排下去,将李重俊那奴儿身边的宫女内侍,统统更换一遭,现有的,驱逐发遣,宫女送去浣衣局,内侍送去皇庄菜园”

    “李重茂那边,限制他的生母与他见面,每旬由三次减为一次”

    “是,郡主”云奴听命,袅娜而去。

    李裹儿坐下身,揉了揉额角,声音如同在九幽地狱冒出,“父亲身边的庶妃,有个宝林,姓赵的,听闻家族世代书香”

    旁边的贴身宫女俯首回答,“是的,郡主”

    “传话给宗正寺,赵宝林恪守妇道,贤良淑德,我要给她晋升位分,让她做良媛,再给家中写封信……”

    韦汛行事,无论成与不成,她都必须事先防备,修一堵防火墙,不能让任何一丁点火星烧到自己身上。

    “大兄,裹儿的亲亲郎君,让裹儿瞧瞧你的心,到底有多狠”

    。




第776章 瓜熟蒂落(十三)
    “嘶……”

    降龙罗汉一阵牙疼,看着面前的韦汛,像是看一个疯子。

    韦汛不以为忤,笑容可掬,亲手为他斟茶,“降龙大哥,说起来,是我冒昧了,三番两次找上你,只是,我实在心仪阁下的行事作风,也深信阁下人品,是以唐突,还望莫怪”

    “咳咳”降龙罗汉调整好了心境,摆出清冷模样,冷峻道,“无妨,我本就是干这个营生的,没有嫌弃买卖多的道理,只是,韦官人,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也当知我的规矩,不会跟官家有甚瓜葛,不该说的事情,还请免开尊口”

    “呵呵呵”韦汛轻笑连声,摇头不止,“降龙大哥误会了,我算是哪门子官人,不过是罢官在家的废物米虫罢了”

    “哼哼”降龙罗汉不置可否,用鼻音表示不屑。

    韦汛想来也知道这种说辞有些欺人,索性略过这一节,“降龙大哥,你也不必为难,你我相交,贵在知心,我以事相托,以金银为酬,想必不会损及降龙大哥的规矩”

    降龙罗汉轻轻点头,又摇了摇头,“官人应当晓得,我虽有些薄名,毕竟见不得光,做些阴私事尚可,与官家的官差兵马正面冲突,无异于自掘坟墓,后果,非我所能承受”

    “不,不不不”韦汛连连摇头,心中暗道侥幸,幸好李裹儿要求在移交之前动手,那时候,对手只是二张兄弟的爪牙,不是权相爷手中的经制人马,“我自是不会让降龙大哥冒此大险,那祸种现在还在私家,只要动手及时,不会惊动官家”

    降龙罗汉低头扶了扶额,笑得有些莫名,“这事儿,有点儿意思……”

    韦汛不明就里,只当他应下了,陪着笑,端起茶盏,“来,饮茶,这是市面上最好的炒茶,价格虽昂贵,滋味也悠长……”

    降龙罗汉含着笑,啜饮了一口,皱起了眉头,心头不以为然,他是权策府上的供奉,平素饮用的茶水,那都是武攸暨特别预留出来的,等同特供,比这些所谓的市面上最贵的茶叶,要好到哪里去了。

    “主人,劝善坊的赵先生来访”两人品茗闲聊,韦汛卖力的拉近关系,正聊得入巷,却有下人在外头搅扰。

    韦汛眉头大皱,为了表示亲近,也不避着降龙罗汉,问道,“哪个赵先生”

    下人犹豫了一番,在韦汛严厉的目光下,才脱口道,“是东宫赵良媛的叔父,世居洛阳,为知名大儒”

    降龙罗汉似笑非笑,韦汛有些尴尬,但又推脱不得,强自解释道,“许是已故的国夫人旧交,我当去见上一见,降龙大哥,失礼了”

    “无妨,在下告辞”降龙罗汉拱拱手,闪身利落离去。

    韦汛愣了愣神,才去见那赵先生。

    对方并没有多说,只是给了他一封信,拆开一看,也不知该哭该笑。

    信上的内容,拐弯抹角,极尽文采华丽之能事,想来应当是这赵先生的职业病,而意思也很是隐晦,介绍了三个年轻俊彦,今科春闱,请他设法提携云云。

    笑,是笑有了替罪羊,东宫仍旧可保无恙。

    哭,是哭他那外甥女儿果断决绝,若事态不可收拾,幕后主使的罪过扔了出去,他这胁从操作的罪过,却是避无可避。

    太平公主府,修葺一新的歌舞大堂。

    如了权策的心意,原本的紫色基调,全都撤去不见,自高穹藻井到地面毛毯,通体黄澄澄一片,家具桌椅选用黄花梨木,陈设的摆件,摆放的用具,都是黄色主打,不是黄色的,也镶嵌着金饰。

    为中和这股子扎眼的艳俗之气,太平公主在细节上煞费苦心,立柱栏杆,都改涂成了天蓝色,层层叠叠的帐幕,则选用了有浅绿滚边儿的素白色,又在一应陈设用具旁边,放置了大量的绿植,张贴了不少的翰墨字画。

    原本的汉白玉石阶,也全部刨除,用绿松石替代,这倒不是为了颜色呼应,而是太平公主自己的想法,权策只说整修,但太平公主却觉得,还是全部翻新,更合心意,顺便将过往的记忆,一道扫入垃圾堆。

    此刻,权策大喇喇地踞坐在主位,太平公主在旁边瞧着四周焕然一新,心情很好,哼唱着权策新写的那曲蝶恋花,靠在他的肩头,用象牙签插着杨梅,送到他的口中,看他大口咀嚼吞下,乐在其中。

    “殿下,权郎君,香奴携降龙罗汉求见”

    太平公主直起身子,扬声道,“进来吧”

    香奴两人进殿,躬身行礼,许是被地面上的纯色金黄的地毯炫了目,两人起身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权策见了,颇为不悦,这是对他配色审美的嘲讽么,“你们办理的,都是艰难差事,要适应各种恶劣环境,日后还应多加锤炼,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香奴和降龙罗汉两人是下属,只能默默受训,脸色复杂。

    “噗嗤……”太平公主按捺不住笑出声来,见权策脸色发黑,用锦帕掩了掩唇,扯回了正经事,“你们一道前来,定是春闱的案子,出了岔子,快些道来”

    香奴抬了抬手,示意降龙罗汉禀报,降龙罗汉将韦汛要求接茬做营生,甚至还有延揽之意的情况,一一交代分明。

    “对了,主人,殿下,属下临离去时,有人拜访韦汛,是东宫哪个赵良媛的叔父,尚且不知意图为何,可需要细究”

    “不必了”权策摆摆手,他才得了宫中的消息,那赵良媛,才晋位不过几个时辰,他的叔父就拜访韦汛,前后一合,真相再明显不过。

    “她,想得太严重了,何至于此”权策轻笑两声,风轻云淡,心头对李裹儿的警惕,却默默提高了,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不只是床笫恩物,心性之坚忍决绝,也是不凡,手头有了资源和势力,必能做个风云儿。

    “降龙,你不妨接了差事,但不必切实出手,我自有安排,至于韦汛的招揽,你可以适度接受,还有你在地下的名头,要低调下去,免得树大招风,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各地来投奔的人马,让权忠加以甄别,取其精华,吸收进入无字碑,无用的,敷衍了场面便是,无须过多搭理”

    “是,主人”降龙罗汉自无二话,香奴又问了句,“据闻,韦汛他们安排的春闱舞弊,有三人得手,是否要做处置”

    “处置,是要处置的”权策慵懒下来,笑意深深。

    “但不必用硬的,和谐为上”

    。



第777章 瓜熟蒂落(十四)
    南市,悦来客栈,桃花岛包厢。

    悦来客栈的说书先生驰名神都,他们说的传奇话本儿、武侠演绎,脍炙人口,耳熟能详,不只是悦来客栈的招牌,甚至成了神都南市的一大特色,不到悦来客栈听一场书,便是白来神都一场。

    渐渐地,这一风潮向周边州县蔓延开去,有不少的食肆酒楼效仿照搬,口口相传,便是乡间小儿,都能冒出一两个侠客招式。

    神都闾里坊间的本地人,但凡到悦来客栈就餐,总要挑拣一番。

    大堂里的餐桌,都要挑武当、昆仑之类的名门大派,包厢也要选终南山、天龙寺之类的正派古刹,像是白驼山、星宿海、黑木崖之类邪魔歪道盘踞的地点,除非迫不得已,几乎没人会选,而桃花岛、光明顶、燕子坞这一类亦正亦邪的包厢,要撞运气,碰到喜欢的,高朋满座,碰到厌恶的,便无人问津。

    信阳王、东宫左卫率武崇敏,便喜欢这类包厢,尤其钟爱桃花岛,只要在悦来客栈设宴,包厢一定是桃花岛。

    除了名头合口味,桃花岛包厢还有一桩好处,那便是大,是整个悦来客栈最大的,更像是个宴会厅的格局,足可以容纳数十上百人。

    “崇敏兄,你可是该跟嵩阳郡夫人提上一提,这悦来客栈,偌大名头,客流如织,就南市这一家,不晓得多少人望洋兴叹,不得其门而入,可不是浪费了,正经地该多开几家分号才是”武崇敏张罗的筵席,定然少不得阎则先和裴光庭两个哼哈二将,再加上最近入伙的杜闲,几人是焦不离孟。

    “且少说这些,芙蕖嫂嫂待产,那是一等一的大事,陛下都亲自关照的,这等时候,我帮不上忙便罢了,又怎能添麻烦”武崇敏连连摇头。

    “是我失言了,崇敏兄莫怪”方才开口的阎则先连连告罪。

    “阎兄,此事能否善了,却不在崇敏兄,今日若不将我等伺候满意,嵩阳郡夫人那边,怕是少不得有些闲言碎语”杜闲却是不依不饶。

    “伺候你要怎生伺候”阎则先眼神怪异,用手掩着后臀,模样惹人发噱。

    众人少不得哈哈大笑一场,阔步迈入包厢。

    包厢中已然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斓衫举子,天南海北都有,分成几堆,热络攀谈,见他们一行人进来,便都停下,迎了上来。

    “拜见信阳王”

    “拜见韦郎君”

    “拜见欧阳郎君”

    ……

    武崇敏自然是众星捧月,他身旁几个权贵子弟,待遇却都给人比了下去,所谓的韦郎君,是翰林院掌院学士韦处厚的长子韦离,欧阳郎君,是宰相欧阳通的长孙欧阳雩。

    韦离不去说他,幼年丧母,跟着父亲韦处厚吃了不少苦,彬彬有礼,身材清瘦,不大应付得来大场面,有几分腼腆,欧阳雩则不同,出身大家,落落大方,神完气足,年岁比武崇敏还要大几岁,颇有才名,在欧阳家祖传的书法一道上,尤为精深,他的父执一辈,大多在外地为官,欧阳通老夫妻膝下荒凉,晚景孤寂,年前才将欧阳雩派到神都尽孝。

    欧阳雩身边,还站着个贵气洋溢的襦裙少女,娇俏动人,正是早先权策身边伺候书房的双鲤,她的出身也有段秘辛,是褚遂良后人,欧阳通收她为徒,教她书法,对她颇为疼惜,本有意收为养女,欧阳雩回来之后,两人似是对上了眼儿,亲密无间,欧阳通便换了念头,得个孙媳也不错,左右都是他欧阳家的人。

    双鲤灵动的大眼睛在包厢中扫了扫,见到有三个举子散坐在角落,冲着武崇敏点点头。

    “诸位,我生而有幸,有个诗词书画,无不精通的大兄,却并非风雅之人,吟诗作对,都是不成的”武崇敏坐了主位,笑吟吟开场白,“邀请了诸位来聚聚,也是借了韦郎君和欧阳郎君的体面……”

    “意思嘛,也很简单,考试之前,诸位要会文对韵,要静心切磋学问,我是外行,不好掺和,搅扰了诸位,现在嘛,考试已过,到了放榜前夜,诸位怕是都静不下心,睡不好觉,我正好请了诸位,一起躁动一番,也沾沾你们这些文曲星君的仙气,哈哈哈”

    “信阳王一番善心美意,我等愧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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