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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上官婉儿莲步姗姗,转身向桌案后行去,步履从容,心头却是天人交战。

    时至今日,她仍然是看好郑愔的。

    事实上,之所以选择提携他,上官婉儿是精心考虑过的,作为权策的次生派系,她不需要太过强势精干之人,只需要能占住位子,能忠心事主的。

    郑愔敢言,而有文才,虽不受人待见,但知名度绰绰有余,提携起来,相对顺遂,还能落下美名。

    与死于乱战的李尚隐相比,郑愔少有主见,派系色彩浓厚,抗压能力不强,醉心仕途,这几点,都正合了上官婉儿的需要。

    “你什么都不必顾忌,只管遵从本心,尽力将手头差事办理妥当,莫要理睬闲言碎语,其余的,一切都有我来担待”

    上官婉儿给郑愔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已经收到了姚佾送来的消息,知道郑愔即将卷入的,是重重陷阱。

    但她没有将这些告知郑愔,无形中,又恢复了权策一开始的养蛊算计。

    同一场试炼,不同的是,权策想看看郑愔的政治嗅觉和能耐,上官婉儿要看的,是郑愔的忠心。

    。




第八百七十五章 ??是佛是魔(十二)
    神都,孝和皇帝李显的丧仪有条不紊。

    两个主事宰相,欧阳通做了主导,韦巨源似是对此事兴趣缺缺,每日里只管按时点卯,发话不少,各处奔走视察,瞧着也忙碌,仿佛很尽心,但极少触及要领,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庶务,或者都是冠冕堂皇的废话。

    明眼人自然瞧得出来,韦巨源不知什么原因,在欧阳通面前缩了卵子,不再跟他掰腕子别苗头,为了不被人诟病在操持丧仪的礼制大事上头敷衍塞责,便忙碌起来,到处露面,展示存在。

    仪制进入正轨,凡事有人引领做主,东宫众人便成了泥胎木偶,每日里照着章程行礼便是,无须操心。

    今夜,是最后一回守夜,漫长的丧葬之仪,终于完成了最磨人的阶段,后头就松快多了。

    但东宫中块头最大的三人,太孙李重俊、安乐公主李裹儿、平恩王李重福,都并没有轻松起来。

    太孙李重俊已经在命人打理行囊,预备着半月之后,前往长安骊山伴驾,是福是祸,尚在未定之天,他患得患失,难以安枕。

    安乐公主李裹儿也是要去长安的,她的行囊预备,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了,她情绪低落,是害了相思病,东宫物是人非,已经找不到一丝热乎气儿,不与大兄作对了,对他的思念骤然爆发,像是原野狂草一般,飞快蔓延,难以遏制,掰着手指头,盘算着能去长安的时辰,每日天明,剩下的日子还是很长,令她难开心颜。

    平恩王李重福表现得最为明显,面容憔悴,时常心神恍惚,他担任了左豹韬卫大将军,下制委任的是武后,但实质上,令他去左豹韬卫大营的,助他掌控左豹韬卫上下将官的,都是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没有给他什么指令,也没有要挟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衣食住行,一言一语,都落在太平公主耳目之中,要是他胆敢违逆,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怕是怎么死的,他都不知道。

    若只是夹在武后和太平公主之间,还不至于如此,毕竟一个是龙椅上统御的至尊皇帝,不可能时时刻刻注意到他,另一个,则是平素慵懒,偶露峥嵘,无事也不会干涉他。

    直到他的叔岳父,恒国公张易之来访。

    张易之是不受欢迎的,整个神都都弥漫着这股气氛。

    他与谢瑶环奉旨来查案,手上有李显之死、方城县主之死、北郊兵变三宗案子,屠刀高举,只不知谁人将会成为亡魂。

    谢瑶环抵达之后不久,便沉寂下来,在思恭坊的外宅,深居简出,并不招摇,最大的动作,是去拜访了李武皇族中的万金油千金公主,连太平公主都没有见。

    因她动作少,且毫无顾忌,神都朝野坊间,都认为她的动静,多少代表着武后的意志,并不是她的私人图谋,无人敢于怠慢妄议。

    张易之却截然相反,在神都横行,到处伸手,由朝堂到洛阳府地方,无所不包。

    他手底下奉宸府的狗腿子武士,也是狗仗人势,欺男霸女。

    神都城内和近郊,可算是遭了殃,有朝臣的妻女在外出进香路上,竟被这般胆大包天的歹徒劫掠到山林中,母女二人一同遭了一个昼夜的凌辱,回府之后,双双悬梁自缢。

    那朝臣蒙受奇耻大辱,使劲浑身解数要告状弹劾,讨回个公道。

    岂料,张易之非但不伸张正义,惩处手下禽兽,反倒抢在前头,给那朝臣扣了个嫌疑罪名的帽子,将他拿捕下狱,当夜便暴毙狱中。

    作出如此险恶丑陋行径,张易之的名声,顶风臭十里,若说原本只是畏惧,现在多了厌恶痛恨。

    “你觉得这平恩王府,如何”张易之斜着眼睛,大马金刀坐下,开口便问。

    “尚好,也够居住,比不得太平姑母大厦鳞鳞,却比相王叔的府邸也大多了”李重福经了这许多事,也算是只积年老鸟了,听出张易之有挑拨之意,便预先拿话堵上。

    “比东宫如何”张易之一开口,吓得李重福一跃而起,冲出门外,左右观瞧,确认了四下无人,心头犹自剧烈打鼓。

    “叔父,此言何意”

    张易之对他这模样很是瞧不上眼,站起身,“何意哼哼,自然是为着你好,我也不指望你能作甚,只有一条,你记下了,离李重俊远远的,拉开距离”

    “他,去不了长安”

    李重福吞咽了一口唾沫,失去了语言能力。

    张易之冷哼一声,转过身,懒得看他,“平日里做事,不妨多些担当,果断一些,莫要畏首畏尾,外头有我撑着,怕他个球”

    张易之扔下一句脏话,拂袖而去,李重福目送着他,一时亢奋,一时恐惧,在冰火间反复轮回。

    “殿下,殿下,出事了”

    一声凄厉的呼喊,惊醒了李重福的遐思,却是李重福的贴身宫女崔弦冲到近前来,神情惊恐。

    “休要惊惶,发生了何事”李重俊轻叱一声,尚且能稳得住。

    “殿下,春坊中出了鬼祟,平空闪起了鬼火,还有许多野猫奔走,夜枭啼鸣,很是吓人……对了,还有白衣鬼影闪动,宫女和太监们,全都四散奔逃,还吓晕了三个”崔弦脸色发白。

    李重俊脸色阴沉似水,沉凝好半晌,拳头攥得死紧。

    李重福垂下头,眼光闪了闪,李裹儿倒是起了些兴致,追问道,“值守卫率何在现下春坊有人在否”

    崔弦连连摇头,“回禀安乐殿下,春坊已经没人了,卫率官兵在春坊外门结阵戒备,不敢入内”

    “嘁,出了事只晓得逃,在外头戒备真好意思,要他们有何用”李裹儿嗤之以鼻,这东宫中不怕得罪武崇敏的,也只有她了。

    李重俊终于开口,声音阴沉如故,但情绪并不激烈,“重茂可接出来了”

    “接出来了,吓得不轻”崔弦接口应道,“请殿下示下,可要为北海王另行安顿住处”

    “自然是要的,重茂在春坊住了才半月,本有意让他多熏陶书卷之气,却出了意外,是我思虑不周”李重俊看似自责的话,像一记重锤,击打在李重福心头。

    他眼珠子胡乱转,悄悄吸了口凉气,心头丝丝遗憾,虽然不知道这出闹鬼,是出自谁的安排,但住在春坊的是李重茂,那势必不能奏效。

    “吩咐下去,令卫率多调派官兵,多举火把,齐头并进,我倒要看看,这作祟的邪物,做了些什么”

    李重福心头没来由一紧。

    “等等,本宫也要去”李裹儿倒是兴致勃勃。

    李重俊弯腰延请,满面笑容。

    小心驶得万年船,古人诚不我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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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八百七十六章 ??是佛是魔(十三)
    东宫春坊已经笼罩在暗绿色的鬼火之中。

    路边门前,有几丛火苗闪动,其他地方,都是黢黑一片。

    有黑色的野猫在黑暗中乱窜,绿色的眼睛闪着恐怖的光泽,身影不时被火光投射到墙壁上,门窗上,更显得阴森。

    “桀桀……”

    半空中有夜枭盘旋,冷不丁发出凄厉的啼叫声,吓得才到春坊门前的李重俊一行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即便猜到这是有贼人作祟,刻意造作的场景,李重俊仍是停下脚步,远远问道,“里头可还有人声动静”

    有个卫率郎将打扮的军官上前回话,“回禀殿下,鬼火冒起之后,便有至少三个白衣女鬼飞来飞去,每当末将等人奋不顾身,攻入春坊,女鬼便会出现滋扰……末将以为,为安全计,殿下和诸位贵人不宜靠近此处,末将等会加派人手戒备,力保邪祟不外流蔓延,待明日天明,再入内清查,扫除污秽”

    李重俊沉着脸,隐晦地瞪了这郎将一眼,憋着气不发作。

    话说得好听,像是忠心耿耿,勇武强悍,其实却暴露他们胆怯心虚,被女鬼吓破了胆子,不敢在夜间进入春坊。

    “也好,尔等可曾传讯给左卫率”到底是东宫唯一的武装力量,日后还要多多倚仗的,李重俊捏着鼻子,只能忍下,转开话头,提起了武崇敏。

    作为东宫的最高军事长官,这位信阳王已经许久没有在东宫露面了,不只是他,前卫率武延晖、右卫率长史杜闲等武崇敏心腹,都只是例行点卯,少有停留。

    李重俊心中极度不安,趁着春坊闹鬼的机会,借机将武崇敏召进宫来密商。

    有些事,必须再度确认一番,这闹鬼,定是针对他的无疑,指不定藏了什么阴谋,这等事有一便有二,若无法得到武崇敏和幕后的权策支持,他也该早作打算,另寻助力。

    想到此处,李重俊的视线看向了身旁的安乐公主李裹儿,咬了咬牙关。

    形格势禁至此,他只有拼死相搏一条路走,进一步,命可保住,储位也能占住,退一步,储位难保,小命也将随之而去,为此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

    李裹儿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翘着脚向春坊内望去,颇感兴趣,瞧了好半晌,没有见到女鬼的踪迹,颇感无趣。

    听得卫率郎将的虚伪言辞,毫不留情地开口驳斥,“这是在人间,更是在帝居宫禁,本宫为皇族嫡裔,血脉至高,岂会怕了区区鬼蜮伎俩尔等虚言卸责,胆小怯懦,可还配得上这身戎装可对得起你们的职责俸禄”

    “殿下恕罪,只是殿下千金之体,不宜轻身犯险……”郎将面红耳赤,努力辩解。

    “本宫是千金之体,不能入内,那你们呢你们一群明火执仗的血性男儿不入内,是万金之体”李裹儿言辞凌厉,字字诛心。

    郎将等人慌忙单膝跪地,硬着头皮道,“末将不敢,末将这就率禁卫入内,将内里情形,向殿下禀报”

    “哼哼,很是不必,你们怕,本宫却不怕”李裹儿冷哼连连,一拂袍袖,绕过卫率将士,阔步进入春坊,身后,影奴引着公主府的护卫们,呼啦啦跟上。

    卫率郎将在后头瞠目结舌,面皮烧成一团,“太孙殿下,这……”

    “还这什么这来人,将春坊当值的一众人等,全数拿下,以临阵脱逃为罪,军法处置”一声厉喝响起,大批兵马蜂拥而上,将那郎将及手下百十号人全都踢翻在地,反剪双手捆绑起来。

    “左卫率,属下有下情禀报……”郎将的脸颊被按在地面上,狼狈不堪,面如土色,大喊着求饶。

    “下情,还有什么下情”武崇敏顶盔掼甲,迈步上前,“尔等为东宫禁卫,却坐视贼人在春坊作乱,旁观安乐殿下孤身犯险,本将亲眼所见,说你临阵脱逃,还冤枉了你不成”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他在东宫施恩笼络的事情做得够多了,正需要立威,这郎将便自己撞上门来,他却之不恭,笑纳了。

    武崇敏慢条斯理拔出了腰间横刀,雪亮的寒光一闪,吓得那郎将打了个哆嗦,裤子一热,尿骚味弥漫开来。

    “左卫率,信阳王,我是夏官袁尚书的远房姻亲,你不能杀我……”郎将扯着嗓子报上了家门,试图拉扯个护身符。

    在东宫当禁卫,体面清闲,又没有危险,这里头的人,七拐八绕,都与朝中高官有几分干系。

    “哦失敬失敬,听闻此间闹鬼,你们便害怕得紧,本将却是好奇,鬼魂都是人死化成,活着不怕,死了有何可惧你们且去,变成鬼,再来寻我,看你们能吓得倒我否”武崇敏含着笑,口中却说着阴森怕人的话。

    手中横刀直落下来,唰地破风声响起,斩下了郎将的头颅,鲜血喷涌四溅,连李重俊的衣袍上都溅了一些,在素白的孝服上头,格外刺眼。

    随着武崇敏的动作,众将士纷纷挥刀,噗呲噗呲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时间,春坊门外,鲜血横流,头颅乱滚。

    “呵呵,怕鬼鬼能杀你们么”武崇敏将横刀竖在面前,寒光一束,将他的脸照得晦暗难明,一句话,似是在说他的麾下将士,但旁边的李重俊和李重福等人听在耳中,却都是心下一凛,思绪复杂。

    “太孙殿下,平恩王,二位可要入春坊”武崇敏收刀入鞘,伸手相邀。

    李重俊和李重福脸皮抽了抽,对这个生在武家,长在李家,却依附权策的复杂人物,更增几分忌惮,打着哈哈,自是不好露怯,随武崇敏入内。

    进去未久,就看到李裹儿噘着嘴儿踢踢踏踏地出来,愤愤地,似是很不满意,见他们三人联袂而来,青葱玉指指着武崇敏的鼻尖,“哪有什么鬼倒是你手下的大头兵,都是些胆小鬼,这里头就几团火,放了些野猫,吓成那个德行,本宫都为他们臊得慌”

    武崇敏偏了偏头,含笑道,“殿下教训的是,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地下,去做真正的胆小鬼去了”

    李裹儿挑了挑眉,露出个孺子可教的表情,伸手拍拍他的肩头,老气横秋地道,“这还差不多,做得对,男子汉,就该杀伐果断,瞻前顾后的,做不得大事”

    武崇敏哭笑不得,拱手道,“多谢殿下教诲”

    李重俊和李重福等人,看着两人的互动,内心不免又是一阵沸沸扬扬。

    韦巨源突然退避三舍,不与欧阳通争锋,长安朝会上,王同皎态度突变,强力支持权策,不得不惹人遐思。

    李重俊和李重福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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