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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兴工事,一者可将灾民聚做一处,便利管控救援,减少人命损伤,二者可凝聚人心,共克时艰,哪怕今日清理积雪,第二日又是白茫茫一片,做此无用之功,有动作,便有希望,有酬劳,便有奔头,有秩序,便有心力……”

    “治乱赈济之道,根源不在物力,大害在于惑乱,要旨在于人心”

    “须知,人心齐,泰山可移,区区雪灾,岂在话下”

    “嗯,咯咯咯”

    武崇行用力点头,笑声清脆烂漫,很是崇拜地仰面看着权策,眼中亮闪闪的,比雪花还要晶莹。

    旁侧,王同皎的面皮臊得通红。

    姚崇斜眼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作为此间唯一的非权策嫡系,他的疑心,是最重的。

    眼下,可不是挨了个大耳刮子。

    。




第八百八十九章?是佛是魔(二十六)
    陇右道,安西都护府,沙州。

    夏官衙门职方郎中刘芳敏,经过五日的昼夜跋涉,总算到达了西塞边军前线。

    天候不好,大雪纷飞,前线无战事。

    神武道行军大总管,左领军卫大将军、魏王武延基,在中军帐设宴,亲自款待。

    营帐中将星熠熠,自武延基以下,郁林郡王、焰火军将军李景荣,郢国公、领军卫将军薛崇简,武安县公、右领军卫大将军李笊,闻喜县公、右豹韬卫大将军裴延休,九曲侯、豹韬卫将军王晖,神都苑宫监、右监门卫大将军杨思勖。

    领军卫还有一名将军,武三思的幼子武崇谦,也在前线,却不在帐中。

    这不是个好兆头,要知道,西塞边军中,已经死了个姓武的了,神武道行军副大总管,临川王武嗣宗。

    要是武崇谦再有个三长两短,虽不能说这支盘踞在西塞的十二万大军,已经不是朝廷的兵马,但这般恣意行事,接连坑陷武氏皇族,至少能说明,他们已经是铁板一块,攻守同盟。

    这对刘芳敏的差事,大大不利。

    酒过三巡,酒酣耳热,大帐中的气氛松快了许多,一些粗鄙的荤笑话也脱口而出。

    武延基身份所限,不便放浪,王晖、李笊还有裴延休,都是军中老鸟,自是此道高手,李景荣极少说话,但笑声最为豪放。

    令人意外的是,肢体不全的阉人杨思勖,对此并不排斥,反倒兴致勃勃凑热闹,妙语连珠,很是得趣儿。

    只有薛崇简年岁较小,不掺和这些,只管埋头大快朵颐,桌案上摆着酒,他却是一滴都不沾。

    刘芳敏一度要向郢国公敬酒,却被众将官联手拦下,薛崇简只是含笑点头致意,连茶水都没有喝一口,反倒是刘芳敏又被灌了几碗酒。

    刘芳敏落了个老大没趣儿,腹中剑南烧春翻江倒海,心头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

    他也是边将出身,深知军中意气争斗别苗头的普遍,而眼前这个大帐,太团结了,几乎没有杂色杂音,这超出了他的认知。

    运筷如飞,吞下几块烤肉,压制住上涌的酒意,状若无意地问道,“魏王殿下,臣来此之前,得了李御史相托,要代为问候武将军,不知其人何在”

    “武将军”武延基有一瞬间的迷惘,这里头除了他,还有姓武的很快便反应过来,“刘郎中所指的,是崇谦”

    “自然是武崇谦将军”刘芳敏的眼睛眯了起来,语声失控,有些尖锐,带着质问的意思。

    他从武延基的反应瞧出来,武崇谦即便还活着,也已经不出现在中军帐许久了。

    武延基是前线主将,亲王之尊,哪里耐烦这个,当即掉下了脸色,自斟自饮,不予搭理。

    “呵呵,刘郎中有所不知,为了防范吐蕃侵扰西域……”李景荣笑呵呵地出声,意图缓和气氛,顺带给刘芳敏解释。

    “等等”一声稍显稚嫩的声音突兀响起,却是一直沉默用膳的薛崇简开口了。

    李景荣皱了皱眉,收口不言。

    其他人也停下了手头动作,只有主位上的武延基,把玩着手上的琥珀酒杯,神色意味莫名。

    “刘郎中所言的李御史,指的是谁”

    刘芳敏愣了愣,这话本就是个托词,随意扯了个谎,竟有人要寻根究底

    “承蒙国公动问,是侍御史李承嘉”

    薛崇简点了点头,端端正正坐着,“我记下了,改日会请葛大夫向李御史核实……方才郁林王要说的,涉及军中兵力布局机密,刘郎中不便知晓,还请莫要追问,以免徒增烦恼”

    刘芳敏的酒意登时散了个干净,皮包骨的干瘦脸颊,不自然地抽搐几下,这位太平公主的幼子,显然在军中地位非凡,也并不好对付。

    心头不无憋屈,我只是扯了个武三思党羽的旗号,用得着搬出葛绘来压我

    “国公既是如此说,下官自是没有问题,只是办完差事,返回骊山之后,难免会有人问及见闻,却是不好措辞,若是凭空生出误会,反倒不美”

    薛崇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为所动,“刘郎中,办完差事,返回骊山,并不是简单的事,总要耗费些时日,十天半月定是不够的,也许武将军偶然回营,你便能见着了,即便真见不着,你要怎生说,嘴长在你身上,自是由得你”

    刘芳敏气息一滞,惊疑不定,薛崇简一席话,软中带硬,底气十足,但最触动他的,是其中几个字。

    十天半月

    他出发前,孝和皇帝李显的丧仪,还有半月便将完成,他已经在路上耗费了五日,还有十日功夫,李重俊便将启程赴长安,他必须在十日之内,在西塞军中,闹出大动静,重创李重俊的储位,让他无法离开神都。

    薛崇简提及十天半月,是不是在暗示,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国公言重了,下官不敢造次”刘芳敏心中念头纷杂,口气软和下来。

    武延基见状,出面打了圆场,宴席才又热闹起来。

    宴会后,武延基在大军营地不远的地方,为刘芳敏一行人安置了个相对独立的小号营地,让他们安歇。

    深夜时分,大营中一片寂静,白雪皑皑,在夜色中微微透着些微亮光。

    十几道黑影像是一群大鸟,呼啸而至,又各自散开,闪转腾挪,不见了踪迹。

    雪地上留下的足迹,也很快被飘飞的大雪掩盖了起来。

    “拜见郎中”

    “都起来吧”

    刘芳敏双手环胸,盘膝坐着,微微蹙眉,“怎的来了这么多人”

    这批谍探都是他搭建的骨架,深知其中编制构成,这十几个人,都是一方头目,合起来的人马,足有近千人。

    旁边的幕僚躬了躬身,“属下听郎中说,要弄出大动静,便自作主张,多联络了些人”

    刘芳敏不耐地摆摆手,“又不是敌国打仗,都是自家人,大动静哪里就需要许多人马”

    “罢了,来了便来了,尔等速速与我弄清三桩事”

    “其一,薛崇简平素驻扎在何处,其二,大营中可是少了哪支兵马”

    刘芳敏站起身来,双眸深邃,“其三,李景荣与大营中诸将往来如何,尤其是,与裴延休往来如何”

    今日一顿饭,他心中已然有了初步的谋划,大动静么,挑拨制造对立,激化矛盾,伺机祸水东引便是。

    黑衣人窸窸窣窣退了出去。

    那幕僚寻了个借口,也退出了营帐。

    刘芳敏忙于算计,并没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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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八百九十章 是佛是魔(二十七)
    关内道,灵州城。

    灵州,取山川之灵命名,旧名北地郡,头枕黄河,脚踏贺兰山。

    东南临水,号秦渠,水中有洲,随水势高下,不见沦没。

    西北有山,名灵武山,高近千丈,巍峨插云,前后有两矮山,一个形似巨龟,一个形似卧牛,颇为奇诡,山上有寺庙,名为石佛寺。

    冬日里,河山四野,银装素裹,尽是冰雪之色,皑皑一片,白得刺眼,白得苍茫。

    “呼哧呼哧”武崇行费劲儿地在山道上攀爬,积雪很深,几乎能没到膝盖,又是向上攀登,走起来很是吃力。

    “济阳王,属下背着您上去如何”

    随从武崇行而来的,有少府监的官差,少监芮芗领队,也有武崇行的私人,为首的,正是言行举止都慢腾腾的长眉罗汉。

    当初他主持料理山南道通商府变乱,动静皆宜,滴水不漏,入了权策法眼。

    几个弟弟渐渐长大,独当一面,各领一方,权策给他们的自由度更大,也加强了他们身边的得用人手,让他们有更大的行动能力。

    权忠跟着权竺,做起了长随,咒日留在武崇敏身边,一直未归,薛崇简身边也有占星,薛崇胤身边派去了伏虎罗汉,武崇行便得了长眉罗汉。

    事实上,除了他们,安乐公主李裹儿那里的降龙罗汉,权策也不打算收回来了。

    武崇行看了芮芗一眼,有些不满,这人算是他的堂舅,不便开口呵斥,哼哼了两声,“我自己能走,芮少监看顾好自己便是”

    芮芗讪讪然。

    足足花了近一个时辰,一行人来到了灵武山顶,这处所在,山峰高耸,山势狭长,像是一扇屏风,左右两面,一面林木密集,云雾缭绕,一面开阔轩朗,光线明媚,因此,取名叫阴阳屏。

    武崇行大松了一口气,仰头一望,屏住了呼吸。

    山峦陡峭,窄窄屏壁横空而出,白雪覆盖,通透一体,一株弯曲虬结的红松旁,站着个挺拔的人影。

    一袭白衣白袍,袍袖飘飘,青丝迎风乱舞,整个人融入阴阳屏的奇景之中,半身阴晦,半身光明,头顶的金冠,一面黯淡无光,一面熠熠生辉,光芒与旁边的绚烂红松相接,如梦似幻,仿似神仙中人。

    绝地神出鬼没的现出身形,武崇行才回过神来。

    “大,大兄”

    权策闻声转过头,眉眼中一丝忧伤未褪去,一缕发丝飘过,挡在脸颊上,俊雅之外,增添了些许沉郁不羁,“崇行啊,何事”

    武崇行眼睛被闪了闪,又是呆愣住,听到大兄熟悉的声音,才醒过神来,嘿嘿干笑了两声,张口便夸,“大兄,真是美男子”

    权策露出个笑容,冲他招了招手,“都是大人了,休要胡言,惹人笑话”

    “嘿嘿”武崇行搔了搔头,晃了晃肩膀,小跑着上前,在外人下属面前,许是要端着,在大兄面前正襟危坐,很不自在。

    “大兄,王尚书和姚侍郎分头按察灵州各地,四境之内,工棚四起,乡野山间,百姓闻讯,纷纷离家出来,还好物资预备充足,有条不紊……灵州临近州府,纷纷效仿,赈灾进展,颇为可喜”

    “郑监令组织商贾赈灾募捐,商贾极为踊跃,日捐物资千余车,钱帛数十万贯,只是,朝中颇有些议论声,说是想商贾贱业筹钱粮,有失朝廷体面”

    “灵州官府,有贪渎之徒,试图乱中取利,克扣百姓酬劳,崇行查探确凿,已将犯案之人悉数处死,并将其家眷流放安东都护府,世代享受酷寒”

    武崇行小脸绷得紧紧的,眼中闪着寒光,咬牙切齿,胸膛起伏不定,气得不轻。

    权策拍了拍他的肩头,“做得甚好,上苍生人,百种不同,作奸犯科之辈,严行处置便好,不必动了心气”

    “是,大兄”武崇行最听他的话,很快便平复了心情,回身对着芮芗道,“大兄,芮少监有意以钱庄名义,向受灾的百姓发放无息贷款,以襄助大兄赈灾,特来请您示下”

    这当然是好事,有助于灾民生计回血,但商贾募捐都会引来非议,钱庄向百姓低息放贷,怕是会被扭曲成趁乱敛财,盘剥灾民。

    “此事初衷是好的,本相承情了”权策看向芮芗,兴起莫名的心绪,他再临北地,居高远眺,本就在怀恋为他殒身的芮莱,“不过用之于小民,不为妥当,可设法捐输替代……至于放贷,倒不必无息,低息便可,用之于受灾的大户商贾,足可带动一方民生”

    “是,相爷,下官遵命”芮芗面上浮起潮红之色,压抑住激动,他眉眼通透,借着应下差事,当即便告辞,“下官这就下去安排,厉行督管,定不让下头的油滑胥吏,坏了相爷的大事”

    权策微微点头,芮芗带着手下官差,调头便离去。

    芮芗走远,此间便只余下权策的心腹亲信之人。

    武崇行上前迈步,“大兄,这是狄安抚使送来的密信”

    权策拿过来一看,不由轻笑摇头。

    武崇行伸长了脖颈,“大兄,甘州出了什么事情么”

    权策将信笺递给他,“没有出事,只是光远不安于室,想着伸伸手,给崇简守关掠阵”

    “这是好事哎,若能借机将刘芳敏手中的军情谍探收拢起来……”武崇行有些兴奋。

    瞧着武崇行激动的模样,权策蹙了蹙眉,水至清则无鱼,狄光远严防死守,别人的戏,还怎么演的起来

    但一味强压,似乎也不是解决之道。

    不光是狄光远不乐意做旁观者,神都的武崇敏也不安分,跃跃欲试,打算通过安乐公主手中的杨三顺,挖出神都苑的秘密据点,找个妥当的时候,给张易之和李旦送上一份惊喜。

    权策才回信压制,令他可绸缪预备,不得擅动。

    “光远这边,不用回信,绝地,你安排一下,就着光远身边的情形,设法弄出个漏洞,围三缺一,不要封死”

    “是,主人”绝地强忍着笑意,他近身护卫权策,自是晓得他这两日的纠结,虽说下头的人有些不听话,但都是奋发向上,积极进取,兴盛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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