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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呵呵,李大将军,拆分兵马之事,且放在一边,末将等人最迫切的,是想要问您一句,魏王殿下何在”左领军卫的众多将领,纷纷站起身,向着李笊发难。

    右领军卫众人也不示弱,纷纷上前,挡在李笊前方,与左领军卫众人对峙。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魏王殿下,魏王殿下病重,军医手段有限,昨夜病发,吐血如注,形势危急,本大将军做主,将魏王殿下转送关内医治,由魏王殿下的亲兵部曲护送”

    李笊说得坦坦荡荡,明明白白,“尔等还要晓得什么不妨一并问来”

    “敢问李大将军,此事有谁见证”

    “如此大事,为何隐瞒末将等人”

    “殿下突然重病,必有内情,如此草率转移,岂不是让别有用心之人逍遥法外”

    ……

    左领军卫的将官们,并不罢休,七嘴八舌,咄咄逼问,群情激奋,口沫横飞。

    “放肆”

    李笊嘴皮子发白,大喝了一声,拎出大总管印鉴,“本大将军代行大总管之职,前线军事,本大将军专断,谁要再敢啰唣,仔细军法”

    “哼哼,魏王殿下在,你这代行大总管尚有来处,魏王殿下眼下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请恕末将等哀伤过甚,没功夫在您驾前听令”

    左领军卫众人却是铁了心对着干,扔下个由头,齐齐甩开披风,大步离去,身上的铁甲铿锵作响。

    “这,这是反了天了,陛下才下诏令,这帮混账便敢尥蹶子,真真没了规矩”李笊又急又怒又羞,跳脚大骂。

    “录事何在,与本大将军记下他们这桩罪过,到时候,本大将军与他们清算……军需,粮官,日后左领军卫支领物资,都须本大将军署名签押”

    李笊一通发作,正事却还是要安排下去,左领军卫闹翻,杨思勖这阉人,是个滚刀肉,只能忍痛割爱,从自己辖下的右领军卫拨出半数,一万五千人,由王晖统领,取道西北,前往安西都护府。

    散帐之后,众将官窸窸窣窣,三三两两,彼此的眼神中,都是防备戒心。

    刘芳敏和幕僚缓步踱出。

    幕僚很是亢奋,“树倒猢狲散,虽生犹死,虽生犹死,妙极,妙极”

    刘芳敏觉得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众人的表现,都是自私自利,符合各自的性情,在情理之中,但又太合理了一些。。

    “我再设法挑拨一二,只要让这大营离散开来,逻些城定不会放过良机”幕僚急着去做手脚,加深裂痕。

    刘芳敏张了张口,到底没有说什么。




第九百零九章 是佛是魔(四十六)
    神都,秋官衙门。

    秋官侍郎张昌期清早便来点卯当值,下马之后,撩着官袍,一路小跑到签押房,身后跟着老书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作为一个有强力靠山的朝官,他并不勤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是等闲事。

    张易之到了神都之后,打着奉旨查案的旗号,压制朝中权贵,横行霸道,俨然成了神都霸主座山雕,张昌期的心气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奈何,他头上有秋官尚书黄选,权策的人,同僚是秋官侍郎张昉,安乐公主李裹儿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并不是他能欺压的。

    而他自己,也是胸无点墨的无能之辈,无法在政务大事上头有所建树,发出声音,每日里只是在自己权责范围内,搞些小动作,谋取私利,要么便在衙门里头摆架子抖威风。

    时日久了,难免腻歪,索性不再到衙门里公干,专门在府中接待请托行贿之人,衙门里有需要他审阅办理的,全都交给西席师爷代办,连签字署名也假手他人。

    秋官衙门一度出现个奇景,穿着褐色衣衫的瘦弱老叟,到秋官侍郎签押房,办理公务,签字画押,参与堂上官合议,衙门里张昌期的属官见怪不怪,四品、五品的郎官,倒要向个白丁请示公务,成为朝野一时笑谈。

    舒坦日子没有过太久,神都风向骤然大变,太平公主亲自出马,处处与张易之为难,有人提领带头,下头的牛鬼蛇神,便全都冒了出来。

    说起来,神都苦张易之久矣,上至朝官,下至庶民,无不有冤孽苦楚在他身上,一时间,弹劾的奏疏、状告的讼状如同雪片一般飞入朝堂和官府。

    太平公主亲自上门敦请,狄仁杰那老倌儿也不称病了,出府视事,干起了理刑治狱的老本行,逐一核实奏疏,将坐实罪名的张易之党羽依律拿捕,短短一天半的功夫,已有数十人打入秋官衙门大牢。

    洛阳府尹萧至忠则开衙断案,查问百姓冤屈,洛阳府司马崔澄,屡次三番打上奉宸府,抓捕在神都犯下重案的奉宸府武士。

    左武侯卫和金吾卫也似得了指令,巡查街坊,但凡遇到奉宸府武士与百姓商家争执,不问情由,一律拘捕奉宸府武士。

    一时间,太平公主成了神都百姓供奉的万家生佛,张易之和他的党羽,连同奉宸府武士,都成了过街老鼠,狼狈不堪,名声顶风臭三里。

    张昌期的好日子到了头,成了秋官衙门最勤勉的朝官,点卯比谁都早,下值比谁都晚,大狱提审用刑,判案文牍流转,都要细细过问,生恐有人趁他不注意,将张易之党羽给陷害了去。

    然而,他这般勤勉,效用却仍是有限,该拿捕的拿捕,该判刑的判刑,张昉刑讯,黄选裁断,两人分工合作,将张昌期排除在外。

    黄选用了重典,枭首腰斩死命的多,鞭笞杖责肉刑也不少,流放徒刑这等轻省的责罚,几乎从未出现。

    丝毫没有因为张侍郎突然浪子回头,而手下留情,只是多了个见证人罢了。

    “好端端的,作何招惹安乐公主毕竟是皇族嫡支,凤子龙孙,一扯一大串,哪里敌得过真真是猪油蒙了心”

    张昌期跑得肥肉乱抖,额头冒烟,口中念念有词,怨气深重,昨日黄昏,他可是亲眼目送了一起喝花酒的同党中人在重玄门腰斩弃市,彻夜难眠。

    “来呀,将今日要处置的卷宗拿来”

    怨气归怨气,差事还是要做好,张昌期茶水都没有喝一口,便吆喝属下差役,倒是有了那么点儿法司堂上官的架势。

    只不过,差役晓得,自己伺候的官人,只不过是一坨驴粪蛋,表面光,里头一包糠,看卷宗是看卷宗,处置二字,却与他半文钱的干系都无。

    “磨磨蹭蹭在作甚误了本官大事,仔细你的官皮”张昌期等了一会儿,便不耐烦了,厉声喝骂。

    那差役赶忙哈了哈腰,将卷宗奉上,“官人且忙着,小的去备办早膳”

    说完,便一溜烟儿逃出了签押房。

    “哼,好个势利眼的狗奴才,早晚有你的好瞧”张昌期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见状自然以为这差役生了二心,恶狠狠啐了一口。

    卷宗不多,那老书生扼要念来,张昌期一边听,心里一边估摸,有了这几日的经验,以往枯燥无比,总记不住的量刑之事,反倒是走了心,这些案子,即便是从重,也不会有人被处死,微微松了口气。

    “呃……”念到最后一份,老书生停顿了下来,用眼睛瞟了他一眼,“这卷宗,许是空穴来风……”

    “休得罗唣,据实道来”张昌期哪有闲心听他啰嗦。

    “平恩王府内院管事联名揭发,说是,说是您与夫人大肆贪渎索贿,私藏贡品,大批赃物转移藏匿在平恩王府中”

    老书生说完,便埋着头,努力做个隐形人。

    “谁平恩王府王八羔子的,老子早瞧着这混账有反骨,偏夫人一味相信他……”张昌期惊惧交加,勃然大怒,吼着吼着声音渐渐压低,脸颊上泛起了耀眼的绿色。

    春闱舞弊案的争斗中,曾发生过李重福中了春药,奸污岳母的丑事,当时只当是安乐公主的手段,眼下看来,莫非另有乾坤

    张昌期呆滞下来,他家的夫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身好肉,绰约白嫩,平素他都是爱不释手的,李重福对她兴起邪念,并不突兀。

    “哐当……”

    签押房大门被撞开,张昌期才猛然回过神。

    却不知已经过去了多久,那老书生也不见了踪影。

    “张侍郎,你的案子发了,狄相有令,将你看押起来,同在一衙,倒是便给”来人是侍郎张昉,“张侍郎,请移步吧”

    张昌期愣怔许久,哑声问道,“我家夫人何在”

    “你有个好女婿,尊夫人被接进了左豹韬卫军中,平恩王送陵发丧在外,军中不便拿捕,但在平恩王府中开掘起获贡品和违禁之物,铁证如山,左豹韬卫也护不了她多久”

    “好女婿,好女婿啊,呜呜呜……”张昌期神色变幻,最担心的事情,似是坐实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大哭。

    太平公主府。

    宗正寺卿赵祥前来问安请命,一脸尴尬为难。

    他的对面,站着气鼓鼓的影奴。

    太平公主款步走来,满面笑意盈盈,以往耍弄腻了的,偶尔再上上手,颇为愉快。

    “你们两人,何事争拗”

    影奴抢着说,牙尖嘴利,“太平殿下,奴奴每日到了饭时,去给公主送餐,前几日还无事,今日赵寺卿无故阻拦,不知居心何在”

    “殿下容禀,臣本也无意为难,只是河间王过问,严词训诫,声称此举不合法理,臣不得不小心行事”赵祥是武后的孤臣,这代表他简在帝心,也代表他必须走中间路线,不能偏袒任何一方。

    “唔”太平公主促狭地眨了眨杏眼,“宗正寺狱中饮食可有保障”

    “有倒是有,只不过,多是粗粮”赵祥苦笑应答。

    “甚好,便给裹儿吃粗粮”太平公主强忍笑意,用眼神制止影奴,“裹儿要是问起,就说是大郎的吩咐”

    “呃,是”峰回路转,赵祥却一头雾水,好在事情过去了,微微松口气。。

    “河间王勇于任事,本宫却是小瞧了”太平公主幽幽地道。

    赵祥头皮一紧。



第九百一十章 是佛是魔(四十七)
    沙州,神武道行军大营。

    右豹韬卫将军,九曲侯王晖,率领一万五千余右领军卫将士开拔北上。

    大营中的气氛更见诡秘紧张。

    左领军卫的诸多将官,抱成一团,与代行大总管职务的李笊抗衡。

    左领军卫的营盘前,另设了岗哨巡哨,立下了瞭望塔楼,严进严出,尤其提防右领军卫上下,盘查严密,俨然成了营中之营。

    对于中军传出的一应指令,一概拒绝听从,声称已经将沙州情弊上奏朝廷,在等到朝廷的正式委任命令之前,不承认李笊的代理大总管地位。

    这股抵抗风气在左领军卫盛行,甚至蔓延出来,右监门卫大将军杨思勖的态度也变得暧昧,军议常常派遣低阶将官参加,虽不像左领军卫明着对抗,但各种梗阻软抵抗和小动作层出不穷。

    李笊焦头烂额,他这个大总管,说到底,能真正控制的,竟然仍旧只是自己麾下的右领军卫,不到两万人。

    不得已之下,他接连前往焰火军营地,请地位超然的薛崇简出面调和。

    然而,薛崇简前往左领军卫营地,又出了个惊险意外,在他与左领军卫诸将谈话之时,有人混入了大帐,飞身而出,意图刺杀薛崇简。

    薛崇简身边护卫得力,有惊无险,刺客也被当场擒拿下来,众多护卫蜂拥,护持着薛崇简,连同被擒拿的刺客一起,迅速转入焰火军大营。

    此事掀起了轩然大波,杨思勖和李笊惊愕万分,火速前往探视,不期然与左领军卫众人撞在一处。

    双方相互指责,李笊指责对方图谋不轨,谋害薛崇简,话里话外将军法挂在嘴边上,扬言查出主使,必将加以严惩。

    左领军卫众将却并不怵头,阴腔怪调,反唇相讥,指摘定是有居心叵测之人,没有治军之能,刻意制造事端,妄图借题发挥,栽赃陷害。

    越是争辩,火气越旺,李笊按捺不住,当即喝令众人将左领军卫众将领团团围住,要将他们拿下治罪,左领军卫众人的亲兵不甘示弱,他们人数少,反应过激,呛啷啷声不绝,已是拿了刀剑在手。

    局面一时紧绷至极,火药味甚浓。

    最终还是薛崇简出面活了稀泥,调停这场冲突。

    经此一事,左领军卫心结更深,不愿再在沙州大营久待,向薛崇简报备了一声,便连夜拔营后撤,将屯兵驻扎之地迁移到沙州城东南方向,百里开外,等同于脱离了战场。

    “郎中,是您安排的人”刘芳敏的幕僚堆着笑脸询问,心惊肉跳。

    职方司谍探,大部分都在他手中,刘芳敏有所指挥调度,也都要经过他转达,刘芳敏突然使出如此俊俏的一着,要么是谍探中仍有他的人,要么是谍探之外,他还有后手。

    刘芳敏故作高深的一笑,没有回答,眼底肌肉不经意地抽搐。

    幕僚以为他是默认了,谀词潮涌,狠拍了一通马屁,不着痕迹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郎中,神武道眼看分崩离析,但逻些城的吐蕃野人未必能洞察其中微妙之处,怕是还要设法给他们传个消息,提个醒儿”

    刘芳敏心神渐渐安稳下来,撇了撇嘴角,“传消息提醒我堂堂职方司谍探,用得着如此露骨下作”

    幕僚脸色红黑交替,煞是好看,闷着一口心头郁气,陪笑问道,“郎中神机妙算,属下万万不及,敢请郎中示下,属下立时照办”

    刘芳敏转过身,面上带着笑意,视线柔柔地看着他,很是亲和。

    但这温和的笑容,却令幕僚嗓子眼儿发紧,手足无措。

    “好好的等着瞧热闹,不好么”刘芳敏开口了,却更加剧了幕僚的恐惧。

    “是,是属下多嘴了,属下告退”幕僚倒退着出去。

    帐外的寒风一吹,心神一清,幕僚满脑子的浆糊渐渐化开,盘算来去,刘芳敏的行动人手,可能存在,但却绝不会规模太大,更不会有在千军万马中搞事的能力。

    “那,他这般作态,安的什么心思”

    幕僚侧头回望刘芳敏的帐篷,满腹狐疑,眉眼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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