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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殿中,武后不开口说话,朝臣也没人敢开声,他们在等待,等待新一批罪人到位。

    天枢佛堂和万象神宫耗资亿万,凝聚万千能工巧匠之力,其中的放水放火避雷等设施,全都齐齐整整,效用不凡,如今一个火把丢下,便一夜间烧成飞灰,其中必有蹊跷,殿内省发动宫中数以百计的宫女宦官,在废墟之中查探许久,在天枢佛堂的地砖下,发现了一个未曾引燃的火药包。

    “权策,此物是你首创”武后眼帘下垂,神情莫测。

    权策头低得更低,额头触到地毯上,“回陛下,此物确系臣首创,得自于民间一游方道士,臣小年夜曾用来制作爆竿,陛下申饬之后,臣将其转交将作监,再也未曾制作过”

    武后红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偏你能折腾”

    听到武后话语中淡淡的斥责之意,殿中宰辅各自有所思量,武三思面上还有些懊恼,早知道那秃驴不得姑母欢心,元宵节的节礼就不用给这么重了,那尊笑口常开金佛,价值足有十几万贯钱,如今想起,犹自肉疼。

    说话间,将作大匠韦机、将作少监武攸绪,一并被捉拿归案,按倒在地毯上跪好。

    “攸绪,此物你可识得”武氏宗亲,至少要有些优先待遇,武后开口就问武攸绪。

    “陛下,侄臣识得,此物乃我与监中匠人制作出来的”武攸绪有一说一。

    “你制作出来,由谁保管”武后眉头微皱,话里的意思说不出是诱导,还是期待。

    “陛下,侄臣庸碌无能,于管理之道并不十分熟稔,只负责工法技艺,监中其余事务,皆赖大匠筹划掌握”武攸绪还是如实说出,他确实不擅长政治,话音里的庆幸和愉悦丝毫不加掩饰。

    “韦机,你可有话说”武后清冷的声音砸下,压迫感铺天盖地。

    “臣,臣……”韦机两股战战,全身觳觫,额角的冷汗滴滴答答落在地毯上,很快湿了一小滩。

    武后高高坐在御座上,轻轻哼了一声,听在韦机耳朵里,如同滚雷一般,双臂支撑不住,一头栽在了地毯上,像一条软骨虫趴在地毯上颤抖着蠕动,丑陋到了极点。

    “拿下去,严加勘问,彻查来龙去脉,涉案者一律严惩”武后轻轻拂了拂金色凤袍,殿中千牛将他拎起来丢给外面的黑衣差役。

    昨夜的宫中守将被判了腰斩之刑,镇守天枢佛堂的羽林卫十余人,全数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万象神宫是遭到火势波及的,对权策以外的东都千牛卫处罚稍轻,十五人,均是杖责二十,自东都千牛卫开革除名。

    轻重有差,算得公允,然而,听到这个处罚,羽林卫诸人没有太大反应,东都千牛卫却有好几人呜呜嚎哭出声。

    武后听得不耐,摆手令人将他们带下去行刑。

    殿中央只剩下权策一人。

    武后却不急于处置他,“诸卿,可有奏议”

    大理寺卿狄仁杰出列禀奏,“臣以为,薛怀义将火药安置在天枢佛堂,必有心腹之人知情协助,且火药来源亦有疑点,臣请拘捕薛怀义一干心腹徒众,严加鞫问”

    “狄卿所议甚是,便由大理寺彻查”武后应允。

    权策侧头瞟了狄仁杰一眼,想得算是周全,可惜太晚了,尽管他一个字都没交代过,他一万个相信,芮莱定然早已将这些隐患打扫干净。

    “陛下,臣请将韦机一并交由大理寺提审,两相对质,必能令真相水落石出”狄仁杰趁热




第140章 我成人矣
    唐制,公主府设置公主邑司,一般设有令一人,从七品下;丞一人,从八品下,掌公主财货、禀积、田园,另有主簿、录事各一人,谒者、舍人、家史各二人。

    公主邑司令又称公主家令,是公主府的官方管家,一般由宗正寺派出,其所属权责清晰明了,然而成法不过百年,流变下来,公主家令已然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而已,大唐的公主们过于彪悍,天性追求自由,率性而为,无法无天,区区芝麻大小的家令属官,自然难以辖制。

    太平公主府的家令,比寻常公主多了一重职责,那就是管军,高宗皇帝溺爱太平公主,打破常规,赐下关内道三个上等折冲府,为公主府护卫,也就是说,太平公主理论上握有三千六百人的兵力,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全都到神都太平公主府来,采取类似十六卫番上的方法,三个折冲府拉平分班,每三百人为一团,每月轮换值守,一年番上一次,由一名果毅都尉率领。

    权策躬身站在太平公主府正堂,面前摆着高高一摞文书,财产田产簿册,折冲府兵员名册都有,堂下庭院里,几名绿袍官员,数十名缁衣管事垂头束手,各自唱名报上职司,行礼参见。

    权策的神色有些懵懂,武后给了一个月的假期,除了卧床养伤,他正经做了些功课,晓得这所谓家令的路数,只是应个景而已,却与眼下这个阵势不相符。

    见他傻头傻脑,太平公主噗嗤笑出声来,摇曳着丰腴的身子,缓步走到他面前,一只玉手带着牡丹花香气,柔柔地搭在他的肩头,“怎的本宫的家令,憨傻了不成”

    “臣,臣失仪……”权策磕巴了一下。

    怎料风云突变,太平公主春风化雨的脸庞遍布寒霜,手从他腮边重重拂过,带起一阵香风,鹅黄色的披帛扬起,在他脖颈上一掠而过,冷声道,“权策,本宫再与你一次机会,你若是再无心肝,本宫便将厨房洒扫一并交与你”

    权策心中怅然,他改口,还是在当梅花内卫统领的时候,武后登基称帝,太平公主宠冠一时,得天独厚,争夺权势之心一起,稍加经营,几乎能拥有天下,靠得太近,祸福难料,他无甚野心,实不愿再入漩涡之中。

    心中念头纷杂,面上却反其道而行,泛起囧囧的神色,四下看了看,鬼头鬼脑靠近到太平公主身边,压低声音,“姨母,此时人多,不是公事么”

    他脸上的羞红和主动的靠近,取悦了太平公主,一瞬间春回大地,太平公主毫无顾忌,张开双臂将他拥在了怀中,“坏心小贼,你是我外甥,便是担着家令的虚名,又能有何不同母皇身边,姨母也还是个小女儿家呢”

    太平公主温柔教导,权策却憋气得紧,他的脑袋埋在两团白玉般的粉腻之间,幽香浓浓,像个木头人,不敢丝毫动弹。

    好在这个姿势并未维持多久,太平公主似乎也察觉出不妥当,微红着脸颊将他放了出来,转过身对那些属官管事摆摆手,“尔等且退下”

    众人听令,拜礼之后散去,议论声窸窸窣窣,对权策都是艳羡恭维,日后他在太平公主府横着走,大抵也是没有问题的。

    带过了适才的尴尬,太平公主又皱起眉头,在权策的绿色官袍拉扯了两把,很是嫌弃,“日后不许这样穿,丝毫没有贵人气派,皇家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

    “是,姨母”权策老老实实应下。

    “嗯,随我来”太平公主含笑点头,转身拉着他的手去了后院,在一处精致的跨院前停步,“日后,这处跨院便是你的住处,左近就是崇胤的院子,他素来亲近你,让你们表兄弟挨着也好多来往”

    权策什么都没说就领下了,跟着太平公主进院子看了看,这里头仆役丫鬟一应俱全,正堂堂匾上,赫然写着未名两个字,丫鬟手里,捧着好几套华丽的刺绣锦袍,都是给他准备的,权策的手心里,渐渐起了些温热。

    从内室换好衣服出来,太平公主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通,神情极为满意。

    “姨母,您还没有交代,我在府中该做些什么事”权策有些不自在,当差的不像是当差的,倒像是来公主府做大少爷的。

    “做事”太平公主轻声笑了笑,“刚才只是吓唬你的,你是皇家血胤,怎可行下仆之事记得隔几日到府中小住,若有事务,我自会安排”



第141章 尚衣奉御(上)
    上阳宫,芬芳殿,武后在此处理政务,上官婉儿和谢瑶环侍立备询,这是长久以来的标准配置,此时却多了个人,挨着武后,跪坐在坐榻旁边,身形弯曲着趴在桌案上,曼妙的身体曲线毕露,很是不拘小节。

    “太平,听说你罚权策给你当门前卫士这可不行,他年纪虽小,却颇有功绩,在朝中有些名望,不能肆意折辱”武后很是喜欢小女儿跟自己亲近的样子,腾出手摸了摸她的鬓角,温声劝说,“若是你府中缺少司戈执戟,母皇再赐你几个折冲府如何”

    太平公主翘起红艳艳的嘴巴,鼻子一皱,娇俏地哼了一声,“才不要,女儿才没有折辱朝臣,女儿在处罚外甥,谁让他办生日宴都不邀请我,让他守卧房都是轻的,要不是怕他身上染上难闻的味道,我就罚他去守厨房,哼”

    武后嫣然一笑,并不当回事儿,“你要是舍得,尽管折腾他”

    太平公主扭了扭身子,脑袋靠在武后肩头,眼里一道光一闪即逝,“不知怎的,这么多后辈,包括崇胤他们在内,女儿都不怎生亲近,偏生看权策那小贼,亲近得紧,若是旁人,敢三番五次惹怒女儿,早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才没有那么轻松呢,叫声姨母还得让女儿哄着他,真是可气”

    武后停下手中的朱砂笔,面上浮现追忆之色,她想起了高宗皇帝年轻时,来感业寺偷偷宠爱她,月色暗光下,高宗皇帝容貌清俊,翩翩儒雅,与此时权策有三分神似,只是后来百病缠身,样貌身材全都变了,幽幽道,“母女连心,你看他亲近,便对了”

    叹息了一场,武后很快回过神,笔下不停,在一本奏疏上圈阅了一个准字,随手就要丢开。

    太平公主赶忙拦住,“母皇,这份奏疏不妥当”

    武后浓眉掀了掀,眉心皱了皱,轻笑道,“哪里不妥”

    这份奏疏是太常寺卿上奏的,禀报的是武氏七庙的祭祀事宜,武氏七庙供奉的是武家的历代先人,后人中出了个女皇,个个都当上了皇帝,立下了宗庙。

    太平公主伸出手指,指着奏疏的一处,振振有词,“外祖的显义陵已在正旦日改为顺陵,这本奏疏里未曾更正,仍是用显义陵,不仅不妥,还是大不敬”

    武后注目一看,脸色顿时漆黑,“婉儿拟诏令,着大理寺卿狄仁杰立刻拿办鱼玄暐,太常寺卿由少卿欧阳通署理”

    “是”上官婉儿蹲身领命,左手捧卷,右手手腕悬空,笔尖轻灵起舞,须臾即拟好诏令,念给武后听,浩然大气,威严冷肃,武后只字不改,谢瑶环捧来玺印,轰然按下,鱼玄暐的老命,便由不得自己了。

    太平公主低垂着头,一抹笑意一闪而过,欧阳通是她的人,抱着武后的胳膊摇了摇,“母皇息怒,可别伤了身子,咦,母皇,我见您穿的衣裳,好多都是金色的,这个颜色虽然有威严,却不太适合常服呢,您以前穿过的靛蓝色、墨绿色,更要贵气些呢”

    武后闻言,打量了一下自己,面色欢喜,状极满意,轻笑摇头,“瑶环,将那幅画拿来,给太平看看”

    谢瑶环捧出一幅肖像画,画中人侧身站着,身穿金色凤袍,头戴金冠,威仪万千,太平公主一看这幅画,最先的反应与武后如出一辙,“这么好的身段儿咦,这像是权策那小贼的画风……”

    武后笑而不语,站起身转了个圈,“朕年岁不小,却不觉老迈,画中人的身材,便是朕的努力目标”

    “母皇便是要这个身段儿,却没有必要连同服饰一并从了这幅画”太平公主接着劝说,“女儿听闻尚衣局的奉御一直空缺,若是母皇信得过,便让女儿来做,搭配衣物,女儿定比那些臭男人要擅长得多”

    武后笑容收敛起来,扫了她一眼,淡然坐定,“太平,你很像朕,朕与你商议国政,令你参赞,都是对你的宠爱,你却不可恃宠而骄,忘了自己的身份,一应事宜,不得外传,你可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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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尚衣奉御(中)
    三月底,武后亲临神都南门长夏门,以跪拜之礼迎接佛家神秀禅师入京上殿,以佛教开武周革命之阶,功在社稷,宜升道教之上,僧侣尼姑应列队在道士女冠之前,晓谕群臣吏民,宜加笃信礼谒。

    神秀禅师开坛**,武后亲自列座旁听,神都上下王公卿相,大小官吏,一并陪同,百姓蜂拥而至,道场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神秀禅师脸颊干瘪清瘦,白眉垂到腮边,并不因武后礼遇而倨傲,也不因群臣恭维而假以辞色,讲经第一句,便是权策的“佛道之争何为大,圣贤从来无二心”,坚持佛道俱是方外之人,本无高下,应潜心修行,造福世人,匡正风俗,导人向善,不应涉足朝堂政事,更不宜积蓄财帛,生长野心,重点解说了贪嗔痴三戒,当场宣布,将法门寺住持义敬禅师开革出佛门,立下宏愿,此生再不入神都。

    这通讲经,句句朴实,并非高深佛法,听得武后神色寡淡,道场内人山人海,无人敢作一声。

    神秀禅师讲经完毕,即飘然远遁,再也无人知晓踪迹。

    事后,武后不晓得出于什么考虑,赐权策宅邸一座,钱二十万贯,锦衣千袭。

    这个恩宠赏赐,却并没有人艳羡,因为那个宅邸的规制,明显是侯爵府,权策明里暗里的功劳不少,他的妹妹都封到了一品公主的位分上,他却只是一介七品官,武后给了宅子,却不给名分,只是在他心口上扎刀子。

    与权策的恩赏一同下来的,还有太平公主驸马武攸暨的恩赏,徙左卫大将军千乘王武攸暨为定王,由郡王而亲王,即便是在鸡犬升天的武家宗室,也只有武承嗣的魏王,武三思的梁王与他并列。

    两相对比,权策便十分不起眼,朝野也都雾里看花,朦胧品咂出些滋味,权策是太平公主府家令,武攸暨是太平驸马,武后这两道恩赏,大概都是宠爱女儿来的。

    一时间,太平公主府门庭若市,每日里求见的文人士子、紫袍绯袍官员多如过江之鲫。

    作为受到封赏的吉祥物,权策和武攸暨一左一右伴在太平公主身边,陪着她接见八方神圣,新晋的凤阁侍郎,同平章事李昭德来了,狄仁杰、豆卢钦望还有娄师德都相继过府,小一些的官员也有不少,比如朝请郎高戬,还有翰林学士崔湜。

    高戬出入太平公主府,不是一遭两遭,过夜的次数,比权策都要多,是众所周知的太平面首,其人尚识大体,见武攸暨在,只是拜了礼,便主动告辞退下。

    太平公主对崔湜很是欣赏,言语之间颇多嘉勉,主动发出邀请,“千金殿下过两日要在修文坊弘道观办个文会,各方雅士齐聚,学士若有闲暇,便一同前往”

    “臣,求之不得”崔湜赶忙应下,话音似有弦外之音,一双桃花眼向上轮了轮,在太平公主身上扫了一圈,撩拨之意甚是明显。

    权策转开头,抬起眼,视线穿过重重帷幔,穿过宽阔的门廊,望向庭院,时进初夏,洁白的玉兰花,盛开得大丛大簇。

    待崔湜离开,武攸暨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权策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会儿神,这位世叔,新晋的定王殿下,既不能摆明车马,捍卫领地,又做不到心胸如海,毫不在乎,除了逃避,委实没有其他更好选择。

    “大郎,你觉得崔湜如何”太平公主做到了不在乎,恍若不见,饶有兴致地问起了别的男人。

    “崔学士出身世家大族,血统高贵,姿容秀美,文采斐然,乃是不可多得的如玉君子”权策自然不会讨人嫌说贬义词。

    太平公主抿嘴而笑,“与你相比呢”

    “固不如也”权策低头谦逊道。

    太平公主起身,举起玉手为他理了理衣襟,“休要妄自菲薄,不是姨母偏向你,他虽出类拔萃,但与你相比,无一处能占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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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尚衣奉御(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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