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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又有鸿胪寺卿出列奏报,大周北方的顽固邻居突厥,又换了当家人,东突厥汗国可汗骨咄禄因病暴毙,其子年幼,无法与强横的叔叔默啜相抗衡,默啜自立为汗,他是东突厥贵族当中的强硬派,他所领部众,年年侵扰大周边境,如今成为东突厥可汗,北境的安宁想来难以为继。

    夏官尚书娄师德离开坐榻,到殿中禀报了夏官衙门关于此事的预防方案,不免牵涉到大批边境地方的官员将领调动,出身东都千牛卫的郑重和北衙千骑的令狐伦,都被调派到了首当其冲的涿州和云州方向,任职也从刺史改为都督,毫不迟疑地摆出了正面硬刚的架势。

    朝中上下官僚,都是查漏补缺,群策群力,无一人出言反对。

    此事议定,武后有些疲倦,一手撑着额头,脸色凝重,应对外患与调理内部,感觉截然不同,“诸卿可还有奏”

    多数朝臣表示缄默,即便有事,也先忍住,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提起,更为妥当,不料,真有例外,“臣殿中侍御史葛绘上奏,臣以为,地方官员远离京畿,权重一方,朝廷监察鞭长莫及,日常监管繁琐无用,官员交接陈陈相因,相互包庇成风,以致吏治空转,请行离任交接审查,彻查为官一任,财税、荐官、刑狱三大要务,务求利剑高悬,使地方官员常怀敬畏之心”

    武后慵懒的身形立刻坐直,思量片刻,微有些喟叹,“此老成谋国之大计,只恐牵涉过多,终难以推行”

    葛绘清淡的脸上笑意清淡,“陛下所言极是,臣深知此事不可过于操切,为免惊扰各方,尤其是财赋重地,臣以为当先于边疆偏远之地施行,或可察其实效,裨补缺漏,待时机成熟,再推向四方”

    宰相班首的岑长倩当先开口,“臣深以为然,离任之时审计,非但可检讨其为官,更可令朝廷用人得以参考,有才有能者升迁,无能庸堕者无所遁形”

    “臣附议”苏味道越次出列附和,按照资历,他排名宰相老三,一贯规规矩矩,这样越过老二武承嗣的时候,实在不多。

    “臣也附议”却是御史中丞来俊臣,“臣主管兰台,于此感触颇深,葛御史所言切中肯綮,对于试行之区域,不宜过多,臣以为以陇右道为佳,一者地段偏远,粮赋不多,二者地处边疆,整顿吏治,可同收战备之效”

    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极是欣赏的目光看着葛绘,心中叹息,权策可正可奇,能阴能阳,这会儿玩儿起了光明正大,出这一招,看似光明磊落,一心为公,却可将云弘嗣绊在狄道郡。

    他既改了性子吃素,荤的便由老夫来吃,但教有由头彻查,势必能办出铁桶大案,云弘嗣绝无幸存之理,李昭德正得宠,收拾不得,且先打个大耳刮子给你,以泄我心头之恨,好教你晓得,来某人的脚趾不是那么好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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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于无声处(下一)
    太平公主府,克己小院儿。www



    武攸暨很晚才离去,两人一道用了晚膳,又喝了顿小酒,与权策交游,总能让他超脱现实,忘记自己头顶上高耸入云的绿帽子,忘记自己凄凉逝去的发妻,忘记太平公主挑衅鄙夷的眼神,也忘记兄长毫不留情的叱骂。



    兄长武攸宁是建昌郡王,已然高居纳言之位,与武三思并驾齐驱,距离宰相一步之遥,令他参与共谋,光大家业,他冷峻拒绝,不欲掺和朝中腌臜事,骨肉两兄弟险些反目。



    转过身,见到无欲无求,专心学琴的权策,虽明知他也渐渐涉足朝中争斗,却主动奉上自己的官爵名义,任他使用,心甘情愿。



    人与人之间,果真有缘分二字乎



    有的,他和太平公主就有。



    他前脚刚走,太平公主后脚就到了,挽着松松的发髻,不施粉黛,不戴佩环,披着轻薄纱衣,步履轻盈,像个豆蔻年华的小娘子。



    权策正在沐浴,听到外间小丫鬟的通传,赶忙跳出浴桶,草草擦拭干净,穿上衣衫,披散着一头乌黑的湿发,光着脚冲将出来。



    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见到太平公主正歪在正堂坐榻上,惬意的吃着零嘴儿,时不时在旁边的琴弦上抹上几把,他一口气泄光,平复了下喘息,缓步上前,“权策拜见姨母”



    “咯咯咯”太平公主笑得欢快,“大郎狼狈的时候,却比平日可爱了几分”



    权策无法认同这个观点,拧了拧自己的头发,滴滴答答,水滴不停掉在地上,聊表抗议。www



    “好啦,过来,姨母赔给你”太平公主心情好得过分,迈着小步子将他拉到坐榻上坐好,跪坐在权策背后,接过丫鬟捧过来的锦帕,一绺一绺地给他擦拭,一边擦拭,还一边哼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要是姨母的心情,每日都像今日这样好,世上怕就没了夏秋冬三季”权策端正坐着,拍着马屁试探。



    太平公主的动作顿了一下,又接着为他擦拭,动作更加轻柔,过了许久,头发擦得差不多,背后一暖,太平公主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新任的太常博士蔺谷不是你的人吗今日总算说通了欧阳通这个老东西,让他看顾一下”



    权策眉头微皱,欧阳通是太常卿,正是蔺谷的上司,“姨母费心了,蔺谷年纪还轻,在正七品上再历练一段时日,也是应当”



    太平公主哼了一声,说不出的娇慵,“蔺谷只是顺带,是那刘行感,当了尚衣奉御没几日,又好高骛远要当祭祀官,要是他有你半分智慧,我不晓得省心多少”



    权策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出声,他觉得太平公主的御下功夫有失偏颇,将自己的马仔惯得不成样子,关键时刻如何能派上用场而且令手下官员都关联起来,合力是有的,一旦有事,势必遭人顺藤摸瓜,难得幸免。



    “那欧阳通对你颇有兴趣,你得空了,去拜访一下他”太平公主轻声交代。



    “哦”权策微有些意外。



    “他是欧阳询的儿子,听说你随丫鬟练习褚体,颇为推崇,说你赤子心怀呢”太平公主声音越发小了。



    权策身上一凛,说起欧阳询,他是有印象的,唐人楷书第一,他虽对书法一道涉猎不多,大名还是听过的,他所知的,还有关于他的一桩事,欧阳询的儿子,是死于立储之争,武承嗣凌逼百官立自己为太子未成,大肆报复,将朝中宰相牵连诛杀过半,想来欧阳通便是其中之一。



    权策沉默的时候,背后小小的鼾声响起,太平公主不晓得何时,竟然睡着了。



    夜色深了,寒露落地,凉意刺骨,权策轻轻唤了几声,“姨母,姨母醒来”



    太平公主迷迷糊糊醒了,早有香奴带着几个丫鬟将她搀扶起来,呢喃着交代,“大郎早些歇息,明日姨母要宴请史务滋和刘行感,你来陪客”



    “是,姨母”权策见她执迷于让关联的官员相互联结,心中摇头,却只能应下。



    今夜注定不平静,权策刚刚躺下,一前一后两个黑影同时出现在他的床榻边,一个很熟悉,是绝地,另一个带着点清香,青蛇娘子。



    权策懒得再穿外衣,只穿着里衣坐起来,无奈地道,“你不能总是这么任性”



第156章 于无声处(下二)
    云弘嗣使出了官场十八般武艺,请吃请喝溜须拍马送钱送女人,老御史是个老不羞,面对钱帛尚能正气凛然,却最终败在了女人身上,在温软的肚皮上,决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挑出些细枝末节的毛病上报中枢,表明成果,大的问题就掩盖下来,反正与交接之人串联一致,是云弘嗣该操心的问题,他乐得做个好人。



    云弘嗣刚刚放下久悬的心,又有心腹属下来报,临洮县又有御史台官差出没,仍旧是现身拘捕了县尉,严刑拷打一番,其后释放,再度隐匿了行踪。



    “太守,计将安出”属下焦急询问。



    云弘嗣闭目苦思良久,令属下附耳过来,那属下靠拢过来,凝神细听,双眼蓦地一突,嘴角处一条血迹蜿蜒而下,喉咙中呜呜几声,一句话未曾说出,扑地身亡。



    “别怪主人心狠,我的阴私事都在你这里,你不死,我不安”云弘嗣自他胸膛间拔出蓝汪汪的短匕,



    紧接着云弘嗣又在书房中搜罗了一批信件卷宗出来,这是他与王勖等人暗通款曲时候的记录,保留下来原本是用来当做护身符,若是李家得势,也好有块敲门砖,如今怕是行不通了。



    信件与人堆在一处,付之一炬,浓烟袅袅升起,带着恶臭的气息,火光冲天,府中仆役官差以为走水,冲过来搭救,却见到自家主人站在火堆边,头发披散,官袍齐整,自顾自朝火堆里扔着字纸,颇是诡异。



    “休得慌乱,本官在处理无用破损的书籍,尔等管好嘴巴,统统退下”



    云弘嗣转过头,声色俱厉的呵斥威吓一番,心下稍安,来俊臣的动作,他无力阻止,只能寄希望于李昭德,刚结的亲家就被对头给办了,李相爷的脸上,怕也不好看吧。



    神都洛阳,太初宫,凤阁衙署,李昭德的脸色的确不好看。



    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权策和来俊臣达成了隐晦的合作,权策有陛下和太平公主的宠爱在身,又与朝中诸多要人关系良好,东征时期与首相岑长倩和秋官尚书狄仁杰共事,在京又与苏味道等文章四友唱和,不管是李家武家,都有不少成员认可他,在朝中虽只是个蹒跚起步的娃娃,却是一头珠光宝气的巨婴。



    平心而论,他是赞同离任审计的,整顿官场风气,提振一下日见颓靡的士大夫阶层,是件大大好事,只不过,权策夹带的私货,让他很不痛快,明晃晃冲着云弘嗣去的,这是阳谋,只盼云弘嗣经得住考验,无计可施。



    来俊臣人厌鬼憎,有陛下宠信,这人没有道理好讲,喜欢出下作阴招,必须强力应对。



    李昭德心思乱飞,丝毫不影响办公,手中批阅奏疏飞快,他从不转呈空白题本,每事都有明朗的态度,在众多宰相中独树一帜。



    一滴墨点滴到奏疏上,李昭德搁下了笔,将这份奏疏放在袖筒里,站起身出了签押房,对一众舍人主事交待,“今日上午就到这里,天官衙门关于升迁一批考核卓异官员的奏疏,本相须仔细思索”



    众属官纷纷应命,宰相一语千金,但凡开口,都是有的放矢,这些舍人主事,有时候要严守机密,有时候又要散布风声,其中关窍拿捏,颇为考校手艺,而且各人理解不同,这也是朝中政事极少能真正保密的根源所在。



    午膳后不久,宰相李昭德对天官衙门升迁官员有异议的消息便已经传遍各大衙门口。



    李昭德按照平日的习惯,午后不坐衙,回到府中接待各方访客。



    宰相家人七品官,做好这个七品官是不容易的,非但要极其善于察言观色,还要对朝中动态非常敏锐,拎得清孰轻孰重。



    今日来访的有两个尚书,六个侍郎,一个御史,还有八家公侯伯子男勋爵府邸,门房看了名册,立刻将那御史排在第一位通报给了相爷。



    “葛御史,主人在书房恭候,您请”



    来者真是葛绘,他本来按照规矩站在末尾,听到叫自己,也没有



第157章 于无声处(下三)
    神都洛阳,来俊臣拿着一张密报,仰头向天,桀桀大笑。www



    笑着笑着,声音渐低,脸也漆黑阴沉无比,他御史台的人,像猪狗一样被宰杀,啪啪啪打得都是他来俊臣的脸。



    “子珣,你先到大理寺历练一段时日如何”来俊臣转头问,坐榻边,安静坐着一个青年,身姿挺拔,容貌俊秀,只是眼中时常放出凌厉疯狂的光,令人不敢直视。



    “全凭堂兄吩咐,官位于我如浮云,只要能为陛下、为魏王殿下效力,便是做个执戟郎,子珣也甘之如饴”来子珣面带微笑,声调柔和,吐字缓慢清晰,颇有感染力,仿佛那个苦心经营来的春官衙门奉祀郎中的官位,完全不值得一提。



    来俊臣咬着腮帮子点点头,他不是个雏儿,死在陇西李氏宅外,作案的,不一定是陇西李氏,也不一定跟云弘嗣有干系,他甚至第一个就怀疑是权策做的手脚,他不想让自己与李昭德罢手言和,故意设障碍拉仇恨,但即便猜到又如何,形格势禁,他的人死在狄道郡,死在陇西李氏家门口,这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他必须要作出反应,没有别的选择。



    他是陛下座下鹰犬,决不可失去威慑力,若是被人认为是纸老虎,非但日后行事步步艰难,他的主人,也会抛弃他。



    来俊臣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掩盖了面上的苦涩无奈,作出凶神恶煞状,三角眼转悠几圈,唤人进来,下令御史台精干人马立即将陇西李氏几个头面人物拘捕归案,同时传书给审计云弘嗣的老御史,通篇威胁,煞气四溢,查不出云弘嗣的问题,便要查出你的问题。www



    “子珣,为兄要入宫觐见陛下,你自便吧”丢下这一句话,来俊臣急匆匆入宫,去向主人摇尾巴。



    来子珣端坐不动,看着他仓皇的身影,笑容依旧,眼中闪过一道不屑。



    出宫之后,来俊臣满面兴奋,犹如疯癫,过家门而不入,亲自带领一众属下,飞马赶往陇右道,他的手麻酥酥的,握在横刀把柄上,痒得出奇。



    御史台官差惨死在陇西李氏宅门外,云弘嗣的嫡长女过门没几日便成了寡妇,来俊臣亲赴狄道郡,来子珣放弃奉祀郎中之位,去大理寺当了寺正。



    几条消息传扬开来,神都洛阳陷入了诡异之中,不少人奇异地品咂出味道,找了五花八门的由头,前往义阳公主府拜访,权策早有预料,以偶感风寒为由闭门谢客,注意力顿时分散开,朝中宰辅权贵,门前人流量大了许多。



    有个例外,是李昭德,他的府邸多了许多探究的视线,往来的亲朋故旧,陡然减少大半。



    权策自然没有生什么病,他赖在高安公主府做大少爷,表嫂李笳因家族得以平反复爵,感恩之心甚重,对府中上下都是悉心照料,对权策更甚。



    他此刻正在小书房里坐着,眼前是个小课堂,新鲜出炉的武安县公李笊,尚且没有府邸,权策送他的大宅,还在依照营缮令的县公规格重装,与母亲一同寄居在姐夫家里,他身上没有职司,闲得慌,便抢了二郎权竺和武崇行的开蒙事务,当了个小先生,摇头晃脑,似模似样。www



    “大郎我儿”姨母宠溺的声音传来,权策条件反射地吞了口口水,实在是这几日在高安公主府吃的好东西太多,他伸长了脖颈巴望着,却见姨母是空着手来的,全身上下喜气洋洋,拉着他的手念叨,“大郎,那云家女果真是个薄命的,才过门就克死了夫君,好在你表兄没有娶她,阿弥陀佛”



    权策微微怔了怔,旋即笑道,“姨母行善积德,表兄又是古道热肠,必是有上苍护佑,才能免了此劫”



    “嗯,就是这个道理”高安公主眼睛笑成一道缝,凑到权策耳边,小声说,“你姨父就爱暗地里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三天两头惊吓得病,听说了这个好消息,竟然又病了,人呐,还是得坦坦荡荡,才能有福报”



    权策连连点头,王勖这次惊吓,只是疑心生暗鬼的无谓之事,他与云弘嗣的勾连痕迹,云弘嗣怕是比他更着急湮灭。



    “大郎,薛家表弟来了”王晖夫妇一同引着薛崇胤到了书房,如今高安、义阳、太平三家公主府邸,小一辈的人常来常往,彼此很是熟稔。



    高安公主拦住薛崇胤,不让他行礼,聊了几句家常,便回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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