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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权策站起身送客,望着他的背影,隐约觉得自己也该怒上一怒,可又找不到点,颇为难受。

    “大郎,奴奴……”雏菊膝行到他面前,扯着他的衣袍,仰着脸,眼巴巴的,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动物。

    权策心里叹息,将她扶起,“莫要忧虑,这许多年情分,便是要嫁了你出去,总要让你嫁个可心的”

    “奴奴不嫁,奴奴伺候大郎一辈子”雏菊用手背擦泪花,神色惶急。

    权策笑而不语,这话茬每个大姑娘都会说道几遭,却鲜少有人说到做到,听过也就罢了。

    错开这会儿,他正经跟芙蕖提了提,说起来都是他疏忽,雏菊和榴锦比他大两岁,都二十了,即便在礼制宽松的盛唐时节,再不出嫁也是老姑娘了,芙蕖很是欢脱地应下,她倒是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那是夫君的丫鬟,他不发话,她也不便提起,如今却是师出有名,当晚小意温柔,将他服侍得舒舒爽爽。

    权策处理家事,也没忘了朝中,在他不着痕迹的运作下,他的亲朋故旧,有关联的文臣武将,都有了些大小不一的建树,冉冉升起,崔融离了宫禁翰林,出任国子监司业,韩斋如愿脱离了东都千牛卫,到南衙做了中郎将,却是比同期的来冲、卢炯两人低了两级。

    就在欣欣向荣的时节,权策再度膝盖中箭。

    春官衙门奉祀郎中刘行感上奏疏弹劾了他,罪名是倨傲跋扈,欺凌上官,理应罢官夺职,添油加醋,说的是李义揆意图结亲未果的事情,文笔倒是不凡,将权策目中无人颐指气使的样子刻画得入木三分。

    奏疏尚未到达殿内省,刘行感的下属,春官衙门奉祀员外郎涂祁佑随即上奏,弹劾刘行感胆大妄为,盲目复古,擅自更改典章,目无尊上,专断行事,将刘行感就任以来的作为一一列举,条分缕析,利弊分明。

    凤阁舍人宋璟奉命行五花判事,为凤阁舍人之首,负责向诸位宰相分流奏疏,有权在奏疏上签批初步意见,就职以来,他从未行使过这个权利。

    此次却是不然,他在刘行感弹章上,批阅了“此事道听途说,应属虚妄,玷辱陇西李氏门楣,累及朝臣名节,该员非言官,而行风闻奏事,当令有司依律处置”

    在涂祁佑的奏疏上,批阅了“当请春官衙门厘清核实,严加管束”

    奏疏分流到文昌左相武承嗣手上,他冷笑一声,挥笔将宋璟的批阅涂黑,径直判事,阅览奏事条理前后,当令该司主副官员异位,庶几可小惩大诫,也可令此二人相互砥砺。

    他是没有安好心的,刘行感和涂祁佑,一个是太平公主的门人,一个是天授元年的制科进士,与权策千丝万缕,这样处置,是在两方种刺,火上浇油,延伸矛盾,有本事都使出来才好,莫要再鸡毛蒜皮小打小闹,弄些大事出来才好。

    奏疏上呈,武后诏准,刘行感从来子珣手里抢来的奉祀郎中,就此变成了奉祀员外郎,他也成了前任属下的属下。

    这等低烈度的交锋,权策并未放在眼中,但他也无意低调处理,而是大咧咧宴请了涂祁佑,转过身涂祁佑便在司内调整了分工,令刘行感投闲置散,成了丝毫权力没有的闲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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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欲壑难填(下一)
    神都洛阳的新晋巨商艾利住在福善坊,这里与南市比邻,是富商大贾聚居之地,艾利财大气粗,手握大量房产货栈和地皮,还有剑南烧春、新品瓷器和红白蜡烛的分销渠道,都是现如今最最抢手的资源,加上为人豪气,仗义疏财,迁入洛阳未久,就已经是洛阳商场一呼百应的重量级人物。

    如今他的独女艾薇如愿进宫成了女千牛备身,成了堂堂六品官,在御驾前当差,身份更是比寻常商贾高出几分,宅邸常常访客如流水,络绎不绝。

    今夜又是不同,艾薇请了当今定王殿下和太平公主殿下的儿子,还有朝野鼎鼎大名的权郎君回府做客,艾利大张旗鼓,请了不少商场官场的朋友作陪,一席夜宴风风光光,宾主尽欢。

    武崇敏年岁小,心中欢快,饮了几杯葡萄酿,熏熏然有了醉意,便在此留宿,权策作为兄长,也不好抛开他就走,便也一道留下。

    正堂书房,权策踏步进门,将所谓艾薇面上的面罩取掉,露出芮莱的脸颊,芮莱的眼睛忽闪两下,嘴唇开合,乳燕投林,重重拥住了他,“大郎,我……”

    她有满腔热心话要说,此刻滚到嘴边,却只有热泪滑落,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感谢二字,终究太轻。

    此间的主人艾利,此刻转过身站在门口,不看眼前一幕,他只是玉奴手下人寻来的一个幌子,以前是个算卦的相师,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能说会道,凡事都略通一二,用来装点门面,再合适不过。

    权策轻轻拍着她的粉背,安抚她的心绪,“芮莱勿忧,一切都在变好,崇行年岁还小,再大些,我便将他也带出来历练,不说出将入相,青史留名,定要让他们有所作为,不负你一片苦心”

    芮莱眼泪流淌得更急,连连摇摆着脑袋,她哪里是担心两个儿子,权策连自己都有本事送到武后眼皮子底下,如今声势渐起,崇敏兄弟就是只在他身边跑腿,也断然少不了前途。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而哭,更多是为怀抱中的男人,他几乎以一己之力,背负起了他们四分五裂的一家四口,全都起于一番善意,一向以亏欠面目示人,可是,他又真的欠了谁呢

    权策见越安慰她哭得越凶,索性闭口,静静等她缓过神来。

    芮莱垂泪半晌,平复下来,白了清水脸的权策一眼,莫名有些来气,“哎呀,对了,奴奴失礼了,大郎的新宠还没让你见着呢,就先霸占了你这么久,怪不得大郎要给奴奴脸色看”

    “啪啪”拍了两个巴掌,两个女郎从书架后的暗室闪身出来,一个一身白,一个一身绿,一个娇俏可人,一个稍显丰腴,娉娉婷婷来到权策面前,双双蹲身福礼,“玉奴,绿奴拜见主人”

    声如黄鹂出谷,权策脸上微微笑,“起来吧,你们两个,这样穿着打扮,倒有些像一对双生儿”

    玉奴偏过头,也是闹着小别扭,“奴奴才不敢跟主人的新宠相提并论呢”

    “咳咳”权策咳嗽一声,背着手作严肃状,“你们几个都安分些,说说看,这些时日,你们做了些甚若是没有进益,不管是新宠还是旧宠,统统打板子”

    芮莱咬唇笑了,招呼了艾利进门来,早有护院家仆在院门口、廊道门口和书房门口层层设防。

    “绿奴,你说给权大老爷听听”

    所谓的绿奴,便是梅花内卫的青蛇娘子,外界消息中,她领梅花内卫多人在狄道郡查探云弘嗣谋反之事,遭到伏击,全军覆灭。

    绿奴淡然听着芮莱和玉奴的取笑,从梅花内卫打滚出来,什么勾心斗角没经历过,这种摆在



第163章 欲壑难填(下二)
    刘行感是个极其要脸的人,遭到涂祁佑弹劾,被武承嗣羞辱性降职之后,便告假在家,未去衙门当值。

    他并未闲着,和臭味相投的贡举郎中李义揆搅在一起,每日里派人打听权策的动向行踪,试图拿捏住他把柄,给他点颜色瞧瞧,李义揆也是讲义气得紧,毕竟刘行感是为他打抱不平才遭到贬官的,径直将刘行感府中当成了茶室,散朝下值之后,第一站便到这里落脚,与刘行感嘀嘀咕咕。

    “那权策这几日往将作监跑得勤快,多与工匠等人聚在一处,同行的除了太平公主府几位小郎君,陛下身边的谢瑶环也经常会出现,怕还是与那火药有关的勾当”李义揆将自己晓得的消息说出来,捧着茶杯,心情沉重,权策行事方圆有度,竟似毫无破绽,复仇无望。

    刘行感自觉看得通透,不以为然,眼斜着,嘴歪着,满脸尖刻,“哼,什么劳什子火药,只是奇技淫巧,难登大雅之堂,权策的眼界不会逼仄至此,说到底,不过是找由子攀附人脉罢了,武攸绪是武家人,谢瑶环更是陛下贴身心腹,权策自然要好生巴结,以文人之身,行工匠下流之事,实在有辱斯文,令人不齿”

    李义揆听出他话中的愤懑之意,心中的疑虑便不好说出口,权策与他们的主从关系,一直都是权策占据主导,而且将作监能工巧匠菁华齐聚,颇为卖力气,不像是只为了戏耍,打个哈哈,接着说道,“今日朝中还有个大动静,太常少卿卢照印拜访了鸿胪少卿邓怀玉,其后又到咱们春官衙门来走了一遭,一道去了钦天监,拜见了新任监令严善思,神神秘秘,也不知在谋划些甚”

    刘行感脸上的讥诮之色更浓,冷冰冰道,“都是些繁文缛节的清水衙门,他们能有什么大事,中元节在即,想必是要办几个哄鬼的活动,拉上藩属使节,壮壮声色罢了,哼”

    李义揆为之语塞,眼看刘行感越发偏激,愤世嫉俗,令他心惊胆颤,家族才得脱大难,实在经不起颠簸,正要找个托词告辞离去,却听到刘行感又发表了高论,“那严善思草莽出身,善能装神弄鬼,无德无才,有何资格可为堂堂钦天监令”

    说到钦天监令的时候,刘行感眼中散发出灼热的光芒,令人无法直视。

    李义揆低下头,遮掩了脸上无法遏制的嘲讽之色,奉祀郎中这等循规蹈矩的差事,你都被人掀翻下马,还想图谋一衙主官钦天监令,真真是人心不足,欲壑难填。

    图谋钦天监令的,不只是刘行感一人。

    太平公主府,正殿,卧房。

    粉红色的帷幔簌簌摇动,没过多久,只听一声娇斥,一个男子光着身子被从床上踢了下来,赤条条滚落在地上,连忙伏在地上跪下磕头,“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却正是在权策面前拿捏姿态的钦天少监高戬。

    帷幔掀开,太平公主裹着一层轻纱,凹凸有致的丰腴身段若隐若现,脸上一半红潮晕起,一半气得发青,“你倒是越发本事了,在榻上的时候,还没有脱衣服的时间长,本宫要你何用”

    高戬脸色红透,爬上前抱住太平公主的一双,仰着脸央求,“殿下玉体玲珑娇美,如同美玉无暇,臣心神失守,一时忘形,还请殿下恕罪,容臣歇息片刻,歇息片刻,再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犬马哼,你倒是会给自个儿脸上贴金”太平公主一脚将他踢开,懒得理他,自顾自去了浴室。

    被踢了一个跟头的高戬,见状连忙起身,快步走到床榻边,在自己凌乱的衣服堆里,摸出一个小药,拧开密封的盖子,仰脖将一整褐色药汁倒进嘴里,脸上闪过一缕缕不正常的红晕,趁着这股子药效,高戬快步冲进旁边的浴室,片刻后,里间响起一声急促的尖叫,继而云聚雨急,水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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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欲壑难填(下三)
    太初宫,九洲池。

    七月十五,宫中气氛大异往常,处处张灯结彩,似是将鬼节当成了人节来过,武后下令将中元节与盂兰盆节合二为一,宫中自迎仙门往北,内殿各处装饰一新,九洲池内尤甚,花蜡、花、假花果树遍布,奢华绮丽,金碧辉煌,极尽繁华,黄色的地方用的黄金,银白色的地方用的是白银,绿色的地方则用翠玉,其他花花绿绿则以各色宝石代替,备竞奇妙。

    装饰之外,僧侣道士在宫中往来穿梭,各穿五彩云鹤班衣,佛家盂兰盆会和道家中元斋醮一同举行,梵乐诵经之声悠扬,旌幢蔽日,在会场正中,供奉了道家地官清虚大帝和佛家目捷莲尊者,形形色色的河灯花灯堆积如山,有的悬挂在空中,有的环绕在九洲池四周,拜忏用的蒲团锦墩随处都是。

    除了这两拨人,还有一波将作监的工匠也在九洲池忙活,挖开了九洲池边的长堤,动用了些小舟,在水面上用彩色丝线布下一层悬空渔网,在九洲池内的琉璃岛和柱观岛上大动干戈,动静很是不小。

    入夜时分,宫门大开,各藩属国使节,王公勋贵、朝中显达,携带亲眷一同入宫,按照身份地位,向着九洲池旁临水而筑的瑶光殿云集,瑶光殿是座规模恢弘的三层楼宇,观看九洲池景致,以二楼为最佳,因皇帝陛下在此,三楼不予开放,上不得二楼的,便在一楼列座,再次则是在殿外露天落座,地位再低些的,便只有在环绕九洲池设置的蒲团锦墩上将就着,若连这个也混不上,便只好全家扶老携幼站着。

    义阳公主府的地盘儿,依然不好不坏,在瑶光殿一楼,视野不甚开阔,但好歹不用吹风,又与高安公主府比邻,有权箩的天水公主和王晖的九曲侯在,两家人的地盘儿相对宽裕,还能让权箩撒开小腿儿跑一圈儿,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时节,殊为不易。

    权策没能与家人在一起,他去了二楼,抱着小表妹薛嫘,陪在太平公主身边,脸上有两道红印子,被拧出来的,原因是他今日张罗完焰火表演事宜,返回太平公主府,穿了件有些脏污的短打衣服,像是个苦力,惹得太平公主大大不悦,当场喝令他去沐浴更衣,余怒未消,拧着他脸颊训斥了良久。

    “崇胤,没看到迢迢在吧唧小嘴儿嘛,这是口渴了,快去弄些莲房饮来,她喜欢那个”权策眼见薛崇胤伙同武崇敏偷笑,惹得七岁的武崇行和五岁的薛崇简都直往他脸上瞅,一脸坏蛋相,怫然不悦,给他找点事情做。

    薛崇胤历练多了,也皮实起来,转身就原话奉送,训斥了武崇敏几句,待武崇敏也想找替罪羊,却发现下头的弟弟都还年幼,只好自己去了。

    薛嫘趴在权策肩头,难得乖巧,嘟着红艳艳的嘴唇四下里看稀奇,浑然不晓得自己做了无良表兄公报私仇的道具。

    “陛下驾到”随着太监们一声响过一声的传唱,武后穿着金黄色凤袍,款款行来。

    群臣如潮水般跪拜,武后叫起,令各自安坐。

    垂问了突厥、契丹两个藩属使臣,这两人都是粗豪之辈,彼此之间横眉立目,对待高踞上座的武周女天可汗,虽行礼如仪,却都有桀骜之意。

    武后此举,本来也是心存试探,见胡人毫无心机,表露得如此,目的已达,神色间不见怒意,反倒更显轻松,懒得再与他们应付,摆手挥退。

    武后视线在一众勋戚重臣中扫过,看到权策正哄着怀中女娃娃服下饮品,不由莞尔,“宣定王攸暨、太平公主,安平王攸绪、权策上前侍坐”

    权策听令,踌躇了下,还是抱着薛嫘一同来到御座旁。

    武后唤他上前,用手逗了薛嫘胖乎乎的小脸一下,“太平,这是你的幼女,唤作何名”

    “母皇,她是我家小娘子,唤作薛嫘,乳名迢迢,权策给取的”太平公主要自在得多,径直侧跪在武后身旁,像个小女儿家一般,很是孺慕依恋。

    薛嫘今夜格外给面子,咧着小嘴笑得甜滋滋的,用小手抓着武后的手指头把玩。

    武后颇为开怀,“嗯,倒是乖巧,婉儿记下,明日下制,恩封薛嫘为县主……权策便坐在婉儿边上,今夜都是攸绪和你折腾的,可为朕譬解一二,这焰火有何稀奇”

    权策依言坐了过去,上官婉儿恰到好处伸手,将薛嫘接入怀中。

    说话功夫,春官侍郎曹骊请旨,中元节庆典便在一大片和尚道士们排山倒



第165章 欲壑难填(下四)
    武后一国之君,开口称赞有功,自然不会随口说说就过。

    焰火表演后的第二日,恩封制令到达太平公主府,三岁大的薛嫘封为汾阴县主,武攸绪和权策每人都获赐钱十万贯,绢帛千匹,权策另外得了锦衣千袭,玉带和各色兽皮靴若干。

    这个赏赐下来,太平公主比权策还要欢喜,武后有令在先,朝中上下不得蓄积私藏锦缎,她这个当公主的,也不好例外,虽不至于不用,但却实打实地很久没有采买锦缎了,正在犯愁,外甥儿快没新衣服穿了,不好看了,母皇就赐了锦衣下来,这可真真是场及时雨,当即令克己小院儿的丫鬟侍女好生收拾了,搭配着给权策穿用。

    这个动向惹来不少人侧目,牵头运作中元节庆的,可是春官侍郎曹骊,武攸绪只是打下手,权策更只是幕后人物,如今他们俩得了赏赐,却遗漏了首功之臣,这自然不可能是宫中赏赐出现了差池,那定然是曹骊行事有什么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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