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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权策睁开眼,视线有几分躲闪,不敢直视谢瑶环柔情万种的眼睛。

    只是视线游移开去,又看到轻纱低下,一条玫红色的诃子,粉腻成堆,瓷白如雪,上头有些发青的手印痕迹,很是刺眼。

    “看甚”谢瑶环气弱的娇嗔一声,掩了掩衣襟,却不是掩盖春光,而是掩盖伤痕。

    权策歉疚地笑了笑,伸出手去,将她的手拿开,在手印上轻轻抚了抚,嘴唇动了动,万语千言只剩下一句,“亏待了你”

    谢瑶环身体一阵酥软,倒在床榻上,用胳膊肘支撑着,才不至压到权策身上,甜声一笑,用脸颊在权策的额头上磨蹭着,“哪里有亏待我比,比好多人都幸运得多了”

    权策微微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拥紧,“未曾识得你心意,是我的不是,还盼你莫要介怀,且看日后,定用心相待”

    谢瑶环嘴角勾起浅浅的笑纹,耳鬓厮磨片刻,脸颊蓦地红了,直起身来,自床榻尾部爬过,细细查看了一番,神情更是局促,“郎君,你该起身了”

    权策虽不解,也晓得女儿家惯有小秘密,顺从地和衣起身,出外间洗漱。

    待他走远,谢瑶环立时跳下床榻,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勉力站稳,将锦被移开,入目便是一片殷红,连忙红着脸将整张床单收起,细细叠好,抱在怀中,努力回想自己的青春韶华,都在宫中,与阴谋诡计争权夺利为伍,似是并没什么好追忆的,转而想到昨夜云和雨,郎君全然没有平素温柔模样,很是令自己吃了不少苦头,不觉痴痴入神。闪舞

    “主人,檀州都督张九节求见”

    门外响起通传声,惊醒了她的遐思,理了理发丝,坐在锦墩上,开始打理妆容。

    “权郎君,武三思与契丹李尽灭有勾结,还请您妥善布置,以防不测”张九节拎着袍裾,几大步跨进门,额头上冷汗涔涔,语声急促。

    权策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一跃而起,刚要追问,却又转念一想,武三思是大周皇帝的侄子,皇室嫡支,一字亲王,富贵已极,与契丹勾结,有百害而无一利,心绪渐渐安稳下来,皱眉凝视着张九节,“张都督何出此言”

    张九节急得直跳脚,顾不得礼节,冲到权策面前,唾沫星子四溅,“权郎君,姚铸亲口说的,武三思得了李尽灭的密信,安排他今夜出城与李尽灭的人会面,这不是勾结,又是什么”

    权策眯了眯眼睛,昨夜郑重才告诉他,张九节在姚铸身边安排了暗人,他今日就来告了姚铸的密,是巧合还是说,张九节在这胜州都督府也有耳目

    “张都督,如此阴私之事,你是如何得知”权策眼中警惕一闪而过。

    张九节闻言大震,脚步踉跄着退了半步,张口结舌。

    权策神情冷峻,步步紧逼,“不明不白,要我如何信你”

    张九节眼圈蓦地变红了,高大的身躯轰然跪地,声音颤抖,说不出的挣扎,“下官有罪,对同僚行鬼蜮之事,律法情理,皆不能容,我曾饱读之圣贤书亦不能容”

    既是开了口,张九节惨然一笑,不再保留,“权郎君来此之前,武三思主理防务,其人色厉内荏,不谙兵事,屡有媾和之意,契丹与我血海深仇,我又如何能忍只是官位低微,无法进言,便设法在姚铸身边安插了耳目,以便及时应对”

    话说完,张九节委顿在地,脸上血色尽去。

    权策端坐着听完,站起身,将他搀扶起来,可叹这大周,地方官员羞耻感仍在,中枢里尔虞我诈,腥风血雨,细数之下,却无一好人,“非常之时行事,论心不论行,张都督无恶意,不必为此介怀,此时波谲云诡,万不可失了锐意之心”

    “多谢权郎君宽慰,应得之罪,下官不敢逃避,只是如今武三思动向可疑,眼下战局虽好,契丹主力却在,不可不防”张九节将所谓罪过一语带过,仍是急切劝说。

    “我既知晓此事,你不必再挂心”权策直视着他,他不担忧武三思,与李尽忠联络,不外乎为了谈和招降,独享大功,兹事体大,必有动静在先,见招拆招即可,反而是张九节令人忧心,开口多说了一句宽勉他,“我可应你一诺,天道好还,契丹贼子作恶多端,绝不能得善终”

    张九节望着权策年轻的脸颊,点点头,他信服,又跪地三拜,“下官多谢权郎君,但有驱驰,愿效犬马”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权策不免叹息一场。

    &




第361章 松漠有雨(二十七)
    胜州都督府,议事堂。

    武三思官位、爵位都是最高,坐主官之位,只是他这主官却眼巴巴望着下列左首第一位的权策,似有所求。

    “殿下千金之体,怕不宜轻身犯险”权策蹙眉摇头,拒绝了武三思的要求,“若殿下有所措置,尽可道来,只要可行,满座大将都可独当一面”

    “权郎君,檀州距此并不远,又有大军护持,哪有犯险之说”武三思毫不气馁,继续劝说,“檀州沦陷已久,黎民泪尽,本王为相,久有吊民伐罪之心,权郎君还要拦着本王不成”

    权策沉吟不语,他对面跪坐的姚铸按捺不住,插口言道,“权郎君,胜州之地,名为梁王殿下主导,实质如何,你心知肚明,殿下不为己甚,退避三舍,只是为免脱逃之讥,才前往檀州攻略,其意不在必成,多一点策应,于我大周,有利无害,你如此推三阻四,莫不是存有私心,要圈禁王驾不成”

    此言一出,气氛骤然紧张,不少人盯着姚铸,神情不善,薛崇胤爵位虽高,军职却低,忝列末座,当即反唇相讥,“姚副使,我劝你慎言,若是梁王殿下出外领兵,有个三长两短,你又能负责不成”

    “我……”姚铸很想硬气,但他硬气不起来,权策来此不久,有李多祚和野呼利等大将打底,有郑重和张九节等地方武官带动,有蓝缨军血染的名望,再加上焰火军取得大胜,军纪森然,立时便赢得各地武将之心,榆关道安抚大使行辕门可罗雀,凭他手中辎重兵马,绝不敢任性。闪舞

    武三思离席起身,放低了姿态,“权郎君……”

    权策也站起身,“殿下决心已定”

    “正是,不瞒你说,本王也惜命,我已行文河内王,请他自北都派出精锐作为攻城主力,我为侧翼,檀州的契丹禽兽,绝无幸理”武三思带出了自己的干货。

    权策无奈地点点头,“既是殿下已布置妥当,便祝殿下旗开得胜”

    “权郎君且慢”见权策起身转身欲走,武三思赶忙拉住,“郑都督久经战阵,威名远扬,我有意请他随行,不知你意下如何”

    权策好笑地回身,拉上武懿宗打当头炮仍不放心,还想着将他的心腹带上,一旦有异,令他无法袖手旁观,这武三思,又想独吞滔天功劳,又是畏敌如虎,倒是有趣得紧。

    “此事不妥”权策果断回绝,“我已禀明陛下,不日启程前往云州,与突厥人会面,郑都督要随我同行,恐不得其便”

    “那,便劳烦野呼将军……”武三思退而求其次。

    “下官愿往”檀州都督张九节主动请缨,“檀州乃我守地,家人亦长埋于此,下官愿从殿下,克复檀州,以赎罪过,请殿下、权郎君成全”

    武三思咂咂嘴,颇有不足,不置可否,权策深深看他一眼,感觉到他身上的悲凉之意,点点头,拱拱手,轻声道,“张都督,再会”

    张九节笑了起来,不答话。

    权策将双手笼在袖中,踱步出了议事堂,迎着入冬的硬风,深吸了一口气。

    长寿二年十月中,榆关道安抚大使、梁王武三思率副使姚铸、檀州都督张九节等人并两万兵马,向檀州方向进军,同时,神兵道行军大总管、河内王武懿宗亲率数万大军绕过蔚州北上,兵锋直指檀州。

    权策令李多祚与薛崇胤等人坐镇胜州,自领万骑将军拓跋司余、涿州都督郑重并谢瑶环等人,北上涿州,与驻守此地的右玉钤卫大将军侯思止短暂晤面,沿新修筑的驰道,直奔云州。

    云州之地,已成重兵要塞,四州边军,计有八万余,各自扼守要冲,四下里旌旗招展,杀气冲天。

    入云州界不久,令狐伦便带着韩斋、来冲和卢炯三人策马拥众而来,风驰电掣,四人都是年纪轻轻,意气风发。

    权策勒马而立,四人滚鞍下马,齐齐抱拳躬身,口呼“将军”。

    这是旧时称呼,彼时权策为东都千牛卫将军,东征越王李贞,算得



第362章 松漠有雨(二十八)
    云州城外,突厥使团营地,坐而论道。

    突厥不喜中原人的坐榻桌案,大周对突厥席地盘腿而坐更是极力反对,两厢僵持不下,取了折中,摆放了坐榻,不放桌案,一同跪坐。

    突厥使节是统叶护阿史那元镇,高大威猛的粗豪汉子,默啜可汗的心腹之人,他此来与意图不明的权策会面,得了默啜全权授权,若权策流露出意志不坚,或行事不密之处,立时可调兵自燕山南下,与契丹夹击大周,解救李尽忠,击溃大周边军,其后再杀个回马枪,挟持李尽忠,鲸吞早就垂涎三尺的松漠之地,女皇帝那儿,顶多不过是一封认罪奏疏,几千几万匹牛羊便可了结的,谁让她是泱泱天朝上国呢,还能跟蛮夷藩属计较不成

    阿史那元镇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面上神情却是冷峻,指着权策身后跪坐的谢瑶环,厉声喝问正使李峤,“李相爷,大周是礼仪之邦,当此军国之议,何以会有侍婢下贱之人莫不是刻意慢待我吗”

    李峤拂了拂袍袖,不予理会,谢瑶环听了,也只是翻了个淡淡的白眼儿,懒得搭理。

    旁边鸿胪寺卿邓怀玉出言解释,“统叶护且请慎言,此乃皇帝陛下身边女官,官列五品,亦曾典军为将,昨日诸位所见之万骑,便是自谢娘子手中而成,权郎君身份贵重,远行不毛之地,陛下忧心,特派来照料周全”

    权策露出个难解的笑容,振臂起身,“今日贵使目力不佳,不宜商议要事,还请延医问药,待病情好转,再议其他”

    双手负后,悠悠然踱步而出,阿史那元镇听出他的讥讽之意,见他行事肆意,反倒更增忌惮。

    李峤作为名义上的正使,顿时坐蜡,好在邓怀玉经验丰富,当即递上了台阶,附耳轻声道,“相爷,下官以为,外藩会见,不宜操切,今日且认认人,叙叙私交便罢了”

    “唔”李峤点点头,似模似样地问起了家长里短,“统叶护家中妻妾几何,高堂可好”

    阿史那元镇虽是武夫出身,不太清爽这些咬文嚼字的弯弯绕,却也听得出这宰相老倌儿蔫儿坏,且又无主事之权,在这里磨牙,指不定被人占了什么便宜去,当即摆手做粗豪状,“李相爷问起家人,却是我失了待客之道,左右,弄条烤全羊,上大坛三勒浆,与老相爷享用”

    李峤敬谢不敏,只说他日有机会再共饮,不再搅扰,告辞而出。闪舞

    双方第一次接触,来来去去几个回合,却是连一点正事的皮毛都没有碰到,不欢而散。

    阿史那元镇毕竟担负统兵之责,急于摸清权策的底细,便张罗着约定了第二次会面,此次会面却是在大周一方,云州城中。

    “权郎君,敢问云州集结重兵,所为何来”阿史那元镇仍旧是先声夺人,不再玩弄虚招,直取权策。

    “为防后突厥有误国奸人,见契丹侥幸得势,误导可汗,兴不义之兵,觊觎我大周铁桶江山”权策言辞直接,坦荡无比。

    阿史那元镇倒是微有些不适应,眉眼间带着一丝狐疑,“呵呵,权郎君正月才与我突厥云曦公主殿下约为婚姻,眼下却刀兵相向,毋乃太过无情后突厥正旦朝贡,向来无异动,大周十月聚兵,磨刀霍霍,不义之兵,到底是谁”

    “统叶护当知,有备无虞,我屯重兵在此,已是事实”权策深深看了他一眼,洒然而笑,“若统叶护不满,尽可将燕山主力调回,与我对峙,只怕到时,待局势有变,失了先机,默啜可汗定会用你祭祀狼神”

    权策语焉不详,却是带着极强的信心,李尽忠必将折戟在大周境内,同时也暗示,松漠、辽东无主之地,大周无意取回,任由有能者取之。

    阿史那元镇凝神看他,捋了捋胡子,试探着道,“权郎君信心十足,可喜可贺,只是李尽忠毕竟是一方藩属,若能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更能彰显大周天朝胸怀”

    “统叶护有意做这个中人”权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

    “正是如此,若是权郎君嫌我身份不够,请了可汗出来,也使得”阿史那元镇见他神色有异,坐立不安,却仍是强撑着说道。闪舞

    “哈哈哈”权策大笑,“却是不劳统叶护操心,外藩如子,大周如父,子孝则父慈,若子忤逆,则父有雷霆,天朝有礼,亦有刑,有胸襟如海,却无妇人之仁,李尽忠倒行逆施,为祸四方,流毒不浅,罪在不赦”

    顿了顿,权策身子微微前倾,逼视着阿史那元镇,“他非死不可,统叶护有闲情逸致,可枉驾前来,共赏天诛”

    阿史那元镇为之语塞,权策身边的大周文臣武将,都是眉飞色舞,侧后的谢瑶环,倒是没有异常,从头至尾,她的眸光,一直萦绕在权策的周身,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座中却恼了眉目如画的阿史那将军,噌地站起身,怒声道,“权郎君,听闻契丹前线,有梁王、有河内王,人人都能作主,各行其是,你无官无爵,在此地言之凿凿,却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的确如此,权策无官无爵,只是一介出使突厥的副使,因此,权限之内,我前些时候派了人去执失部、突骑施部拜会”权策却是分毫不让,笑意微冷,“昨日传了消息回来,两部使节将至,若统叶护与将军有闲暇,或可一同见见”

    “你……”阿史那将军大为愤怒,眼圈儿通红,抬脚将桌案踢翻,风风火火离去。

    阿史那元镇深深看了权策一眼,“我还能盘桓些日子,且等着大周的好消息,给权郎君道贺”

    说完拂袖而去。

    李峤全程缄默,咂摸了下嘴皮,提点道,“观突厥人言辞,有几分观望,又有些心急,似是知晓我大军动向,是不是给梁王殿下去个信,能取胜则速胜,若有不利,则拖延拖延”

    权策摇摇头,笑了笑,“李相,不必在意,梁王胜了,大周便胜了,梁王败了,还有我在”

    李峤闻言,顿时收了声。

    又过了几日,后突厥使团再度登门拜访,权策特意安排了,未曾以官方会谈相待,而是张罗在一处风雅的舞榭。

    阿史那元镇神情诡秘,嗓门很大,“权郎君,却是不幸,好消息没听到,噩耗倒收到一条,河内王殿下于檀州东南的滦河大败,梁王殿下又在檀州城内遇伏,



第363章 松漠有雨(二十九)
    长歌一曲,权策宿醉整夜。

    翌日天明,胜州李多祚、涿州侯思止、蔚州武延基的急报纷至沓来。

    几人的军报一合,神兵道行军大总管辖区内的作战情势,跃然纸上。

    李多祚的军报,将武三思和武懿宗落入李尽忠圈套的前后说得清清楚楚,李尽忠的谋划,说起来简单粗暴,并无新鲜之处,武三思怀有私心,胜州距离檀州更近,却拖拖拉拉,不尽全力,反倒催促武懿宗快速行军,武懿宗立功心切,挥军疾行,在滦河一带,遭到李多祚伏击,近三万人全军覆没,武懿宗只带着少量亲卫逃出,其后李尽忠在檀州升起大周旗帜,假传武懿宗消息,意图将武三思诳入城中,武三思却多长了几个心眼,令檀州都督张九节领军先行,察觉有异,便仓皇逃窜,致使张九节和所率军队孤立无援,惨遭围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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