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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乡多宝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英渡
杨维举先时还在求饶,后来躲不过便抱着头高声呼痛,再后来连疼也不敢再叫,只有闷声哼着喘气。
萧索见杨维举甚是可怜,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且担心事情闹大,又实在怕极了眼前的场面,心一横扑到沈砚脚边,哭着求说:“将军,别打了将军,求你了将军,求你了!”
众人原本还在观望,见状纷纷上前求情,都道:“将军息怒,杨学究知错了,求将军手下留情!”
便在此时,外间慌慌张张跑进来一行人。为首那人穿着绿色官袍,见此情景,惊愕地跪在地上央告:“将军息怒!卑职御下无方,若有罪责皆应由卑职承担,求将军降罪责罚卑职,饶了杨生!”
沈砚长舒一口气,慢慢悠悠坐回椅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问道:“下跪者何人?”
那小吏回说:“卑职校书郎程池,见过沈大将军。”
“你倒有几分担当!”沈砚眼风扫了扫萧索,“这些鬼神之事原是无稽之谈,却偏偏有人笃信。真是愚昧无知,亏你们馆里还都是读过书的!”
“将军说得是。”程池道。
“皇上素日最恨人云亦云、妖言惑众,今日之事本将军小惩大戒,是给你们一个警醒,日后若再有此等事,本将军必是要上报皇上的。”
“多谢将军周全,弘文馆上下无不感激。”程池说罢,直起身,不卑不亢问:“只是不知杨生到底身犯何罪、律犯哪条,竟要遭受将军如此毒打?”
沈砚扯了扯嘴角:“永延四十一年,先皇下旨封存前礼部郎中陆梓风谋逆一案的所有案卷,并严令众人不可再宣扬议论、造谣滋事。”
他说着,指指已然昏过去的杨维举,斥道:“此贼明知故犯、抗旨不遵,公然在天子书坊弘文馆,大肆渲染‘妖星转世’之论,口口声声说陆梓风吊死在南城门上,又说他便是妖星。在场众人,皆是见证。此乃大逆之罪,本将军身为皇帝亲勋,莫说是打他,就是一刀杀了他,也在职权便宜之内!”
众人听如此说,都不禁一阵后怕,先皇的确曾下过这道旨意,只是时日渐长,已慢慢被人遗忘,方才杨维举提起此事时,他们若是插一句嘴,此刻便也难逃罪责了。
沈砚起身踱到程池身边,俯下身问:“校书郎可有异议?”
程池默默片刻,低头道:“卑职不敢。”
“这便好。”沈砚道,“程大人年轻有为,只要不是护着嫌犯,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本将军此来原是为查阅旧档,大人若无别事,便引我去文渊阁看看。”
程池忙站起身,一面命人将杨维举抬出去上药,一面当先带路,引着沈砚并几个小吏去了。
沈砚临走时看了萧索一眼,见他趴在地上,也不知是何表情。众人听见门合上的声音,方才松了口气,只是一时跌在地上,都有些爬不起来。
刘思文方才跟着程池进来,此刻起身说:“都起来,修书。”
萧索软着手脚挣扎起身,在桌前愣了半日神,方提起笔。只是他心里乱得紧,刚刚又受了惊吓,当下颇有些烦躁,极尽煎熬地开始修书。
下午散班时,众人纷纷向他告辞,却是破天荒头一遭。萧索心里不舒服,却也不知为何不舒服。
他提着包袱往回走,刚转过街角,便见那里停着辆枣红色半旧马车,辕架上坐着的却是八宝。
“公子!”他远远招了招手,待萧索走近,笑说:“公子可算出来了,我在此等好久了。公子累了么?快上车罢。”
萧索莫名其妙:“这……这是哪里来的马车?”
“公子上车就知道了。”八宝嘻嘻笑道。
萧索攀着车厢板壁,刚一用力,里面便伸出只手,将他拉了进去。“怎么样,喜欢吗?”沈砚靠在引枕上问他。
沉默片刻,萧索侧开了头。
“怎么了?”沈砚拉他身子,“不喜欢?还是生我的气,不理我了?”
萧索仍旧不言语。沈砚一急躁,凑上去强行抓着人的手说:“今天吓着你了,我给你赔不是。但这事儿我不道歉,他们那样欺负你,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没人欺负我。”萧索抽回手,“他们不过是迷信罢了。”
“迷信?”沈砚冷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傻,他们那是妒忌你年纪轻轻就中了举,心里不忿罢了!”
萧索望着窗外,道:“那也不至于被打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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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砚不禁有气:“他们逼得你饭都不能吃了,我打他一顿又如何?我就算杀了他,也只凭我高兴!人家欺负你,你不去反抗,我帮你出气,你却来了脾气了。有气你冲他们发啊,跟我较什么劲儿!”
萧索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涨得通红,忽然倒起气来,似乎要说话,又似乎说不出话来。
沈砚见状,方知自己话说重了,忙搂住他:“对不住,对不住!我胡说八道,你千万别生气!我只是想给你出口恶气罢了。今日在人前为和你撇清关系,对你语气也不好。这些你都记着,改日一齐跟我算账,我定不赖的!”
萧索颤栗着推了他几下,猛地砸下颗泪来:“他的血溅到了我衣服上。”
沈砚一愣,转念想到,他说的是杨维举的血,忙安慰他:“这都是我的不是,只顾着泄愤,竟忘了你胆子小,见不得这些血腥东西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行不行?”
萧索顿了顿,道:“我不是只会受气,一味做好人。我分得清谁好谁坏,我都知道。”
“对对对,独宝最厉害了。”沈砚此刻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萧索深深望着他:“不,你不明白。我并非不想反抗,我只是反抗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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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为总是熬夜,凌晨更文,导致植物神经紊乱,耳膜有要穿孔的征兆。大家引以为戒,千万注意身体啊!
第77章交换信物
“我真的反抗不起。”
萧索红着眼睛,认真地和他讲道理:“我若反抗,境况只会更差,根本无用。既然无用,何必还反抗呢?与其自取其辱,不如逆来顺受罢。”
沈砚叹了口气,将他拉进怀里:“你气死我了。”
归根结底,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所以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一旦反抗,祸事降临,没有人帮他承担后果。
他不认为自己会为他出头,也不信自己会为他倾其所有。他始终觉得他不值得自己对他好,或者说,他认为自己觉得他不值。
他只是一个人,像云中的一粒尘埃,海中的一叶小船,风中的一颗种子。
“抱歉。”萧索默认了。他伸出手,摊开掌心:“给你打罢。”
沈砚握着揉了揉,叹道:“我就是操碎了心,你也不相信,真是气人!你这人为何总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妄自菲薄?”萧索靠在他肩头猜词。
“啊,对!”沈砚捏捏他脸,“你为何总是妄自菲薄?你知不知道你很好,你知道你有多好吗?你自己体会体会罢,要不是怕你膨胀我就说了!不对,你就是欠膨胀!”
萧索“吃吃”笑道:“你是嫌我瘦吗?我需要膨胀起来,像只羊皮筏子。”
沈砚哼了一声,道:“你听听你说的话,措辞就有问题,想的不是别的,首先就是嫌弃。我嫌弃你,还理你做甚?我嫌弃你,还日日和你腻味在一起,我脑子臭了?我躲你远远的行不行,或者我把你赶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行不行?”
萧索扁扁嘴,不作声。
“还不高兴,我说的不对吗?”沈砚戳戳他脑袋:“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我怪圣人,都是他们把你给我带得不好了!”
“才不是。”萧索嗫嚅:“圣人箴言,是我没领会到髓罢了。你又怪我脑袋不清楚,又说我妄自菲薄,一会儿说我好,一会儿说我不好,你才矛盾呢!”
沈砚捧着他的脸与自己对视,忽然吻亲了亲他眼睛,“我那是怪你么?我那是恨铁不成钢,气的!下回再让我看见你这样委屈自己,我就不打手了,衣服脱了,狠狠拾你!”
萧索脸色泛红,低头说:“知道了,以后会改的。你以后也不要这样打人了,行吗?”
“不行。”沈砚斩钉截铁道,“下回再叫我碰见这样欺负你的,看我不把他皮揭了!你别劝,我又不是没事儿找事儿,故意欺负人去。他们自找的,活该!以后有一个算一个,来一个是一个,本将军教教他们什么是夹着尾巴做人!”
“你真蛮横。”萧索撇撇嘴,“那你以后要打人自己去打,别叫我陪你演戏,我可不会发功。”
沈砚禁不住笑了起来,靠在车厢板壁上说:“我让你发功,你还就真发功啊!不过是做个样子,你就说你发功了,他们谁能看出你发没发?”
天真的萧索垂下脑袋,发自肺腑地感慨:“你做江湖骗子,也必能发达的。”
“嘿!”沈砚拍拍他手背,“学会拐着弯儿骂人了,真是三日不见,老母鸡变鸭!”
“是‘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你可读些书罢。”萧索居然用嫌弃的语气对他说话。
沈砚倒没有生气,抱着他说:“唉,这马车是二手旧的,我让八宝去车行现买的。你的俸禄也能买得起马车了,只是买个新的有些勉强。所以还是旧的好,不会引人怀疑。以后你出门便让八宝赶这辆车,去我那儿让十一赶那辆青皮马车。别再自己走路了,脚都磨坏了!”
“好。”萧索想想又问:“这马车多少银子?”
“不告诉你,”沈砚嘻嘻笑着,“这是我送你的礼。”
萧索忽然爬起来,眨着眼睛说:“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哟呵!”沈砚立刻坐得笔直,“真是有钱的财主了,都能给我买东西了!快拿出来给我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萧索撩起车帘,见外面已是萱花坊的地界,神情雀跃道:“一会儿到了你先等等,我去给你拿!”
沈砚心头异常满,并非只为他第一次给自己买东西的心意,还为他是这样一个让人心疼的小傻子。
寻常人送礼譬如他这样风月场所的老油条当然要出其不意、吊足胃口,在最不经意、最沮丧的时刻忽然拿出来,让惊喜扩到无限大。
可是萧索显然初次给人送礼,居然事先说破了。这空等待的尴尬、攒太高的期望,礼之人但凡稍有不遂心,此事便僵了。
萧索却丝毫不觉,靠在车厢角落里,像讨好主人的小狗,不停地摇着尾巴,笑如一颗苹果。
马车停到小莲蓬巷,他便风一样冲了出去,下车时还差点跌进木轮里去。沈砚不忍心说他,只好笑着叮嘱:“慢些,慢些,别跌了我的宝贝!”
萧索以为他说的是礼品,觉得甚有道理,因此回来时捧着包袱小心翼翼的。他却不知沈砚说的宝贝是他自己。
不过沈砚没来得及解释,也不想解释。他知道,若让萧索别跌了自己,萧索肯定不在意,若说别跌了宝贝,那便不同了。
果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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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时走得极慢、极稳当,将包袱郑重其事地交给他,像交给阵亡将士家属他们儿子的骨灰。
当然沈砚没有煞风景地点破这一节,只见他垂着头搅着手指说:“我自己挑的,觉得挺漂亮的,你别嫌……望你喜欢。”
沈砚揉揉他头发,揭开层层包袱皮,将那黑松木的盒子打开,见里面躺着一把镶有方眼青玉的匕首,锋利细长,宛若一痕秋水。
萧索紧张地盯着他,手指捏着衣服直发抖。他将沈砚的表情一丝不落尽眼底,却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失望。
“你……喜欢吗?”他大着胆子问。
沈砚点头道:“你给我一根草我也喜欢,何况是如此美的匕首!不过我有个问题,这匕首并非凡品,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萧索不知该如何说。
这匕首便是他之前看好,陆宇送他越王宝剑时,顺手送给他的那一把。但他不想用陆宇买的东西送沈砚,因此他之前迟迟没有给出去。
前几日弘文馆里散了月钱,他领到足足二十两银子。萧索用从前做账房时积累下的经验,算了一笔账。
他如今手里有二十两,欠沈砚一百两,要还清还需要四个月。但距离明年春闱,也只有五个多月而已。这些银子加起来,是不够他再买这把匕首的。
因此萧索便打定主意,那一百两银子他先拿八十两还给陆宇,将这匕首买下来送给沈砚。此后他每个月从月钱里拿出十两攒起来,待到春闱时,他便能凑足一百两银子了。
如此一来,他也足够花销的,毕竟每月还余十两那是他吃一年的钱。萧索心里还有别的事,这钱也不敢乱花,只给善姑、王铁嘴、欧阳旭三个买了些东西,其余都存在柜子里的小木匣中,生怕银子长脚自己跑了。
沈砚听如此说,抱着他亲了亲,神色极为动容:“我喜欢,真喜欢!这匕首削金断玉,形状又巧而不拙,样子又古朴雅致,极合我心意。”
他说着撩起袍子,从自己靴筒里掏出把一样大的匕首,递给萧索:“这是我当年西征时缴的,也是把利器,跟了我许多年了,历经大小战役无数,曾几次救过我性命,也曾数度饮过敌兵热血。如今我已有了新的,这把便给你吧。如此我们便交换的,以后都不许换回去!”
萧索慎重地接过匕首,见上面镶嵌的红宝石莹如一滴鲜血,不禁赞叹:“这把匕首做工比我送你这把更致,形状倒是差不多,大小也一样。”
沈砚搂着他说:“快拿着罢,好生起来,莫叫人看见,省得招惹是非!以后我有了这新匕首,旧的再好,也与我无甚关系了。”
“那我下了。”萧索点点头说:“这算是交换信物了吧?”
“自然。”沈砚理所当然地说,“交换了信物,就算是定了,将来你若要反悔,便将这匕首吃下去!”
萧索不悦道:“我才不会反悔,你倒是有可能!”
沈砚忙指天誓日地赌咒:“我若是心意有变,就叫我”
他斜眼觑觑一旁默默看着的萧索:“你怎么不打断我,过来捂我的嘴,说什么‘我信了,千万别胡说’?”
“哦。”萧索慢吞吞地上来捂他的口,“你别胡说八道。……这样行吗?”
“我走了!”
“哦。”
“……我真走了!”
“哦。”
他真走了。
第78章快意恩仇
自沈砚教训过杨维举后,弘文馆的气氛便悄悄发生了变化。
萧索近来发现,馆中人面上虽对他极为热情客气,但暗里却日甚一日地与他疏远下来。
原来他们也烦他,但却没有不理他,还常就修书之事探讨。如今他们却是避之唯恐不及,有时分明已远远看见对方,他们却佯装没瞧见,半道便躲开了。
先时萧索只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后来渐渐觉出不对,却又无可奈何。大约是众人怕都成为第二个被赶出馆去的人,所以才会如此。
好在萧索自己一个人惯了,先时也是独自吃晌饭,如今仍旧是独自,倒也无甚妨碍,只是修书时多有不便。
不过他也不在意,至多厚着脸皮近墨者黑,这一点他深得沈砚三昧多与他们搭讪几句罢了。左右他们惧怕自己,有问不敢不答,有求也不敢不应。
天气日渐寒冷,到十月半时,降下一场初雪,将天地染成一片银白。
萧索的马车外面套了一层板壁,隔层中间有棉絮,里面也被沈砚强制装了小炭炉,加上手炉暖着,大毛裘衣穿着,他虽畏寒,却也不觉得冷。
他现今是有月钱拿的人,虽然要节省,却也不再似从前拮据,况且沈砚时时耳提面命叫他不要怕花银子,所以他每日都去馆里的饭堂吃中饭。
馆外小巷子里的那只猫他还喂着,天天中午从牙缝里省下些荤的,用油纸盛着送过去。
从前萧索以为那是刘思文的猫,但又不时常见到刘思文去看望它,他倒不敢肯定了。
那日中午,他照例去喂猫,刘思文刚好也在那里,手中抱着猫很亲昵的样子。大雪地里一片小小的五瓣型爪印,与人的两行脚印凑在一处,排得甚密。
萧索同他打个招呼,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正想着要不要没话找话时,刘思文却主动向他开了口:“多谢。”
“啊?”萧索反应过来,受宠若惊,“这没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刘兄若是喜欢它,何不将它带回家去照料?”
刘思文面无表情地说:“他是我的,不能带回去。”
他说话一向简练,从无长篇大论,更是很少有过废话,有时甚至单说重要的几个词,似乎只要别人能听懂便可,至于语句之通顺优美,他根本不顾。
这句话虽短,萧索却听见了一出大戏,大约是他家人不容他养猫,他故此将猫寄养在这里。
“思文兄家里若是不方便,弟愿代为豢养此猫。”萧索脱口道,“只是弟住得甚远,不知兄长愿不愿意?”
刘思文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为何如此?”
“为何?”萧索也不知,只笑道:“举手之劳而已,无甚原因。思文兄若愿意,可以交由弟来养它,你也可以随时来看,若不愿意,弟依然如旧,日日来喂它便是了。”
刘思文抱着那猫,手底摩挲着说:“罢了,你若愿意,便带他走罢。”
他说毕便放下猫向回走,到巷子口时又折回来问:“你可有何事,我能帮你的?”
萧索摇摇头,刚刚抱起猫,忽然又叫住他:“思文兄且住,弟有话说。”说着走上前,踌躇道:“不瞒思文兄




此乡多宝玉 分卷阅读111
说,弟方才忽然想起一件事,倒真想求思文兄。”
“何事?”刘思文直截了当地问。
萧索道:“是这样的,那日弟听见思文兄同人谈起,说有家人要去涿阳,不知可是真的?”
“真的。”刘思文不解,“怎么?”
萧索是想让他,帮自己带些东西回涿阳。按照《礼记》所载:“尊者丘高而树多,卑者封下而树少。天子坟高三刃,树以松;诸侯半之,树以柏;大夫八尺,树以栾;士四尺,树以槐;庶人无坟,树以杨柳。”
他从前贫寒,又是多亏沈砚才安葬的母亲,因此坟茔立得有些潦草。虽然墓碑修葺得豪华,但周围却无甚草植。他想去祭拜祭拜,又实在走不开,只得托人去办此事。
萧索递上包银子,道:“若兄不嫌,烦你帮我在先父母坟边种上两棵槐树,顺便检查检查,看他们的坟有没有移动的痕迹。”
刘思文欣然允诺,下他的银子,答应下来。萧索便将那只猫抱回了家,还给他起个名字,叫作“习之”。
萧索下次与沈砚会面时,便问他要宝玉从前用过的药材。因为猫犬之属,最爱招惹跳蚤等虫类,解决之法便是用药材煮水,给其沐浴,几次即可见效。
沈砚当时正在发愁奏折如何写,他来得正好,忙将他按在椅上,让他帮着措辞,打出草稿来,自己好再临摹一遍。
萧索于此等事还是信手拈来的,写好制式的开头之后,便问他要禀奏何事,语气如何,何处轻、何处重、何处简、何处繁。
沈砚要奏的,正是饮冰案与地动案的详情,自然,这详情也须得依着皇上的心意来写。
原本此事应交由御史台参奏,但前几日言浚曾说,此事明面上是他奉旨协查的,当由他先禀奏案情,御史台随后参奏相关涉案官员,方是正理。
这可难倒了将军。
旁的沈砚倒不怕,只怕让他写字,分明说话时头头是道,嘴比鹦鹉还快些,可一落在纸上,却似浆糊堵住口,哑巴了。
好在他有独宝,后者一面写,一面听他说:“那日我将廖辉他爹,前工部郎中廖子亭叫来家里询问了一番。哼,这厮先时还不肯说,后来我将他那日在饮中仙楼头上说的悖逆侮上之言说出,小小威胁了一番,他立刻吓得老鼠见了猫一样,将事情倒了个干干净净。”
沈砚那日去弘文馆,暗里是要为萧索出一口恶气,明着却是去翻当年扩建南山冰库之事的旧档。他命校书郎程池带人查阅半日,方从一卷旧册子里找到相关记载。
程池身边的小吏当时说,此书在去岁冬季,弘文馆走水时,差点被卷进火海。当时馆内乱成一团,是他不顾性命,拼死搬运出了一批珍贵文献,里面便有这本旧档。
事后上任校书郎因失职被官,程池凭借此次之功,接替了他的位置。
沈砚拿着那卷几乎被毁的册子,心中不禁冷笑,好死不死偏偏这间档案馆走水,可也太过巧合,其中大约另有内情。
这本旧档里面果然记载着当时一批官员的名字,前工部郎中、现任工部侍郎陈几道赫然在列,且他正是因扩建冰库一事才得以升迁。
据廖子亭说,当初负责主持此事的是现任工部尚书郝俊平,但这等事向来是由上官挂名,底下人去吃苦受累的。因此具体实施,却是陈几道和他一手操办。
当初他便知道这里面的水极深,陈几道不顾他的反对,硬是要在泉眼上方搭建地基,言称此处风水绝佳,又是一座天然洞穴,在此施工既省力又省心,是最合适的选择。
廖子亭自然不信邪,但陈几道在朝中的势力深厚,早年还曾挤垮过春风得意的前礼部郎中陆梓风,他自然不敢贸然与之为敌,只得依他所言行事。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陈几道选在此处施工,其真正目的是掩藏大批抛在这里的无名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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